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阳之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潜思
他忽觉脖子上的某个部位也在跳,一下、两下,继而小腿肚也在跳……全身上下仿佛都在齐跳一般,可想见这是怎样的静。
“吱吱!”
也不知躺了多久,忽然传来老鼠的叫声,他感到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触碰自己着的耳朵。俞修龙伸手一抓,只觉它在自己手里拼命挣扎,唧吱乱叫,果然是只小老鼠。
俞修龙刚想捏死了它,但却又停了下来。
“算了,这里也只有你陪我了……”听听其他的声音,不至于被这鬼地方给逼疯。
俞修龙刚松开手,那小老鼠“噌”的一下便窜进暗洞里,牢内顷刻又变得死寂起来。
想是天外日头西沉,那几缕微光慢慢转淡转无,牢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俞修龙四处摸索,都是冰冰凉凉的墙壁,发力捶墙,“簌簌”落下一些土砂。他捶了一阵,又累得不行,大字般躺在地上,觉得自己仿佛被装进了一个大棺材里,被无边黑暗笼罩着,他不由感到一阵阵窒闷。
“怎么还不送饭来?”过了多时,俞修龙肚子已经开始造反了。
可是等了又等,始终不见老唐的身影,仿佛已将他遗忘在这儿了。那扇铁门悄然无言,尽忠职守,将声、光和温度死死地挡在门外。
“好饿……”
这几日来,俞修龙开始还捶墙企图逃出去,可后来饿得连举手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就这样昏了醒,醒了睡。一会儿迷迷糊糊,一会儿又被饥饿折磨得清醒过来。
他梦见秋彩给自己做了红豆饼、莲子羹,那红豆颗颗饱满,却总是吃不到嘴里,急死个人;又梦见那晚和古若妍一起吃的葱油小面,黄亮亮的面条,热腾腾的鲜汤……
“秋彩、秋彩……”他的眼泪和口水一发涌了出来。
“好香,是烧鸡吗……”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肉香味,外焦里嫩,好像还洒了新鲜的辣椒面儿,好闻极了。肚子登时发出一道长鸣,咕咕嘎嘎甚是响亮,俞修龙摆头道,“完了,我这是要死了……竟然闻到烧鸡的味道……”他被自己的处境气得发笑,“真想不到,我、我俞修龙居然会被活活饿死,真是窝囊!”
这时,只听铁门忽然打开了,外界的光猛地涌了进来,四处播撒。俞修龙的身子本就虚弱,此时突然被那强光一照,即使闭着眼也觉刺痛。
有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俞修龙却没力气去看他。
“啊……”他忽然颤巍巍爬了起来,向这边一望,干枯的嘴唇抖道,“是……啊!真的有烧鸡……”
“兄弟久等了,在下忠德帮方凌程,我是专门来谢你的。”
只见此人穿着淡蓝长衫,仪表不凡。他伸直一条腿艰难蹲了下来,左手拎着一只烧鸡和一个油纸包,右手则握着一壶酒。
“快,快给我!”俞修龙闻见肉食的香味,哪里还听得进去别的,一手夺过烧鸡便啃。他连着两天没吃东西,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吃鸡竟连骨头也不吐,嚼得咯嘣直响。
方凌程笑望着他,又解开油纸包托在手上,递了过去,只见里面都是些切好的熟牛肉;俞修龙满嘴冒油,将这包牛肉一手抓过来,眼中泛光,可惜嘴里塞满鸡肉、鸡架,腾不开空间,只恨嘴生得太小了。
待他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鸡肉,立时将脸埋进牛肉纸包里,大吃起来,一时牢内只听到仲仲咂咂之声。
“兄弟吃好几顿,做个饱死鬼,也好安心上路吧。”方凌程冷不丁抛出这么一句话来。
俞修龙吃了东西,气力渐渐回复了些,此时听清了他这句话,猛地抬头瞪道,“你、你说什么?咳咳……”他激动之下呛到气管,大声咳嗽起来。
“自古杀人者偿命。”方凌程看着他道,“何况你杀了我们仁义堂主和未来的副堂主……活着出去,已是无路。”
一提起这两个人,俞修龙登时双目冒火,暴怒不已,油腻腻的双手抓着木柱,大声道:“这两个败类早就该死了,留他们在世上,只会害人!”想起无辜惨死的毛毛和老伍,他不禁眼眶发热,气喘如吼。
方凌程抚着下巴,点头道:“这两个蠢货,我也早容不得他们了。可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帮主治下极严,谁也无可动摇。凡本帮之人,只能由帮内自己料理,轮不到别人来插手……否则不是打咱们忠德帮的脸么?”他放慢语速,说道:“咱们帮好歹是天下闻名的大帮派。”
“既然你们帮以忠德为名,怎么竟出了这样的恶人,还是什么仁义堂主?”俞修龙只觉这是莫大讽刺,不由冷笑。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方凌程摇头道,“不过,凭你一腔赤血,除了这两个恶棍,我方凌程便敬佩你!晚上我再去买些酒食来……使劲吃吧。”
“帮规是你们的帮规,我只是除恶安良,杀了两个坏蛋,凭什么处决我?”俞修龙感到极不甘心,热气上涌。
“兄弟若有本事,不妨打破牢门闯出来,试一试本帮深浅。”方凌程一手平摊,回应道:“咱们帮主的武功且不提了,几位长老便已是天底间一流好手。”
“呵呵!”俞修龙不由苦笑,自己浑身虚弱,别说与人交手,就连打破这几根木桩的力气也没有。
“若不是你今日送食,只怕我已饿死,被老鼠给啃了……”他既知求生无望,心如死灰,沉默了半晌,抬眼问道:“老唐在哪儿?”
“老唐挨了顿板子,在床上趴着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难辞其咎。”
“那……你能帮我一件事情吗?”
刚阳之怒 第57章 福耶祸耶
“说吧,我尽力帮办。”方凌程点头,答应得很是爽快。
“帮我把毛毛和伍老的尸骨埋了吧……”俞修龙一想到这两人惨遭火焚,暴尸荒野,嗓子蓦然变得很是干涩。
“这两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算是爷爷和妹妹吧。”俞修龙把封一羽抓走自己至今的过程讲了一遍。
“唔,难得你有这份心,不容易。”方凌程听完扶着木柱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等我忙完了事情,便立马帮你去办。”
方凌程转身向外走,忽的一声细响,但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俞修龙也未察觉,只听他向方凌程唤道,“哎,你知道怎么去吗?”
“放心,我问过老唐。”他去看望老唐时,已将情况问了个七七八八。
“多谢方兄,有劳了!”俞修龙心内十分感激,竟朝他磕了个头。
“不必不必,快起来。”方凌程腿脚不便只用双手虚抬,见俞修龙起身,他便转头铁门拉得大开,待出去时,又细细将门锁好。
屋内重归阴暗,俞修龙长吐一口气,眼望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亮起一道蓝色幽光,”这是什么?”俞修龙定睛一看,发现是颗珠子。
他从木桩缝隙里伸出手去,触到那光滑玉润的表面,拿起来一瞧,“这不是若妍送我的那颗珠子吗?”他瞥见自己衣服里也透着幽光,伸手在怀中又掏出一颗珠子来,“哦,原来两颗一样。”
黑暗中,两颗珠子亮光交互,竟泛起海水般的波纹,向四周扩散开去。过了一会儿,又同时归于黯淡。
“什么玩意儿这是……”
他刚将两颗珠子揣入怀中,忽又听到“吱吱”声,俞修龙双目一亮,喜道,“小家伙你又来啦?”
那老鼠吱了一声,似乎在回应他。
“来,这儿还有些肉。”
他将油布包摊开放在地上;那小老鼠四处嗅嗅,叼了一块儿肉便进洞去了。
连续几日,方凌程如约送来食物;俞修龙自己吃完,还不忘留了点儿给小老鼠。一来二去,那小鼠渐渐也不怕他了,吃饱了吱吱绕着他转几圈才进洞里去。
“吃吧吃吧,等我走了再想吃肉可就难咯。”
他摸着微腆的肚子,这几日吃得太油腻,已有些吃不消了,又定定地望着顶格发呆。
“唉……你现在在哪儿呢?”
俞修龙心头慢慢浮现出两人往日的场景,他多么羡慕几年前的自己,可以无忧无虑地和秋彩在一起,什么也不想。
夜里这地牢颇有些冷,他身下垫着稻草,将手覆在肚子上,以免着凉,“但愿你遇到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吧……能一辈子爱你护你。”
“他要有极温厚的性子,不惹你生气;还会很厉害的武功,大家都不敢轻易惹他,这样才不让你受欺负;还要读过很多很多的书……对了,他还要爱吃甜食才行,尤其是红豆饼和莲子羹,吃到八十岁也不会腻……”
想着想着,他竟然睡着了,腮边泪痕未干。
迷糊了不知多久,俞修龙被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惊扰,猛地撑起身来,奇怪道:“是小家伙在磨牙吗?”
这声音渐大,有些刺耳。他捂住耳朵,可还是无济于事,“能不能小点声儿?”他虽出声请求,可小鼠听不懂人话,仍是一心用事,丝毫不受干扰。
他无奈之下,将两颗珠子塞到耳洞里,“大小正好……哎呀糟糕,万一待会儿卡住了,拿不出来怎么办?”举手就要掏,不过他转念一想,“拿不出来就拿不出来吧,现在这样子听不听得见有什么要紧。万一他们处置我时还要念罪状怎么办,我听不见更好。他们越念我越大声笑,舅舅说古有文天祥向南拜慷慨赴死……如今有我俞修龙塞耳朵从容就义!好叫那帮人不敢小瞧了我。”
渐渐的,耳中仿佛有海水流动,深邃幽远,颇为奇特,“这声可比老鼠磨牙舒服多了。”在这声音下,他感到困意渐浓,又睡了过去。
咕噜咕噜。
俞修龙梦见自己在深海中遨游,好似变做了一尾鱼,在幽暗的海底穿行着,那种感觉很是奇妙。
“堂主,前面到了。”
“嗯。”
原来这几日“辛苦”竞选,方凌程已如愿当上了仁义堂堂主。
他为了争夺仁义堂副堂主之位,给长老送礼,请弟兄们吃饭,投了许多钱财。还和老宋的人干过仗,腿也被打伤了,下的“本”不可谓不大。
然而堂主却十分看好老宋,这对方凌程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阻力。正在苦恼之际,他听说堂主和老宋都死了,登时大喜过望。
突然跳出俞修龙这么一个人,不但杀了老宋,还一并把堂主也解决了。真是好人做到底,无形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因为这下他不但能由此上位,而且连堂主也有的做,实在美不可言。
“去找找里面还有没有人的尸骨。”他拄着拐杖一挥手,属下便立马行动起来,令行禁止,掌握了权势,他心里感到十分受用,只觉先前所受的苦通通都值得了。
“禀堂主,有一大一小两具焦尸……还有泉州织染局的牌子。”
“整理整理抬出来,牌子给我看看!”方凌程一接过那牌子,立时便闻到焦糊味,捂了捂鼻子。
在宅子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人正在挖地。方凌程在一旁看着他们,此时风和日丽,觉得当堂主的感觉实在是太妙了。
忽然一阵厉风吹来,他踉跄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这时,只听惨叫声接连响起,几位属下仿佛被人抽走了脊梁般,瞬间倒成一片;方凌程大惊失色,瞧几道黑影倏尔合一,正是封一羽。
“你……你是封、封……”他吓得坐倒在地,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一来就碰上了这个煞神。
封一羽沉着脸向他逼近,目中冷光电射,足以杀人。
“不关我事……你、你看看,我只是不忍他们暴尸荒野,想让他们入、入土为安。”
封一羽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那几十个帮众还没好呢。他心想再不解释清楚,自己立马也是死尸一具。
封一羽将信将疑去掀那裹尸布,她面目凝重,手竟有些发抖。待她看了看两具遗骨,果然是毛毛和老伍不假。
“嘶……”她闭眼长吸一口气,竟缓缓滚下一滴眼泪。
“是谁?”
她转头问了一声,声音并不大,但却吓得方凌程浑身抖战,“是、是……”他见对方眼神越来越厉,愈发心焦:总不能说这事儿是老宋他们干的吧,那我们帮可都要遭殃了……
反正俞修龙是个将死之人,不如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去。他情急之下脱口叫道,“啊,是俞修龙那个小子干的!”
话音刚落,他只觉暗风鼓动,冷气扑面,“哎!”自己竟让封一羽一手提了起来。
“俞修龙?!”封一羽寒声道。
“对对,就是他……他和泉州织染局的人勾结,杀了这爷孙俩,还放火烧了宅子!”
他被封一羽像提鸡仔一样提着,十分狼狈,将手举起,“你看这牌子!”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封一羽看着这被烧得黑漆漆的铁牌,一把握在手中。
“我当时路过此地,见这帮人正在行伤天害理之事,便上前制止……”他叹了口气,滑下眼泪,“唉,可我实在武功低微,被他们打倒在地,腿也打折了……”
“我虽然无法救人,但想着将他们葬下,入土为安,也算尽一点绵薄之力。”
见他眼泪滚滚而下,神情逼真,不由得封一羽不信。
她将方凌程放下来,“他们去了哪里?”声音已放软许多。
“这我不知道。”方凌程见封一羽已不再怀疑自己,心里稍安:反正俞修龙过几天便要被本帮秘密处决,你再找他也是死无对证,到时候就由你和织染局的人互斗去,咱们忠德帮坐收渔利!
封一羽亲自拿铲子埋了毛毛和老伍;方凌程在一旁帮手,虽然跛着腿,但表现地异常卖力。
待爷孙俩入土后,封一羽将铲子一扔,转身对方凌程一招手:“你跟我来。”
方凌程哪敢说半个不字,紧跟着她身后走。
“我传你一套内功,好好练。”
原来,封一羽见他如此正直善良,便将“暗月神功”的基础心法传给了他。
“练上两天,你的腿便可痊愈。从今往后,你也算我的弟子,可别折损了‘暗月无间’的名声。”
“是是,弟子定当勤练不辍,不辱师门。”方凌程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封一羽点点头,回身走向自己往日的宅子,那里已是一片废墟。
她看着乌黑的残垣,满地的瓦砾,将牙齿咬得紧紧的,目中尽是凶厉,“俞修龙……”
又看见那被烧了半截的弓,封一羽冷笑道:“辟邪,呵呵,辟邪。”抬脚一踏,“咔嚓”直响,残弓顿时成了粉末,四处飞溅。
忽然她身子冲天而起,凌空踏了几步,黑影渐淡,顿时消失不见。
刚阳之怒 第58章 逃出生天(1)
方凌程万万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竟然习得了“暗月神功”这可是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神通,登时大喜不已,举手向天欢呼,一连转了好几圈,“哈哈,我发达了,我发达了!我是封一羽的徒弟……我是‘暗月无间’的传人!”
“哈哈哈!”
方凌程仰天大笑,疯子似的宣泄了一通,终于镇定下来。他瞥向地上躺着的几人,连唤几声也没有任何反应,想必这几个手下都已断气了。
他沉眼冷哼,“你们这些废物,平日里懒手懒脚,干不了什么好事。不过今天倒给爷做了点贡献,也算死得其所。”
虽说这次折损了几名属下,不过他却是极为畅快,心想:我有了如此神功,假以时日一定会成就伟业,彪炳千秋,死几个手下怕什么呢?再说了,这区区仁义堂主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时他身份已是四大高手之一的传人,便是忠德帮帮主之位,也对他构不成诱惑了。
方凌程仍是一瘸一拐地下山,动作却比先前利索了不少,一袭白色长衫消失在山间。
“咔咔”,墙根不断传来土砂掉落之声,一道细微亮光忽然射进牢房里来。
“诶?!”
俞修龙正抓着身上的虱子,百无聊赖之际,见状喜道,“小家伙,你这牙齿可真锋利!”
那小鼠得了他的赞扬,“吱吱”几声,仍在奋力打洞,勤耕不辍,啃得墙皮不住剥落。
牢内有了光亮,便有了暖意。他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透过小洞向外探去,一不注意,眼睛被强光刺得酸胀。
“呜哇!”
可他还是开心极了,外面花草艳丽,风和日暖,俞修龙不觉被撩拨得心痒,就像一只久居笼中的鸟儿,饱尝困顿滋味,恨不得立马撞破这可恶的牢笼飞出去。
“我可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此刻他求生欲念大起,伸手去捶那土墙,沙土应声剥离墙壁,铺散开来,呛得他一阵咳嗽。
俞修龙又抬脚去蹬,脚铐哗哗直响。那墙壁虽略有凹陷,可是仍然无法打穿,加上他带着镣铐,不一会儿便又累得气喘吁吁,出了满头的汗,对小鼠摇头道:“小家伙,这洞你能过,我可过不去……”
忽然,铁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他心头一惊,随手捡起稻草,将小孔塞满,堵住亮光,又立马躺在地上装睡。
“哎哎,那个谁那个谁……起来吃饭了。”来人是仁义堂的帮众。
俞修龙接过碗来一看,只见都是糙米野菜,一看便叫人没有胃口,顿时嘀咕道,“怎么没肉……”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这挑那,当这儿是饭庄呢?”那人听得好笑,挖苦他一句,旋即起身走出门外关门,“咔啷”一声上了锁,干脆利落。
俞修龙肚子已饿,也不管饭菜是好是歹,埋头扒了大半碗饭,而后便将碗放到暗洞前。
听见小老鼠又在打洞,俞修龙笑道,“我先睡会儿。”他又塞上珠子隔音,倒头便睡。
咕隆隆……咕隆隆……
大大小小的气泡结成串向上升去,他又来到了梦中的海域,海水虽在身边环绕,却好似绸缎一样托着他,全无阻碍。如此自由的徜徉,微光点点,幽静无比,却让他有些不安,生怕惊动了冥冥中的什么。这时俞修龙瞥见一个飞速向前的身影,惊奇道:“啊,那是……”
前面有个东西在游动,影影绰绰,既像人又像鱼,他思忖道:“难道是海底的怪物?”
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许多异色丝带,将自己的手脚尽皆缠住,绵绵柔柔,暗藏劲力。俞修龙拼命甩手蹬腿,居然挣脱不开。那些飘带慢慢裹住了他全身,勒住了他的脖颈,仿佛一柄冰冰凉凉的软剑,正要割开他的咽喉……
“救命……啊,救命!”
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只觉身上湿乎乎都是汗,低头一瞧脖子,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手铐上的铁链,身上缠着数根稻草。
俞修龙扔开稻草,喘气道,“真稀奇了,怎么老是梦到海底?还有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
那个神秘的身影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这时,“嚓”一声响,又一道微光照了进来,俞修龙扭头一瞧,顿时眉开眼笑:“好啊,你又打通了一个!”
他俯身趴在地上,只见这个洞比上次那个相差不多,一样很小。
“噗!”俞修龙吹开地上的灰土,将脸贴着洞口,拼命朝外面张望。尽管这姿势很累,可当他看见蓝天上挂着丝绒般的白云,心里却是感到极大的喜悦。
阳光照亮的大地,两旁是随风摇晃的绿草,婀娜多姿,好似舞动一般;小鸟雀一蹦一跳地走了几步,一会儿又扑棱翅膀飞上枝头,叽叽喳喳的欢叫着。
外界的景象如此美好,令他心痒得更厉害了。
“要出去,出去!”
他沉肩撞了一通,撞落不少土块,又用脚死命蹬了一阵,墙壁凹进去几个印。他累得心脏急跳,喘道:“一、一定会……会出去的!”
这几天仍由帮众过来送饭,虽说是残羹冷炙,可俞修龙已有了精神支撑,不觉得难吃了。他吃大半碗补充体力,仍将剩下的小半碗送到暗洞口。
每当小老鼠打通一个小洞,他便用稻草堵起来。这天他吃过饭,又休息了一阵,觉得气力尚可,便将几个洞里的稻草都取了出来,几道光同时透入牢里,整间牢屋亮堂了许多。
“这一次,是时候了。”
他后退几步,鼓足了气力,心里怦怦直跳,期待着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我要出去了,我要自由了!”
“嘿!”
他猛地撞到墙壁上,一声闷响,整个墙面剧震。
“咳咳……”俞修龙直直摔落在地,可是土墙并未裂开。
这几天他用身子撞、用脚蹬甚至用手去抠,身上已到处是伤痕,手腕、脚腕不知磨破了多少次。可还是破不了这堵并不算结实的墙。他失望地闭上眼睛,欲哭无泪,他可不想死在这个破地方。
过了一会儿,“窣窣”之声忽然响起,细砂一阵阵落下,俞修龙瞪大了眼睛瞧着。
刚阳之怒 第59章 逃出生天(2)
俞修龙惊喜地发现,那土墙上竟慢慢出现了几道裂痕,沙沙轻响,随着细砂剥落,裂痕逐渐向外延伸开去。“哈哈,有门儿!”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沉肩猛地撞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墙壁登时被撞出了个豁口,阳光透入,将这地牢照亮许多。
这个洞有一尺来宽,足以让他爬出去。
清风吹进来,将牢内腐气冲散了些。俞修龙不觉湿了眼眶,他得以重见天日,仿佛垂死之人获得了新生一般,此时所感所想真是难以言表。
“谁?”只听有人在外面喝了一声,脚步声急急,显然是快速朝这边跑了过来。
俞修龙听见不由慌了神,看了一圈四周也没什么遮掩物,情急之下竟又钻回了洞里,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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