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大明海殇 152.义久之约
离开九州岛,我让岚的舰队先行返回博多,我则受到岛津义久的邀请,准备启程去一趟鹿儿岛。说白了双方高层碰个面,加深一下了解,也为下一步的合作奠定更加坚实的基础。
从种子岛到鹿儿岛,不过就是中速一天的路程。鹿儿岛的名字很可爱,在那个年代,却并不是一个可爱的代名词。
鹿儿岛是九州最南端的县,与以南的埯美群岛及冲绳相对。中央有南北走向的雾岛火山带,火山活动旺盛,温泉颇多,土壤却十分贫瘠。西为萨摩地块,也多有旧火山和温泉。
据种子岛时尧说,岛津义久招待贵客,都喜欢选在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有“天下最好的汤”!
这个所谓的“汤”不是指喝的汤,而是指温泉浴。在东瀛,很多人都有“泡汤”的爱好,估计岛津义久也是此中爱好者,所以约人都约在这里。
伴随着午后的温暖阳光,我的旗舰在鹿儿岛寄港了。港口上等候着一队人,我迎上去之后,却正是岛津义久一行!
现年五十岁的岛津义久穿着一身黑底兰花的和服,梳着严谨的“一髻”,也叫“冠下髻”——这是战国大名的统一发型。作为一名处处谨慎的智者,岛津义久的打扮可谓一丝不苟。
等待我的时候,他双手对插在袖筒里,双腿跨立的站在码头上。见我过来,立即热情的迎了上来,到跟前时,与我互相行了一礼。
九州智者的眼神热情而审慎的上下打量着我,再三研究着我温和的笑容,方才放下了心里的那份警惕,换上了一脸和煦。
“启蓝殿!我这么称呼你,没有问题吧!”此时的岛津义久位份是从三品,与我在明朝时的位份基本相当,所以他很客气的按照平级称呼了我,完全忽视了年龄的差距。
从他的表情中,我能深深的感受到他的结交之意,这让我心里充满疑惑——作为一名南九州的实际统治者、统一全九州的实力派人物,为什么对我这么个外来的小年轻人这么的看重和拉拢。
我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有无缘无故的眼缘,更何况我和他之前根本从未相见。
但是我很好的掩饰了自己内心的疑惑——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也热情的答道:“义久殿!让你久等了!实在是失礼至极!”
岛津义久哈哈大笑,向我介绍身边的一位作武士打扮的、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道:“这是我的兄弟,岁久!你们认识认识!”
我再看这岛津岁久,身高在一米六五上下,这在战国时已经是很高的身量!穿着红花褐底的和服,腰间还配着一柄中长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神里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心中暗道,这岛津岁久也是我前世相当欣赏的一位战国名将。
虽然他作为武将,没有自己的长兄那样以智者著称,也没有二哥岛津义弘那样勇名在外,但事实上,他却是岛津四兄弟——岛津义久、岛津义弘、他本人以及四弟岛津家久之中,仅此于长兄义久的智慧之士,同时也不乏坚毅果决和勇气毅力!
岛津岁久自幼就被祖父岛津忠良评价为“拥有彻底观察利害的智谋”,在后世之人的眼中,是风气勇猛的萨摩少有的智将。岁久主要在兄长义久的身旁出任军事参谋,他的言行深深的左右著岛津军团的战略方针。
从十几岁初阵的岩剑城之战起,与兄长义弘及弟弟家久参与了岛津家绝大多数的合战。他先后在横川城攻略、大隅小滨城攻略、伊东攻略、耳川合战等,担任二哥岛津义弘的副将,并立下赫赫战功。
自一五六三年起,岛津岁久担任吉田城城主,拥有着相当不俗的政绩,为当地百姓所交口称道。而且据说,岁久的酒量相当惊人,经常在家中的酒席中代替酒量不佳的兄长喝下家臣们的敬酒,因此获得许多家臣的敬慕。
在丰臣秀吉的九州征伐的前夕,岁久主张归顺秀吉,然而岛津四兄弟的其余三人均主张抗战,因此岁久的主张被否决。
岛津家其后正如岁久所说的,完全战败于秀吉之后,义久决定向丰臣家投降。不过,岁久在岛津家归顺秀吉后,出于对家族名誉的维护——前世的我这么认为——对秀吉的态度却突然完全改变,开始采取激烈反抗的态度!
从那之后,他或明或暗的与势力滔天的秀吉多次对抗,因而深深的触怒了秀吉。秀吉遂下令义久讨伐弟弟岁久,为了不让大哥左右为难,岁久慷慨自绝,终年56岁。
但是人们并没有忘记这位有能力、有智慧,理性却又不乏感性的名将——在秀吉死后,尊敬岁久的百姓在他自尽的地方兴建了心岳寺,以纪念岁久——也就是现在的平松神社,岛津岁久作为战神及安产神受到百姓的代代信仰,直到今天。
在东瀛有这样一句话——”岛津家没有暗君”!换句话说——作为九州代表大名,岛津家的历代当主、家臣都是文武双全的出色人物。这句话可以从岛津家能在混乱的战国中立足,然后平安的度过江户三百年中得到证实。
今天我能一次见到两名当代最优秀的岛津家名将,心里确实很有感触。不知道为什么,熟读战国史的我,对很多的智将勇将都不是很感兴趣,总是认为他们似乎与自己气场不契合,他们的事迹也引不起自己的共鸣。
但是认真思考,在战国时我确实有着自己最欣赏的一些人物——说到大名,我最认同上杉谦信;说起智者,我却感怀于真田昌幸;勇将里最欣赏立花道雪;但是最能理解的,却就是眼前的岛津岁久无疑。
见到了神交已久的人,我自是感慨万千。但感怀归感怀,我也介绍了不悔和九鬼政孝等人,一时间气氛热烈,互相见礼。
岛津义久拉着我的手腕,将我领到准备接待我的地方,位于樱岛上一个叫做“雾迷汤”的澡堂......
对于这种刚见面就拉着人洗澡的礼仪,我能理解,但是却有些需要慢慢适应......不过义久也没有见面就脱衣服的打算,而是在汤池外面的小阁楼里招待我。
大概是从种子岛时尧那里听说了我不爱吃海产,于是他命人做的饭食却是合口了很多,尤其是那肉松蛋黄寿司和海苔饭卷,我自己就吃了两份,乌冬面也是十分可口,吃了一碗,我又要了一碗。
岛津义久和岛津岁久哈哈大笑,直说我是个不做伪的人,于是也陪着我又吃了一碗。
吃完饭,喝着小酒,岛津义久提出去泡汤。这会儿其实大家也渐渐熟悉了,洗就洗吧!
于是我带着不悔,随岛津义久和岛津家久进了里面的小汤,都是两兄弟,正好合适。九鬼政孝他们在外面的大汤,鸢不想洗,于是便带着同样不洗的几个人在外面,继续对付着盘中的美食!吃饱了,却去了后岛钓鱼......
当大半身泡进仍然“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温泉里,我舒服的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这时岛津义久的声音传来:“启蓝殿......嗯,我痴长一些,就叫你启蓝,可以吧?”见我点头,他笑着继续道:“启蓝啊,此处是我跑遍九州岛,最爱的一处汤浴!据说可以治百病,你好好体验一下!若是喜欢,以后便常来!”
我哈哈笑了一声,望着岛津义久笑道:“义久老兄太客气了!如此怎么好意思?我这人是你让来便肯定会来的,可是绝对不会客气的哦!”
岛津义久兄弟俩一愣,同时在不悔的面红耳赤中哈哈大笑起来!东瀛人士普遍含蓄,哪里见过我这样简单直接的?于是岛津义久笑的气喘,方才道:“不必客气!我给下人安排好!启蓝来了,我们全全招呼!”
我陪着他笑了一会儿,笑声便渐渐息了,我们双方都明白,寒暄差不多就可以到此为止,该是说正事的时候了。
岛津义久微微一笑,却是说了句让我心跳加快的话:“启蓝,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这样看重你!对不对?”
这样直截了当的说话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没有头脑、不会掩饰;另一种却是智珠在握、洞若观火。我坚信,岛津义久是后一种,他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而且,他也坚信我会认同他的观点,所以才会如此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我点点头,也是毫不掩饰的道:“相信以九州岛第一智者的名号,义久老兄不会做没有价值的投资!”
岛津义久再次哈哈大笑道:“投资?启蓝你方经商不久,怎么就满口生意经了?”
我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樱花酒,顿时一股冰爽沿着喉咙直流而下,打了个嗝,擦了擦嘴,笑着道:“在商言商,没有错吧!”
岛津义久笑道:“自是没有错的!你说的不错,我虽然不是生意人,但是也不会无故下本钱的!”
我提起酒瓶,又抿了一口,却笑着不吭声,等着他继续说。岛津义久眼神中闪烁着摄人的光芒,盯着我微笑道:“因为我相信,你必将是那个改变战国格局的人!”
放下酒瓶,皱了皱眉头,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种无稽的称赞,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实打实的有事说事。于是我嗯了一声,问道:“此话怎讲?”
这次接口的却是岛津岁久,这位岛津家的二号智将笑道:“启蓝,兄长并非信口开河,我们是做了研究的。”
我长长的哦了一声,微笑道:“愿闻其详!”
岛津岁久看着义久和不悔,笑了笑,方盯着我道:“我和长兄、二哥还有四弟一起研究过你的履历,启蓝,我们一致认为——你在明朝时,两年内越过四个品级、到达正三品的高位,绝非幸运使然!而是你极其擅长造势、借势、用势,属于特别长于布局的人才!”
我默默不语,等着他继续说。岛津岁久继续道:“后来你突然离开明朝,转而来了东瀛——当然,虽然你之前的那些根基其实不算太过雄厚,但你选择的契机却十分微妙,正是东瀛由乱到治之势中道奔殂的节骨眼上,而你选择与柴田胜家联合,无非想得到的,就是一个均势!”
我还是不说话,因为截至目前,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我没必要多话。岛津岁久不说话了,他大哥岛津义久却接着道:“所以我大胆的猜想,你虽然离开了明朝,但是心仍然系于明朝。据说明朝已故首辅与你有亲属关系......”
听到已故二字,我的内心一阵抽搐,脸上便不经意的表现出来,岛津义久何等的聪慧,微微笑道:“启蓝不必难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张首辅居正公一生鞠躬尽瘁,也算死得其所。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临终之时留下的一系列动作还是十分有效的,目前的明朝朝廷也是进入了分庭抗礼之局势!”
自从离开明朝,我虽然从未提起过那块土地,但是心里却时时记着,那方水土上,每一个值得记住的人和事。今天在这九州岛最南端、最靠近中土明朝的地方,我再次听到了关于明朝的情报,一时间心情激荡,于是便伸手示意,请这兄弟俩继续说下去。
我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今天的这次澡堂会面,收获似乎会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大明海殇 153.故土之信
有一种愁,叫做离愁。它就像落在水中的月亮,望着时,它就时时在心里,但是只要一伸手、却就立即幻灭的无影无踪。又像是晚秋的风,说它凉,却仍带着温润的细腻;说它不凉,又让人越来越是心悸孤悲,难以形容的凄凉。
离开明朝有两、三个月了,真的不知道那边是怎样一副情况啊!二叔祖的寿命在离开时只剩一个月,现在听岛津义久说起来,却是不出所料的故去了……
唉……再强大的人!哪怕是经天纬地之才,也躲不过时间的追讨和轮回啊!
岛津义久的最后这一段话,却是用一口算得上清晰的汉语说出来的——想必是他察觉到不悔并不太懂东瀛语言,而用起了大家都熟悉的语言。这也体现出他在礼仪上的无可挑剔。
他的汉语里带着明显可查的东北口音,看来的确是和中原有深厚的交集。这不奇怪,南九州本来就毗邻明朝,是对外开放的前哨站,作为此地的大名,于哪一方面讲,都必然是最懂中原的,更何况是被授予智者之名的岛津义久。
听了这话,我与不悔对视一眼,不悔第一次开口道:“义久先生,请详细讲讲吧。”
岛津义久微笑着点了点头,举起酒壶与我和不悔轻轻一碰,仰头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叹了口气方道:“启蓝啊!你的那位已逝的叔祖,真的是不世之材、有经天纬地之能啊!”
我也点头叹息道:“可惜,相聚之日太短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岛津义久却是抿嘴一笑,眼神里显露出智慧的光来,用崇敬的语气诚恳道:“中原有句话,叫做朝闻道,夕死可。张首辅匡扶宇宙之才,一生尽展抱负,当无憾矣!”
我默默无语,与他再碰了一下酒壶。岛津义久接着道:“在他身后,还有着能够继续足迹之人!在朝,以于慎行、王国光、李再兴等人为首的改革派,与张四维一党保守派互相抗衡,已成均势!在外,又有你继承遗志、搅乱敌营,足可瞑目矣!”
我嗯了一声,却反问道:“义久老兄可知,那新任首辅是谁?”
岛津义久微笑道:“自张首辅故去之后,明朝朝廷如上所说分为两派,争斗不休。明神宗朱翊钧也不是个有主意的人,见僵持不下,便索性不设首辅,而分设左右二辅——于慎行,和张四维。”
我微微呼出一口气,这样的结局,应该已经是能想象到最好的了!想要一下子扭转乾坤,完全推到张四维一派,那只是个梦想。能让双方角力,不要一边倒的清算,就已经很是庆幸了!
于是我微笑着道:“如此一来,二叔祖的心血也不会前功尽弃、白白荒废了!”
岛津岁久接口笑道:“贵二叔祖真的给明朝续了一段命啊!”说着,举起酒壶向我遥祝道:“愿老人家安息!”
我们一起举杯,默默地喝了一大口。
岛津义久接着慨然道:“明朝文官之争由来已久,自朱棣起已呈坠落之势。到了前朝时,大明已沉疴难救!东瀛多有人言——有朝一日天下一统,大明又分崩离析,便是我四岛勇士踏足中土的!”
我点点头,知道他所言非虚。东瀛地小民穷,中原地大物博。就好比两个人,一个是家境极其优越的上位女神,一个是家徒四壁的宅男屌丝。这屌丝多年来一直只能仰望这立绘可舔的女神,可有一天,屌丝突然发迹,女神却家道中落,突糟大难……
换了谁,恐怕都会想入非非吧!
见我的表情毫不吃惊,岛津义久挑了挑眉毛,和岛津岁久对视一眼,显然是对我这么容易理解和接受这种思维感到吃惊。
从我过往的履历来看,我对明朝的领土有一种神圣的信仰,一直是全力守护。而现在听到外人有入侵的想法,我却丝毫不以为怪,这就十分令人惊奇了!
我正在思考间,看到他们颇有内容的表情,心中明白,于是笑道:“东瀛的智者在研究明朝,明朝的高层又何尝没有在研究东瀛呢?有道是最了解自己的正是自己的敌人,所以这并不奇怪吧!”
岛津义久哈哈大笑道:“启蓝果然是快人快语!如此我便明白了你的心性!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天下真的一统,我个人也是不建议攻击明朝的”!
我笑问道:“这却是为何?”
岛津义久大大的灌了一口酒,怅然道:“因为我没有信心!”说着,他用手在水面上画了一个大圈,又用手指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圈。
看了看我,他继续说道:“双方形势就是如此。东瀛与明朝,宛如一隅与全国。以一隅而敌全国,短期或可胜利,长期却必败!这是无法用勇气和智慧改变的事实!”
“更可况,明朝地大物博,人物超卓!老一辈的,有戚继光,俞大猷、谭纶、李成梁,年青一代的却以启蓝你为翘楚,再加上叶思忠等为辅。只是启蓝你如今离开明朝,却可称为是明朝之痛,天下之福啊!”
这样的夸奖让我不知道怎么接,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于是苦笑一下,没有接话。
不悔却问道:“那不知明朝怎么对待启蓝?还是继续追捕么?还是……有其他的安排?”
岛津岁久微笑着答道:“明神宗心知肚明,启蓝一定是被诬的,再加上启蓝走后,张首辅短暂复出!时间虽不长,但却宛如雷霆落地、直贯长虹一般,将对手的表里势力大加摧毁!顺道也为启蓝正了名!”
岛津义久也笑道:“所以启蓝,名义上你仍然算是明朝的正三品武将!只是现实上故土难回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话之后,我突然觉得眼睛胀胀的,鼻子酸酸的,似乎有一股情绪在心里弥漫!那是一种历尽艰辛方得到的对自我付出的认可!一时间心里仿佛打倒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具其味,真的是苦乐自知啊!
岛津义久举起酒瓶,过来跟我一碰,喝了一口后笑道:“启蓝不必伤感,现在的情况严格来说,你只算是辞官经商,不能算是被驱逐逃离的叛徒,大可宽怀了!”
我用力点点头,收拾住激荡的情怀,又拿起酒瓶与岛津义久重重一碰,再转身和岛津岁久、不悔轻轻一碰,说了声:“请!”说完一仰头,便连底儿端了!
岛津义久高呼:“痛快!”回头叫道:“再拿酒来!”
门帘外应了一声,不大会儿进来两个穿着白色浴袍的姑娘,她们端着酒盘,进门后小步走到汤池跟前,跪坐下之后,深深一礼,浴袍下波涛起伏,我却全无心思欣赏。
两个姑娘轻轻在我们每个人跟前放下新酒,又收走空瓶,方才退着出去了。
举起新酒,我们遥祝对饮了一口,我问道:“义久老兄,感谢你给我带来了这些情报!我想问一个问题。”
岛津义久放下酒瓶,笑道:“启蓝是想问,我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对吗?”
我点点头,岛津义久正色道:“我之前以委托时尧转告于你——我们岛津家世居九州,以九州岛为家!我们的最终的目标就是统一九州岛!对于本州岛、四国或者中土,我没有任何兴趣!”
说着,用手指了指东面,继续道:“我们最大的隐患,不是中土,不是大友家,也不是别的,正是我们的盟友——以前的织田家、现在的羽柴家!”
“一旦羽柴秀吉势大、完全继承了织田家的衣钵,只怕以他的雄才大略,扫平本州岛只在两三年之间——毛利元就、上杉谦信、武田信玄、北条氏康皆已故去,本州岛又有谁能抗衡秀吉的威势呢?”岛津义久叹道。
“本州若一统,剩下九州、四国、北海道,那不过又是一隅与全国的关系!结局就是一定的”!他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肯定和不甘!
接着岛津义久指了指我,正色激昂的道:“而现在,抗衡秀吉的契机已现,那便是启蓝你的出现!”
我苦笑了一声道:“义久老兄过誉了!”
岛津义久目光灼灼的道:“不!你自己心知肚明,我绝非过誉!你才来两个月,却已把京畿搅的天翻地覆!如今,上杉景胜已经和柴田胜家达成了城下之盟,柴田胜家已经稳固了后方,可以专心应对秀吉!”
“而且,胜家还通过很多小动作,分化了羽柴秀吉阵营内部!我不相信,这些和启蓝你没有关系!”
我点点头,应道:“胜家确是做的不错!”
岛津义久笑道:“柴田胜家是军事上的天才,却是政治上的庸才。你我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料子,若不是启蓝你偏帮他,只怕他抗不过明年春天!”
我再次点头道:“你的预判很准,恰与我不谋而合!”
“如今,我们岛津家统一九州岛的大业正在进行!如果本州岛隔京都而分治,对我们家族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所以,我希望你一定全力以赴!帮助胜家拖住秀吉!”岛津义久诚恳的道。
我望着他,微微叹了口气道:“于公于私,我都会全力以赴的!还望义久老兄多多支持!”
岛津义久慨然道:“凡是能支持的,我是一定全力以赴!”
我微笑问道:“你就不怕羽柴秀吉的报复么?”
岛津义久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道:“一只被拴住后腿的老虎,又有什么可怕的?”
我们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于是我们四人又是轰然对饮!
喝完酒,岛津义久忽然说道:“启蓝,我问你件事!”
我放下酒瓶,笑道:“天下还有义久老兄你不知道的事?”
岛津义久微笑着说:“你是否和兵部尚书李再兴之女有婚约在身?如今是否还作数?”
我哈哈笑道:“连家事都感兴趣!义久老兄你可真是个八卦男!”
岛津义久不明白啥是八卦男,于是他收敛笑容,又问了一遍:“你且回答我的问题!”
我见他神色逐渐严肃,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妥,便也正色答道:“正是!我的未婚妻叫李华梅,是李再兴的独生女儿。”
岛津义久叹道:“那我便没说错!启蓝,你未婚妻一家,最近恐怕有难啊!”
我顿时心里就是一惊,呼的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他们有什么难?义久老兄你快说!”
岛津义久见我这么激动,连连叫我坐下,方才缓缓道来。
我心中着急,华梅一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大明海殇 154.李家剧变
有道是关心则乱,一直都淡然平静的我,在听到李华梅家的变故后,也开始坐不住了。我觉得这种不平静主要源自我心中对她的隐隐的愧疚之情,其后才是对爱人的关怀之意。
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是我无法欺瞒自己的内心,我的确是这样想的——而且结果,其实也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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