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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李歆

    任县在邢州东南方向,而琉璃陂则就在邢州辖下的龙冈县。

    冯良建没有交代后续,只匆忙写到这里就中断了。冯道不信邪的将四张信笺翻来覆去,依然没能找寻到有关李三旺的蛛丝马迹。

    若是李三旺那时仍在镇州,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王镕当了墙头草,以他的身手若是以命相搏,哪怕节度使司府有千军万马驻守也难有万全抵挡。冯道猜测,李三旺十之**已经回邢州了,不知是否已经与李存孝会合。

    有了王镕的相助,这一回李克用攻打邢州便是如虎添翼,而李存孝那边的情况则恰恰相反。镇州再度陷入危机之中,只这一次不晓得又该如何安然度过。

    冯道当即提笔写了封信向父亲打听李三旺的下落,然后焦急的等待回音,可是一直等到了九月也没再等来镇州方面的任何音讯。

    十月入冬,在今冬第一场雪来临前,冯良建带着两辆载满书卷的牛车返回了景城,随行一路护送的正是镇州军的兵卒。冯良建整个人圆润了不少,只是精神状态反显得有点颓丧。

    “王使者盛情挽留,只我惦记家中老小,便拜辞了他。”

    冯良建对亲人乡邻这般一说,无不换来一通欷歔,都觉得他轻易放弃前程,委实可惜。

    冯道知道王镕为人大方,不是小鸡肚肠之辈,若是冯良建当真选择留在镇州幕下效命,亦无可厚非,只是看起来冯良建似乎当真已无心出仕。

    “阿爷,你究竟是何想法”

    冯良建素来不太愿意和家人说太多在外的经历,包括他以前在长安仕宦时的一些事,但对这个自小教养的小儿,深知他心性非比等闲,思维过于敏锐,常常举一反三,是个胸有丘壑的伶俐人,很多事若是不与小儿透露,冯良建怕他会自己去寻根究底。

    “世道乱啦!”哺食冯良建饮了点酒,人已微醺,摇着头,面上似哭还笑,“我大唐社稷……怕不久矣。”作为曾经拥趸李唐社稷的朝廷官员,自黄巢祸乱长安,他丢官迄今长居家中。这似乎成了许多文人士族们面对江山破碎后,保全面子的最佳惯用办法——隐居避世。

    隐士高人不出世,说好听点这叫不屑为乱臣莽夫效命,说难听点不过是怕乱世颠沛流离,混不下去,丢人丢名。

    冯道不敢断定阿爷属于哪一种,但他在那张醉眼朦胧的脸上看到悲哀和无奈。

    “狸奴儿,读书无用啊,读书无用啊!”一副痛心疾首状,恨不得拍案恸哭。

    冯道看着冯良建发酒疯的样子,长吁了口气,他此刻已能明确父亲这是何种心态了。诸葛不出茅庐亦能隆中对,说明身隐心不隐,只要机遇一到,便能得见卧龙出世那日。冯良建之前十余年隐没在景城躬耕于野,心中只怕也曾幻想像孔明那般有朝一日辅助明君青史留名。镇州王镕的名声素来仁厚,颇有刘玄德之风,冯良建远赴镇州未必没有一丁点想在仕途上搏一搏的念头,结果这一回来就成了这么一副丧气的模样。

    冯道顺书并非无用,只是你对明公的要求过高罢了。”就算是刘玄德又如何,刘玄德就完美无缺了冯道明白王镕仁德有余,魄力不足,甚至有点儿软弱没主见,容易耽于安逸,不太有过于强烈的野心,镇州有这样的主公,是幸亦是不幸。

    只可惜冯良建从一开始就对王镕的期待过高,以至于接触下来后不免失望,但仔细盘算下来,京畿朝廷皇帝目下自顾不暇,在宰相、内宦掌控下无力挣脱,朝廷卖官卖爵,**难堪。而各地藩镇节度使日渐势大,远的不提,只说就近这燕赵中原地区,李匡威已经死了,卢龙节度使现在是李匡筹,只是兄弟阋墙这事做的实在不漂亮,李匡筹从一开始就坏了名声,再说朱全忠,朱全忠如今在河南势头甚猛,只是他最近干的一些事怕还不如李匡筹。早在五六年前,朱全忠被继承了黄巢齐军的秦宗权追着打,后来联合了天平节度使朱瑄、泰宁节度使朱瑾两兄弟,这才杀了秦宗权。因为同是朱姓,朱全忠甚至还跟朱瑾拜了把子,以兄相称。只是兄友弟恭的情景没有维持几年,朱全忠野心膨胀,终于把磨锐的利爪伸向了朱瑾,说起来,朱全忠和朱瑾自打撕破脸,这零零碎碎也打了好几仗了,也不知打到何时才是头。

    冯道知道冯良建看不上朱全忠,觉得这人品性有亏,但就冯道个人看法,作为一方藩镇霸主,朱全忠的野心配得上他的实力,反之,乱世之道若人人都像王镕那般,怕是仅有守成之心也难以生存到最后。当然,冯道不会犯傻把心里的想法当面讲出来。

    王镕、李匡筹、朱全忠都不行,其实离得近的还有河东太原李克用,不过想着好友李三旺,冯道又把李克用给否决了。

    冯良建醉醺醺的,一点儿不知道小儿子坐在他面前暗自把中原霸主轮番点评个遍。若是知道,定会嗤笑着给他脑袋上捶一记,真是年少轻狂自以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妄自尊大如此,以为节度使是他小儿面前的盘中餐不行,想挑哪个就有哪个

    冯良建醉眼朦胧,边上还有一帮子侄不停劝酒,挑着话题想让他多讲一讲外头的所见所闻。

    “都说尚书李存孝乃是河东第一猛将,能以一当百,可是当真”

    “三叔可曾见过那李尚书,他果比人多长了两头四臂吗”

    检校尚书是李存孝叛离河东上诏朝廷后,圣人封他的一个“加官”,虚职,没什么意义。

    冯良建喝的舌头都大了,听到“尚书”二字,像是被刺激了什么,突然一拍大腿,喊道:“那个李存孝,蠢蠹豕脑啊!”然后话匣子就打开了,滔滔不绝。

    邢州被围后,李存孝因与李存信有嫌隙,所以后来就趁夜攻打琉璃陂,虏获了奉诚军使孙考老。李存信少不得又在李克用面前挑唆一番,李克用大怒,亲自领兵攻打邢州,李存孝对李克用天然有子对父的畏惧心,避战不出。李克用就让人在环绕邢州城挖堑壕修筑营垒,李存孝总是趁夜派兵出去搞破坏,白天挖晚上拆,父子俩真犹如小儿过家家做游戏。李克用气得不行,后来牙将袁奉韬就想了个反间计,悄摸的派人对李存孝献策说:“晋王等挖完堑壕就会返回晋阳,尚书忌惮的只是晋王,等他一走,晋王手下诸将又有哪个是你的敌手你且让他们修,不过是几尺宽的堑壕,又能如何阻尚书锋锐”李存孝一心想着收拾李存信,居然信了这话,没再派人出城夜袭,也就是十多天的工夫,李克用的堑壕营垒便修筑完毕,邢州被围得个结结实实,插翅难飞。

    “凛冬已至,邢州城再无外援,断粮断炊怕是迟早的事。”冯良建摇头晃脑,对李存孝的无脑行径很是看不上。

    冯道在心里衡量了下,发现阿爷说的很对,如果李存孝不是李三旺的义父,这样空有一身蛮力的武夫真是不值一提。

    “阿爷,你还记得李三旺吗就是救了我的那位世兄……”

    “哦,三……你说的是那位救过王使君的屠夫吧长得跟昆仑奴似的。”

    冯道没想到李三旺给阿爷留下印象的居然会是那一身黑皮,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对,他是李存孝的养子,他如今是否也被困在了邢州”

    冯良建摇了摇头:“不清楚,不清楚。”

    冯道再三询问,也没能问出个结果来,不免大为失望。




12、
    一别经年再见晋王,年近半百的李克用两鬓竟已悄然染起微霜。冯道紧随阿保机身后,在进入大堂时便已将堂上众人一一扫入眼中,果然没有在其中发现李存勖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否安置在云州留守,以防不测。

    虽未曾见到李存勖,但随同李克用前来会盟的随从里面,却还是有几张熟稔脸孔。冯道记忆甚好,即使以前见过叫不上名字,此时也能在阿保机和李克用的寒暄中一一对上号来。

    李克用脸上带着笑,一只眇目戴着黑色皮制眼罩,剩下一只独眼目光锐利,他生就这等凌厉模样兼之武将出身,身上刀戈杀伐之气难以隐藏,哪怕此时此刻笑靥满面也依然是威风霸气,上位者的姿态十分强势凛然。与之相反,阿保机身材魁梧,面相却是十分敦厚淳朴,一点都不像是一族之长,领袖首脑。但李克用却一点都不敢小觑此人,昔日反贼黄巢,相貌堂堂,谈吐从容,可杀伐狠毒之时,以人肉充军粮,舂活人而食。李克用虽见多识广,行军在外弹尽粮绝之事少不得便宜行事,却也从未敢行此等灭绝人伦之举。

    不过,虽明白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但只要是人,总少不得以貌取之,若是换个面相猥琐的人来结盟,李克用此时挂在脸上的笑容大概会冷淡许多。

    李克用设宴款待,宾主握手言欢,当真一见如故。推杯换盏,酒到酣处,阿保机甚至都不要冯道传译了,两个人头挨着头,言语往来,欢笑不断。

    见此情景,张承业满脸皱纹都不由舒展开来,笃定这联盟一事,**不离十是稳了。

    阿保机在东城一待就是旬日,夜里与李克用抵足而眠,颇有相见恨晚之态,最后二人易袍而穿,结为兄弟。阿保机走时留马千匹,牛羊万计,同时允诺借兵攻打刘仁恭,李克用回赠金帛数万。

    这些天张承业与冯道接触多了,愈发对其文采斐然表示欣赏赞叹,于是借机招揽,冯道当然也想摆脱契丹返回中原,只是阿保机看似将他带出来放任自由行走,实则暗中将他看得极紧,他这几日寻了无数次机会都没法脱身。张承业的好意他听懂了,却不敢应承,只得装傻充愣应付过去。张承业以为他志在契丹,不免有些生气,但又实在爱惜人才,免不了长吁短叹,连道惋惜。

    回到龙化州城的冯道继续给阿保机两口子带孩子,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大约是长期失去父母在身边陪伴,突欲的性情越发暴躁不安,冯道虽严加教养,突欲在文才上突飞猛进,然则情操熏陶上越来越不服管教。

    这年过年宴请,难得的大好团圆之日,突欲竟是喝得酩酊大醉,后半夜被侍仆们用牛车拖了回来,惊醒了早已入睡的冯道。

    “怎么回事”以往过年难得亲朋相聚,突欲夜里总是留宿于夷离堇的大牙帐内,若是连续开宴,冯道至少要放假到上元节后才会再见到这个学生,没想到今年竟是破了例。

    契丹人不会讲究什么七岁不同席,所以冯道睡眼惺忪的想不出突欲被遣送回来的理由,可是那些侍仆一个个噤若寒蝉,半个字都不肯多说,只把人送到冯道手上后便告退了。

    突欲满身酒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冯道命人将他抱到榻上,他闭着眼醉死过去,动也不动。冯道没见过他喝醉酒的样子,平日里管束的严,至少当面突欲从未碰过酒水,只以奶浆替代。因着过年思乡的关系,其实冯道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着,这会儿看着霸占了他卧榻的小孩儿,他只觉得额头隐隐发涨,抽疼得他没法思考。这会儿再想盘问原由,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他叹口气,叫人在榻下挪来两层厚皮,裹了张羊皮褥子和衣而卧。

    帐子里燃着羊粪蛋子,这诡异的味道闻了多年倒也是习惯了,只是注定今晚这觉没法睡得安稳。才稍稍合眼,榻上酣睡的突欲突然哭闹起来,先是小声啜泣,后来竟是伤心欲绝的嚎啕不止。冯道只得起来哄他,没想到越哄越不可收拾,突欲在榻上打着滚,踢腿蹬脚,哭道:“你们有了弟弟便都不再喜欢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算将我送去河东充作质子……”

    冯道猛地一惊。

    阿保机与李克用结为异姓兄弟后,双方往来亲密无间,配合着李克用的人马攻打幽州,倒是掳劫了不少财物。果也如他们最初预料的那样,双方的合作引来了朱全忠的关注。梁王使者是通过海路抵达的迭剌部,其目的自然和之前晋王委派的张承业没什么区别。阿保机虽心动于梁王开出的种种允诺,但既先应承了李克用,又因两者合作愉快,今年刘仁恭饱受打击,所以卢龙军竟没能翻越摘星岭来纵火烧草场。

    阿保机这个年过得分外高兴,甚至还有意留下梁王使者过年,想趁机展示一下迭剌部如今的强大繁盛。只是,梁王使者来得虽低调,这消息却并不是密不透风的。晋王作为兄长向弟弟赠送的年礼十分丰盛,但随着这份年礼而来的,还有晋王的一封书信——李克用亲笔所书。

    信的内容乍读用词温和,官面文章,但仔细品过之后,会发现其中隐藏的叱责质问,犹如金钩银划的笔锋一般扑面袭来。

    平心而论,晋王和梁王之间,阿保机夫妻俩如今是站在晋王一边的,所以即便再舍不得,不该贪念妄想的东西暂时还是不要去多想了,世间安得两全其美。



12、耶律倍
    李匡筹举家奔逃,冯道只考量到抓住他可做投名状,却还是忘了财帛动人心,李匡筹逃走时所携带的辎重、妓妾等加起来价值不菲,这些资财更容易惹来旁人的红眼。大概连李匡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因此把性命葬送在景城。

    罗茜常居内宅,所以她其实并不清楚景城到底有多乱,百姓口中所谓的匪寇来袭并不单单只是谣传,那日傍晚景城西北偏门外确实出了乱子,一通血腥厮杀,城门被人砸塌一个大口子。罗茜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由家中的老苍仆护送着出了城,因为这与早先她和夫婿吕兖商量的进山躲避计划并无冲突,所以她根本没意识到景城其实是实实在在当真发生了一场战乱。

    李匡筹这一行引来的不是占山为王的匪寇,也不是豢养部曲的豪门,而是训练有素,车马完善的军队——来自于义昌。义昌节度使卢彦威派弟弟卢彦昌去截李匡筹的胡,卢彦昌在景城城外将逃亡中的李匡筹一行逮了个正着,有心算无心,李匡筹带出来的那点人根本不是敌手,仅一炷香的工夫,不仅所有财物、人马落入敌手,就是李匡筹自己,亦是殒命当场。

    当然,这些事,猫在深山中的罗茜并不知情,冯家人就更无从得知了。他们这几百号人,在山中就着呼啸冰冷的西北风度过了除夕,迎来了乾宁二年。

    元日,冯大郎砍了根竹竿插在了洞口,勉强算应了个节。罗茜派人往景城打探消息,却迟迟没等到人回来。冯道翻过年来勉强算是虚十三了,但他个子却比和他同龄的堂妹还矮个寸许,让人好一通笑话。吕家带出来的孩童也不少,只是年纪都不大,最小的当属吕琦。吕琦就是当年由赵州和尚接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当时瞧着不太好活,吕家上下战战兢兢的养着,罗茜生怕他夭折,孩子两周岁多了还没断奶,成日里由乳母抱在怀里,从不下地走路。

    这日到了初三,难得太阳放晴,一扫前几日阴沉沉似要下雪的阴霾样儿。也不知道罗茜被说动了什么,突然就让乳母抱着儿子坐在帐前晒太阳。和吕琦一起的还有个尚在襁褓的小婴儿,肉嘟嘟的一张小脸,眼睛睁开时又大又圆,吕琦本不是好动的性子,却对这个小婴儿十分好奇,不时的挣着身子伸手去够那婴儿的脸。

    抱着襁褓的是位二十来岁的娘子,姿色秀丽,举止优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乳母。吕琦的乳母跟她坐在一起,被衬得如同庄户农妇般粗鄙不堪。

    就为这,吕家的乳母便懒懒的不太想说话,偏那李家乳母话多,一直在引着话题打听着景城的最新消息。

    罗茜和李家的张娘子这会儿正在帐内聊天,罗茜最近身上不太舒服,山上风大,许是夜里受凉,又或是年前这番折腾太累了,她整个人气色看起来就不太好。与之相反,坐在她对面的张娘子生就了一副花容月貌,许是生产完尚未完全恢复,她体态丰腴,面若银盘,生就一副肌骨莹润,凤目琼鼻,眸光潋滟,鲜艳妩媚,然则言谈间神情自若,举止端方大气。

    张娘子最初携仆上门求助时幂篱遮面,罗茜并不知道原来这娘子生得如此貌美,待收容下来后发现张娘子不仅相貌出众,气质更为不俗,恐非寻常人家能够教养的出来。罗茜心生疑窦,再三打探,张娘子却总是巧妙的转换话题,避而不答。

    “娘子!”帐外有婢惊呼,言语带着欢喜,“娘子!郎君使人来接我们回去啦!”

    罗茜闻言不禁喜出望外,浑然未觉对面张娘子面色倏地一变。

    吕兖打发人来接家眷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冯家人随即开始整理行囊准备回家,在山里风餐露宿了这么些天,像褚氏这样上了年纪的到底有些扛不住了,面上透着憔悴,冯炯牵挂着地窖里藏着的粮食,那是来年的希望,恨不能插上翅膀马上飞回家去。

    冯道安抚说:“既是为追逐李匡筹而来,想来不会累及百姓。”

    他堂弟冯远泼冷水:“那也难说,书上不是还说城门失火会殃及池鱼吗我们连鱼都不是,只是小虾米。”

    冯道眯起眼:“难得阿弟如此好学,只不知最近的《尚书》读到哪一篇了。”

    冯远缩了缩脖子,吐舌道:“我阿娘说读书只为识字明理即可。”

    冯道点头:“阿弟说的极是,那我们就来说说这个理字怎么写吧。”

    冯远惨叫一声,往洞外跑:“不不不,我会写字,不用你教了。”被冯道这个书呆子缠上逼着练大字,还不如到田里抓蝼蛄玩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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