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之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名寒
连魁班的师傅们正在那喝汤闲聊,气氛轻松的光景,冷不防就听到客房那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大叫:“杜和!我与你不死不休!啊!”
第二天,杜和没能顺利出工,余大春去瞥了一眼,见杜和懒洋洋的趴在铺上,脸上还有两道抓痕,不厚道的留下了一大串的笑声,就将消息传给了班里的一群八卦人士。
那些个魔术师们平日里无事,调侃个没完,催生了好几个版本的桥段,过足了嘴瘾。
弄的杜和还没正式拜师入伙,就已经让几个被江凌欺负的服服帖帖的师哥们老怀大慰,先结了一圈善缘了。
江凌还不知道那几个不着调的怎么编排他,让杜和在铺上躺了一天,第三天的四点钟,就又准时的将杜和从铺上掀了下来。
杜和身上淤青还没消肿,顿时磕的是龇牙咧嘴,眼神发青,要不是紧守着好男不跟女斗的金科玉律,杜和早不知道把江凌给收拾了多少回了!
但是对上江凌似笑非笑摆弄指甲的样子,杜和打了个寒噤,老老实实的爬了起来,不用说就套好了衣服,等着江凌新一天的安排。
江凌却奇怪的笑了笑,故作温柔的说:“阿和,你不是想跟班子学东西么,今儿早上有一场堂会,请了我们助个兴表演几个节目,你想去不?”
“那是当然!连魁班的手艺,谁不想看?”杜和难以置信的看着江凌,嘴上却果断的就喊了出来,让江凌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也没有特意为难杜和,江凌努了努嘴巴,指着门口的几辆大车说:“别的先不用,你把这几辆车洗刷咾,再将装东西的箱子拾掇一下,待会儿出门体面点,这个能做到吧。”
杜和看着那辆充满着干掉的灰土泥浆的大车,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擦车么,比挖地强多了。
这才几天,杜和都已经学会知足常乐了,非常老实的拿着工具就收拾了起来。
腊月天冷,杜和没一会儿就收拾的两手发红,又肿又痒,可也咬牙坚持了下去。
杜和本来事个少爷命,从小养尊处优,连一丁点力气活都没做过,到了江凌的手里,简直可以说是改头换面,如果不说明,杜和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个非常合适的打杂了。
江凌性格急躁不稳重,可还就是打铁自身硬,专治各种不服,对杜和的安排比较粗暴,但是确实出效果。
才几天,杜和原本回家将养的平缓的肌肉线条居然又鼓起来了,倒是个意外之喜。
换衣服的时候江凌也注意到了,大大方方的伸手捏了捏,惹来杜和的一阵闪躲加教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老话都放出来了,急赤白脸的。
江凌满不在乎的松开了手,“怕什么,我这叫品评实力,看看你能吃得住不,还躲,你也不看看班子里哪个人不比你壮,就这三两肉,我可看不上眼。”
杜和无形之中又被江凌给鄙视了一番,憋着一股劲,闷声说:“那你捏他们去,少来捏我。”
江凌狡黠一笑,看着杜和打水忙活起来,便靠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监督杜和,想揪住杜和的小辫子,再连着这回的顶撞一起收拾了。
江凌一开始练功的时候,总是嫌辛苦,想方设法的逃避,他阿爸就是坐在那把椅子上,闭着眼睛听她练功的,只要江凌哪里做的不到位,立即就被阿爸提醒一声,时间久了,做什么动作都不保留力气,也是这点,让她成为了连魁班里头技巧和基础都名列前茅的人。
不过这回江凌是注定落空了,不等她找到机会,杜和就已经将大板车收拾的板板整整,利利索索,连自己都换了一身衣服,全心就想着出发去看班子魔术师表演了。
江凌无法,只能捏着鼻子带上了杜和。
因为是热场表演,魔术师不用准备很多,一辆大车就将几人带离了李家厂,缓缓的进了共同租界之中。
杜和平时驽钝,这时候却很有几分机灵劲,不用说,自己有眼力见的帮着把东西搬了下来,摆好了道具,杜和歇了口气,自觉活计干完了,就自顾自的想找个位子好好看看。
他的身份大家都知道,看他心诚,也没人为难他,还有几个善意的,告诉他几个好位子。
结果还没等动步子,江凌就拦住了他的去路,笑眯眯的问:“阿和,活儿还没干完,你怎么就要走了?”
魔术之王 第十一章 偷师
杜和苦着一张脸看着江凌,带着点求饶的意味,低声下气的说:“阿凌,演出马上就开始了,也没什么活计了吧?”
江凌趾高气昂的一皱鼻子,杏眼中全是笑意,却在杜和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阿和,这才哪到哪,表演开始的时候,才是你这打杂的大显身手的时候呢!”
江凌看杜和不信,施施然带着杜和去了演出场地门口,那已经聚集了一票来看表演的人了。
跟等待入场的观众们打了个千,江凌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笑眯眯的说:“众位老爷太太,欢迎大家来看我们连魁班的演出!众位请了,这就开始入场,大家拿好票头,一个一个来!”
观众们配合的应和了一阵,就排了个松散的队伍,缓缓地在江凌那里验票进场,杜和傻眼一样看了一会儿,江凌忽然把手上的票头往一个口袋里一塞,头也不回的问:“学会了么?”
“这有什么不会的,不就是验票么……”杜和嘟囔了一句,手上忽然多了个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个口袋。
江凌依旧笑呵呵的,嘴皮子微微一动,压低声音说:“那成,这活计就交给你了,票、钱最后对不上,验票的补上,你应该知道吧?”
“可是……”他就是个打杂的,有必要打的这么杂么?好像人家的打杂不会做这么多的活儿?
杜和的疑问全给憋在了肚子里,因为江凌已经灵活的将杜和给推到了前边的位置,自己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介绍了杜和一声,讲明是自家人,便鱼一样的挤过了众多的观众,消失在了台子幕后。
杜和目瞪口呆的看着江凌这一系列一气呵成的动作,直到手上被塞了两张票,才恍然若失的开始了自己的验票生涯……
好不容易那边开锣封场,杜和才拖着喊哑的嗓子和两只沉重的胳膊回了后台,台上正表演纸变钞票,这是个大受欢迎的节目,手法上没什么难度,要诀就在一个‘快’字上,杜和却也没有学会,连忙打起精神,兴味十足的看了起来。
那边厢魔术师已经将一叠白纸叠在了一起,手指头迅速的一捻,就待展开最精彩的部分,这边杜和的肩膀却再度被拍了一拍。
杜和已经有些怕了这一遭,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不情不愿的回过头去。
只要江凌一拍肩膀,杜和肯定就要遭殃。
果不其然,江凌微笑着指了指旁边的茶盘和果盘,体贴的说:“阿和,这就要到了串场的时候了,还有力气么,要不你就先回去?”
不卖就回家,江凌硬是把平时简单粗暴的一番话给说的又温和又有水平。
杜和余光看了看台前跟几个绅士谈笑风生的江班主,不禁低声来了句地道的英格兰乡土骂句,以出胸腔里这不平之气。
不过最后,杜和还是背着箱子,在那一排排拥挤的观众中间推销起了茶点。
茶水是免费的,反正只要一点茶叶沫子,能冲一大壶出来。
果子点心就不同了,一角钱可以来一碟子甜糯可口的桂花拉糕,还送一壶碧螺春,还有什么蟹壳黄、春卷、条头糕等等先前就买好的糕点,咸甜皆宜,是连魁班多年总结出来的经典糕点。
杜和曾经是不吃这些的,他们家有厨娘,现吃现做,怎么着都比这种糕点铺子里做的好吃几个档次。
不过杜和在国外口腹之欲克制的紧,回国后就没那么讲究,这会儿更是吃了几天的苦头,看到箱子里散发着香气的点心果子,就忍不住的吞口水。
这边送点心,那边还要控制着不让肚肠叫出声来,杜和做只有多,根本忙不过来,待得卖过一遭,再回后台的时候,那魔术早就表演完了,换上了一个表演墨水变鱼的,杜和知道这个手法,看的好生没趣儿,坐在那呆呆的看着,聊胜于无。
江凌今天仿佛不用表演,就专门盯着杜和,看到杜和居然有了空闲,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搭眼看了看外头。
见江中叶还在跟那几个乡绅闲扯,江凌咧嘴一笑,又板住脸,悄无声息的坐在了杜和的对面。
“阿和,你想学点厉害的吗?”
江凌幽幽的说。
杜和刚刚还在出神,闻言给吓了一个激灵,又将信将疑的看着江凌,不知道该不该听信她的话。
江凌却似乎后悔了,看杜和犹豫,起身就走,口中还轻松的说:“不学算了,省的阿爹看到我偷传,还要吃排头。”
杜和立马就急了,能让江叔叔都亲自过问的,肯定是什么大型魔术,这岂能不学?
“慢着!阿凌……阿凌,我学!”
杜和趁着江凌还没走远,连忙追赶上去,笨拙的说了半天好话,方才让江凌送了口。
犹豫了一下,江凌小声儿说:“教你可以,但是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应我么?”
“应的应的,自然应该如此。”杜和也有点脸热。
背着江中叶学习魔术,在他看来还是不大讲究,可是这些天他也看出来了,江中叶并不想教他,反而由着江凌胡来,这时候,不求助江凌,杜和还怎么学?
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杜和面前,即使他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也自动忽略了,满心都惦念着江凌的传授。
江凌嘴角一挑,俏皮的一笑,就领着杜和进了道具间,来到了一个巨大的铁箱前。
“这箱子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不咯?”江凌踮起脚朝里头看了看,见里面有水,满意的退到杜和身边。
杜和已经激动不已的开了口:“水里逃生!”
当年他爹杜中恒就极善此道,各种惊险的逃生术让看客们连呼吸都忘了,每次都能赢得满堂彩,杜和自小耳濡目染,还有什么不知道?
江凌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指了指水箱说:“这是刚倒进去的水,水里逃生虽然操作得当,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有一项却是魔术师们必须练习的技巧,你可知是什么?”
杜和迷茫的摇摇头,试探着问:“开锁术?”
“谬!大谬!”江凌显摆着从她爹那听来的词儿,摇头晃脑的卖弄着,“这水下逃生术,在水中完成,虽然解开锁链只需要短短十几个呼吸,但是未免出意外,魔术师们都要学的就是——闭气!”
杜和倒吸一口冷气,瞬间就明白了江凌的意思。
原来九十九关都避而不发,却是在这等着他呢?
魔术之王 第十二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
江凌见杜和吃了一惊,顿时心满意足,解了之前让杜和戏弄的气愤的万一。
欣赏了一会儿杜和犹豫、纠结的表情之后,江凌暗道时间差不多了,刚要开口给杜和再找个活计去做,却见杜和倏然抬起头来,坚定的看着她。
江凌顿时有些发慌。
这眼神太过坚毅,透着些许视死如归的意思,不用说话,江凌就明白了杜和的意思。
这呆子居然真要下水!?
杜和果然开了口,平静的说:“阿凌,闭气功我没练过,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要点?”
“这哪有什么要点,不吃个几回水是学不会的……”
江凌故意不告诉杜和,想让杜和知难而退。
谁知杜和是迎难而上的性格,越是有挑战,还越是倔强,当下点了点头,居然就开始解扣子了。
男人衣服简单,几个呼吸功夫,杜和就打了赤膊,探头朝水箱里望了望。
那水箱足有一人半高,就算里头只有八分满的水,也足够杜和喝一壶了。
但是杜和虽然有些恐惧,却依然坚定的爬上了梯子,跟江凌说:“阿凌,待会儿你看着我些,万一脱力,拿个杆子来挑我一挑。”
江凌银牙紧要,本来想让杜和出个洋相给她,谁知道这蠢材居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
这可是腊月,水比外头空气还凉,杜和下去了还能有好儿?
江凌看杜和跃跃欲试的在水箱边上试探,几次忍不住想阻止杜和,如果不阻止,让她阿爹知道,可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可要是阻止了,江凌岂不是自己给自己蜡坐?
就这么一个犹豫的功夫,只听到“噗通”一声入水声,杜和已经不见了踪影。
“蠢材!”江凌怒骂一声,奔到了水箱边,却见一串气泡冒了起来,杜和的发丝在水下隐约可见。
没扑腾,说明还没呛水。
江凌一拍脑袋,赶紧四下找长竹竿子来老杜和。
她是不能下水的,弄湿了衣服,没有替换的,那就算漏了馅儿了,好在道具充足,江凌知道班子里头有竹竿。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江凌抱着一根竹竿跑了回来,刚要去捞,就见帘子一挑,江中叶走了进来。
江中叶今天要压轴表演,此时来到后台,是江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阿爹他应该在后台那边准备才是,怎的偏偏就这么不巧!?
江凌不自然的把竹竿扔到了个角落里头,小声问:“阿爹来找到道具?女儿帮你吧?”
江中叶摇了摇头,身上掐丝绣线的演出服平时穿的一丝不苟,今天却还差了两个扣子没扣,显然是临时过来的。
四下巡视一圈,江中叶的眼神从水箱上略过,沉吟了一下,“凌儿,见到阿和否?”
江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摇了摇头,想想不对,又点了点头,不自然的说:“他,他现在没在班里,茶叶快没了,我打发他去添二两新的。”
江中叶点了点头,忽然又问:“凌儿,你觉得阿和有没有这一行的天赋?”
江凌后颈的汗水都出来了,天赋有没有不知道,阿和可千万别憋死在水箱里就好,阿爹怎么说起来没个完?
“阿爹,他有没有天赋,跟做不做这一行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也说过了么……”
江凌一急,嘴上也不留情面,把江中叶给说的无话可说。
叹了口气,江中叶缓缓的离开了。
江凌站在原地,看着江中叶脚步一转弯,忽然猴子一样轻盈的跳了起来,奋力跃到墙角,抄起那根竹竿,就朝着水箱里那么一捞!
“哗啦”一声,一只苍白的手死死地抓住了那根竹竿,杜和面无人色的露了个头出来,瞪大眼睛看了江凌一眼,又缓缓的往下滑去。
江凌惊呼一声,三步并做两步,险而又险的抓住了杜和的手臂,也顾不得衣服湿透,将杜和一点点的拖了出来。
人在水里呆的久了,身体会变沉,杜和更是窒息缺氧,整个人都软的跟面条一样,把个身材比杜和细弱不少的江凌给累的虚脱,才将杜和给拖到了地上,又马不停蹄的拿过一张毯子将杜和包住,才瘫坐了下来,出了口长气。
“你这只蠢猪,你不怕死吗……”过了好半天,江凌才带着哭腔低声骂了一句。
杜和浑身打着摆子,还顺着嘴角往外淌水,好一会儿才转活了,有了点热乎气。
“阿凌,我学会闭气了……”
杜和的第一句话,就把江凌给说哭了。
江凌是真的想撬开杜和的脑壳看看,里头是不是都是水。
这人难道是个傻子不成?
命都要没了,还不知道怕!
江凌本想收拾杜和一顿解气,看着杜和脸白的跟纸一样,眼睛都红了,才打消了念头,憋着火把杜和扶到了个木箱上头,让他歇着去了。
江凌顾不得衣服沾水,迅速的就离开了道具屋,她还有个节目,赶不上时间误了场,就算她阿爹是班主,也不能轻饶的。
表演的时候,江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是压轴之后讨彩头的助兴节目,把散花变了出来,一场表演就算结束了,观众们也没那么精神,叫江凌蒙混过关了。
谢幕之后,江中叶照常去应酬,跟提供场地的戏院老板联络感情,江凌带队回李家厂宅子修整。
杜和已经自行的参与到了收拾东西的队伍里。
虽然头发还有点湿气,脸色也不好,但是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没心思多注意别的,杜和缓慢了不少的动作也没人跟他追究,一行人归心似箭,径自返回了李家厂。
江凌一直注意着杜和的动静,瞧着问题不大,也就放下心来,可是晚饭的时候,杜和却没出屋。
江凌本着自己的那点愧疚心思,破天荒的给杜和端了一碗小馄饨过去,态度恶劣的推开了杜和的门,口中还嫌弃的说:“摆脸子给谁看,大家都累,就你身子娇贵,喏,填你的肚肠去,算本姑娘发慈悲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声。
这回没有飞虫,江凌不怕了,见杜和竟敢不回话,江凌恼怒,把碗一放,就去揪杜和的耳朵,但触手滚烫的温度,把江凌给吓了一跳。
杜和双眼紧闭,牙齿在“咯咯”打颤,状态似乎比刚从水里出来还严重,已经人事不知了。
江凌一下子懵了。
魔术之王 第十三章 冲突
江凌六神无主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站了起来,拔腿就朝着院子的另一头跑过去。
没几分钟,就有一个带着瓜皮小帽,提着小箱子的中年人被江凌踉踉跄跄的拽了进来,一把给按在了床上。
中年人这才有功夫把长衫上的扣子系好,喘匀了气,张口就埋怨了句:“凌丫头,这个光景叫你阿叔看诊,也不怕把我这把老骨头跌进泥坑!”
江凌嘴皮子一向不饶人,今时却又格外不同,她嗫喏了一阵儿,才小心的问:“金阿叔,这小子不会死掉了吧?”
金大夫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拈着胡子哭笑不得的说:“你这丫头,原来是怕这小子出事体,才不顾你阿叔的死活?真真是女大不中留哦!”
江凌撇了撇嘴,嫌弃不已的戳了一下杜和的脸颊,“侬不晓得,这个小子?我才看不上个!洗个澡都能冻坏,不知脑子进水了不呀?”
“格末你楞个紧张?”金大夫揶揄了一句,就将杜和的腕子扣住了,也不提江凌一急,连上海话都给说出来的那一出。
小囡囡就是脸皮子薄,他也懒得揭穿,任由小朋友们自己猜度去才有意思。
金大夫给杜和号了脉,提笔开了一副药方出来,江凌拿过来一看,却是一味西药的名字,不禁有点踌躇。
金大夫老来成精,料到了江凌的难处,善意的提醒着说:“现下西药房遍地开花,价钱较中药还便宜些,这囝仔病情有些厉害,勿要弄成伤寒来还唔好治疗,这味药吃了,立等见好的,放心来给他吃。”
江凌这才松了口气,“那可老好了。”又问了问照料的细节,才毕恭毕敬的将自家阿爹的亲近朋友送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
金大夫家里刚好还有几片药,怕杜和夜里难熬,就给江凌都包了回来,江凌把药片分量记得准准的,喂杜和吃了些个,才微微松了口气,退出了杜和的房间。
本来想去打一桶水给杜和冰一冰额头,可是江凌的水盆刚刚端出来,还没来得及去找水管,就见到自家院子里头站了个人,仔细一看,却是江中叶应酬回来了。
江凌微不可查的抖了一抖,就给江中行了个不怎么端正的万福礼来。
“阿爸……”
江中叶微不可查的叹口气。
自家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直,一犯错,他还没问,就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了,也不知将来到了婆家可怎么是好。
朝着杜和的房间看了一眼,江中叶凝重的开了口,“阿凌,阿和怎么了?”
江凌的手背在背后,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小声说:“伤了风,我请金大夫给瞧了,说是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也是生病,阿凌,你虽然比阿和小几个月,但是在人情世故上,比他明白不少,很多东西,如果你不大看的入眼,可以教他,但是你万勿心存恶念,走歪了路,再矫正就难了。”
江中叶貌似闲聊,实则敲打了江凌一通。
江凌被阿爹误会,有苦说不出,委屈的抿着嘴,低声说了句晓得了,就快步打了一盆水走进了杜和的房间。
杜和人虽然烧糊涂了,可是江凌的凉布巾贴过去之后,依旧下意识的向江凌靠了过来。
江凌本来不想理这个惹祸精,可是看着杜和毫无防备的睡颜,到底没狠下心,就那么坐在杜和的床前,看护了一宿。
到底是年轻人,底子好,火力壮,杜和只是迷糊了一天,到了第三天,就已经浑不当回事,可以自如下床活动了。不过江凌听了金大夫的嘱咐,压着杜和又躺了一天。
到得第三天下午,江凌再给杜和送饭的时候,就见到杜和正站在脸盆架边上,把头埋在脸盆里,咕嘟咕嘟的出气。
“你又发什么疯!”江凌已经看不得水了,更何况看到杜和又去碰水,手上粥碗硬生生顿在桌边,就揪住了杜和的后领,将他踢了出来。
“呼!痛快!”杜和的头发水淋淋的粘在脸上,脸色还有点白,但是精神已经全数恢复了过来,被江凌给打断了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洗了把手,就去喝粥。
“我跟你说话呢?没大没小了是吧!”江凌怒气冲冲的站在桌边,双手按着桌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杜和,“我是你的班头,你就这么个态度对我,是不是还想去卖票?”
杜和被滚烫的粥烫的直伸舌头,闻言没好气的说:“我就算好好跟你说话,不是还要去卖票,那个……谁都跟我说了,原本你是负责卖票的,我来了,你还能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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