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猫腻
童颜设计的这个局里没有她。
但她知道童颜的意思。
她还没有恢复境界,依然来了西海。
裴白发不是杀招,桐庐不是,苏子叶也不是,她才是。
可惜的是,她还是没能杀死剑西来。
现在出手,确实还是勉强了些。
她在心里想着。
西海剑神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动怒。
他转身望向正在向着远方飞走的那只青舟。
整个西海都感受到了他的磅礴神念。
“这是你们的局,我来赴局,但你们还是输了。”
……
……
青色飞舟是玄阴宗的魔器,速度奇快,此时已经远离西海群岛两百余里。
但没有事物能比神念更快。
风平浪静的天地间忽然响起雷鸣。
那是西海剑神的话。
苏子叶低着头,忽然说道:“不用装了,那边已经失手。”
裴白发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我就算睁着眼睛,也是瞎的。”
灰暗的眼眸里映着灰暗的天空,没有什么神采。
这句话似乎有深意,又似乎没有。
苏子叶看着他,神情有些怪异,说道:“他太强,杀不死。”
裴白发说道:“是的,我对你说过。”
苏子叶说道:“但你还是要杀他。”
裴白发说道:“总要有人杀他。”
苏子叶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可是你要死了。”
“正是因为我要死了。”
裴白发停顿了片刻,说道:“而且我确实要死了。”
苏子叶沉默了会儿,忽然闪电般出手。
一声轻响。
他的右手深深地插进裴白发的胸口。
几乎同时,裴白发一掌拍落。
虽然重伤将死,但他终究是位通天境的大物。
这一掌,如云归山,清淡自如,避无可避。
啪的一声轻响,裴白发的手掌击中苏子叶的头顶。
苏子叶的小臂上覆盖着一层浅浅的鳞片,鲜血从鳞片上流淌出来。
裴白发的手背上满是皱纹,散发着白烟。
苏子叶脸色苍白,身体颤抖,显得极为痛苦,汗出如浆。
裴白发神情漠然,甚至看着别的地方。
“不要啊!”
海面上忽然传来一声极其震惊的大喊。
晚了。
苏子叶的手从裴白发的胸口里抽了出来,手里是一颗破碎的心脏。
裴白发的手绵软无力地滑落,就像是轻轻摸了摸苏子叶的脸。
苏子叶的脸比先前更加苍白,如雪一般。
裴白发声音微弱说道:“小舟从此逝。”
苏子叶低声说道:“再见。”
裴白发闭上眼睛,没有了气息。
海面上再次传来愤怒的喊声。
“我要杀了你!”
狂风忽作,一道如雾如纱的法宝,带着水气落下,罩住了青舟。
水月庵的浣溪纱。
何霑浑身是水,如疯了一般扑了过来。
……
……
一位通天境大物的离去,总会让天地给出某些反应。
湛蓝的天空里忽然出现一团云。
在无比广袤的世界里,这云刚好挡住了太阳,不偏不倚。
整个西海都变暗了。
西海剑神最先感知到裴白发的死去。
他沉默了会儿,然后轻轻地挥了挥衣袖。
在海底看不到海水的流动,但随衣袖而起的海水,其实狂暴至极。
就像他的这一剑,随意至极,而且也看不到,但无比可怕。
过冬无法避开这道剑,更无力离开。
都死了,她也应该死了。
西海剑神知道这个不平凡的少女必然有她自己的故事,但他不想听。
知道,往往也是一种因果。
……
……
剑光落下。
海水分开。
空空如也。
……
……
一剑斩空。
过冬从原地消失了。
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数百丈外。
西海剑神微异,望向那处。
那里的海水密布着气泡,画面有些模糊。
但他看得清楚,带着过冬逃走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只是微微一怔,那名年轻男子便带着过冬去到了更远的地方,身法飘忽不定,玄渺难言,就如鬼魂一般。
西海剑神破海而来,来到空中。
他望向海面,视线渐渐变远,然后再次出剑。
森然的剑意笼罩住海面。
无数血水像利箭般,从他身体表面射出。
一道冷艳的剑光斩落在十余里外,悄无声息。
他不再理会那处的情形,转身望向数十里外的那只青舟,挥动右手,又是一道剑光斩了过去。
……
……
那件如雾如纱般的法宝,紧紧地缚住青舟,让它无法离开。
何霑像疯了一般,向苏子叶扑了过去。
苏子叶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浣溪纱里多了一片青叶。
何霑落在纱上,抱住从空中落下的裴白发遗体。
怀里的身体已经没有温度,老人胸口上的血洞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何霑脸色苍白,失魂落魄,根本没有注意到远方海上过来的那道剑光,眼看着便要死了。
海面生出一道浪花。
顾清驭剑而出,挡在何霑的身前。
以他现在的境界如何挡得住西海剑神的一剑?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师父离开前交待自己的那句话。
“如果遇着问题,扔猫。”
顾清毫不犹豫,把怀里的白猫向着那道剑光扔了过去。
白猫在天空里飞了起来,四肢伸展开来,长毛随风而飘。
剑光来临,仿佛有闪电生于海面。
白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啸叫,身周风云交会,挡住了那道剑光!
轰的一声巨响,无数巨浪如山一般,横在海面之上。
顾清哪里还敢犹豫,用浣溪纱笼住何霑,向着东面驭剑疾走。
不知何时,白猫已经回到顾清的怀里。
它低头舔着右前爪,指间隐有血迹。
……
……
如山般的巨浪落入海里,溅起无数水花,如暴雨一般。
暴雨落下,苏子叶转身,面无表情看着顾清带着何霑离开。
何霑被拖在那张网纱里,看着就像是被拖去屠宰场的猪,不时与海面磨擦,带起一朵朵浪花。
看着这幕画面,苏子叶忽然笑了笑。
没用多长时间,他回到了西海剑派众人所在的地方。
“幸不辱命,裴白发死了。”
他望着天空里的那道高大的身影说道。
原来他早就已经叛了。
西海剑神既然知道这个杀局,又怎么会被杀死。
桐庐向他的脸上呸了一口痰。
苏子叶可以避开,但他没有,静静地站在原处。
啪的一声轻响,那口痰落在他绿色的脸上,显得越发白腻恶心。
“你就是一坨脓痰,发绿而且发臭。”
桐庐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苏子叶没有辩解,依然沉默。
西海剑神看着桐庐面无表情说道:“那你又是什么呢?”
桐庐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师父,我希望你是完美的。”
西海剑神说道:“没有人是完美的,除了死人。”
桐庐说道:“虽然弟子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这句话也有道理。”
说完这句话,西冷飞剑离开他的脚底。
他从天空里落下。
一道剑光闪过。
西冷飞剑擦过他的咽喉,带出一道血线。
桐庐的身体落在了海面上。
受到冲击。
他的头颅与身体渐渐分开。
在海面上渐渐分离。
渐渐沉没。
西海剑神沉默了会儿,说道:“你没有躲,说明你有愧疚,这样很好。”
他是看着苏子叶说的。
但不管是苏子叶自己还是四周的西海剑派弟子,都觉得这句话是对桐庐说的。
海面上很安静,浪声轻微不可闻。
苏子叶问道:“后来出现的人是谁?”
“是青山来人。”
西海剑神的声音毫无情绪。
苏子叶微微挑眉,童颜设计的这个局里没有青山弟子,难道是过冬请过来的?
西海剑神望向数十里外的那片海。
那人的身法如此之快,不知道是青山宗哪座峰的长老,但既然被自己一剑斩中,必死无疑。
除了柳词与元骑鲸,青山九峰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最后挡住自己那剑的人又是谁?
他应该用神识确定一下那处的情况,但今天他被裴白发伤的太重,而且……他有些累。
西海剑神转身向着群岛飞去。
苏子叶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位绝世强者似乎老了些。
……
……
海面偶尔有死鱼飘来,数量不多,引得几只鸟落下啄食。
有些死鱼被海浪冲到了沙滩上。
沙滩上还有死鸟、断木和白色的泡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海浪退去,沙滩上出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井九躺在地上,过冬趴在他的怀里。
海水从湿漉的发间滴落,落在井九的脸上,让他醒了过来。
井九看着她的脸,发现还是看不出任何熟悉的地方。
过冬也在看他的脸。
井九的脸很好看。
相隔如此之近,换作别的女生,哪怕是在这种境遇下,应该也会有些羞涩,但她没有什么感觉。
“你准备躺到什么时候?”
井九说道:“应该会很久。”
她这才知道他受了伤,无法起身。
海浪的声音渐远。
过冬从他怀里转出身来,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便用去了她所有的气力。
她的视线落在井九身体上,才知道他的伤比想象的更重。
井九的身体几乎被斩断了,只有椎骨还连在一起。
他的腰间有一个极大的豁口。
如果从上面望下来,甚至可以看到他身下的沙地。
这画面很血腥,但事实上没有什么血。
鲜血早已被海水冲掉,断开的肌肉与内脏都被洗的发白,看着很是光滑,没有什么杂质与污垢。
过冬神情微异。
不是因为井九受了如此重的伤还活着,而且没有因为痛苦叫出声来。
也不是因为西海剑神隔着十余里的那一剑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脏器会像你这样干净。”她说道。
井九问道:“你看过很多人的脏器?”
过冬说道:“没有人比我看的更多。”
井九心想,这是理所当然。
烽火连三月。
数万人死在你的手下。
这种画面你自然见的最多。
……
……
(这片海是镰仓高校前站对面的海,这个人就是她了。章节名:让我们忘了那片海,是一句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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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 第八十三章行路难
“我见的死人很多,所以判断不会错。”
过冬看着他说道:“你真的要死了。”
井九说道:“我知道。”
他伤势极重,脏腑尽断,血气已无,哪怕是再珍贵的灵丹妙药也很难救回来,除非能拿到一张仙箓。
过冬说道:“在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井九说道:“你见过我。”
过冬说道:“就算你是景阳的再传弟子,也不可能这么厉害。”
能带着她从西海剑神的剑下逃走,不是那些所谓的年轻天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必然会震动整个朝天大陆,或者没有人相信。
过冬不相信他只是那名叫做井九的青山弟子。
井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现在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但眉眼还是那样完美,看着越发不像真人,就像一尊玉雕。
西海剑神躺在海水里时,也有相似的感觉。
“我建议你转成剑鬼,最终可能还是会涣散,但总能多活一段时间。”
过冬的提议看似很简单,却显露了她的见识、道法造诣深得难以想象。
井九没有办法把自己再转成剑鬼,想要活下来需要用别的方法,说道:“把你的线借给我用用。”
听到这句话,过冬眼神微冷,问道:“你究竟是谁。”
井九还是没有回答,缓慢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
过冬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也伸出了一根手指。
两根手指在海风里相遇。
一触即分。
却无法真的分清楚。
一道极细的、粘稠的丝线在渐渐分离开的两根手指之间出现。
这根细丝线是透明的,随风而凝,迎风微动,显得极为坚韧。
在阳光的照耀下,丝线闪发着金玉般的颜色,只是极淡。
细丝是从过冬的指尖冒出来的。
画面看着就像是春蚕吐丝。
黑铁剑出现,静静悬在沙滩上,就在两个人肩头接触的地方。
井九把那根极细的丝粘在铁剑的剑锋上。
铁剑带着那根丝来到他的腹部,微微颤抖起来。
过冬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铁剑实际上是在极小的范围内移动,只不过因为速度太快,所以看着就像是在颤抖。
没有过多长时间,铁剑带着那根极细的丝,到了井九腹内另外的地方。
“我在缝背后的皮肉,这时候在修补椎骨上的裂口。”
井九解释道。
过冬无法坐起,看不到那里的画面,只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荒唐。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的天蚕丝居然被这个男子缝进了身体里,她感觉更是怪异。
天蚕丝是世间最细又最坚韧的丝线,用来缝合伤口最是完美。
只是除了过冬还有现在的白早,没有谁能找到这么多天蚕丝。
铁剑带着天蚕丝在井九的腹内高速移动,不停缝合。
数十息时间后,椎骨上的裂口修复完毕,铁剑移动到别处,开始缝合内脏。
需要缝合的当然不止是内脏本身,也包括表面的那些粘膜与血管,要求更加精确细微。
但铁剑的速度没有变慢,反而更快,带出道道残影。
“怎么感觉更快了?”过冬问道。
井九说道:“修复骨头看似简单,其实麻烦,里面那些灰白色的纤维很细,而我的骨头很硬。”
过冬说道:“你以前做过类似的事情?”
井九说道:“研究过。”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铁剑缝合了两截断肠,开始缝合别的。
缝合内脏结束之后,便是肌肉,最后是皮肤。
海风吹着斜阳,时间渐逝。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铁剑结束了颤抖,静静悬在两个人的身前。
如金似玉的天蚕丝随风而断,收进指尖。
过冬望向他的腹部,发现那里光滑如常,只是多了一道极细的血线,再看不出来别的问题。
“你这手艺应该去做大夫。”
井九说道:“主要是西来的剑够快。”
那来自十余里外的剑光太锋利,所以伤口才会如此平整光滑。
如果伤口处狼籍一片,就像这片海滩一样,那处理起来会麻烦很多。
当然,这个世界上能够把他的身体斩断的事物本来就很少。
过冬注意到他直呼西海剑神为西来。
这样的问题已经太多。
“这就好了?”她问道。
井九说道:“不,这只是缝在一起,接下来要让它们自己长好,这需要很长时间,不过我不会死了。”
过冬说道:“那么,现在轮到我要死了。”
她受的不是外伤,而是致命的内伤。
为了确保能够杀死西海剑神,她出手的时候离他很近,遭受的损伤自然也极重。
西海剑神的那一剑,直接断了她的三处道脉。
她这时候身体看似完好,其实颈部以下已经完全无法动弹,就像是瘫痪的病人,而且生机还在渐渐消散。
井九的铁剑就算能缝好最细微的伤口,也没办法治好她的伤。
“你不会死。”
井九说出这句话后,觉得这画面、这对话似乎曾经发生过。
数年前,或者数百年前。
过冬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吗?”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斜阳更斜,晚霞更艳,海面仿佛在燃烧。从远处飘来的死鱼越来越多,引来更多的海鸟,不停向海面落下,然后再次飞起,发出喧嚣的叫声,远远看去,就像是无数粒火星。
井九转头望向她的脸。
紧闭的眼睛就像是两条线,不长不短的睫毛是更多的线,嘴巴是线,鼻梁也是线。
这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与以前的她并不一样。
当年的她谈不上绝世美丽,但可称夺目,不管是在黑山怒河间,还是在繁华人世里,只需一眼便能记住。
不过,不管是哪个她,反正他都一直看不懂,就像她应该也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你的境界还不如现在的我,却想杀西来,究竟在想什么?你在通天境里停滞了数百年,始终无法突破,在我飞升之后,终于决定用那个最凶险的方法,以求破茧而出,蜕化新生……那你为何还要像以前那样活着,为了这些并不重要的事情耽误自己的修行,浪费自己的时间,甚至不惜付出生命?裴白发是时日无多,你呢?”
井九看着她的脸,想着这些问题。
夜色渐至,满天繁星,把海滩照亮。
过冬睁开眼睛,映着星光,非常明亮。
水中星就是天上星。
眼前人是什么?
她静静看着井九,没有说话。
井九也没有说话,他觉得这样很好,不像很多年前,她不停说着道理,很是烦人。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过冬睫毛微动,说道:“你说过我不会死。”
井九说道:“是的。”
过冬说道:“那我为什么觉得你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或者说一个应该死了的人。
井九的唇角慢慢翘起,形成一道很好看的弧线,用礼貌的微笑当作回答。
“你的脸确实好看,但不要把当作对付我的武器,好看这种概念只是生命延续时的对更优秀血脉的选择……”
过冬说道:“而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井九认为她说的很有道理,但不感兴趣。
他不喜欢听道理,也不喜欢讲道理,只对赵腊月说过一些。
而且很多年前他便已经听过冬说过类似的道理,那些是他很想忘记的烦人回忆。
他只是想来看看她,并不准备相见,没想到局势所迫,还是相见了,而且隔得如此之近,就在眼前。
怎么办?井九直接闭上了眼睛。
过冬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看着井九的脸,忽然得出一个结论。
——虽然自己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但好看的脸确实要比难看的脸令人心情愉快。
无论道心还是禅意都不会完全抹杀生命最深处的那些东西,忘情并非无情,不然那就会成为非人。
她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可以轻易接受,所以她就这样看着井九的脸,看了很长时间。
繁星静穆,永恒不动,只是随时间而变幻明暗,晨光渐盛时,悄然隐去身影。
井九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他用剑识自观,确认身体里缝合的内脏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然后他望向脚尖,尝试着动了动,发现右脚的大拇指已经可以自主动弹。
一夜时间过去,椎骨里的那些灰色的细束终于连上了,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缓慢地收起右腿,动作缓慢而笨拙,很是僵硬,就像模仿人类的傀儡。
右腿屈起,脚底踩在沙滩上,他慢慢转身,手掌落下,撑住自己的身体,然后一寸一寸起来。
他的动作是如此缓慢,画面看着就像放缓了数十倍。
过冬说道:“你就像只变色龙。”
井九没有理她,仍然专注地做着自己的动作,直至最后变成了坐姿。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微微蹙眉。
能让他的表情发生变化,必然是最极端的痛苦。
昨日缝合伤口时,他用果成寺的禅功封闭自己的六识。
当年他在神末峰顶刚突破至承意境界便遇着雷暴,就是用这种方法避免被雷声震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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