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许衡边听边想,幽幽地说道:“听闻东湖帮众足有千人之多,若我们只凭三百兄弟硬闯……就算最终能大获全胜,只怕也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不必担心,虽然东湖帮号称帮众过千,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些市井恶霸,这些人蛮横有余,但却武艺平平。他们原本三五成群,自成一帮,后来屈服于李老虎的淫威,不得不加入东湖帮。其实真正对李老虎忠心耿耿的人,屈指可数。”潘云赶忙解释道,“李老虎在时,他们尚有所顾忌,一旦李老虎不在,那些人就是一盘散沙。这些乌合之众都是为了求财,绝不敢拼命。所以,到时你们只要稍微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定能将他们吓的魂飞魄散。”
“何为乌合之众?”许衡似是对此不敢苟同,缓缓摇头道,“他们别的本事没有,但仗势欺人,以多欺少的本事还是有的。别忘了,在东湖帮的老巢内,有他们多年辛苦累积下来的金银财宝,若我们放火焚烧,岂不是断他们财路?毁他们家业?这群守财奴一旦被逼红眼,殊死一搏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那是东湖帮的地盘,他们必然十分熟悉那里的地势、布局、密室、暗格、机关之类,我们只有区区三百弟子,本就要以少对多,若在不熟悉的地方横冲直撞,万一误中埋伏、机关之流,岂不是自投罗网?虽然惊门弟子的武功,远非那群乌合之众可比,但硬碰硬毕竟不是万全之策,此事……还请门主细细斟酌。”
见许衡又在刁难柳寻衣,汤聪、廖川、廖海顿时面露尴尬之色。这种故意拆台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元宵节当夜,许衡因为狄陌的威慑,虽暂时屈服,但其实在他心里,却对柳寻衣一直心存不忿。
一个是前任门主,一个是现任门主,汤聪几人帮谁也不合适,故而只好装聋作哑,沉默不语。
柳寻衣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便设法将李老虎单独引出来。只要东湖帮众群贼无首,到时势必会乱成一团。”
“好主意。”许衡点头道,继而眉头一挑,又问道,“却不知门主打算如何‘调虎离山’?”
面对许衡的咄咄相逼,堂中渐渐弥漫出一股压抑之气。潘家众人错愕地望着貌合神离的柳寻衣和许衡,一时间谁也不知该如何圆场。
柳寻衣缓缓放下茶杯,目不斜视地直直盯着许衡,轻声问道:“纵使东湖帮有弟子过千,但李老虎总不可能将他们整日带在身边护卫,他总有落单的时候,此等小事……”
“小事?”许衡嗤笑道,“我收到消息,李老虎在我们踏入颍川前,便已传下严令,将所有帮众全部召回老巢,严防死守,以备战时之需。如此看来,李老虎已经察觉到我们来者不善,所以他现在可是如临大敌,万分谨慎。听说此人一向狡猾,料想这段时间他定会蜷缩不出,以待时变,又岂会傻乎乎地离开固若金汤的老巢,只身外出,自投罗网?”
闻言,潘初八尴尬一笑,附和道:“此话倒是不假,柳门主血洗凤鸣楼,屠灭金刀门,如今名声大振,威名远扬。李老虎早就收到风声,得知柳门主即将成为老夫的孙女婿,也自然预料到你必会替潘家找他报仇。他早已被柳门主的威名吓破狗胆,又岂敢再与你叫嚣?故而李老虎早早召回所有弟子,日夜严守,打算……坚守不出。”
“李老虎若死守不出,那我们就只能硬攻。”廖川沉声道,“不过他们既已做足准备,如若硬攻……只怕最后吃亏的会是我们。”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聚柳寻衣,似乎在等他给出最终答复。
柳寻衣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望着许衡,道:“许大哥说的好,李老虎素来狡猾,得知我们来者不善,定会蜷缩不出,以待时变。”
“如此说来,莫非门主也无计可施?”许衡言语之中饱含讥讽之意。
柳寻衣并不恼怒,依旧镇定自若,淡笑道:“不如我与许大哥打个赌,如果我能将李老虎引出东湖帮……那肃清余孽,纵火焚烧这些力气活,便由许大哥带人去做,我则难得浮生半日闲,就在这潘府之中沏一壶茶好,静候佳音,如何?”
闻言,众人神色纷纷一变,许衡更是眼泛狐疑,沉吟道:“若门主不能将他引出来呢?难道你还想单枪匹马,一个人去血洗东湖帮不成?如此一来,就算你答应,只怕回去后在府主面前,我等也不好交代。”
“许大哥放心,我虽自不量力,但却不至于傻到自以为能以一敌千。”柳寻衣摇头笑道,“若我不能将李老虎引出东湖帮,那便是我才薄智短,亦没有本事再继续执掌惊门,此事便交由许大哥一人决断,我听命行事。待面见府主后,我会主动请辞让贤,将惊门之主的位置交还于你,如何?”
许衡一愣,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狂喜之色,追问道:“此话当真?”
“如有虚言,五雷轰顶!但在此之前,你们全要听我的命令行事,不能再有任何违逆!”
“好!好好!”许衡激动地连连点头,毫不迟疑地答应道,“你我便将此事说定,谁也不可反悔!”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
血蓑衣 第171章 悉心设局
“柳门主,李老虎在颍川混迹多年,曾经不知有多少人想取他狗命,但皆是无功而返。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颍川地界,曾有不少人‘杀虎’不成,反受其累。”
潘府书房内,潘初八满眼担忧地注视着若有所思的柳寻衣。刚刚在大堂人多眼杂,有很多话,潘初八不便直言。此刻,书房中只有他们二人,因此潘初八终于忍不住一吐心中忧虑。
柳寻衣眉头一挑,反问道:“潘八爷在担心什么?”
“实不相瞒,我担心柳门主不能将李老虎引出东湖帮。”潘初八坦言道,“恕老朽直言,李老虎此人一向狡猾多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令自己身陷险境。颍川内外布满其耳目,想必他早已收到消息,知道贤王府要派人对付他,心里更清楚东湖帮与贤王府乃天壤之差,自己断无抗衡之力。因此他定会加倍小心,以防不测。老朽斗胆请教,柳门主打算如何引蛇出洞,还盼直言相告。”
“潘八爷说的好。”柳寻衣点头道,“以李老虎今时今日在颍川的地位和身份,绝非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调虎离山。我们若逼的太紧,反倒会令他再三提防,愈发难对付。”
说罢,在潘初八狐疑的目光下,柳寻衣话锋又一转,笑道:“不过刚刚潘八爷也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现身,但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呢?”
“此话何意?”潘初八眉心一皱,似懂非懂地反问道,“难道你能让李老虎‘万不得已’?”
“李老虎在颍川说一不二,只手遮天,我岂有这个本事?”柳寻衣神秘一笑,幽幽说道,“不过我虽没本事请君入瓮,但却有人可以。刚才潘八爷说,颍川内外早已布满东湖帮的耳目,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收到风声,此话或许不假。但我敢肯定的是,有一个人……或许是颍川地界内,李老虎唯一不敢轻视的人。”
“谁?”闻言,潘初八顿时来了兴趣,急忙问道。
柳寻衣反问道:“此人是谁,应该由我来问潘八爷,潘八爷怎反过来问我?”
“这……”
望着一脸糊涂的潘初八,柳寻衣主动凑到他身边,下意识地左右顾盼几眼,而后低声耳语道:“潘八爷勿忧,李老虎和东湖帮只管交给我,我定会替潘家报仇雪恨。不过,潘家在颍川经营数十载,想必定然人熟地熟,百事皆知。故而我想向潘八爷打听一个人,还望潘八爷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关此人的底细,无论大事小情,说的越详细越好……”
……
三天后,傍晚。
颍川城南,一处偏僻的小巷内有间四方小院。院中不时传出男人的笑声,以及几名女子的阵阵娇喘。推杯弄盏,莺莺燕燕,令人不禁对其中的满园春意浮想联翩。
房间内,三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正嬉笑着围靠在一个四十岁上下,相貌白净的男人身边。
三个女子或是端着酒杯,或是夹着菜肴,纷纷搔首弄姿,向男人极尽谄媚之能事。
男人满脸惬意地任由她们小心伺候着,双手不老实地在三个女子身上肆意游走,不时还在她们那柔若无骨的娇躯上掐捏几下,令她们不禁发出阵阵痛呼,这反倒更令男人心猿意马,享受的不亦乐乎。
男人穿衣打扮,富贵逼人,单看其手指上所带的玉扳指,便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此人名叫何善,乃蒙古朝廷设在颍川的“达鲁花赤”,其类似于大宋的“知州”一职,主掌地方军政民生,乃名副其实的颍川之主。
何善本是汉人,他能在蒙古朝廷做官,原因有二。
其一,受祖上蒙荫,何善曾祖曾是大宋朝廷敕封在颍川的地方官,后历经宋金之战,其曾祖卖国求荣,投靠金人,金国念其曾祖有功,便令他继续执掌颍川。之后宋蒙联合灭金,何善的祖父又再一次卖主求荣,转投蒙古,因其祖父能言善道,见风使舵,故而再度逃过一劫,并且还被蒙古朝廷赏赐,令其全家改汉为蒙。自此之后,何家便开始名正言顺的以蒙人自居,但却未再做官。
其二,何善在其父亲的悉心周旋下,凭借俊朗不俗的外貌,和油嘴滑舌的口才,在多年前,成功迎娶了一位蒙古重臣的小女儿为妻。此后不久,何善凭裙带之力,顺利踏入仕途,被派到颍川任职,直至今日。
至于那位蒙古重臣的小女儿,则是个天生的丑胎。样貌其丑无比,并且还是个瘸子。若非如此,这个机会恐怕也轮不到何善头上。
最初几年,何善因初入仕途而不敢造次,但后来随着他年纪的逐渐增长,胆子变的越来越大,对自己的丑妻也越发嫌弃。于是在两年前,他在城南买下这座小院,并陆续私养了三名小妾,金屋藏娇,供其享乐。
今夜,亦如往常一样,何善欺骗妻子说政务缠身,夜宿衙门而不归,实则却是偷偷跑到这里来逍遥快活。
“来来来,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满身酒气的何善,颇为豪爽地从怀中掏出三支金簪、一沓银票,随手扔在桌上,大笑道:“金簪一人一支,至于银票嘛……就看今天晚上,你们谁最有本事把老爷我伺候的舒服,我就给谁,哈哈……”
三名小妾闻言无不大喜过望,眼中皆泛起一抹贪婪的精光。她们急忙拿起金簪,迫不及待地戴在头上,争相恐后地向何善献媚。
何善坠入花丛,意乱情迷,津津有味地看着她们争奇斗艳,内心极为满足。
“嘭!”
突然,一声巨响自院门外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凌乱而仓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房间内的四人同时一愣。可不等面带不悦的何善起身查探,房门已是“嘭”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廖川、廖海带着四五个惊门弟子风风火火地闯入房间,何善还未来的及有所反应,一把泛着寒光的钢刀,便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何善颤声质问道。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还不断地朝房外望去,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不用看了。”廖川冷声道,“你的手下已被我的人全部擒住,现在没人能救得了你。”
“你们想干什么?”何善强压着心头忐忑,怒声喝道,“知道我是谁吗?敢在这儿得罪我,当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何善?”不等何善把话说完,廖川已颇为不耐地开口打断道。
“既然知道……”
“带走!”
见何善主动承认,廖川也不再废话,当即喝令一声,猛地出手拽住何善的胳膊,如同拎小鸡崽一般,将惶惶不安,不断挣扎的何善,蛮横地拖出房间。
“那三个女的怎么办?”廖海问道。
“一起带回去!”廖川应道,“咱们跟踪何善三天三夜,就是为了找出她们。”
廖川下令,几名惊门弟子快步冲入房间,将不断尖叫的三名小妾一并带了出去。
何善非但不傻,而且还极为精明,他听廖川说已跟踪自己三天,便料定他们是有备而来。故而再次拼命挣扎起来,并大声嚷嚷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找我作甚?”何善故意闹出动静,意在惊动四邻,只要有人报官,那他便有获救的机会。
只可惜,当年何善选买下此院时,为避人耳目,特意挑选在僻静无人之所,却万没料到今日竟会因此吃亏。
“有人要见你!”廖川一边将何善强行拽上马车,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这辆马车是何善的,柳寻衣曾特意交代,在颍川城内穿街过巷,一定要用何善自己的马车,以免引起东湖帮的怀疑。
“谁要见我?”
“去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廖海已是马鞭一扬,马车即刻飞离小巷,绝尘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高升客栈后门,在廖川、廖海的“引路”下,战战兢兢的何善,带着他的三名小妾,一路来到客栈后院的一间厢房。
一进门,何善便看到一个和自己同样惶惶不安的身影。那人的长相与何善颇有神似,正是其本家兄弟,何安。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安与何善是同宗本家,何善发迹后,便将其招至身边,在颍川府衙做个师爷,平日里人模狗样儿,但却整日不务正业,尤其偏好古玩字画。
“何安?”何善诧异地望着六神无主地何安,狐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在家替我守着夫人吗?”
何善出来私会小妾,则会安排自己的亲信何安,在家替他监视夫人,以防东窗事发。
“大哥,我……”
“何大人喜欢风花雪月,令弟同样有此嗜好。我们找到师爷时,他正在杏春楼小翠姑娘的闺房里,尽享齐人之福。呵呵……”
不等满脸委屈的何安开口,一道清朗的笑声陡然自屏风后传来。紧接着,面带微笑的柳寻衣,在许衡、汤聪的陪伴下缓步而出。
“久仰何大人威名,在下朝思暮想,日夜都盼望着能与大人相见。今日不得已用这种方法请大人前来,还望恕罪!恕罪!”
……
血蓑衣 第172章 威逼利诱
“何安,你个混账东西!”
何善下意识地以为是何安出卖自己,故而心中大怒,挥手给了何安一记狠狠的耳光,随之怒骂道:“我让你在家守着夫人,你竟敢擅自跑出去喝花酒?而且还在外惹是生非,尽给我找麻烦。”
“大哥,嫂夫人多年来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什么好守的?”何安委屈地辩解道,“再者说,我也只是……只是偷跑出来一会儿,本想快些回去,却没料到竟被他们捉来?”
说罢,何安伸手一指柳寻衣,言语虽恼怒,但神色却仍十分忌惮,道:“他们不是我惹来的,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
闻言,何善一愣,转而望向柳寻衣,之后又左顾右盼一番,狐疑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带我来这儿作甚?”
“何大人,你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仗你岳丈大人的庇佑,如果让他知道,你竟背着他宝贝女儿,在外私养了三个小妾,不知结果会如何?”柳寻衣优哉游哉地坐在桌旁,一边为何善斟茶,一边风轻云淡地说道,“我已查过你的底细,你岳父家有两个女儿,而且尤其疼爱先天残疾、命途多舛的小女儿,也就是你的原配夫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善听的心惊肉跳,若此事真让他岳父知晓,何善的好日子就算彻底到头了。
不过何善毕竟为官多年,又岂会轻易被人唬住,故而强作镇定地冷笑道,“你敢威胁本官?我一向吃软不吃硬,有种你就把这件事捅出去,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哼!”
“何大人稍安勿躁!”柳寻衣伸手一指对面的椅子,笑道,“坐下喝口茶,消消气。我若真想毁你前程,大可把你的三位小妾直接送到府上,交由尊夫人发落。又何须把大人请到这儿来?我与大人无冤无仇,怎会平白无故找你麻烦?今日,在下只想和大人交个朋友。”
闻言,何善脸色稍稍缓和几分,他面色谨慎地坐在柳寻衣对面,待他上上下下地朝柳寻衣细细打量一番后,方才缓缓问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看着似乎颇为面熟。”
“何大人果然好眼力,还记得去年的腊月初八,潘八爷过寿。”柳寻衣淡笑道,“何大人曾去潘家贺寿,虽只是稍稍站脚,转瞬离开,但我与何大人的确在那时有过一面之缘。”
“潘家?过寿?”何善自言自语地嘀咕几声,思量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惊呼道,“莫非你是贤王府的人?”
“何大人如何知晓?”柳寻衣话音未落,便已猜破缘由,点头笑道,“是了,一定是东湖帮的李老虎告诉大人的。”
“本官与贤王府素无瓜葛?不知你今日这是……”
“冒昧打扰何大人,当然是有天大的好事。”柳寻衣笑道。
“好事?”
“不错!”说罢,柳寻衣的目光突然转向汤聪。但见汤聪快步上前,将怀中所抱的一幅画卷,在桌上缓缓展开,并问道:“何大人,可否认得此图?”
“这是什么?”何善扫了一眼画卷,见卷中所画乃是山水林溪,画质颇为古朴,画风甚是精妙。
“晴川山水图!”
“嘶!”
柳寻衣此话一出,何善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刚刚还颇为不屑的目光,顿时变的紧张热切起来。
“我知道何大人的岳丈,一向对中原的古玩字画极富兴趣。他的大女婿,当年就因为献上一件稀世唐三彩,故而从四品知州,直接擢升为二品同知。”柳寻衣察言观色,不紧不慢地向何善解释道,“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何大人却仍只是四品官,以大人的满腹才学,实在是大材小用。呵呵……自那之后,凡遇大人岳丈的寿辰,何大人必会挖空心思,千方百计地设法讨好,以求受到重用。只可惜……大人所赠寿礼,往往都是些庸俗之物,难入岳丈法眼。但今日这幅晴川山水图,却是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比之当年的唐三彩还要珍贵百倍千倍。若何大人能将此图献于岳丈,莫说是二品同知,就算是当个一品官……也未尝不可?”
“咕噜!”
闻听此言,何善下意识地吞咽一口吐沫。对于此图,他虽早有耳闻,但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素问……咳咳……”何善缓缓开口,喉头忍不住地一阵阵发紧,“素问此图乃稀世珍宝,不知你又是从何而来?这图……又是真是假?”
“稀世珍宝固然难寻,但也要分是什么人去找。大人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自然无暇去找,而贤王府却是门生故旧遍天下,想找区区一张图,岂不是易如反掌?今日师爷也在此,听闻他对古玩字画颇有研究……”柳寻衣笑道,“何不让师爷上眼,一鉴真伪?”
见状,早已按耐不住的何安迅速冲上前来,如获至宝般俯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细细观瞧。许久之后,何安面色惊骇地看向何善,难以置信地感叹道:“大哥,此图是……真迹……”
“嘶!”何安此话,令何善的精神再度一震。
“若大人肯交在下这个朋友,不但你私养小妾的事不会被捅出去,就连这幅晴川山水图,在下也愿双手奉送。”柳寻衣神色一凝,伸手指向一旁的木箱,正色道,“并且,这里还有白银十万两,也一并孝敬给大人。”
话音未落,许衡已将箱盖掀开。顷刻间,一枚枚璀璨白银浮现而出,耀耀生辉,夺人耳目,直看的何安和那三名小妾眼睛发直。唯独何善,却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踌躇模样。
柳寻衣先是威逼,而后利诱,将火候拿捏的如火纯情,恰到好处。
“你……”何善瞥了一眼木箱,又看了看桌上价值连城的晴川山水图,强压着内心波澜,反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直说吧!你究竟想让我替你做什么?”
“聪明!”柳寻衣称赞道,“何大人快人快语,在下便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何大人知道我是贤王府的人,那也应该知道,我家府主与潘八爷交情匪浅。如今东湖帮对潘家咄咄相逼,我家府主自然要对其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柳寻衣紧紧观察着何善的反应,见他仍是气定神闲,目无波澜,方才继续说道:“东湖帮之所以能在颍川欺行霸市,为所欲为,究其根源,只因其受到官府庇佑。李老虎更是视大人如再生父母,对大人三天一孝敬,五天一上供,巴结不断。其目的,无非是想让何大人做他的靠山,好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在颍川地界称王称霸。因此,在今日的颍川,李老虎狂傲自大,目中无人,任何人在他眼中都如同猪狗,但唯独何大人,他却是断断不敢怠慢。”
“那又如何?”何善狐疑道,“我知道你想对付他,此事我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给贤王府面子,至于其他事……我不想过多插手。”
“眼下李老虎整日龟缩在东湖帮内,要对付他并不容易。所以我想引他出来,但却又请不动他的大驾。因此想烦请何大人出面,将李老虎‘请’出来。”柳寻衣开门见山地说道,“只要李老虎一到,何大人的三名小妾、十万两白银,以及这幅晴川山水图,你可全部带走。”
“我若不答应呢?”何善语气不善地试探道。
“就算何大人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也同样保不住东湖帮。待我率弟子强势杀入,一样可以灭他满门,只不过是多费些力气而已。但与此同时,何大人的三位佳丽,也会出现在令岳丈面前,到时后院失火,何大人可不要追悔莫及。一边是名利双收,一边是家破人亡,我想何大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说罢,柳寻衣轻轻挥手,汤聪迅速将晴川山水图,从依依不舍的何善面前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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