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北贤王,洛天瑾!”
……
血蓑衣 第二十三章:率性结义
“临安郊外一别我一直暗暗后悔,没能与柳兄弟共战丁轻鸿。”林方大极为亲昵地拽着柳寻衣的胳膊,满脸喜色的说道,“当日若不是顾忌凝语的安危,我林方大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先走一步!我以为日后再没机会报答你的大恩,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让我在泉州遇到你,这就是天大的缘分。”
柳寻衣见到林方大,一直困扰心头的问题得以解决,心情颇为舒畅,笑道:“我也没想到能在泉州遇到林兄,看来你我实在有缘。”
“有缘!有缘!岂止是有缘,柳兄弟还对我还有恩。哈哈……”林方大爽朗的笑声吸引来周围人好奇的目光,他却对此视若无睹,又向柳寻衣询问道,“柳兄弟怎么会来泉州?而且还来……”林方大的话说到一半,已是伸手指了指鸳鸯榭,意思不言而喻。
“这个……那个……”柳寻衣一愣,接着拿起手中的金钗颇为尴尬的在林方大面前摆弄几下,虽未张口解释,但林方大已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放声大笑起来,道:“想不到柳兄弟也是个性情中人!”
此刻,柳寻衣想找的那位白衣女子已是不知所踪,心中暗道“那位姑娘姿态优雅,容颜倾世,性情冷傲,出手阔绰,想必定是江南哪位权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虽然眉眼与玉儿有几分相似,但世上相似之人这么多,难保是自己又认错了。罢了,这二百两银子只当是先欠着人家,等他日凑足银两再来鸳鸯榭,有劳那位胖姑娘代为还给她便是。”
想到这些柳寻衣也不再过多纠结,干笑两声算是回应林方大的调侃。林方大见柳寻衣略显羞涩之意,赶忙出言安抚道:“柳兄弟不必含蓄,此乃人之常情,我都明白!”
“不知林兄怎么也到了泉州?”柳寻衣赶忙岔开话题,但为避免林方大起疑,又面带戏谑地补充一句,“而且还如此匆忙地来这水榭银楼?莫非林兄也是为了讨好某位佳人?”
“实不相瞒,林某是受人之托,不得不来。”林方大苦笑道,“凝语因为临安之事,回去后本来被府主责罚闭门思过。而后洛府主受邀来泉州,又拧不过这个宝贝女儿的苦苦哀求,只好带她同行,但却严令凝语此行不能离开府主的视线,否则便派人将她‘押’回洛阳。所以凝语现在被拴在府主身边不能出来,但又听闻泉州鸳鸯榭誉满天下,所以就让我替她跑腿来这此见识见识,顺便给她买些好玩意儿回去。”
“原来是这样。”柳寻衣恍然大悟,心中暗想,“果然天下女子皆爱美,我在鸳鸯榭等她倒也并非失策,只是料想不到洛府主那一节。若非林兄来此恰巧碰到,只怕我真要白等了。”
“柳兄弟,你此番来泉州可也是为那莫岑金盆洗手之事?”正在柳寻衣暗中寻思时,林方大已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压低声音快速问道:“莫非你也对‘惊风化雨图’有兴趣?”
闻听此言,柳寻衣苦笑着答道:“江湖中人又有谁对它没兴趣?只不过兴趣归兴趣,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只是想见识见识,绝不会去碰这块烫手山芋。”
“聪明!”林方大颇为谨慎地左右股盼几下,快速点头道,“我刚才也想劝柳兄弟千万不要打这张图的主意,以免惹祸上身。”
“林兄此话何意?”柳寻衣眉头微微一皱,别有深意地反问道,“莫非北贤王对这张图……”
“有些话我不便明说,但柳兄弟是聪明人,你一定明白其中的利害。”林方大话锋一转,伸手揽住柳寻衣的肩膀,大笑道,“难得今日你我遇到,说什么也不能放你轻易离开!走走走,我们喝酒去,定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见到林方大这般反应,柳寻衣不禁心中感慨:“原来大大咧咧的林方大,骨子里倒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泉州城有一间闻名江南的客栈,名曰“春秋广厦”,其幕后的主人正是江南陆府。
当年陆家家主陆重阳一手打造这间“春秋广厦”,正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之意。但凡来往于泉州的武林人士,只要到陆家招呼一声,便可以尽情在春秋广厦之中吃喝玩乐,陆家分文不收。
“春秋广厦”能称之为泉州第一客栈,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七层楼内富有饭庄、酒肆、茶馆、赌坊以及众多厢房,并且在主楼前后还分别建有一座洪武堂和一间溯水阁。其中洪武堂是武林中人彼此切磋、探讨武学的地方,而溯水阁则是风花雪夜,听曲赏舞的靡靡之地。
不得不说,来往于此的武林中人在感慨江南陆府家大业大的同时,也会由衷的钦佩陆家的为人处世之道,多年以来江湖中已有不少响当当的大人物曾在此地,受到陆家的热情招待,并在春秋广厦尽享奢靡。
江南陆家在江湖中的朋友因此越来越多,情面越来越广,地位也随之变的越来越高。这也是莫岑六十大寿和金盘洗手,皆选在江南陆家宴请武林群雄的一个重要原因。
江南陆府地方有限,外来之客能被请进府内的实属凤毛麟角,一般都是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或是一方权势的家主,亦或是名震江湖的大侠。诸如洛天瑾正属于其中之一。
而对于寻常的武林同道和门派弟子之流,则会安排在春秋广厦下榻,林方大正属于此类,白天在陆府内陪同洛天瑾拜会各路英雄豪杰,晚上则要回到春秋广厦休息。
此刻,林方大与柳寻衣故人相见,喝酒自然也是到广厦之中。
“柳兄弟,既然你不曾收到陆府的请柬,那今夜就由林某好生招呼你!”
林方大极为热情,带着柳寻衣来到春秋广厦中最为热闹的溯水阁,此刻天色入夜,下榻在春秋广厦的宾客大半都来到溯水阁,因为这里不仅仅可以喝酒作乐,而且还能见识到众多妖娆妩媚的歌女舞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江湖中人男子居多,因此溯水阁今夜最为热闹,倒也不足为奇。
纸醉金迷、钟鸣鼎食的溯水阁中,林方大带着柳寻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来回穿梭寻觅,最终在大堂角落寻得一张空桌。
二人落座之后无需招呼,自有穿着薄纱细裙,几乎衣不遮体,春意若隐若现,打扮极为妖娆的美娇娘将美酒佳肴一一送上来,并为他们将酒斟满,可谓体贴入微,周到至极。
当那美娇娘在为柳寻衣倒酒的时候,还双目含春地朝着柳寻衣妩媚一笑,随即将酒轻轻推到柳寻衣面前,松薄的衣袖轻轻滑落,洁白的玉臂如出水芙蓉般顺势而出,手腕处还系着一根红绳,一颗浑圆的玉珠垂挂在红绳下端。衣袖自柳寻衣面前轻轻掠过,带起一阵勾魂夺魄的幽香,令柳寻衣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急忙将目光挪开。
“柳兄弟,看来那女子对你有意。”待那美娇娘走后,林方大方才坏笑道,“柳兄弟天生器宇轩昂,俊俏不凡,有女子对你投怀送抱也是情理之中,不像我这五大三粗的莽夫,昨日在这里坐了半天,也没见过她们的一张笑脸。哈哈……”
“林兄,你带我来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柳寻衣满眼错愕地看着大堂中喝酒嬉笑一众宾客,还有穿插在宾客之中那些吟曲弄舞的翩翩佳人,当下好不尴尬。
“春秋广厦,溯水阁。”林方大笑道,“女人到了泉州势必要去鸳鸯榭,而我们男人若是来了泉州,那就一定要来溯水阁长长见识。这里并非青楼也并非腌臜之地,此地乃是江南陆府的一份家业,所以林兄弟千万不要想歪了。”由于溯水阁内欢声笑语人声鼎沸,以至于林方大在和柳寻衣说话的时候,不得不提高自己嗓门。
柳寻衣似懂非懂地轻轻点了点头,道:“那这些女子……”
“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便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林方大笑道,“若无此桃花缘,那只管饮酒听曲便是,其他的大可不必理会。溯水阁虽然不是青楼,但却并不阻碍客人们来此寻欢作乐。按照溯水阁的规矩,只要来到这里的客人自己有本事捕获那些歌女舞姬的芳心,便能请她们一起喝酒笑谈,甚至带回厢房一尽金风玉露之情,绝不会有人干涉过问。但若自己没本事讨女人欢心,想用钱或者强逼女子就范,那就是自找麻烦,溯水阁不会容忍,陆家安排在春秋广厦中的护卫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听到林方大解释,柳寻衣不禁连连称奇。
“在泉州得罪陆家,那就等于自寻死路,所以除非是醉酒犯浑,否则没人敢在这里放肆。”林方大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江南陆府用此等新奇手段来拉拢武林人士,倒也是别出心栽。哈哈……”
“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这种地方。”柳寻衣难以置信地感慨道,“对武林中人分文不取,而且还照顾的如此周到,实属难得,也难怪江南陆府能在江湖上结下那么多朋友。”
“我看刚才那女子便不错。”林方大眉头一挑,戏谑道,“柳兄弟想必是初来泉州,愚兄也没什么可招呼你的,不如就为你在这溯水阁找一间上房,成全你与那美娇娘的好事如何?”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柳寻衣刚刚喝下的一口酒在听到林方大的话后,一下子又喷了出来,连连拒绝道,“林兄误会我的意思了。”
“哈哈……”林方大见到柳寻衣如此窘态,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刚才那女子肌肤胜雪,吹弹可破,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更何况人家对你一笑留情,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柳兄弟在我面前可千万不要见外。”
“林兄美意我心领了,不过此事休要再提。”柳寻衣似乎怕了口无遮拦的林方大,连连摇头道,“你我兄弟还是喝酒最为痛快。”
“不错,我与你在临安西湖阆苑便一见如故,之后你在丁轻鸿手下救下我和凝语,如今我们又在泉州相遇,不得不说这是天大的缘分。”林方大颇为豪爽地点头应道,“当下又见到柳兄弟虽是血气方刚,但却不贪图女色,实在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临安之事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谈不上救命之恩。”柳寻衣正色道,“我与林兄是朋友,朋友之间自当相濡以沫,两肋插刀。至于其他的事林兄休要再提,你与洛姑娘也不必总想着报恩,否则在下可不敢再认你这个朋友了。”
柳寻衣的话令林方大听的连连赞叹,眉宇之间不由地涌现出一抹钦佩之意,朗声道:“柳兄弟为人慷慨豪迈,又难得你我如此有缘,林某斗胆想与柳兄弟你结拜为异性兄弟,但不知柳兄弟意下如何?”
柳寻衣知道江湖中人多豪爽仗义之辈,但却没想到林方大只和他见过三面,便要义结金兰,心中对林方大的直率性子更为感动。但转念又想到自己其实是有备而来,所以才故意接近他,故而又暗生愧疚之心,当下神情也变的有些犹豫起来。
“怎么?难道柳兄弟看不起林某这个粗人?”林方大见状不禁面露诧异。
“怎么会?”柳寻衣赶忙摆手道,“能与林兄这样的豪爽仗义之人做兄弟,柳某求之不得!”
“柳兄弟对我有救命之……不提那些!单凭柳兄弟你武功高强,又喜好行侠仗义,真正求之不得的人应该是我!”林方大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省去那些繁文缛节,你我共饮此杯,便算是昭告天地,日后你我就是患难与共的生死兄弟!”说罢,林方大已将手中的酒杯直直举到柳寻衣面前,只等着柳寻衣答应。
“承蒙大哥抬爱,小弟我却之不恭!”
见到林方大如此坚持,柳寻衣也不再犹豫,高举酒杯与林方大的酒杯轻轻一碰,随即二人各自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后又同时将酒杯倒扣过来,用一滴不剩的空杯以示对彼此的赤城。二人相视一眼顿觉胸中豪气干云,不由地纵情大笑起来。
柳寻衣自己也没料到,才踏入江湖竟然就稀里糊涂的多了一个异姓兄弟,而且还是在看似如此随性的酒桌上义结金兰,种种出乎意料令柳寻衣在诧异的同时,也愈发喜欢江湖人的洒脱不羁,率性而为。感慨虽然以前的自己对江湖中的人和事颇有兴趣,但当他真正融身于江湖之后,才发现这里的一切,似乎与他想象中的还是有些不同。
……
血蓑衣 第二十四章:推心置腹
溯水阁中,柳寻衣与林方大义结金兰,二人意气风发一连痛饮了十几坛烈酒,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反倒在觥筹交错之间,林方大对柳寻衣这个兄弟愈发欣赏,言谈间也由最初的寒暄客套,渐渐衍变成无话不说,甚至推心置腹。
“哈哈,果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好兄弟!干!”脸色涨红的林方大举着手中的酒杯,朝着柳寻衣稍稍示意便又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还舒爽地大呼一口,连声道,“痛快!痛快!”
“大哥好酒量!”
柳寻衣赞叹道,说罢亦是将自己酒送入口中。相对于林方大的朦胧醉意,柳寻衣却是不得不时刻保持着警惕,以免自己酒后失言说出不该说的话。
林方大拿柳寻衣当无话不说的兄弟,甚至连自己倾心于洛凝语这种秘密都告诉他,但柳寻衣却在利用林方大对自己的信任,不断地找机会打听有关洛天瑾的消息。正是这份处处提防,小心翼翼,令柳寻衣在林方大面前越发感到心存愧疚。
“贤弟,今夜你我先痛饮三千大杯,之后再同塌而眠。”林方大醉眼迷离地对柳寻衣招呼道,“明日一早……明日一早我去陆府,你就赶快离开泉州。”
“为何?”柳寻衣闻言精神猛然一紧,可表面上他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急迫,于是佯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边夹着菜一边随口问道,“大哥也知道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一睹莫岑的金盆洗手大会,为何大哥要让我离开?”
林方大微眯着眼睛似是在努力克制着酒劲,缓缓摇头道:“明日的金盆洗手不是好事,反而一不小心还会有血光之灾。愚兄让你速速离开泉州,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不想你一个局外人受此牵连。”
“那大哥呢?”柳寻衣眉头微皱,不慌不忙地问道,“大哥可随小弟一块走?”
“我是贤王府的人,又岂能离开?”林方大苦笑道,“你以为……你以为这些人真的是为了恭贺莫岑的六十大寿而来?”林方大说着还伸手点指着大堂中的纸醉金迷的一众酒客,煞有介事地说道,“错!他们其实都是为‘惊风化雨图’而来。”在说‘惊风化雨图’这几个字的时候,林方大还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足见他并未醉的神志不清。
柳寻衣心中快速思量一番,正色道:“大哥的意思是说明天莫岑会交出惊风化雨图?”
林方大笑道:“只怕到了明天由不得他不交。更何况莫岑大张旗鼓的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其目的不也是想当着武林群雄的面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吗?莫岑老了,纵横江湖的野心早就磨没了,现在只想用惊风化雨图来为自己和妻儿求个安稳。”
“那……”柳寻衣欲言又止,待看到林方大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后,方才缓缓开口道,“那大哥可知道莫岑想把这张图交给谁?”
听到柳寻衣的话,林方大突然哈哈大笑,连连摆手道:“贤弟此言差矣,不是他想交给谁,而是谁想得到这张图。”
“听说此图暗藏金国宝藏和绝世武功,试问武林之中有谁人不觊觎此图?”柳寻衣反问道。
“惊风化雨图固然好,那也要看自己有没有本事去拿!”林方大道,“若是没本事的,就算有命拿到,却也没命带走。”
柳寻衣自然知道林方大这番话中的意思,惊风化雨图是一把双刃剑,固然有天大的好处,可也暗藏着天大的灾祸。如若不然莫岑也绝不会想交出此图。
看到酒杯见底的林方大,柳寻衣起身为他斟酒,顺势问道:“大哥千里迢迢从洛阳来泉州,敢问可是因为北贤王对此图有势在必得之心?”
听到柳寻衣这么一问,林方大的朦胧醉眼突然闪过一道精光,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目光凝重地审视着柳寻衣,许久之后方才低声开口道:“贤弟,你应该知道江湖中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倘若真有危险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柳寻衣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我刚刚已经义结金兰,倘若大哥有难,小弟又岂能独自求生?”这番话倒是柳寻衣的肺腑之言,虽然他留在泉州的确另有目的,但对于视自己为亲兄弟一般的林方大,柳寻衣也真心想助他一臂之力。
林方大稍稍一愣,当即端起酒杯冲着柳寻衣郑重其事地说道:“寻衣,我林方大没有认错你这个兄弟!”说罢,林方大一口将酒吞入腹中,衣袖胡乱一抹嘴角,低声道,“既然你问我,那大哥也不瞒贤弟,府主此番前来……”话说到这儿,林方大还谨慎地朝着左右顾盼几下,继续道,“的确是为了这张图。”
其实就算林方大不说,柳寻衣也能猜出一二,毕竟武林各门各派来此的真正目的十之八九大抵都是如此。
柳寻衣默默地喝着酒,沉吟片刻,待林方大再三唤他,方才幡然醒悟道:“可莫岑毕竟与江南陆府关系极好,难道陆家家主陆庭湘对此图就没有兴趣?”
“说没有肯定是假的。”林方大冷笑道,“只不过陆庭湘这个人不好琢磨,他若是真对此图有兴趣大可私下从莫岑手里将图拿到,又何必闹得整个武林沸沸扬扬?但若说他对此图完全没兴趣,我却打死也不相信。或许……他是为了顾及崆峒派的颜面也说不定。”
“崆峒?”柳寻衣不解地问道,“此事与崆峒有何关系?”
“难道贤弟不知道莫岑曾经是崆峒弟子吗?”林方大颇为诧异地反问道,“二十五年前,莫岑正是以崆峒派的名义召集到江湖中的十二名高手,一起潜入汴京刺杀完颜守绪。只不过后来事情败露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崆峒派,反而和江南陆家越走越近,相信此事也与惊风化雨图有关。只可惜莫岑天赋不佳,拿着这张图参悟了二十五年却也未能看破玄机。不过无论如何,只要崆峒派没有将他逐出师门,那莫岑始终还算是崆峒弟子。依江湖规矩,他要金盆洗手,那过往的江湖恩怨都要向自己的师门先有个交代,所以莫岑的惊风化雨图转交给崆峒派......才算合乎情理。”
“当初不是还有十二个高手吗?他们所属门派各不相同,倘若莫岑将此图交给崆峒派,其他人又岂会甘心?”柳寻衣若有所思地问道。
林方大笑道:“当然不会甘心,要不然我怎么会说明日也许会有血光之灾呢?”
“大哥是说……明日江湖各门各派都要出手抢夺惊风化雨图?”柳寻衣难以置信地惊呼道,“那岂不是要掀起一场血战?”
林方大苦笑道:“所有人都对此图抱有窥伺之心,但所有人又都不想沦为众矢之的。所以明天究竟如何,只怕现在没人能预料的到。”
柳寻衣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道:“那依大哥来看,明日谁最有可能得到此图?”
林方大眉头紧锁地思量片刻,一边想一边吞吞吐吐地说道:“北贤王此番是受崆峒派掌门力邀而来,所以我们贤王府和崆峒派一定同仇敌忾,至于最终此图是归于贤王府还是崆峒派,那就是府主和崆峒掌门二人的事了。而江南陆家与莫岑的关系非比寻常,陆家身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底蕴自然不必多言,明日想必支持陆庭湘的人也不在少数,而最重要的是此地是泉州,明日的金盆洗手大会又是在陆府举行,陆庭湘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若是真交起手来,只怕外来的谁也休想讨到便宜。”
“听说金剑坞明日也会派人来此?”柳寻衣追问道。
“不错。”林方大点头道,“江湖中盛传北有贤王府,南有金剑坞。如我所料不错的话,金剑坞此番前来应该是为陆家助拳。金剑坞与武林四大世家关系匪浅,倘若明日他们达成同盟,那即便是府主怕也不好太过强硬。唉!”话说到这儿,林方大不禁为洛天瑾所要面临局势的而叹息一声,“贤弟休看今日在这春秋广厦之中各门各派一团和气,相互称兄道弟,只怕到了明日莫岑拿出惊风化雨图时,这些人便马上会翻脸无情,刀剑相向。”
柳寻衣看着溯水阁大堂内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不由地感慨道:“与其为了一张不知真假的图而伤了彼此的和气,倒还不如没有这张图。”
林方大颇为诧异地望着柳寻衣,笑道:“贤弟此言我之前从未听人说过,倒是让人耳目一新。若是因为一张图伤了和气,倒还不如没有此图,说的好!说的好啊!”
“大哥,明日我可否与你一同进陆府参加莫岑的金盆洗手大会?”柳寻衣见到时机已到,毫不犹豫地恳请道。
“这……”林方大闻言顿生为难之色,颇为苦涩地解释道,“不是大哥不肯帮你,而是大哥没有那个本事。毕竟是进陆府而不是进贤王府,一来陆府戒备森严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二来大哥是跟随洛府主而来的客人,不能破坏主家的规矩,因而辱没北贤王的名声。因此大哥很难带你混进陆府,除非你有请柬。”林方大在婉拒柳寻衣的时候,脸上已是布满愧疚之意。
闻言,柳寻衣不免心中失望,原本他以为看到林方大便是有了混进陆府的机会,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大哥不必介怀,此事是小弟唐突了。”柳寻衣不想让林方大为难,赶忙装作不在意地笑道,“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沈老爷!”
就在柳寻衣宽慰林方大之时,原本喧闹的大堂陡然安静下来,接着一道道恭维奉承之声已在溯水阁各处陆续响起。柳寻衣一愣,抬眼好奇地朝着溯水阁门口望去。
但见一位年逾五旬的白衣男子笑盈盈地迈步而来,男子身材略显削瘦,长相颇为白净俊逸。虽已年逾五旬,但举手投足间却仍给人一种风度翩翩的魅力,细眉大眼,红唇齿白,想必年轻时定是十分清秀。
虽然此人的着装打扮颇为朴素,但在朝廷混迹多年的柳寻衣见惯了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因此还是一眼看出此人骨子里的那抹远超于常人的霸气与傲然。这种气质绝不是装出来的,而必定是多年颐指气使,发号施令所积攒下来的王者之风。这种气质一旦形成,甚至难以完全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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