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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阳之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潜思
古若妍听他随口化用诗句,哪里是学不了,分明只是不想学而已。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有好多事只敢跟这个弟弟讲。
古若妍叹了气道,“其实也不一定要看那些硬板头书,看这个也没什么不好。你呀,就是玩魔怔了,根本收不下心!”
“说我魔怔,有些人还不是一样?”古念楠忽然一笑,眼神颇有些戏谑。
“你说我?我怎么了?”古若妍凤眼一瞪,只觉莫名其妙。
“还不承认是吧,你瞧这是什么?”
古念楠拿出一张揉烂了的纸来,一经展开,只见上面写满了“俞修龙”三个字。
“你……从哪里捡到的?”
那正是古若妍晚上练字的废纸团,不知怎么会被他捡到。她伸手要去夺,却被古念楠躲开了,只听他眯着眼睛说道,“阿姐,我就不明白了,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
古若妍的脸立时绯红一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练一练。”
俞修龙吃了些丫鬟送来的早饭,觉得无聊,便开始练起功夫来,手如风举,步踏斜月,一会儿便将整个招式走了个遍。他觉得还没过瘾,便想又练一遍。
如今天气渐热,他头上已开始微微冒汗。
“这么用功啊,也不叫上我?”
只见秋彩推开门来,她方才在屋外便已听到俞修龙练功的声响,哼哼嘿嘿,好不带劲。
“来来,秋彩,我与你再将这‘捕疯子手’练一遍,看看效果如何!”俞修龙看见秋彩,登时眉开眼笑道。
“是‘捕风拿云手’,你能不能不要乱起诨名儿?”秋彩翻了他一眼,见他着急忙慌地走出屋子,遂笑道:“那你可要当心,古大哥说我已经练得很好了!”
俞修龙跳到院子里,拿了个军拳把式,脑袋一扬,挑衅道:“好还是赖,咱们一试便知!”
“试试就试试,谁怕啦?”秋彩走到对角,亦摆好应战姿势。
“我可来咯!”
只听“嗖”的一声,俞修龙出手抢上,一记“伏虎拳”向秋彩攻去。这招是军中常用的招数,朴实无华,讲究以力降敌。
“又来这招?”秋彩轻轻矮身,抬手要去拿俞修龙的手腕。
“咦?”
谁知这竟是俞修龙的虚招,颇能唬人。只见他身形忽变,手向后急缩,躲过了秋彩的捏拿,继而出手一抓,电光火石之间,竟反握住了秋彩的手腕。
纤白玉腕,入手绵柔,俞修龙不由得一阵心神荡漾,因而手上动作弱了些许。秋彩见机审度,立马挣脱开来,但听她轻嘿一声,着手一捏俞修龙外肘“天井穴”。
“啊……”
俞修龙遭她这一下,胳膊倏地发麻,往前一挣,想要甩开她的手。不料秋彩亦跟着一跃,双手始终捏在他的麻穴上,叫他手臂使不上劲。这时,俞修龙提起左脚,想点她膝弯;秋彩却仿佛早已预料似的,立马松开他一只手,轻绕半圈,便已转到了俞修龙身后。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力道尚缺,还未压臂按定,反而给了俞修龙可乘之机。
秋彩未料到俞修龙这次比她更快,只瞧他跟着转了过来,忽地一蹲身,已抱住了她的腰。
“哎!”秋彩一声惊呼,整个人被他拦腰举了起来。
秋彩脑袋朝下,心里暗惊道:看来古大哥说的不错,力为武之雄。自己虽然把招式练得精熟了,但力气太弱难以制敌,若与人实战想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服了吗?”俞修龙方才运用“灵狐跃”的诡异身法,反制秋彩,心里有些得意,将她放下,“我现在也会你们家那‘耗子跳’,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你才耗子跳……你还蛐蛐跳,蚂蚱跳!”秋彩听他随口瞎咧,调侃家学,心里有些气。“呼”一步窜上来,伸手要捏他的嘴。
俞修龙见状一笑,双手大张,架势如同老鹰,欲将秋彩箍在怀里。
可他绝未料到秋彩突然踩他脚尖,又快又刁钻。
“嗷!”
俞修龙脚趾吃痛,顿时心神涣散。
秋彩得了空子,咯咯一笑,一手拧住他的胳膊,身子半蹲,起掌拍在他腰眼上。
男人如钢,腰却甚是娇弱。饶是她这样一个姑娘家,运力一掌打在俞修龙腰上,也令他难以忍受。俞修龙又“嗷哟”一声,接连退了好几步。
“不得了啊,再这么下去我可要认真了!”俞修龙见自己又吃了亏,不敢再大意。
两人都严肃起来,掌来腿往,身影飘忽交错,又带起得阵阵风起。
“你老拍我的头干嘛,这可不好玩了。”
“谁跟你玩,给我好好练!”
两人一边斗嘴,身子却越动越快,真如两只“灵狐”在院内急窜,风也随之愈劲,将周边的落叶“呼呼啦啦”扫荡开去。
“又想抱我?!”
见秋彩一记虚晃,躲开自己的抓拿,俞修龙不依不饶,紧逼上前,却未料她突然径直靠入自己怀中,臻首一顶。俞修龙只觉下巴“磕”一声响,登时痛得不轻;秋彩一计得逞,抓起他的手,抬脚一勾,便是一记“负云倒风”。
只听“啪”一声闷响,俞修龙结结实实摔了一大跤。
秋彩毕竟刻苦用功,技巧学得到位,所以招式一经施展,非同小可,寻常的门外汉子,已难近身。
“怎么样,服不服气。”
“服了,服了!”





刚阳之怒 第40章 贵客(2)
秋彩虽然有些得意,但瞧俞修龙摔得不轻,不由心疼,蹲下身,轻轻替他揉着后背,“不要紧吧?”
俞修龙经她这一记过肩摔,后背和屁股是生生着地,“啪嗒”作响。本来正在叫痛,可他一见秋彩在替自己揉背,又闻到她身上阵阵幽香,顿时心醉不已,脱口道:“要紧,要紧,如若能永远这样被你抱着,就算摔得筋骨尽碎……也值了!”说完,他将脑袋一低,靠入秋彩怀里,享受柔情,如沐春风。
“啊呀,你要死了……”秋彩俏脸一红,将俞修龙的脑袋轻轻推开,佯装生气,说道:“没个正经,摔死活该!”
俞修龙不知羞地又将脸凑过来,贱兮兮地说道:“若摔死了,你岂不是要守活寡?!”
秋彩用手捏他的脸,一字一字顿道:“谁要嫁给你了?!”
“哎哎,轻点轻点儿……我脸都被你捏大了一圈。”俞修龙揉着脸颊道。
“就是要捏,显得你脸大,就衬得我脸小。”
其实凭秋彩那张小巧精致的脸蛋,哪里需要他人陪衬?
“那好啊,你脸还不够小,我再来替你拢一拢。”说完,俞修龙双手便要捧她的脸。
就在这时,有一个不知事的丫环快步跑了过来,大声唤道:“俞公子,秋姑娘,老爷有请!”
由于她喊得心切,还未进门便闻其声,俞修龙叹了口气,“唉,怎么老是有人打扰,他们还真会挑时候!”
那丫环跨过门槛,原来是阿月,但见她气喘吁吁,向两人说道:“老爷请二位上厅一叙,要我速速来报……”
由于两人方才练功,身上又是汗又是灰,她见两人这样子,不免有些好奇。
俞修龙答道:“有劳你了,我们换身衣服,马上就去。”说完,对秋彩使了个眼神;秋彩将他扶起来,也速速去整理更衣了。
受到古家老爷的邀请,俞修龙感到有些奇怪:本是二老爷回来探亲,喊我们二人去做什么?
不宜耽搁,两人迅速换好干净衣服,跟着那个丫环姐姐向正厅行去。
“兄弟你可来了,我家二叔听说府上住着你这位抗倭英雄,也是迫不及待地要见见你呢!”
古胜川说话底气十足,隔老远便听得到。
俞修龙本也想见识见识,这位排场如此盛大的古家二老爷是何方神圣。他一跨进大门,眼睛看向古崇旁边坐的那个人,两人均是一声暗呼。
“原来古二老爷,便是那日同李将军说话的古大人,难怪如此排场。我看李将军那么高的身份,也对他很是敬重……”
古允见到此人,心中也暗暗吃惊:原来他们说的那个抗倭英杰,便是那日李如松指给自己看的那个年轻人。咦,他不是被任命为湖广守备吗,怎么到了我古府里来了?
古允多年为官,一直是心快口慢,细思慎言,没有表露出任何惊诧表情,仔细地又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便是俞修龙么?”
俞修龙见他晓得自己的名字,好生激动,赶忙答道:“回古大人的话,正是晚辈。”
这时,古胜川呵呵笑着抢话道:“二叔,我一早说了,我这位俞贤弟是个年少俊杰,现在真人站到面前了,没有诓您吧?”
古允舒眉一笑,说道:“是啊,自古英雄出少年,往后就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啦。”他转头对古崇说道:“大哥,我们都老了,是不是?”
古崇点了点头:“我这些天还老梦见咱们年轻的时候,岁月不待人呐……就跟昨天似的。”
此时传来秋彩的声音,但见她说道:“古伯伯哪里老了!我瞧您精神矍铄,容光焕发,分明是正当壮年呢!”
她声音甜甜,引起了古允的注意。
古允略带着疑惑神情,望向古崇,问道:“这位姑娘……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古崇说道:“胜川,你来介绍一下吧。”
“二叔,这位秋彩姑娘是俞贤弟的妹子,自然也是我妹子。”古胜墨恭敬答道,其实他对秋彩挺有好感,心想父亲本来也准备认她做干女儿,成为妹妹是迟早的事情。
古允哦了一声,笑道:“秋彩姑娘,我瞧你天生丽质,不输若妍,想必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吧?”
古若妍听了这话,面上虽笑,心里有些膈应,不懂别人为什么老拿自己和秋彩做比较?
秋彩被古允的威严气势所震,诺诺说道:“古大人……”
古允一挥手,说道:“既然你是胜川的妹妹,那么我们也是一家人了,不用称什么大人,叫我一声二叔就好。”
“是,二叔。”
古允向他们二人问起来历,俞、秋两人便将如何遇到古家两兄妹的经过大致讲了出来。
“好,好啊!我生平最痛恨那些纨绔子弟,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恨不能将他们全部发配充军!胜川有一腔正气,打击奸邪,好样的!二叔我真是欣慰的很呐!”古允不禁拍掌击节,大声夸他道。
古胜川立在一旁笑,显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方才古念楠从姐姐那里‘借’了钱,已出去花天酒地了,若是他听到这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古崇此时笑得有些尴尬,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神情:自己对幺儿过于溺爱,致使其顽劣成性,好惹是非,心里亦感到十分着急,不过现在打骂都已迟了,反而可能让他做出更加叛逆的事来,便只能由着他去。
“咱们若妍丫头越长越俊啦,今年多大了?”古允看见立在一边的古若妍,问道。
“回二叔,我今年近十五了。”古若妍侧过身子应道。
古允听了微微点头,“你看看,若妍转眼都快十五了,真快呀……”他把头转向古崇, “大哥,若妍也该许个人家!”
“是倒是,不过……”古崇面有难色,他不是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打算,而是女儿心气太高,那些粗俗男子通通不入她的眼。
听他提起这事,古若妍心里暗觉不好:二叔威高言重,说的话大家都如旨照办,万一他再指定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自己也不敢忤逆。
想到此节,她抬起眼来,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的俞修龙。
正当她暗自神伤时,忽然又听到古允说:“罢了,胜川还未娶妻……大哥,咱们还是先操心咱家长子的婚事吧!”
这句话一出口,古胜川便立时陷入难堪的处境,见大家把目光都向自己聚拢过来,全身立时变得很不自在。
“呼……”
古若妍暗舒口气,她又看向俞修龙那边,却见他和秋彩正在对视偷笑,心里又颤了一下,嘴唇轻撇,急忙将头扭到一边不看他们。
虽说这只是一瞬的事情,可是刚才大家都没有注意其中奥秘,却偏偏被古允尽收眼底。古允何等精明,这点儿女心思他岂能不懂?
正因为他看到了古若妍忧虑的眼神,心知不一般,所以当即改口,把难处推到古胜川那里。
“这丫头……”古允心里叹了口气。




刚阳之怒 第41章 斗酒(1)
到了晚上,古家点亮了灯,更显的热闹非凡。
听说古允时隔六年归来探亲,许多亲戚皆前来古府团聚,坐了满满几大桌。古崇却又觉心闷不适,只与大家齐喝一杯酒便歇息去了。
秋彩见状,便亲手去做羹汤,预备给二老送过去。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要拘礼,只管放开些。”
古允携大家一起坐定,丝毫没有大官架子,同众人猜拳饮酒,欢笑戏谑,一时间桌上好不热闹。
席间甚至还行起酒令来,“咱们由一个人起头,点到谁就是谁,用诗词短句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但谁若是被点到后说不出来……便要罚酒三杯,不许抵赖。”
“谁先来?”
这席间无论按照辈分、地位,都理应由古允先起。他此次回到福建家乡与亲人聚首畅谈,见哥嫂安好,晚辈们个个成材,心情自然十分喜悦。
“好好,我先来。”
只瞧他不假思索,脱口吟道:“晴空一鹤,江陵千里”。
古允在朝中这些年来,清正廉明,刚直不阿,本是难得的好官。但在官场之上这种性子极易得罪人,所谓“君子好惹,小人难防”,所以他不得不时刻警惕。这些年实在太累了,只有回到这故乡之地,他才能这般坦然地卸下心防,与亲人谈话家常,稍稍减轻这些年来心中的苦闷。
所以,此时的他自然有如“晴空一鹤排云上”般的自在,又如“千里江陵一日还”的轻舟一般畅快,不必再端着架子了。
“好!”
待他说完之后,众人略略一静,随即拍手叫妙,交口赞颂;见大家情绪如此高涨,古允面带笑容,嘴里谦虚道:“才疏学浅,让大家见笑了,权当是抛砖引玉吧。”不过他听了夸赞的话,心里仍是舒服的很。
古允捏着酒杯,笑望着坐在身旁的古胜川。
古胜川心知他这是在点名自己了,立刻回应道,“二叔,各位亲朋好友,那我就献丑了。”
他对自家二叔一直崇敬有加,比对爹爹更甚。只因古允不但有真才实干,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身居高位却始终恪守本心,不与那些腐败官僚们同流合污,这点便让古胜川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作为晚辈,自然须注重礼数,便持杯站起身来,面色肃然,诵道:“天山巍巍,景行行止!”。
这两句简短有力,声音极是铿锵,古胜墨将古允比作巍峨雄伟的天山,后一句取自《诗经·小雅·车辖》,赞叹其高洁正直的品行,令人仰视,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崇敬之情。
古允当然明白其意,颇感欣慰,拍了拍自己这位好侄儿的肩膀,“来,胜川,咱们叔侄俩得喝一个!”
“吭”的一声,酒水激荡,古允与古胜川两人均是一饮而尽,酣然淋漓;众人被这份豪爽所感染,立马大声叫好。
“若妍,你接着来怎么样?”古胜川向妹妹问道。
“好啊。”
古若妍坐在另一个桌上,已与客人们喝了几杯,略有微醺。她听哥哥点到自己,也不推脱,当下娉娉起身,手端杯子,目中柔情无限,颇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味。大家都转过头来看她,目光再也不曾挪开。
她双眼环视了一圈,慢慢定格到一人身上;大家又顺着她目光所视之处瞧了过去,见那是一个年轻小伙,顿时只觉耐人寻味。
“若妍献丑了。”
古若妍檀口微张,吟道:“岂无饮酒?不如叔也……吾今望耳,但见狡童!”她刚念完,神情忽然起了变化,原本笑的脸有些不自然。
只见秋彩此时正好进屋,走到俞修龙身边坐下。
她方才制作羹汤忙了好一会儿,刚刚走进厅内,好巧不巧,正好听到她念这两句,再一看古若妍的神色,立时杏眼一翻,醋意上涌。
这上句取自《诗经·郑风·叔于田》,古若妍故意只说前面两句,隐去了后面的一句“洵美且好”;而最后一句则是来自《诗经·郑风·山有扶苏》,却又是故意隐去了前面的一句“不见子充”。
她暗中赞叹俞修龙的英武迷人:今日望来,没有见到良人,只见到眼前有个专偷女儿心的大坏蛋!
这两句如此嫁接,颇为晦涩,众人虽不太懂其中深意。只听她音色柔美,好似醇酒一般,便不由又哄闹起来。
“若妍,咱们这一圈儿这么多叔叔,你指的是不如哪一个啊?”一个表亲打趣道。
“是你!”
“是你!”
“瞎说,我看是你才对!”
大家互相瞎指,嘻嘻笑乐,席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这时,又有一人指着古若妍笑道:“若妍丫头还没成婚呐,这么急着‘旺儿’,还是先旺夫吧!”
“就是就是呀,哈哈哈……”
“这个铰纱、铰纸我知道,‘铰铜’还是头一回听说呢!”
众人都拿她取笑,闹个不停,古若妍不禁烧红了脸,更显动人媚态。
古允见这情景,更加肯定之前的判断,心思这丫头情窦初开,居然变得如此大胆奔放,跟之前恬静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他不由惊诧道,“难道儿女之情真有这么大的魔力?”
一直在旁侍立的江楚,心头却好似忽然被狠击了一下。他浑身微颤,面色颇如土,只是大家正玩的起劲,谁也没有空去关注他。
“若妍,你说完了,下一个该谁啊?”
只见她望着俞修龙不说话,但分明已点了他的名。
此时,大家都望向了俞修龙;俞修龙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紧张得小腿肚发颤。他从小就只会干活,家务农事倒是一把好手。虽然父亲也教他认了一些字,可他哪里会说这些文雅诗词?而且在如此盛大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更是令他如坐针毡,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来。俞修龙无奈,只好老老实实喝了三杯酒。
“哦……”
众人觉得有些扫兴,便都在旁起着哄。只见他一口气喝完,脸上立见红晕,神情有些恍惚。
俞修龙喝了急酒,此时已有些迷迷糊糊,加上又不谙这些古诗词,难明其意,见古若妍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他也只能傻傻笑对。
古若妍脸色尴尬,悄悄坐下了;这时众人默默相觑,谁也不作声,都望着古若妍、俞修龙两人,看他们的反应,场面顷刻间便冷了下来。
古允见古若妍眼神黯淡,心头不忍,便开口解围道:“岂曰无酒?二叔还有!”说罢端了一杯酒,笑道:“来,二叔同你喝一杯!”
众人一听他的话,顿时又哄然发笑,大家叽叽喳喳地说道:“除了二叔,我这儿也有!”
“若妍,我这儿也多呢!”
经古允一调动,场面复又鲜活了起来。古若妍本有些难堪,此时被大家这么一闹,微微一怔,见二叔目光深邃,似乎在像自己传达着什么。
她知道二叔是特意替自己解围,况且长辈向自己敬酒,顿觉得有些不合礼数,便忙不迭地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与二叔喝了这一杯。她虽说是个娇柔女儿,但酒量却颇为不弱,叫人称奇。
俞修龙痴痴傻傻地望着古若妍,眼神飘忽,又冲她笑了笑;古若妍迎上这目光,不觉怦然心动,本来雪白的脸刹那间染上了红晕,恰似一朵艳丽粉桃,在这席间盛开。
众人都被这绝美惊到窒息,加上酒劲上涌,纷纷感到口干舌燥。
“现在轮到谁了?”古允出声提醒道。
到了俞修龙这里行令已断,大家纷纷张望,不知道下一个人是谁;而俞修龙则低头讪笑,样子颇为尴尬。
“我来吧!”
这时,秋彩从俞修龙的身边站了起来,见他如此难堪,便挺身解围。她看着古若妍,眼中带着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今夕复何夕,斗酒醉佳人;皑皑山头雪,皎皎云中月。”
古若妍也笑着听她念,过一会儿,面色渐渐僵了下来,她显然知道其中含义不简单。
在座的许多人却不明就里,听这两句,似都在赞颂古若妍的美,均鼓起掌来。有人附和着夸古若妍生得好看,有人更夸秋彩俊俏又有文才,两拨人竟为了她们两个谁更好而争执不下。
“这两个丫头……”
古允不由皱起眉头,他知道这后一句是化自《白头吟》里的句子,紧接着的一句便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当年司马相如违背盟誓,爱上了别的女子,而忘却身边有个曾抛下一切随他私奔的卓文君。卓文君一时愤慨写下这首诗,虽说词句优美,表面上似在大度地祝福他,但细读便知,字字都透着哀怨之意。




刚阳之怒 第42章 斗酒(2)
秋彩身为女子,对古若妍说出这样的令句,已是另赋深意,明褒暗贬:希望她好自为之,不要有非分之念。
“好句,好句。”
古若妍一张圆脸微微泛红,拍手笑道。她见秋彩端着杯子,不知怎地一时头脑发胀,也端起杯来与她喝酒。
“一口喝完,谁不喝完是小狗!”秋彩抢先饮尽,将酒杯一翻朝向她,杯口圆圆,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容。
此时,大家分明感受到一股*味儿弥漫开来,便有不少人都掉转身子看着她们俩。古若妍和秋彩两女隔桌相对,这时周围人弹舌咂嘴,渐渐起哄,两人注视对方的眼神变得愈发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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