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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坡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国之祯祥
当时,他们乘坐的这条商船有三层,船老大安排他们一家子住在中间一层的一间货舱里。而商船上的厕所只有底层才有,因此,这两个小家伙得先下到底层。
到了厕所,施进卿不知是不是“触景生情”,又想大便了。施忠义听说施进卿要大便,只好在一边等他。
可就在施进卿他们两个离开舱室去厕所的时候,船老大忽然带了七、八个壮汉摸进了施进卿他们临时安生的货舱。
几个壮汉很快便将施进卿的父母、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两个妹妹分别反绑了双手。施进卿的父母很快被惊醒,可是他们两个哪是这些壮汉的对手,很快便被反绑了双手、结结实实地按在地上。
那船老大见少了两个小家伙,便追问二人的去向。
施进卿的父亲不知这船老大想干什么,只好苦苦哀求,让他们饶他们一命,等到了三佛齐国,他们一定会好好报答他们的。而此时,施进卿的母亲和几个孩子早已被吓得哇哇大哭……
那船老大命人立即搜索施进卿父母身边的包裹,很快便从里面搜出了十多两碎银子
。那船老大很不满意,问道:“就这么点儿银子啦?”
施进卿的父亲听这船老大这么一说,以为这船老大是求财的,赶紧向船老大解释,说他变卖了薄产,总共也只换回了不足百两银子。给了船老大五十两,其余还用了些,就只剩下这么多了。如果船老大嫌少,这都不要紧,等到了三佛齐国,他一定让他的小舅子多多给他们银子作为酬谢……
施进卿的父亲本以为自己这个“画饼充饥”的办法,能说动那船老大。谁知那船老大嘿嘿一笑,说道:“送你们到三佛齐国?”
施进卿的父亲立即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哀求。
那船老大冷冷地说道:“真要把你们送到三佛齐国,恐怕要葬身海底的就不是你们,而是我们了!”
说完,他朝那几个壮汉一努嘴,说道:“将他们扔进海中喂鱼,然后迅速抓住另外两个小兔仔子,送他们一家去海底团聚。”
话音刚落,几个壮汉便将施家六口推出舱室,一脚一个,纷纷踹进了大海之中。可怜的施家六口人,全部被反绑了双手,在这风大浪大的海水中,哪还能有活路。
就在那几个壮汉将施家六口推进大海的过程中,正在底层等着施进卿大便的施忠义,听到了上面的响动。他刚一探出头,便发现了施家六口被推入大海。
可就是他这么一探头,立即也被那几个大汉发觉了。船老头得知了这两个小家伙的行踪,立即招呼众人迅速去底层将这两个小家伙给抓住。
施忠义一看大事不妙,立即回身对施进卿大喊道:“船上的人要谋财害命,快跑!”
施进卿听说出事了,屁股也顾不得擦,提起裤子就准备跑路。可是这大船之上,他们两个小孩子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就在两个小孩子慌乱之际,船老大已带着几个壮汉下到了底层,朝他们飞奔过来。
施进卿眼疾手快,见甲板上竖着一根碗口粗、约扁担长的木棍,立即是抓起木棍,扯着施忠义一起往海中跳。
只听得“扑通、扑通”两声,两个小家伙便跳入海中。好在是两个小家伙从小在海边长大,会水。
由于当时风比较大,商船随风前行的速度较快。等得那船老大带着几个壮汉奔到刚才施进卿他们跳水的地方时,施进卿、施忠义二人已到了船尾处。等那船老大和几个壮汉来到船尾处时,这两个小家伙已离船尾约有四、五丈的距离了。
船老大眼看着去取弓箭射杀这两个小家伙也是来不及了,只好作罢。在船老大和那几个壮汉看来,此处离岸边至少有七、八里的距离,这么大的风浪,这两个小家伙是不可能游到岸边去的,就让他们两个自生自灭吧!
才十一岁的施进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去拉个大便,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不仅父母、兄弟姐妹都没了,而且自己又处于**大海之中。虽然能远远地看见海岸线的方向,但风浪如此之大,想游回岸边,根本就不可能。
施进卿一只手抓住刚才他扔进水中的那根粗木棍的一端,另一只手不停划水,以免自己被海面巨大的风浪吞没。而施忠义则一手抓住那粗木棍的另一端,也是不停地划水。
也亏得刚才施进卿急中生智,跳水的同时抓住了这根粗木棍。否则,就当时这个风浪,这两个小家伙就算是水性再好,也绝对在海水中扛不过一个时辰。
(本章完)





明越坡 第七百五十三章 卖女葬妻
就这样,两个小家伙借助着这根粗木棍的浮力,一边相互鼓励,一边朝着岸边划水。但由于风浪太大,加上两个小家伙从早上起来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划了近两个时辰,两个小家伙已经是体力透支了。可此时,他们顶多也才向岸边游进了两里地,这离岸边还远着呢!
两个小家伙实在是划不动了,只好是将下颌搁在这根粗木棍之上,让自己不至于溺水。至于继续朝岸边划水,他们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在遇上咱们的大船之前,也曾有几艘大船在距这两个小家伙百丈开外的距离驶过,这两个小家伙也曾拼命呼救,可因为实在隔得太远,那船上的人怎么可能发现远处海面上这时隐时现的两个小黑点儿……
就在两个小家伙精疲力竭、几乎已经放弃求生欲望的同时,咱们的大船突然出现在距他们不远处。
由于体力透支严重,他们想喊已喊不出声音了,只好一手抓紧那根救命木棍,另一手不停地挥舞……
也是这两个小家伙命不该绝,咱们大船上一名兵士因为思家,便坐在甲板之上茫然地望着海面发呆。这一发呆,好了!他竟然无意之中发现了海面上似乎有人在挥手。
这兵士仔细一瞧,确定确实是有人在招手,便立即向我们报告。再后面的事情,就是咱们将这两个小家伙给救起来了。
当时,我们也只是知道这两个小家伙的家人被谋财害命、这两个小家伙死里逃生,至于那船老大为何要下此狠手,咱们也不得而知。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救上这两个小家伙、了解了他们的身世之后,咱们也不可能送他们去三佛齐国。不过这事儿对于我来说不算个难事,只要找到汪耀南就成了。按照这两个小孩子的描述,他舅舅梁道明所在的三佛齐国应该与汪耀南所在的龙头不远。其实,当时这两个地方就是隔马六甲海峡相望。
我告诉这两个小家伙,我有个很好的兄弟就住在离他们要去的三佛齐国不远的地方。我这个好兄弟也经常随远洋商船往返这些地方,让他们两个先跟我回应天,等我联系上我那位好兄弟,到时候就可以顺道带他们两个去三佛齐国找他们的舅舅。
这两个小家伙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这会儿听说我不仅收留他们,还将想办法送他们去三佛齐国,自然是跪在地上给我磕头,对我是千恩万谢。
虽然咱现在不知道汪耀南究竟身在何方,但考虑到汪耀南经常出现在泉州港,我还是决定采取笨办法,在泉州港给汪耀南留下信息。
八月十三日,船到泉州港,我特意让三艘大船在泉州港停泊,待我去港口打听打听汪耀南的行踪。
好在是汪耀
南当年为了探寻父亲的行踪,从十多岁开始就混迹于泉州港,在泉州港算得上是个名人了。稍加打探,我便得知了汪耀南与泉州码头附近悦来客栈的老板关系十分熟络,汪耀南发迹之后,每次来泉州必定入住悦来客栈。
一路寻访到悦来客栈。悦来客栈的老板听说我是汪耀南的好朋友,对我也是格外客气,将我请进后堂,招呼人沏了茶。
我也不跟悦来客栈的老板绕圈子,直接言明了我有一件急事需要找汪耀南,我给汪耀南留下一封书信在此,如果汪耀南下次来到泉州,让他务必将此信转交。
那客栈老板听说就是这事,当即拍着胸脯给我保证。我找客栈老板借来纸笔,给汪耀南匆匆写下一封书信,大意就是让他下次来到这边,一定要跟我联系一下,我有点要事要找他帮忙。
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我当然不会在信中言明。以我跟汪耀南的关系,他见此信之后,必定会跟我联系。
为了显示不拿这客栈老板当外人,我只是将此信装进信封,并不封口。同时,我从腰间摸出十两银子,递给这老板,算是留信的酬劳。
那客栈老板可能是听说我跟汪耀南很熟悉,也可能是看我留信都不封口,算是对他的信任,他连连推辞这十两银子。他说他跟汪耀南也是结识多年的朋友了,如果连他的好友在此处给他留封信,他都还要收钱,他以后是没有脸面跟汪耀南见面了。
既然这老板如此推辞,我也觉得有些时候银子开路并不是完全合乎所有人的胃口,也就不再强求。
那客栈老板一再挽留我在他这里用顿便饭,但我急着赶路,哪有心思跟他喝酒,只好对他表达谢意,并说出了自己的不便之处。
临走之时,那客栈老板告诉我一条重要消息。说是汪耀南一个多月之前来过泉州,不过只停留了两天便离开了。离开之时,他曾说过他还要去一趟松江府。
那客栈老板建议我去松江府码头碰碰运气,说不定他在那边有事儿耽搁了,现在还未离开松江府也说不定。
我觉得这客栈老板说得在理,再次对他表达了谢意之后,我便匆匆离去。
八月底,我们到达了松江府。上岸一打听,果然汪耀南于二十多天前曾在松江府登岸,去苏州了。具体现在是不是还在苏州,不得而知。反正汪耀南没在再在松江府港口出现过。
毕竟汪耀南对沿海岸线各港口都很熟悉,他到苏州办完事之后,不一定会原路返回,也可能去其他地方的港口出海。
既然如此,我当即决定,让众人在松江府港口歇息几天,我带几个人立即去一趟苏州沈大哥家。汪耀南既然去了苏州,没理由不跟沈大
哥会个面,说不定他去苏州就是去找沈大哥的。
只要去了沈大哥那里,应该能打探出汪耀南的行踪。同时,我也跟在泉州一样,听说松江府港码头上一个民夫的头子与汪耀南甚熟,便再次给汪耀南留下一封书信,交给了这个民夫头子。
从松江府去苏州,也就两天路程,不过需要马匹。但是,这可不是难事儿,咱的大舅哥偰斯就在松江府呢!
我立即带着陈维林和丁德义、崔道远三人直接去了偰斯大哥家。偰斯大哥见我突然而至,也是十分意外。
我也顾不得跟偰斯大哥寒暄,立即言明我有急事需要立即去一趟苏州找沈大哥,想找他借四匹马。等我从苏州回转的时候,再跟他好好唠唠。
偰斯大哥看我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二话没说,立即安排人给我们准备马匹。
拜别偰斯大哥之后,我们于九月初二午后抵达苏州地界。到了苏州城内的沈宅,咱们却扑了个空,宅中的下人告诉我,沈大哥现在大部分时间住在周庄,在苏州城内住的很少了。
当初张士诚还在世之时,沈大哥为了拉拢与张士诚的关系,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苏州城内。自从张士诚败亡之后,沈大哥就让家眷都搬回周庄,他自己也是住周庄的多,在苏州城内的少。
既然沈大哥在周庄,咱们四人又是马不停蹄地赶往周庄。本以为天黑之前就可以在周庄见到沈大哥了,却又发生了点意外。
约申时时分,我们到了同里镇,过了同里,就是周庄了。但就是在同里,咱们遇上了一个卖女葬妻的男子。
本来在那个年代,穷苦人家的女子卖身葬父、卖身葬夫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一个大老爷们儿老婆死了,竟然卖女儿来葬妻,着实不多。
也正是因为这种事儿不多,这男子周围是围了一圈人。想想这一路奔波,我们也有些累了,便下马歇歇脚,顺便凑过去看个热闹。
陈维林见这男子可怜,卖女葬妻,也只是出价二十两银子,便从腰间摸出二十两银子递给这男子,让这男子赶紧去买副棺材,请几个人,把直挺挺地躺在一旁、早已死去的妻子给安葬了。
那男子见有人给了二十两银子,以为是有人买他那大概五、六岁的女儿,立即是拉着女儿一起膝行到陈维林面前,要给陈维林磕头。
陈维林哪受得了这个,立即欲拉这对父女起身。
这时,旁边有认识这男子的人起哄道:“徐秀才,女儿终于是卖出去啦!”
那被人称为“徐秀才”的男子还没发话,陈维林倒是赶紧对那“徐秀才”一拱手道:“敢问这位兄台是否姓徐?”
那“徐秀才”见陈维林跟他客气,也是
给陈维林作了个揖,十分客气地说道:“鄙人姓徐,名民望,本是读书人,早年也中过秀才,故乡邻都称我为‘徐秀才’。可惜家道中落,迫不得已卖女葬妻。既然这位官人出二十两银子买下此女,那此女以后就给官人为奴。”
说完,徐民望拉起女儿的手,指着陈维林说道:“香儿,以后就跟着这位官人。是父亲无能,让你们母女食不果腹,跟着这位官人之后,你就只当你自己是个父母俱亡的孤儿。”
不待这徐民望说完,陈维林立即阻止道:“徐兄,此事万万不可。我只是看徐兄一时落难,特地出资二十两让徐兄安葬亡妻,并没有要买下你的女儿,让你们父女从此离别之意。”
(本章完)




明越坡 第七百五十四章 又一个范进
话说陈维林见徐民望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这二十两银子是买他女儿的银子。陈维林便对徐民望实言相告,他这二十两银子纯粹就是为了接济他们父女两个的,并无买走他女儿之意。
陈维林本以为如此一说,这徐民望会对他感激不尽,谁知这徐民望突然瞪大了双眼,惊讶道:“你说什么?你,你,你是,是瞧不起我徐民望的为人?还,还是嫌弃我的香儿?”
陈维林见对方误会了,立即解释道:“徐兄不要激动,敝人母亲也姓徐,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我真是看兄弟一时遭难,真心相助,确实无买下这香儿之意!”
陈维林这么一说,那徐民望就更加激动了,他几乎是咆哮道:“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你,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徐某人!”
见徐民望那激动的样子,刚才在一旁起哄的几个人立即是捧腹大笑。看样子,这个徐民望很可能就是个书呆子,念书给念迂腐了,时常成了乡邻四舍的取笑对象。
一看这情形,我知道有这帮人在旁边起哄,那徐民望更是受不了刺激,说不定还得被激将出什么更加过激的行为,赶紧上前对这徐民望作了个揖说道:“二位兄台都不要激动。正所谓‘死者为大’,咱们还是先给这香儿的母亲买副棺材,将其收殓之后,再说其他的事儿不迟。”
那徐民望见我如此客气地劝说,他倒是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见此情形,我连忙向周边的人打听,这同里镇上的棺材铺在什么位置。
我示意陈维林在原地不动,我则带着丁德义、崔道远二人很快找到了棺材铺。
一般的镇上都有棺材铺,而且这棺材铺多半还会提供收殓、下葬等一条龙服务。我跟那棺材铺的老板谈好,以二十两银子的价钱,让他派几个伙计带口棺材去将那徐民望的亡妻给收殓了,然后拉到镇子外面给简单地下个葬。
那棺材铺的老板倒也办事利索,很快就指使几个伙计,用马车拉起一口棺材,来到了徐民望、陈维林僵持处。
那几个伙计都是老手,动作很娴熟,很快便给徐民望的亡妻套上了一套新寿衣,然后将其搬进棺材,并钉上棺盖。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我立即朝周边的众人拱拱手道:“天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咱们先去镇子外面给亡人下个葬。”
那帮看热闹的人一下子看见没有什么热闹好看了,立即是一哄而散了。
而我们四人则是带着徐民望父女,跟着那几个伙计出了镇子。一般在镇子外的不远处,都会有一些乱葬岗什么的,主要是官府为了防止一些绝户死亡人口因为得不到及时掩埋,诱发瘟疫什么的。

此,一些无主的尸体,或者亡人的亲属没有地方可以安葬亡人的,都会将这些尸体拉到乱葬岗草草掩埋。
出了镇子约五、六里,有一片山坡,那山坡上隆起一个一个的小包,无疑这就是同里镇外的乱葬岗了。
此时,已到了傍晚时分,幸亏是咱们人多,否则要是一个人来到这片阴气森森的山坡,可真是够吓人的。
那几个伙计将马车停在山坡下,在离停车地二、三十丈开外的地方,找了一个相对合适的地方,立即挥舞起镐头,开始挖墓穴了。
这山坡都是沙地,质地比较松软,几个伙计挖起来也不算太费劲。也就天麻麻黑的时候,一个大小容得下棺材、深约五尺墓穴就挖好了。
那几个伙计立即招呼我们几个帮忙,大家齐心协力,很快就将徐民望亡妻的棺材抬到墓穴边,然后用绳子套上棺材,让棺材小心翼翼地放入墓穴。
那几个伙计让徐民望烧了些纸,又让那小香儿对着墓穴磕了几个头之后,便用铁锹开始回填浮土。
由于都是专业选手,这个动作就是相当麻利,也就是天黑定的时候,一个小土包算是拍结实了。一个伙计立即从马车上取下一块木板,打起火把,用生漆在这个木板上按照徐民望的要求,写上了几个字,这就算是一个简易的墓碑了。
几个伙计将写好的简易墓碑娴熟地栽在坟头,然后又让徐民望和香儿烧了好些纸,待纸灰烧尽之后,就算是齐活儿了。
咱们立即是赶回同里镇,今晚赶去周庄肯定是不现实了。另外,虽然这徐民望的亡妻是下葬了,但这个书呆子非说女儿是卖给陈维林了,这事儿咱还得跟他好好交涉交涉。
从乱葬岗出来,时不时就可以看见这乱葬岗里冒出阵阵绿光,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火。虽然我知道这是人体腐烂后,产生的磷化氢气体自燃而产生的自然现象,但真正让自己去亲身感受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瘆得慌。
回到镇上,与那几个伙计道别之后,我们便去找了间小客栈。当然,这徐民望父女,咱们也得带上。不管明天怎么样,今天咱们可得好事做到底,给他们安排一个住处。
我们要了三个房间,我和陈维林一间,崔道远、丁德义二人一间,徐民望父女一间。简单梳洗了一下,肚子早已是饿得咕咕叫了。
我们让店小二送了些吃食到房间来,便招呼徐民望父女跟我们一道吃。起初,徐民望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禁不住我们再三劝说,便带着女儿跟我们坐在一个桌子上。
不过吃饭之前,徐民望立即从怀中将先前陈维林给他的那二十两银子递还给陈维林,说是咱们已经帮他葬妻了,这钱就应该物归原
主。
陈维林立即是推脱了一番,说他们父女两个需要钱,这点银子就算是他今天结识了个朋友的见面礼。
可那迂腐的徐民望哪肯听这一套,非要将银子还给陈维林。我知道徐民望迂得很,便朝陈维林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将银子收好。
不过,就冲着徐民望还银子这个举动,我便断定这徐民望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还是值得交往的。
我特意让店小二给我们温了壶酒,除开那小香儿,其余五人是每人都满上了一杯。
三、五杯下了肚,又吃了好些东西,肚子里有了货,人也舒坦了许多,我便小心问起那徐民望的身世。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这会儿徐民望也是放开了手脚,边喝酒边跟我们侃侃而谈了。
原来这徐民望还是出生于书香门第,只可惜家道中落,到了他这一代,就只剩下几亩薄田勉强度日了。
徐民望少时便在父母的鼓励之下,一心想着读圣贤书,参与科举考试。要是中了进士,不光可以做官、可以光宗耀祖,还可以再次振兴他们徐家。
可是事与愿违,徐民望自从二十岁那年中了秀才之后,此后十多年时间,就再没有取得任何进步。
这期间,他也娶了妻子,父母也相继亡故,本就不宽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不得已,徐民望只得将几亩薄田变卖。
有人也劝说过徐民望,让其先找点儿事情做,就是当个私塾先生,教几个孩子也好,还是替别人写写画画也好,总可以养家糊口。可那徐民望就跟那范进一样,被科举迷了心窍,哪里听得进这些。徐民望一心认为他是高贵的读书人,不可以干那些下作之事。
正所谓:坐吃山空。最后,徐民望不得不变卖了祖宅,到镇上租了间屋子,勉强度日。可是徐民望的科考运就是一直不济,到了三十多岁,还是个秀才。
最后,徐民望的妻子见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便背着徐民望替别人浆洗衣物什么的,换些钱度日。徐民望得知之后,虽然也骂过妻子,但实在是没钱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故事继续发展下去,徐民望顶多也就是顶着个“读书人”的帽子,继续吃他的“软饭”。可是老天似乎跟他开了个玩笑,让他连“软饭”也吃不上了。因为他的妻子病了,而且这一病就再也起不来了。
妻子病故之后,房东知道徐民望身无分文,估计想继续收房租是不可能了,便将徐民望赶了出来。这一下,徐民望是彻底走投无路了,自己身无分文,一个女儿还跟着自己,还有亡妻需要安葬。
面对如此局面,一向迂腐的徐民望竟然灵机一动,来了个“卖女葬妻”。其实徐民望卖女一
半是为了葬妻,另一半也是不想女儿跟着自己被活活饿死,他希望哪个大户人家将女儿买去,即时当个使唤丫头也好,总归是有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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