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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了你的天道又如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只能喝半斤

    道教修术,故体魄不坚,进入筑基之后方可生成筑基体罡,随修为加深而越加坚固,虽不如魔宗专修体魄,却也可抵挡万千雷霆加身,虽说这小子筑基马马虎虎,却也不该是毫无修为的张凡白可破的,果真是个奇异的人儿。

    正当奇怪之时,只见张凡白大喝一声,又一锄头砸向肖淮胸口,体外红雾瞬间一顿,齐齐涌入他胸口灰色菱片,却有一丝散入张凡白所举锄头,顷刻间就扎入肖淮心口,那筑基体罡也硬生生被砸的分崩离析。

    肖淮肝胆俱裂,痛的面容扭曲,嘴角溢出血沫,瞪大眼睛,满眼皆是不甘与不敢置信,缓缓倒地,早已解开禁锢的不似道看向张凡白胸口的菱片,眼眸中只剩一丝恐惧。

    张凡白看着眼前的仇人倒地,终于不再压抑的哭声响彻这个孤寂的村落,微风轻轻吹过,带走了他的哭喊,渐渐低不可闻,他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又哭又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那中年醉汉走到他的身旁,微微叹息,像是诉说又像是自语,“你可知,这世间之事大抵如此”

    天空雷霆依旧怒吼不止,似是不甘就此收手,中年醉汉猛然抬头,眼中寒芒闪过,“给老子滚!”一声之下,万千雷霆退避,一个仰天怒吼的醉汉,一个眉头紧锁的昏睡小和尚,就这样在雪中无言沉默。

    雪越来越大,地上始终未曾干涸的鲜血又悉数被越来越大的雪花覆盖,遍地僵硬的尸体,零零碎碎的残肢头颅,终究会被掩埋,谁又会记得这里曾有一个村落,曾有那么多平凡善良的人儿,曾有一个少年一怒斩仙道,曾有一声控诉直达九天云霄。




第三章 狗屁的天道
    “古道上,何人欲吟生死惘,书画里,谁人在唱离别殇,夕阳下,前路漫漫,吾剑欲饮苍穹泪,斩尽不平道,可笑可笑,一生寻何道!”

    隐隐约约的剑歌声中张凡白缓缓睁开眼睛,浑身痛的像要散架,唯有胸口传来丝丝热气,散入四肢,他勉强坐起,雪已经停了,周围一片雪白,静寂的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身边已经僵硬的老者尸体在提醒他噩梦还没有过去,突然那一刻,他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终究不能当是梦一场。可是,这人世如此,他又当该如何呢

    雪中传来脚步声,张凡白循声望去,果然是那醉汉,只穿一件轻薄衣衫的文士缓缓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张凡白也这样看着,两人始终是沉默着。

    许是看了太久,醉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说道:“你既答应跟我走,那就不能反悔,我名为道不似,你无需知道我的来历,我只是想收你为徒,你若愿尊我为师,我就教你修道,记住,不想像今天这样绝望,就得强大,你的拳头够硬,才能打的别人不敢叫唤,当初我就是哎,你干嘛去,我还没说完”

    张凡白并不想理会眼前这个神神叨叨的醉鬼,他勉强站起身子,向远处走去,道不似本想拉住他继续说,但看到他慢慢抱起老者的尸体,走向远处,就停下动作不再言语,张凡白瘦小的身躯从那人头塔上抱下每一个头颅,都轻轻的合上那些未曾闭目的眼睛。

    “李叔,我从小就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到处流浪,是你见到我之后把我带回村里,小垢一直记得啊!”

    “王姨,记得老爱去你家蹭饭,你做的菜可是太香了,以后吃不到了我可怎么习惯啊!”

    “小糊涂,我总爱叫你小糊涂,谁叫你天天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醒了就跑到我家门口喊我去玩,现在好了,你可以好好睡了,可你却再也醒不了了”

    九十六具尸首,九十六句叮咛,张凡白始终未曾再滴一滴泪,最后一具,是那老者的尸首,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佝偻身体,终于还是倒下了,张凡白缓缓退后,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久久不愿移动。

    雪花又慢慢的开始飘零,已落满白霜的张凡白始终没有抬头,没有眼泪,没有哭声,只有无声的悲弥漫在空气中。

    道不似一直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个可怜人,竟也有些佩服他的隐忍。

    世间众生万般苦,唯有生死皆枉然,一大口酒饮下,喝进去的是酒,尝不尽的是这世间的涩。

    见张凡白因跪太久而颤抖的双腿,眼中终是出现一丝不忍,犹豫了一下终究未曾插手。

    这是他的一道坎,只能靠他自己迈过去,旁人强加干涉只会影响他日后的道心。

    一夜过去,晨曦刚刚露头,那破烂衣裳的张凡白慢慢站起,少年面无表情的看向不似道,颤颤巍巍的双腿,倔强的不肯委屈哪怕一丝一毫,

    “为何”

    多天来始终未曾有只字片语的张凡白沙哑的问道。不似道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神。

    “你是否想问我为何不早出手”少年眼中泛起一丝涟漪,却并未搭话,只是直直的看向他。

    道不似面露惊奇,心中惊叹这少年的坚韧心性,生离死别最是扰人心绪,这么快就能清醒过来并想到我早已藏身于此,这份心智却又不是普通村落里的生活可以养成。

    “我确实早已藏身于此,却无法出手。”

    张凡白的气息有些急促,“为何”

    道不似欲言又止,踌躇了一会儿,似下定决心。

    “有人阻拦,你可知天道轮回,自有定数,今日你这小小村落本就气数已尽,我看不透这轮回,也不愿遵这天意,可终究落入算计,不过总算救下你这一人,不历生死,不入轮回,不循天道,不得长生,你可知我的路你可懂我说的话”

    张凡白一甩布袖,转头而去,复又折返,久久看着面前故作清高的醉汉,口中喃喃自语,“狗屁的天道!”



第四章 戏中人,台下人
    风雪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缓缓行至城下,身旁行人纷纷裹紧衣衫,快步入城,只有这两人慢慢停至城门口。

    大人身着布衣青衫,头发凌乱,手提酒壶,步伐颠倒,眉头紧锁,只一见便晓得是那嗜酒之人,郁郁不得志,或是无钱买酒倒是那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眉目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干净,平静无波,再看那城门,门上无锁,城台上城门口均无一人,城上无名,只有一尊佛陀画像刻在城墙。

    这便是佛画城了吧,这几个月来在这醉汉偶尔和他提到,苍穹之下有四大地界,道教,佛门,魔宗,妖族,各自划星空而治,佛道两派同气连枝,视妖魔两族为旁门左道,而妖魔两族亦是同仇敌忾,万年来始终争斗不休。

    他自小生长之地属于佛门境内,在这里,大部分人信奉佛道,虽不是人人剃度出家,却也是家家供奉佛像,口中所念心中所望皆是佛理,在这里僧人很受人尊敬,都说佛家以慈悲为怀,在村里时也时常听别人说佛门高僧割肉喂鹰的故事,由此对佛门更是神往已久。

    早就听闻佛门有一城,不设城防,不限派系,意为佛门大开方便之门,接纳世间一切诚心礼佛之士,便是那十恶不赦的恶徒只要一心向善,也可立地成佛,这份胸襟着实让人折服。

    可听这醉醺醺的道不似说起来,言语中却是充满鄙夷。

    看着张凡白在城门口发愣,道不似涣散的眼神略微有些聚拢。

    “张凡白,是不是又被这佛门的大胸襟折服了不是我说你,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这世间最是道貌岸然的一群人就是这群口中念叨阿弥陀佛天天劝人行善的家伙了,蛊惑人心罢了,导人向善,哼!没有了自我,哪还有道小和尚,你可知何为道,路为道,酒为道,酒后所走之路也为道,世间三千大道,独独只有我不似道,不似道,道不似,这可真是个问题,我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

    张凡白看着眼前这个走路东倒西歪还要胡言乱语的醉汉一脸无语,路上行人纷纷侧目,眼中露出深深鄙夷,在这佛门清净之地竟也有这等不知礼数的蛮徒。

    自从村落被屠灭之后,张凡白既答应了道不似,便不会反悔,跟着他从贫瘠的荒漠一路行至此城。

    张凡白从未问他当初为何要救下他,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去哪里,只是道不似口中时常念叨着心之所向,便是我前行之路,大概他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吧

    想到这里,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自从那日埋葬乡亲之后,身上的伤慢慢愈合,唯独胸口当日插入灰色菱片之处始终未曾愈合,反而渐渐显现出与那菱片形状一摸一样的黑色印记。

    每当想起乡亲惨死之景,胸口还会泛起血光,似有东西想要喷薄而出,道不似看过之后,口中滋滋称奇。

    照道不似所说,当日他昏倒之后,那菱片慢慢消散,融入他的心口,被他血与悲伤做引,似乎开启了认主,生成印记,已寄入他魂。

    “你可知此物有大悲痛加身,为这片星空所不容,你族之祸多半也是因它而生,许是你的丧族之痛牵动了它的气机,才让它认你为主,人世间的悲苦各有不同,然唯有四大悲可引动天地气机,丧亲之悲,失友之痛,斩情之苦,亡道之哀,此物集世间悲痛于一身,需以悲作引,秉持天地煞气,但已破败不堪,与我一般,终究是败者,一旦妄动便要招致灾祸,它既相信你,我便不会强加干预,只可惜日后之事,你能否扛下,唉”

    张凡白并未明白道不似所说日后之事所指,却也能感觉到他言语中的无奈和遗憾,既来之则安之,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就这般相互依偎也是好的吧

    两人缓缓步入城内,虽说这城外风雪飘零,行人稀少,但城内确却是另一番景象,道路两旁行人众多,叫卖声络绎不绝,随处可见僧人行走,路上行人对僧人也很是尊敬,若有僧人行走在路上,行人纷纷双手合十,尊称一声大师,家家户户门上也都张贴佛像画,日日参拜,更以家中有人和佛门挂上关系为傲,足可见佛门于此地之人心中的地位。

    不少修士都慕名而来,想要一睹风采,有的甚至一入此城,受到佛家感化,就此遁入空门,传为美谈。

    第一次进这心望已久的大城的张凡白不免有些紧张,左顾右盼,但见有僧人经过身旁也学那路人对其弯腰施礼,后者报以微笑,让张凡白心中也充满欣喜,这才是高人风范,哪像身旁这醉鬼,哪里有个高手样子。

    道不似始终不以为然,只是眯着眼继续灌酒,更是无视那周围之人眼中愤懑,那些个佛门僧人也是一笑而过,并未怪罪什么,可难了张凡白脸上挂不住,赶紧拉着道不似走向偏僻小巷。

    走了一会儿,一屁股坐在一家酒肆门口,气喘吁吁,腹中早已是饥肠辘辘,却又赌气不愿开口,道不似靠在柱子上依旧闭眼灌酒,酒肆老板看门口停了个醉汉,想要赶人,但又不好发作,道不似摸了半天身上扔出一锭银子。

    掌柜立马笑呵呵问道:“客官里面请!”

    张凡白连忙站起,肚子不争气的响起。

    饭馆并不大,零零散散有几桌人正在吃饭,道不似大大咧咧的就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两位,想吃点什么小店可是各种美食佳肴都有,您想吃什么尽管说!”

    张凡白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搭话,道不似倒是高兴的很,“来两只烧鹅,再来一坛酒!”

    掌柜看着道不似已经酩酊大醉有些糊涂,犯起难来。

    看着掌柜的神情,张凡白赶忙解释:“无需理会他,就来两样简单菜式就好。”

    掌柜不敢怠慢,赶忙走向厨房。“有酒无肉,何其悲哉!”

    张凡白心中不忿,狠狠瞪了道不似一眼。

    张凡白想到死去的乡亲,心中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不想搭理眯眼灌酒的道不似,便扫了扫这旅店各处,除了几桌安静吃饭的客人,旅店正中央还有一个戏台,台上有两人正在唱戏,讲的正是佛门普渡众生的故事。

    只见一人头戴双手合十,耳垂硕大,一脸悲天悯人,一看便知是演的佛陀,他身前之人画的凶恶之相,手拿大刀,作势欲砍,但见那僧侣依旧双手合十,面带微笑,嘴中说到,施主,你可知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贫僧愿以大无畏的佛法感化与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今日你若是愿放下屠刀,贫僧纵使受你千刀又何彷,死我一人,可就百人,亦是功德。

    只见那僧人盘膝而坐,闭眼念起经来,那举刀大汉迟迟未曾砍下,竟向那僧人跪下,同样双手合十,念起经来,就这一幕,竟让那台下看客纷纷落泪

    张凡白也看的呆了,唯独道不似坐旁边说道,“一派胡言,凡人的刀哪里能伤到了佛门的金刚体,就是砍千刀也伤不了丝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早先屈死之人魂魄该往何处归胡说八道!”

    张凡白赶忙看向众人,幸好都沉浸在戏中,未曾有人听到这大逆不道之语。

    道不似顿了一下,看向张凡白。

    “张凡白,你看这地方有哪些人”

    “很多人啊,掌柜,小二,吃饭的人。”

    “我看此地只有两种人,戏中人,台下人,戏中人演着别人的人生,就算以自己所听所闻所感去演绎,终究是别人的人生,何尝又有一件事是自己所为戴上了面具,哪里还有自我台下看客,自以为置身事外,看尽别人的喜悲,以戏中人为乐,孰不知潜移默化融进戏里,早已是那戏中人,可笑的是身陷囹圄却不自知,问世间看客能有几人纵是看客,望尽这人世沉浮,戏子浅笑,又何尝不想再做那戏中人,不知不闻,不听不讲,奈何世人皆不与你为伍,你又当如何若是你,愿做何人”

    言罢一口酒灌入口中,张凡白抬头看他,竟突然有些明白经常在道不似身上看到的是什么东西,这个终日与酒为伴的人终究也是那可怜的孤独看客吧

    可是自己呢,我又是什么人呢自小孤苦无依,流落街头时每天也只想如何温饱,看尽了世态炎凉,进到村落才感受到人心温暖,想着若是如此平凡一生也是极好,可惜好景不长,终又成孤家寡人。

    现如今坐在这旅店,听道不似一番言谈,却又为何如此悲伤

    仔细一想,自己这半生所走,何尝有一件事是自己所选难不成我也是那可怜的戏中人

    心中越发有些烦躁的张凡白看到道不似嘴边滴落的酒水,台下正感动落泪的众人,台上似笑非笑的戏子,脑中轰然一震,缓缓说到:

    “我看这旅店有三种人。”

    “哦说来听听。”道不似正襟危坐。

    “你言此地有戏中人和台下人,戏中人演别人,台下人看别人,你又可知这戏中人为何要做别人,台下人又看的是何种喜悲依我看,无论这戏中人亦或是台下人,都不是自己,一个只循他人轨迹,一个欲借他人行路,说到底,都是牵线木偶,这戏中人和台下人之后还有作剧人,以自身之路为本,让人演,给人看,以自己所想渲染他人所悟,戏中人陷于戏中,台下人融于戏中,只有他置身事外,却掌控一切,我本是戏中人,却不愿屈居于剧本之下,我的路不该由别人所控,故若我可以选,即便不可以选,我也要从戏里走出来,做一做那写剧人!”



第五章 尔等给我滚
    “好!好!好!”

    道不似一瞬间眼里似乎有了神采,举起酒壶大口灌入口中。

    他深深的凝视着眼前这个年轻却又充满朝气的孩子,眼中似有了一丝追忆。

    张凡白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只是刚才心里憋闷的很,现在说出来痛快了很多。

    旁边正准备亲自上菜的掌柜也愣在那里,若有所思,听到张凡白的一席话,他似乎心里也有了一丝烦闷,什么戏中人,写剧人,他也不懂,可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张凡白回头看他,见他还在那里发愣,轻咳一声,掌柜的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斋菜端上去。

    桌子上摆着两样小菜虽简单却是十分精美,令早已饥肠辘辘的张凡白食指大动,倒是旁边的道不似还在发愣,眼中满满的都是感伤。

    张凡白倒也顾不上他,酒饱饭足之后,这一大一小也就顺理成章住在了这小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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