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人非圣贤,岂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虽说创作是作者的事,但其实作者更需要读者的支持,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动力、激情和灵感。我曾见过不少作者(包括在下),信誓旦旦地放言“创作是爱自己所爱,写自己所写,有没有读者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坚持理想。”
其实不然,在每一段豪言壮语的背后,都有太多的无奈与唏嘘,一味地孤芳自赏,如若不是傻瓜,则一定是自欺欺人。说到底,是作者自己给自己找一个继续写下去的理由罢了。
这段时间,书生看到不少留言,你们对在下的理解与包容,以及对《血蓑衣》的支持与抬爱,都令在下感激涕零,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感谢读者的支持,没有你们,这本小说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七尺书生’这个笔名也将失去它的价值……
感谢编辑的指点,删删改改许多地方,将故事和人物渐渐完善,辛苦了……
感谢家人的陪伴,替我忍受着莫大的压力,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创作……
感谢!感谢!感谢!
感谢的话说多少也不够,但愿我们彼此能心照不宣。
明天上架,既是检验《血蓑衣》的时候,也是书生一窥此书究竟有多少人看的时候,惴惴不安,自不必多言。但在诚惶诚恐之中,书生还是斗胆恳请诸位多多支持,你们的每一次订阅,都是对在下的鼓励,以及对《血蓑衣》认可。
书生需养家糊口,每一分订阅都关乎穿衣吃饭,所以如果条件允许,请大家多多支持正版。书生在此,先行拜谢了!
和之前一样,书生会竭尽所能写好故事,给予这片江湖,以及江湖中的每一位人物血肉和灵魂。争取对得起你们的每一次订阅,所花费的每一分钱。
江湖风雨漫天下,天下风雨尽江湖。
蓑衣掩掩避风雨,风雨潇潇血蓑衣。
诗酒刀剑,快意恩仇,儿女情长、侠肝义胆。
江湖路远,书生愿策马扬鞭,与君同行,在书中侠义世界,再度酣畅淋漓一场。
上架,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书生斗胆,敢请天下英雄多多订阅!多多投票!多多支持!
这段江湖传奇,因你们而精彩!
书生惶恐,不知所言,唯有百拜而谢!
(上架感言好像说的差不多了,咱们明晚江湖再见!晚安~)
七尺书生
写于2018年5月24日,夜
血蓑衣 第126章 妇人之心
翌日晌午,柳寻衣和林方大在房中收拾行装,准备明日动身,赶回洛阳。
“我去向潘八爷辞行,你们可随我同往?”洛凝语突然出现在门外,笑问道,“潘八爷要送爹礼物,你们猜会是什么?”看洛凝语此刻谈笑风生的模样,似是心情颇佳。
其实洛凝语在颍川这几天,过的并不痛快,尤其是东湖帮处处找茬,令她十分厌恶。她早已归心似箭,如今动身在即,又岂能不悦?
“反正不是玉观音。”林方大插科打诨,却惹来洛凝语一记白眼。她转而看向柳寻衣,笑道:“寻衣,潘八爷对你如此赏识,不如你随我去请辞吧?”
“我……”
“咳咳!敢问柳少侠是否在这儿?”
突然,一道略显憨涩的声音自院外响起,但见大汗淋漓的潘武,在潘春的陪同下,步伐迟疑地走进来。
柳寻衣稍显错愕,赶忙迎道:“原来是潘二爷和潘公子,快请!”
“柳少侠不必客气。”潘武匆匆摆手,他面带踌躇,吞吞吐吐地似乎想说些什么。见状,洛凝语黛眉一挑,笑道:“潘二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无需避讳。”
“其实我找柳少侠,是想讨教几招。”潘武犹豫再三,终于说出自己的来意,“听说你们明日就要离开颍川,我怕日后没机会讨教,故而冒昧前来,还望柳少侠不要见怪。”
柳寻衣一愣,还未开口,林方大却已火急火燎地抢话道:“潘二爷今天过来……不会是想给你儿子报仇吧?昨日,寻衣虽对潘公子出手稍重,但好歹没有伤及要害……”
“林少侠误会了。”潘武赶忙解释道,“刚刚我和潘春在后院练功,但对练半天却收获颇微。忽然想起柳少侠武艺不凡,若能与柳少侠切磋几招,潘某定会受益匪浅,因此才突然讨饶……倘若柳少侠不愿赐教,我们这就离去。”
说罢,潘武拽着潘春逃也似地朝院外走去。看他那副羞愧难当的模样,不难猜出,潘武能来向柳寻衣讨教,定是鼓足了勇气。
“潘二叔性情内敛,平日少言寡语,也不常与人接触。今天他能硬着头皮不请自来,应该是想为十年之战多做些准备,故而真心向寻衣求教。”洛凝语分析道。
“潘二爷请留步!”柳寻衣闻言精神一振,忙道,“只要你不嫌在下武功粗浅,晚辈愿与潘二爷切磋几招。”
“如此甚好!”潘武憨憨一笑,兴冲冲地说道,“如此,潘某先谢过了。”
“原来你们在这儿!”
当潘武与柳寻衣寒暄时,丁翠的声音却陡然响起。她端着两盏热茶,满脸笑意地走上前来,故作嗔怒地埋怨道:“你们爷儿俩不是在后院练功吗?为何无端跑到人家这儿来?亏我还担心你们又累又渴,亲自煮了一壶热茶送来,却不料让我里里外外寻了半天。你们看,茶都快凉了!”说罢,她已不由分说地将两杯茶,分别塞入潘武和潘春手中。
虽是家长里短的闲话,但柳寻衣却总感觉此刻的丁翠,似乎有些过于殷勤。以他这两天对潘武夫妇的了解,他们夫妻的关系,绝不像潘文夫妇那般亲昵。
“你来作甚?”潘武一见丁翠,顿时脸色一板,语气冰冷地训斥道,“我不是告诫过你,练功时不要来打扰我们吗?”
“我……”丁翠黛眉微蹙,满脸委屈,幽怨道,“我不担心你,还不能担心儿子吗?你练功不要命,儿子可是又累又渴。”言至于此,她还满眼心疼地看向潘春,关切地问道,“春儿,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我要与柳少侠切磋,你退下吧!”潘武极为不耐地催促道,“不要在这儿碍手碍脚!”
潘武夫妇一见面即针锋相对,柳寻衣三人唯有尴尬赔笑,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走就走!”丁翠负气道,“你们把茶喝了我就走。”
“不喝……”
“爹,好歹是娘的一番心意,你又何苦不领情呢?”潘春率先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喝罢,还冲丁翠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丁翠却在潘春喝茶时,不经意地露出一抹欲言又止的犹豫之色,可终究却也没多说什么。
潘武冷哼一声,迅速将自己的茶囫囵吞下,催促道:“你休要再妨碍我们练功,快些退下吧!”说罢,便甩手将茶杯丢还给丁翠。
令人意外的是,此刻的丁翠竟有些神识恍惚,潘武将茶杯丢在她手上也浑然不知,最终“啪”的一声,茶杯砸落在地,摔成粉碎。
“啊?”
丁翠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在潘武欲要发怒的目光下,她急忙俯身收拾,一不小心被碎片扎破手指,疼的她又是一声痛呼。
潘春见状,急忙劝道:“娘,让下人来收拾吧!你……”
“春儿,你陪娘回去上药。”丁翠扔下碎片,反手紧紧攥住潘春的胳膊,而后在潘武愠怒的眼神下,拽着满眼错愕的潘春快步离去。
“娘,我还得陪爹练功……”
“练什么功?你爹不是要和柳少侠切磋吗?你先陪娘回去上药!”
丁翠与潘春的声音渐渐远去,柳寻衣却对行径怪异的丁翠愈发好奇。他满腹狐疑地望着丁翠的背影,只等潘武一连呼喊好几声他的名字,柳寻衣这才突然反应过来。
“柳少侠,不必理会他们,我们只管切磋。”潘武拱手道。
“是。”柳寻衣心不在焉地答应一声,继而和潘武步入院中。
“寻衣,用我的刀。”
林方大将腰刀扔给柳寻衣,柳寻衣单手接刀,顺势舞动几下,迅速将刚才的疑惑抛之脑后。他凝视着潘武,淡笑道:“潘二爷,久闻玄水刀法了得,今日在下可要大开眼界了。”
“我们亦可大饱眼福。哈哈……”洛凝语和林方大站在台阶上观战,眼中充满期待。
“玄水七十二式,我虽苦练多年,却也只练成四十九式,实在惭愧。”潘武将刀横于身前,叹息道,“听说秦明已将‘赤火三十六式’尽数习得,并练得如火纯情。与他相比,我实在是愚钝之极。”
“河西秦氏并非每个人都是秦明,我曾亲眼见过秦氏三杰的刀法,应该也是自赤火刀法衍变而来。初识罡猛无比,可真正交手后才慢慢发现,也不过如此。”柳寻衣自信地笑道。
“真想不到,柳少侠对刀法竟也有如此造诣。”
“过誉了,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柳寻衣说罢,将刀锋甩于身侧,正色道,“请!”
“小心了!”
一声暴喝,潘武脚下轻轻一点,人已闪掠而来,手中钢刀呼啸而至,自上而下,恨不能将虚空斩成两半。
“来的好!”柳寻衣赞叹一声。与此同时,他右臂一挥,将刀锋横于头顶,伴随着“铿”的一声巨响,潘武的刀重重劈砍在柳寻衣的刀上,力道之大,直将柳寻衣震退半步。
“柳少侠竟能接下我的刀,果然好本事!”潘武大笑一声,随之刀锋一错,刀刃蹭着刀身硬生生地划了出去,金属摩擦迸发出一串耀眼的火星,并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鸣响,令洛凝语和林方大不约而同地捂住耳朵。
双刀交错而分,随之而来的,便是你来我往的疯狂对攻。
潘武一招接一招地施展精妙绝伦的玄水刀法,刀势如黄河之水奔流不息,柔中带刚,千变万化,延绵不绝,运力无穷。
柳寻衣见招拆招,同时也被潘武的刀法惊的连连称奇,好几次防不胜防,险象环生。
二人交手,直看的洛凝语、林方大胆战心惊,神湛骨寒,心中无不在为渐落下风的柳寻衣捏着一把汗。
刀影嚯嚯,急来急往,柳寻衣看到潘武眼中精光四射,战意盎然。此刻的潘武,与平日木讷呆板的模样大相径庭。
见状,柳寻衣不禁暗想:“潘前辈所言不错,他的二儿子果真是个武痴,与人交手竟如此亢奋,与往常简直判若两人。”
“打得好!”
不一会儿的功夫,潘武与柳寻衣已大战七十几个回合。前二十回合,双方都在相互试探,故而分庭抗礼。可二十回合后,直至七十回合,几乎是潘武隐隐压着柳寻衣打,而柳寻衣也在玄水刀法的精妙下,数次险中求存。
但奇怪的是,自七十回合开外,潘武似乎体力不支,出招竟越来越慢,而且还愈发凌乱。不明所以的柳寻衣趁势而上,迅速反攻,短短几个回合,便将潘武连消带打的难以支撑。最终脚下一个踉跄,被柳寻衣一脚踹翻在地。
柳寻衣并未追击,而是急忙收招而退,算是给潘武保留几分颜面。
“柳少侠好功夫,潘某佩服!”潘武坐在地上汗流不止,气喘吁吁地称赞道,“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打的如此痛快了。哈哈……”
“潘二爷的刀法精妙无双,在下险些小命不保。”柳寻衣苦笑道。
“但不知柳少侠可……可否看出潘某刀法中的不足……”潘武似乎极其疲惫,甚至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也是微微发白。
“玄水刀法以柔克刚,看似绵软无力,实则却需要比寻常刀法多使三分力道,方能控制得当。”柳寻衣沉吟片刻,坦言道,“潘二爷使的虽是玄水刀法,但攻势却是大开大合的罡猛路数,或与玄水刀法的精妙有所不符,甚至……背道而驰。”
“柳少侠一语……一语道破……”潘武的气息变的越来越急促,说起话来也越发艰难,“我爹也曾如此……如此评价过……”
“潘二爷?”柳寻衣终于意识到潘武的异样,顿时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潘武,关心道,“刚刚我没伤到你吧?”
在柳寻衣的搀扶下,潘武缓缓起身,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艰难地摆手笑道:“没有……是我……是我自己体力……体力耗尽……噗!”
潘武话未说完,口中却猛地喷出一股鲜血。再看他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不见半点血色。
“怎么回事?”
洛凝语和林方大赶忙冲上前来,三人合力架住潘武。却见潘武眼神涣散,身体剧烈抽搐着,眼、耳、口、鼻均有血迹向外渗出。尤其是嘴里,一股一股地向外喷着血沫子,模样甚是骇人。
“潘二叔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洛凝语慌忙问道,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早已方寸大乱。
柳寻衣迅速出手,先行封住潘武几处要穴。随之小心查探,并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潘武的脖颈。
不摸不要紧,一摸却令柳寻衣原本慌乱错愕的脸色,瞬间变的如死灰一般难看。
“潘二爷他……死了……”
……
血蓑衣 第127章 家门不幸
夕阳渐落。潘府上下被阴霾笼罩,沉如磐石,静如死寂。
洛凝语和林方大帮着潘文等人,处理潘武后事。柳寻衣却独自一人,来到潘初八的书房。
推门而入,书房内一片昏暗,静若无人,天色已晚但却并未掌灯。
昏暗处,精神萎靡的潘初八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短短几个时辰,他仿佛一下老了十岁,本来精明深邃的眼神,变的浑浊涣散。纹丝不乱的银发,此刻也凌乱不堪。佝偻着老态龙钟的身躯,面如死水,形同枯槁,全然没有往日的精气神。
“前辈……”
刚刚才历经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于年过八旬的潘初八而言,无疑是一场巨变。此刻,柳寻衣纵有千言万语,却仍显苍白无力,再多的安慰,对于潘初八也是味如嚼蜡,毫无意义。
“老二……送走了?”潘初八微弱的声音颤抖不已,语气中蕴含着巨大悲痛,令柳寻衣的心中顿时涌出百般滋味,好不难受。
“走了。”柳寻衣强做镇定,轻声作道,“前辈,您……”
“梨花散。”潘初八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桌上一小堆白色药粉,有气无力地哽咽道,“老二媳妇儿真是好狠的心,竟会对与自己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男人,下这种剧毒……”
“前辈放心,已经派人去找了。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会把二夫人带回来,在潘二爷灵前做个交代。”柳寻衣道。
“找到如何?”潘初八苦涩道,“就算把她千刀万剐又如何?老二再也不会回来了……”
“人死不能复生,前辈请节哀。”柳寻衣好言抚慰,继而话锋一转,迟疑道,“还有一事,刚刚我们去寻二夫人的时候,发现……潘春公子也不见了。”
“被老二媳妇儿带走了呗!”潘初八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摇头嗤笑道,“两杯茶都有毒,老二媳妇儿舍得杀自己的男人,但终究舍不得杀自己的儿子。她故意将潘春带走,是要及时为他解毒。她料定此事隐瞒不过,所以就……畏罪而逃了……是我糊涂!是我糊涂!我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我早该料到老二迟早要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柳寻衣闻言不禁暗吃一惊,犹豫再三,终究没忍住心中疑惑,反问道:“此话何意?难道这件事还有其他隐情?”
潘初八苦笑之余,两行老泪也顺着眼角流淌出来,似是喃喃自语地说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也曾为这句话而一忍再忍,却没想到最终竟害死自己的儿子……”
看着潘初八痛不欲生的模样,柳寻衣实在不忍再揭他疮疤,本想好言相劝,但潘初八却突然愤愤不平地开口道:“老二媳妇儿对潘武……不忠啊!”
“什么?”柳寻衣大惊失色。
“这个女人早与潘家貌合神离,若非贪图家业,她早就弃潘武而去了。”潘初八不理会柳寻衣的反应,径自叹息道,“她和李老虎不清不楚,已不是一两天了。这件事她自以为隐瞒的天衣无缝,但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曾暗中派人查过她的底细,原来她早在嫁给潘武前,就已是李老虎的姘头,她嫁入潘家分明是有所图谋……”
柳寻衣本不想打听别人家事,但如今潘武在他眼皮子底下惨遭毒杀,他若不问个究竟,实在难解心中郁结,故而追问道:“那……潘二爷可知道此事?”
“他虽不曾提起,但我想他这两年应该多少也知道一些。”潘初八哽咽道,“老二曾是个豪爽开朗之人,对这个女人也是情深意切,百般宠爱。但这两年他却突然转性,不禁整个人变的沉默寡言,整日郁郁寡欢,就连对他曾视若明珠的女人,都变的异常冷淡,甚至……厌恶。”
听到这里,柳寻衣终于明白潘武为何对其他人还算和气,唯独对自己的夫人一直横眉冷眼,甚至动辄还会拳打脚踢。柳寻衣本以为潘武天生古怪,甚至还隐隐替丁翠叫屈。现在想来,应该是潘武爱之深,所以恨之切。
试问天下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百般宠爱的女人对自己不忠?非但不忠,而且还整日装模作样,实则暗藏祸心,另有图谋。
“既然如此,潘家为何还留着她?潘二爷何不一纸休书将她……”
“我又何尝不想如此?”潘初八摇头道,“但我不能这做,无论是为潘家的声誉,还是为潘武的颜面,我都不能将这层窗户纸捅破……我本想等潘武自己开口,但他却对此事只字不提,明明心里委屈,却始终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他自己都选择隐忍,我这个做爹的又能如何?难道要当面告诉他,他的媳妇儿是别的男人的姘头吗?说到底,除了潘家与老二的名声之外,潘武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放不下她……”
此事听上去虽有些不可理喻,但细细想来,却也不无道理。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实则,当局者有时并不糊涂,甚至比旁观者还要明白。但正因为他明白,所以他深知自己还有万千顾虑。而这些顾虑,旁人却永远无法体会。因此,当局者才不得不继续装糊涂。
“都说最毒妇人心,之前我不相信,现在却深信不疑……”潘初八苦笑道,“我本以为丁翠只是贪财,却没想到她竟会要了老二的命……”言至于此,潘初八顿觉悲从心来,竟是当着柳寻衣的面,掩面痛哭起来。
“那潘春公子……”
“潘春是她儿子不假,但我也曾怀疑过他究竟是不是我潘家的骨肉。毕竟潘春的样貌、性格和云儿、雨音大相径庭。潘家儿孙大都模样俊俏,乖巧懂事,可潘春却天生相貌丑陋,性格乖戾嚣张……但此事非同小可,我不得不考虑潘武的感受,因此虽有怀疑,但终究没有深究,并一直将其视为亲孙子对待。心想他娘再如何不是,孩子都是无辜的。”潘初八老泪纵横,痛哭流涕,“可如今想来……潘春或许真不是老二的子嗣,而是那个女人与李老虎的孽种……否则这个女人就算念在孩子的情分上,也断然不会对孩子亲爹下此毒手。”
“这……”
太多意想不到的消息令柳寻衣应接不暇,他感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对潘武、丁翠、潘春这一家人,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以及匪夷所思的凌乱关系,毫无应之策,半晌也只涌现出“可怕”二字。心中暗暗感慨,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人,若彼此勾心斗角,简直比江湖中的刀光剑影更加可怕。
事已至此,柳寻衣早已不知所言,唯有愣愣地站在房中,目光怜悯地望着眼前这位,短短数日却连番受挫,孤苦凄凉的迟暮老人。
“前辈,既知此事与李老虎有莫大关系,那我愿替你走一趟东湖帮……”
潘初八望着杀意尽显的柳寻衣,眼中闪过一抹感激之色,不过终究还是慢慢摇了摇头,道:“柳少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不过眼下潘家危在旦夕,因此在解决与秦家的恩怨前,我不想节外生枝。至于李老虎,且不说你能不能单枪匹马地闯入东湖帮,就算你能擒下他,到时他若抵死不承认,我们无凭无据,又能将他如何?更何况,想在颍川动他,无异于与东湖帮和其麾下的众多帮派为敌,甚至是与颍川官府为敌。无论是你,还是眼下的潘家,对于这个后果,我们都远远承受不起。”
“难道潘二爷的死就这样算了?”
“这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潘初八眼神阴狠地说道,“日后若有机会,我自当手刃毒妇,为我儿报仇雪恨,但……不是现在。”
“前辈……”
“你们明日便动身回洛阳吧!”潘初八挥手打断柳寻衣的话,直言道,“你替我将这封信转呈洛府主。”
说罢,潘初八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于柳寻衣,嘱咐道:“请转告洛府主,明年之事,一切如旧。潘、秦两家的十年之战,将如期在少林举行。到时希望他能亲临少林,为我潘家主持公道。”
“我一定转达。”柳寻衣重重点头道,“只不过……如今潘家刚遭不幸,我们又岂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潘武的后事交由潘文处理,足矣。现在既不能报仇,亦不能宣扬,只能对外人说潘武是突患急症,暴毙而亡。因此,你们留下毫无益处,还是尽早离开颍川这个是非之地吧!”
“前辈,我料李老虎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更何况,如今潘二爷和潘春公子都不在了,只剩贺总镖头一人,明年又该派谁去应战秦家……”
“去吧!”不等柳寻衣把话说完,潘初八却颇为不耐地摆手说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不扰柳少侠费心。今夜我要为老二守灵,现在想歇息一会儿,柳少侠请出去吧!转告洛小姐和林少侠,让他们不必再来请辞。明年三月初一,我与他们在少林相见。”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