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之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名寒
张阿发顿了顿,忽然问道,“如果你喜欢阿凌的话,更应该努力自强,等待机会才是,不要因为阿凌一时一会比你强,就妄自菲薄,男子汉大丈夫,伸展的时候还长着呢……”
杜和咳嗽一声,忙摆手打断了张阿发的话,尴尬不已的说:“大师兄,我真的对江凌那个女魔人没感觉……找老婆还是温柔贤惠的好,那丫头太跳脱了,不是小弟的良配啊。”
张阿发看杜和神情,心下了然,笑容真挚许多。
而那边想过来与张阿发说事的江凌却又再次站住了脚步,面色气愤的跺了跺脚,忽然冲过去,扬手就拎起了杜和的耳朵。
“你是什么角儿,还敢大大方方的借着大师兄偷懒?没看到大家都忙成了什么样儿了吗!去帮忙!”
说着往前一推,将杜和推了个趔趄,又黑起了脸,走了。
张阿发看的耳根生疼,忍不住劝了一句:“阿凌啊,阿和是个好孩子,你可别把人收拾出仇恨来,就不好了。”
江凌搓了搓手指,轻蔑一笑,毫不在意的说,“大师兄,你看他那个闷葫芦性子,还仇恨,他要是能把我的坏记住三分,早就该回他的苏州大宅去了!”
“恶女……恶女……看将来谁娶你!”杜和愤愤然的回了自己的专属地方——箱笼处,一屁股坐在了大衣箱上,又锤了大衣箱两拳。
刚开始的时候,江凌还骗杜和说班子里人不能坐大衣箱,否则就是对祖宗不敬,要扒裤子打板子,骇的杜和连续好几个演出都是蹲着过来的,整天都没有歇过。
还是有一次他无意间看到江凌自己在坐大衣箱,又私下问了问几个师兄,才知道那是戏班的规矩,跟魔术班的规矩风马牛不相及。
一旦看某个人嫌恶,那这个人就无处不惹人嫌恶,两个本来有机会交朋友的年轻人,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越搞越恶,最后一句弄得相看两生厌,恨不得对方嫁不出去、娶不到人了。
杜和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小心翼翼的挑了一样自己看的比较熟的道具把玩起来,他总觉得自己现在过得这么不顺,原因就是他没有成为正式弟子。
如果能让江叔叔收下他,学习传统魔术,那么他相信,以他的悟性,很快就可以登堂入室,让姆妈欣慰了。
可是,怎么才能改变江叔叔一开始对他留下的印象,让江叔叔看到他的潜力呢?
杜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余大春很快就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得到了不少零碎的赏钱,口袋清脆的走了过来,兴致勃勃的坐在杜和的身边,随口问:“发黄梁子呢?”
在连魁班中资质不甚出众,因此江中叶给他定的是大开大合,气魄唬人的路子,也就是常说的彩发门,如吞剑、喷火一类炫目刺激,但是多依靠道具本身精妙,而对魔术师本身水平要求不高的魔术。
这类魔术在档次高些的表演场合是不上台面的,但是应付今天这样普通老百姓,却是叫好又叫座的好魔术,因而被张阿发安排在前头表演。
余大春收获了不少喝彩,心情不错,递给杜和一块油纸包着的小点心,这是哪个观众直接扔上场的,被余大春转送给了杜和。
杜和摇了摇头,推了点心,转而将自己的困惑问了出来。
“大春,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人很快的受到众人的赞美和接受?”
这句话没头没尾,余大春困惑了一下,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答,“如果是戏法儿的话,想让大家伙儿给重赏,兴许是表演了一出漂亮的水活儿,比如大碗飞水?”
杜和闻言,精神一震。
魔术之王 第二十八章 机会
大碗飞水,是连魁班的祖师爷金陵福的首创,相传变魔术的时候,可以平地抽走毯子而变出大水缸,缸里头满满的都是水,里头还有金鱼。
连魁班当年能在上海滩声名鹊起,很大程度都靠的祖师爷这一手过硬的水法。
据杜和的爸爸曾经形容,祖师爷登台表演的时候,看客从来不敢如普通杂技表演般喧哗哄闹,纷纷屏气凝神,正襟危坐,很多看客还以为金师爷真的会五鬼搬运法,还有要焚香祷告的,端的是名噪一时。
杜和对这一段的历史耳熟能详,对当年的盛况甚至比余大春还了解的多一些。
连魁班的创派祖师爷金陵福,真实的来处后人已经不大晓得,只知道金师爷成名的时候,就已经是给慈禧老佛爷表演的大家了,还漂洋过海,做了中国魔术师跨洋表演的第一人。
如果当年不是祖师爷自己选择急流勇退,回了国内,如今连魁班兴许就是在国外生根发芽了。
祖师爷也是微末的从毛头小子起来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杜和回忆着小时候看过的连魁班家谱,在那一长串密密麻麻的人名之中,父亲与祖师爷一首一尾,遥相呼应,父亲的过往表演盛况他牢记在心,可父亲仍然对祖师爷心存敬畏,也因此,那个舞台上万人瞩目的位置更是让他心向往之。
余大春还在滔滔不绝的形容着自己听来的那些情况,杜和的心里头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锥子如果不能挣脱布袋,那就说明锥子还不够突出,既然这样,那就找个机会,再突出一点就好了嘛。
如果他能够釜底抽薪,直接登台表演,让观众认可他,那到时候结果在大家眼前了,就不怕江叔叔不收他。
杜和暗暗地打定了主意。
这主意一开始出现在杜和的脑海里,杜和是有些犹豫的,不过越往后就越让他动心,甚至到了后来,还没有开始实施,就已经让杜和难以抑制的激动了起来。
杜和是个下定了主意之后,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打定了主意要先斩后奏,立即就悄悄的准备了起来。
之前他初来乍到,道具又被姆妈给毁了,杜和只能按照记忆力的样子,自己慢慢的仿制树脂的道具。
国内传统魔术靠精巧的计算、练习以及师徒之间的口耳相授,西洋魔术不同,同很大程度上都贴近于物理与化学方面的专业知识,甚至还要懂得一定的数学知识,因为表演多依靠道具,必须要明白其中的原理才行。
而传统魔术一开始就是在街头表演,同杂技一人一样,周围都是观众,如果学艺不精,一不小心就会被看穿把戏;西洋魔术则都在舞台上表演,背后无人,操作难度小了一倍以上。
所以从上手难度来说,传统魔术要高于西洋魔术,但是论起表演的舞台效果上,却又没有什么差别,甚至西洋魔术的声光效果还要好一些,这样的差距给了杜和成功的可能性,也让杜和对自己的表演水平有了一定的信心。
杜和的医术水平稀松平常,不过为了更好的理解西洋魔术知识体系,自己选修了理学类的很多科目,可以说都比医科成绩表现优异。
回到李家厂后,杜和面色如常的完成了日常的工作,让江凌没有找到丝毫错漏,才安静的离开人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熄灯之后,杜和四处观察一番,才谨慎地从床底下拉出来一只皮箱,小心翼翼的将几件道具放到了床上。
这些道具形状各异,类似的地方就是全是透明的树脂做成,体积小巧,便于隐藏,是杜和很早开始慢慢准备出来的,这些东西消耗掉了杜和绝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在杜和看来,这就是比亲兄弟还靠得住的东西了。
面色欣慰的挨个拂过道具,杜和闭目回忆了一番,将其中两件留在床上,之后把剩下的道具收好,一并重新藏了起来。
之后半宿,杜和一直在重复的练习两件魔术道具,翻来覆去的练习,终于挑中了一件作为他表演魔术的关键道具,爱惜又爱惜的将那半圆弧形的小瓶子贴身捆在了手臂上,用以日常习惯,就筋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很快,杜和要等待的机会如期而至。
连魁班接到了十九路军第六十一师的邀请,给部队做一次慰问演出。
上海滩的治安由许多方面来共同管辖,大体上还是以官方为首,因此照比警察服色的多种多样,城外的驻军一直都旗帜鲜明,由官方钦定的,大名鼎鼎的第十九路军。
老百姓对番号一类的感触不深,十八路军十九路军对他们来说就是靠在一起的两只军队,无甚差别,然而一提起十九路军的外号——铁军,上海滩乃至整个南方,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是一支战功赫赫,功勋彪炳的著名军队,虽然成军时间不长,却已经参加了很多次著名的会战,是民国时期战斗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
连魁班上下都很兴奋,就连一向持重的江中叶,嘴角都挂上了笑容。
给达官显贵表演是为了谋生,给名人政要表演,则就是图名的好机会。
连魁班一向低调,以至于这些年来的在魔术界名声日渐低落,如果这次表演大获成功,连魁班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恢复声誉,占据上海滩魔术界的前三甲了。
江凌每日里为了排演新魔术都早起晚睡,压根顾不上再为难杜和,杜和难得获得了大量的自由时间,也将自己那一招练习了很久的“清水变酒”再度熟悉起来。
大家都说连魁班的机会到了。
杜和也觉得,自己的机会就在这一回了。
新历二月五日,立春,连魁班全班出动,带着大批量的魔术道具,浩浩荡荡的去往城外,那里驻扎着六十一师战斗力最强的一百一十九旅,今天的魔术表演,就从一百一十九旅开始。
魔术之王 第二十九章 涟漪
杜和还是第一次见到军营。
铺天盖地的两层营房,戒备森严的军营大门,高大森冷的金属大门,这些充满了攻击性好威慑力的事物给了杜和很大的冲击。
原本杜和以为,民国以来,国力衰微疲惫,国土被洗劫过后,还需要漫长遥远的时间恢复,军队的实力照比国外也大体弱上不少。
但是让杜和惊讶的是,以杜和客观的目光来看,这支部队的军容,别说比起上海滩的巡捕房,就是比起他在英国看到的巡警,也要超出不少。
谁说我国虚弱无力、疆土无人?
泱泱大国,即使饱经风雨摧残,风霜磨砺,到底也是不会弯下腰的。
杜和凭空生出一股豪气来,甚至想直抒胸臆,喊上一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来,不过看着两旁严肃行容的同伴们,杜和炸了眨眼,吸了口气。
大家正等着检查入营,早就有一队人从大营里迎了出来,刚见面,领头的年轻人很是尊重的同江中叶敬了个礼,又握了握手,才同众人热烈的交谈了起来。
杜和很是艳羡的看着年轻人领口的金色领章,他对军事方面还算是了解一点皮毛,年轻人这一身灰蓝军装,别的地方不见什么,只有领口那里不同。
新式军服发放后,民国的军人都是通过领章颜色的不同来区分兵种,而金色,则代表着校级以上的军衔,那年轻人看着同杜和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身居高位,实力可见一斑。
杜和还在队伍末尾同弟子们艳羡,年轻人同江中叶父女及几位弟子已经寒暄过后,开始互道家门了。
“鄙人何兴民,腆为一百一十九旅步兵团团长,江班主比我大上两轮,不如喊我兴民。”
何兴民,就是杜和第一眼看到的那个金色领章的年轻人,今年才二十五岁,人长的高大,面容端肃,军服穿的一丝不苟,帽檐下边露着的一点发丝如同钢针一样挺直,一见就是个铁血锻炼出来的真军人。
江中叶连忙拱了拱手,客气的说,“何团长太客气了,您是父母官,怎么可以随意称呼。”
“阿爹,何团长说您比他大两轮,那岂不是才二十五岁?也没比我大几岁啊,怎么就这么厉害?”
江凌好奇的打量着何兴民,俩人眼光交错,何兴民有力的目光让江凌心思一乱,不好意思的别过了眼睛。
何兴民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江凌,不自觉站的更直了些,随和的说,“江小姐说得对,江班主,小侄从小受传统儒学教育,纲常礼法那些虽然好多都不时兴了,不过尊敬长辈,这一条还是没错的,您就别客气了!”
江中叶人精一样,哪能没注意到何兴民的眼神,不过自家女儿也到了开花结果的年纪,何团长仪表堂堂,人品一流,堪为良配,也就不去做那多余的事儿,任由俩人发展便是。
当下江中叶就打了个哈哈,稀里糊涂的把这事绕了过去,何兴民也没继续纠缠,看检查的差不多,就吩咐警卫士兵放行,周到的带领着众人进了军营。
走到江凌身边的时候,何兴民忽然低声问了一句,“不知江小姐今天是否登台表演?”
“……那自然是要表演的,不然来干嘛呀?”江凌嗔了一句,自然的瞥了一眼何兴民,小女儿娇蛮之气让一向同男人们混迹军营的何兴民心里一动,有些痒痒。
“那就太好了,鄙人十分期待。”何兴民紧抿着的嘴朝着江凌微微一翘,随即如同没事一般,走到了前边。
何兴民十分高大,人又是参加过真枪实弹的战斗的,浑身上下都是杀伐铁血之气,认真注视一个人的时候,就很有威慑力,但是他却朝着江凌露了个罕见而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笑容,让江凌心房骤然跳动如同擂鼓。
江凌原地呆了一息,小手按在心口,深呼吸了一口,小脸微红。
杜和经过的时候,无意看了一眼江凌,奇怪的说,“江凌,你发烧了?怎么脸色这么怪。”
“呸!你才发烧了!姑婆我身体康健,比你还结实!去,把节目单和道具单子找来!”
江凌啐了一口,瞬间恢复了正常,把杜和连消带打,指使的团团转,才缓和了心头的那一缕古怪之意。
杜和多了句嘴,被江凌好一顿的发泄,为了不节外生枝,不得不有苦往肚里咽了,认命的去找来了江凌要的单子。
江凌心不在焉的看了一通,瞧着江中叶已经在亲自指挥众人安排行装,打点舞台,忽然间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杜和,我要换节目,你去给我把那套叶上开花的道具找到,不许声张。”
“你不是要表演缩骨功么?怎么忽然要表演那些个花俏活儿?”杜和不解的问。
江凌平时最瞧不上那些女魔术师们靠着容易出彩的简单魔术来获得观众喝彩,即使叶上开花是里头比较难的,比起缩骨功这样需要日日打熬筋骨的硬功夫来说也是小巫见大巫。
不是说要出头露脸,叫这些军老爷看看连魁班的本事,这怎么还自己改弦易辙,要表演没技术含量的魔术了?
江凌给杜和问的尴尬不已,自己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怎么可能告诉杜和,又气又怒之下,干脆一只手拎住了杜和的耳朵,向外一拧,便冷声道:“阿和,翅膀硬了,敢说魔术是花俏活儿了,就当是花俏活儿,你能表演出个一招半式么?”
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偏偏要说自己讲道理,换言之要强词夺理,江凌自幼跟父亲出头露面,嘴皮子更是利索,立时就把杜和说的哑口无言,高挂免战牌了。
杜和弯着腰,缓和着耳朵的刺痛,虚着气说,“道具还在,可这寒冬里头,花是没处寻了,要不你问问那位何团长,屋子里养着水仙没?”
“他一个大兵,哪来的水仙!没有你不是会做么?快点滚去做,拿出做蛾子糊弄我的精神来,给我做一盒子!少了一朵,你晚上就等着姑婆的‘照顾’吧!”
江凌松开了杜和的耳朵,照着杜和的腿弯给了一脚,杜和看江凌主意已定,心知只能如此了,唉声叹气的去找彩纸,边剪纸边暗暗的说,等他一举成名了,一定要让这臭丫头也叫自己一声叔公!
魔术之王 第三十章 佳人
傍晚,偌大的舞台终于搭建完毕,圆木堆叠,红毯铺地,看台上高坐着军营的数十位校官,各个军装笔挺,仪表堂堂,神情颇为放松的在闲聊,台下则密密麻麻的坐着一百一十九旅的两千余名士兵。
虽然气氛闲适,但是杜和还是从那些嬉笑怒骂中感受到了一种生死看淡的无畏和开阔。
今日表演路线没有之前那么花哨,全体衣着传统,没有轮到表演的魔术师们也端正的在台下候场。
天色俱黑,四下锣响三声,场中一静,舞台上忽然灯火通明,耀眼灯光中,江中叶一身簇新的唐装长袍,精神抖擞的登上了舞台中央,表演就此开始。
江中叶今次有心出彩,选排的节目都是传统魔术中响当当的大型魔术,光是道具,就有十几件是需要占满整个舞台的,表演效果自然是不同分享,随着时间过去,轰然唱好声时不时的就会响彻会场,气氛越来越热烈。
很快,就轮到了江凌上场。
杜和稍稍往前上了一步,周围的弟子们也给他让了点地方出来,江凌临时调换魔术节目的事情,班子里已经都知道了,有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有的干脆就是全然看热闹,都没有什么二话。
由于江凌的魔术需要两种道具,中间就需要杜和上去搬道具上去,因此杜和也找到了自己上台的最佳时机。
灯光忽然变得暖和不少,不知何时,一层红纱罩在了大灯上,随之留声机中的一段贵妃醉酒,海岛冰轮初转腾选段就在场中悠扬的响了起来,随着女声响起,江凌一个转身,登上了舞台。
旁边负责报幕的张阿发眼睛直了一瞬,没有及时张口,不过也无人怪罪,因为大半个军营的将士,都被盛装打扮的江凌给迷住了。
杜和张着嘴,悄悄问旁边的三师兄邱河,“师兄,阿凌这是要唱戏么,怎么还扮上了?”
邱河手里头两枚水晶球滴溜溜直转,笑眯眯的说,“小阿和,你看着吧,热闹还在后头呢。”
三师兄有意卖关子,杜和只得闭上了嘴看向场中。
只见江凌一身大花旦长袍,两条水袖曳地,翎子、玉带、绣鞋样样俱全,只有脸上没有化花旦妆,一张素面上点了个绛唇,衬得整个人都清丽无双。
张阿发反应了过来,高声报道:“连魁班二弟子江凌,献上古彩戏法佳人移眉以及叶上开花,恭祝众位步步高升,佳人在抱!”
众人哄堂叫好。
江凌眉目在红色暖光下显得温柔不少,悄然往军官席上瞧了瞧,就一转身,水袖拂过脸面,轻轻巧巧的行了个老式的蹲礼。
杜和一惊,却发现江凌的脸上已经带上了妆,就连头面上的首饰都换了,他却完全没发现江凌的手法。
“阿凌其实很适合表演古彩戏法,不过她性子执拗,旁人说不通,也就只能自己想通了。很漂亮吧?阿和。”
邱河喟叹着赞了一句,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杜和的肩膀。
因为两人的名字里都有个和音,邱河对杜和的好感一直不错,不过他平时一直埋头研究早已失传的‘神仙法门’,也就没什么机会同杜和交流。
杜和对这位平和的师兄观感也不错,任由邱河调笑了两句,眼睛却一直盯着台上的江凌。
如果是平时,杜和这样直白的眼光可能不大礼貌,但是今天没人计较,全场的目光都被台上腰肢柔软,动辄变换面庞的江凌给征服了,何团长就是其一。
何兴民出身军旅世家,祖祖辈辈都在军中,但他出生在新社会,家里让他接受了新式教育,何兴民也就在这个过程中萌发了对魔术这个奇异的行当的兴趣。
奈何战火连天,身不由己,何兴民一直没有机会专心研究,也将这事认为是一大憾事。
江凌的出现,让何兴民又惊又喜,没想到古彩戏法表演起来竟然有这样美轮美奂的效果,也没想到江凌在舞台上是这样的惊艳四座。
江凌变了一阵,杜和就及时的送上了一盆道具花盆,盆子里是一株几可乱真的松树盆景,是杜和临时收拾出来的,效果还算不错,蒙过了近处的军官们。
杜和悄然退到台边,没有下去,像是还要有什么道具要搬,江凌没有注意,水袖收起,素手将花盆抱了起来,口中清脆的祝道:“小女今日以这盆景为意头,祝各位军官士兵们,平安顺遂,升官发财,战无不胜,名震寰宇!”
随着江凌的话音,台下肉眼可见的,那盆松树上头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花骨朵,越来越大,最后一盆松树上,居然开满了斗大的牡丹花,姹紫嫣红,颤颤巍巍的,看起来与真花无异。
贵妃的最后一句话随之唱完,江凌抱着花行了一礼,就听见台下忽然传来一声“好!”来。
江凌定睛一看,脸色顿时发红,不敢多看,连忙放下了花盆,脚步匆忙的下了台去。
叫好起立的,正是情不自禁的何兴民。
随着长官的叫好声,铺天盖地的狼嚎顿时将舞台淹没了,谁也没发现,角落里头站着的杜和,慢慢地攥紧了拳头。
此时的杜和后背全是汗珠,手发凉,头发热,牙关都在打颤,看台和登台的差距太大了,杜和从来没想过,千准备万准备,却没算到有登台后怯场这一节。
杜和紧咬着牙关,指甲深深的掐在手心,颤抖着僵硬的膝盖,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终于向前走了一步。
汗滴已经从额头上落了下来。
一步迈出去,杜和如同将头顶的包袱卸下了一个,再次迈了一步出去,比起第一步,要轻松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上场处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呼唤,“阿和,你干什么呢,赶紧拿了道具下来!”
杜和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张阿发在叫他。
但是杜和没有回应,而是坚定的再次向前迈了一步。
场中观众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杜和,喧嚣声慢慢地小了下去。
三千双目光,一起转动,瞬间锁定了杜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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