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十四十四
心里仿佛有火在烧,她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起初一切都很好,为什么后来会变成这样。不管他!要走就走!谁离开了谁,难道就活不下去吗?
她再喝一大口桂花酿,目光扫过眼前种种事物。天边浓墨重彩的霞光,烟云渺然,暮色四合,那黑色的乌云边缘还残留着艳丽红光,像腾蛇火翼上灼灼烈焰。他走便走,有什么了不起?屋后凤凰花热烈如焚,满山遍野都烧了起来,像他恣意点燃地。
一滴眼泪突然从她脸上滑下,落在手背上,紧跟着又落下许多。她用手赌气似的抹去,肩上忽然被人扶住,她回头一看,禹司凤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璇玑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扯着他的衣角,喃喃道:“司凤……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
禹司凤蹲在她身边,抬手替她擦掉眼泪,柔声道:“他大约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很快就回来了。”
璇玑哽咽道:“他真可恶……可恶极了……”她方才赌气喝酒太急,这会情绪激动,几乎是立即就上头了,手腕微颤,酒坛子一歪,半瓶桂花酿全部撒在身上。禹司凤急忙拉开她的手,皱眉道:“弄到伤口上怎么办?”
璇玑往他身上软绵绵地歪去,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都是痛骂腾蛇的话。禹司凤又好气又好笑,小心揭开她的白衫子,见酒液还是弄湿了腿上的绷带。他只得小心解下,只见烫伤地地方已经好了大半,只是新长出的肌肤十分娇嫩,颜色和周围的肌肤不太一样。他松了一口气,小心用干布擦去上面的酒,抬头见她醉得脸色酡红,便柔声道:“璇玑,睡这里会受凉,进去吧?”
她嘴里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眼睛一眨,又是大串的眼泪滚下来。禹司凤将她打横抱起,只觉她隔着白衫子什么也没穿,滑腻地肌肤在里面犹如火烧般炽人。他喉头一紧,低头轻声叫她:“璇玑,璇玑?”
她突然睁开眼,怔怔望着他,忽然抬手指向他身后,呢喃:“火……火在烧……”他跟着回头,却见屋后凤凰花开得热烈,真像火一样。他转身正要走,不防她勾住他的脖子,脸贴上他的脸颊,吐息甘甜:“你也要走?”
禹司凤扶住她地后颈,轻道:“不,我不走。我送你进去。”
她“嗯”了一声,突然慌乱地在身上翻找,急道:“崩玉呢?崩玉去哪里了?快给我!你要是也敢走,我就先砍死你,再砍死自己算了。”
禹司凤又吃惊又好笑,只得连声答应:“好,好,不走。崩玉在屋子里,我带你去拿。”
他用脚拨开门上竹帘,将璇玑抱到床边,小心放下,转身正要打水给她洗脸,不防她又使劲拽住他,大叫:“你真的要走?!”禹司凤只得折回去轻轻拍着她,“不,我打水而已。乖,你醉了,好好睡着。”
璇玑哪里肯听,满床使劲折腾,要找崩玉砍人。禹司凤地衣服险些被她扯坏了,他又不忍大力制住她,只是伸手揽她入怀,柔声安抚,谁知她扯着他,只是哭,先是嚎啕大哭,像个小孩儿,最后却慢慢低声下去,似是累了,终于松开他,反身倒向床头,沉沉睡去。
禹司凤被她折腾得满头汗,好容易松一口气,先去打水,拧干了帕子替她擦脸,谁知她突然抬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扯,禹司凤一时不防,一头栽倒在她身上,只觉她两条胳膊死死抱着自己,嘴唇贴着他地耳朵,低声说着什么,他听不清,不由低声问她。
璇玑忽而宛转相就,狠狠吻上他地唇。天旋地转,他竭力克制,颤抖地伸手要推她,可是指尖触到她细腻的颈项,却忍不住细细摸索下去,轻轻解开她地衣带。
琉璃美人煞 第二十四章 花开万景(四)
玑先是觉着热,无比的热,跟着却慢慢凉下来,仿佛裸的肌肤上,还有轻柔的吻落在身上。她半睡半醒,抬手去捞,却抓住了一把长发。
身上有人发出“嘶”地一声低呼,跟着那人却低低笑道:“醒了?”她动了动,别过脑袋咕哝一句什么,继续陷入昏睡。那人似是不打算放过她,细密地在她滑腻的颈项上吮吻,有力的指尖,拂过她的肌肤,所到之处,像有火点流窜。
璇玑呻吟一声,忽觉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赤裸的肌肤相贴,热度惊人,那人贴着耳朵和她说着话,喃喃念着她的名字,让她快些醒来。她微微一惊,有一瞬间的清明,睁开眼来,正对上禹司凤黝黑的双眼。
他那样深深地看着她,眼睛里倒影出两个小小的她。长发凌乱在枕畔,拂过她的脸颊,又凉又痒。她忍不住用手抓住他的头发,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唤他:“司凤……”他“嗯”地答应了一声,捧着她的脸,缠绵而又热烈地吻上去。
她似乎又醉了一次,从身体到内心,完全是柔若无骨的,什么都给他,全部交给他。世上只有他可以。切切纠缠着的或许不只是身体,还有她的心和魂魄,与他严密地交缠在一起,谁也不想分开。
如果不是那种可怕的疼痛,她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璇玑疼得满身冷汗,突然就清醒过来,抬手用力推他,可她居然半点力气也没有,发出的声音也妩媚得令她吃惊:“好疼——是伤口……伤口又破了?”她以为是烫伤的地方又不小心弄破,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完全不是。随着他的动作,那种疼痛越发剧烈。简直像要尖锐地刺入魂魄深处一样。
她无助地撕扯着被褥,撑不住痛哭失声。他要侵入她的魂魄,窥看她最深沉的秘密,那种无措又仓皇的感觉是如此可怕,她好像马上就要失去什么,再也找不回来地。
只有抓着他的肩膀,低声哭泣,狂乱地低呼他的名字。她好像找不到他了,如今在眼前的人或许不是他。而是另一个陌生人,因为那种疼痛如此难堪隐秘,一生从未体验过。禹司凤柔声安抚着,“嘘……别哭……好啦,我在这里,璇玑……在这里。”他抚在她脸上的手略带颤抖,缓缓滑下来。抄过她肋下,紧紧将她纤柔的身体抱在怀里。
一切都是那样新奇、神秘,像一个追逐的游戏,她在跑,他在后面追。一直奔跑。跑向斑斓璀璨的夜空,漫天的烟花轰然绽放,流荧如雨。纷然坠落,他们好像也化成千万点荧光。在风中荡漾飘浮,随着莫名地律动涟漪一圈圈扩展。扩展……互相看到了对方魂魄的最深处。互相抚慰拥抱。
是谁说过,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简简单单的八个字,璇玑仿佛在一瞬间突然就明白了其中的真谛。世上原来只有这样一个人,你会甘心将一切都给予他,毫不吝啬。原来是他,真的是他,她如梦初醒。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昏睡中醒过来,耳边仿佛有人在低声说话,语音模糊,吐词怪异,她微微一动,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那人正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璇玑也不嫌热,往他身上又靠得更近,和他面对面枕在枕头上。对面的禹司凤眼神温柔,笑吟吟地看着她,长发和她一样散乱在被褥上。
“你在说什么?”她问,捞起他地一绺长发,细细编织。
禹司凤想了想,笑:“我在说,原来就算知道许多东西,真正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什么意思?璇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他笑得很有点不怀好意。过了一会,他又道:“你喝醉了,我大约可算趁人之危。”说罢苦笑一声,如果褚掌门他们知道,只怕他会被大卸八块,想想就有些发寒。
璇玑眯起眼睛,也笑,像一只使坏的猫,慢慢说道:“我若是不醉,你敢么?”
禹司凤微微一怔,跟着却吃惊地笑了出来,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笑叹:“你这死丫头……故意的……真是好大的胆子!”他佯做动怒状,在她脑门上用力一弹,璇玑还来不及呼痛,他的唇便盖在了痛处。
“是我不敢走,因为我怕你用崩玉砍我。”他一本正经说着。
“你以为我真会用崩玉砍你吗?”她也一本正经地反问。
禹司凤一愣,她却笑道:“我会把你敲昏,然后捆起来。”
禹司凤“啧”了一声,捏住她地下巴,轻道:“捆起来……你要做什么?”璇玑低声道:“那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其实她根本是瞎说,可是当他再次俯身而上的时候,她突然后悔了,在他急切的亲吻下勉强颤声道:“不……我、我是骗你地……”他恍若不闻,她很快就再也说不出话,浑身都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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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今晚月色太美,还是两人心中喜悦,过了很久很久,他们都毫无睡意。好在下午禹司凤去镇子上不光买了熟菜,还新买了两坛酒,原先是打算给腾蛇喝的,谁知他却走了。
两人把东西放在床上,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镇子上买地酒自然没有桂花酿甜美,苦中带涩,璇玑喝了一口便皱眉,龇牙咧嘴地说道:“腾蛇那家伙倒会挑好的!不喝这个,反而把桂花酿喝光了!”然而提到这个名字,她生气地同时又觉得伤心,咬着唇突然沉默下来。
禹司凤喝了一口酒,倒没觉得难喝,只淡道:“下午……他回来地时候,你还在睡。他说有事想和我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我以为他只是想吃肉喝酒,才买了这许多。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有事。”
“什么事?”璇玑问道,突然想起自己趴在窗口偷听到地那两段对话,没头没尾。却教人疑心大起。
禹司凤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他说得很含糊,依稀是天界有点麻烦,牵扯到他身上,他不得不回去……所以我说,你不要怪他,虽然他说话很伤人,不过未必是有心的,他在天界的事情。你我又清楚多少呢?”
璇玑默然不语,不错,腾蛇在天界如何,她确实是不知道。从他以前的话语里,能听出他很崇拜白帝,和应龙关系也不错,而且好像还蛮受宠的。应当没事吧……她想。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回来。
她低头再斟一杯酒,正要喝干,却被禹司凤拦住,他温言道:“不要这样急着喝,很快又要醉。这酒不比桂花酿。上头是要吐地。”
璇玑笑道:“我习惯了,这一年多每天都要喝酒才能睡着,不然总觉得心里有事。”
她以
是个能睡的性子。走路都能睡着,没想到也到了遭纪。那是因为谁,两人心里都很清楚。禹司凤叹了一声。不再劝她。自己也喝干杯中酒,良久。低声道:“璇玑,我去了一趟阴间。”
她猛然一惊,瞪圆了眼睛:“你去阴间做什么?见了谁?”
禹司凤微微一笑,“你也认识的,没想到你与他也有一段渊源。”
“无支祁?”她差点跳起来,突然觉得不对,急急问道:“你好好的去阴间干什么?啊……你是离泽宫的人!是去救他的吗?救出来了?”
禹司凤低声道:“我为什么去阴间……具体原因真的不想多说,不过确实有救他的意思,可惜他和紫狐都不想承这个情。我已将他身上地定海铁索解开,他想出来随时都可以。不过说实话,这个惊天动地的大妖魔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他原以为他必然是张狂充满野心之辈,或者是豪情万丈的妖魔,毕竟他曾发起滔天洪浪,险些淹了天庭,做出这等逆天大事的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辈。谁知见了他之后,他才发觉世人多毁谤,真实的无支祁居然是那样的。
他当时报明身份,无支祁一言不发,只冷冷看着他。直到他解开了定海铁索,这英武的男子才沉声道:“金翅鸟一族没落成这样了吗?居然让一个乳臭未干地小子和失去妖力的金翅鸟来救我。”
柳意欢当场就怒了,扯着他掉脸就走,丢下一句:“爱走不走!”
紫狐因念着璇玑,只得过来打圆场,解释了这两人和璇玑的关系。无支祁听完之后很有趣味地看着禹司凤,上下打量一番,哈哈大笑:“是这小子?唔唔,真看不出来!哈哈哈哈!那丫头原来看上的是他!”
禹司凤知他话语中多讽刺意味,便说道:“我无意了解离泽宫与你的恩怨,我地任务只是将你救出阴间,取回均天环。并不包括为你羞辱。”
他以为无支祁会发怒,或者沉下脸,谁知他只是一愣,跟着却连连点头:“不错!你说得很对!想不到金翅鸟里也有你这样的人,那丫头眼光真不错。不过嘛,就凭你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要我把均天环给你,未免太轻易了吧?”
禹司凤说道:“那你想要什么?”
无支祁只是笑,半晌,才道:“你知道均天环是做什么地吗?”禹司凤倒被他问住了,他确实不知道,虽然他是被吩咐取回均天环,但他的心思并不在上面,也不想了解。
“我这样说吧,均天环这玩意对我是没半点作用,不过对你们却是极有帮助地宝贝。你们金翅鸟在千年之前可是嚣张跋扈的种族啊,多亏了均天环在身边,将你们地妖力提升到可怕地地步。所以你们才目空一切,觉得在地上称王称霸不够,妄想混上天。你家有个祖宗,叫元什么来着的,名字我已经忘了,当年我和他也算是至交好友,结果就为了天上一个爵位,把我给出卖了。嘿嘿,我无支祁地弱点,其实全天下都知道,可从来不会隐瞒,何况我最后也不是栽在这上面的。他出卖我,我自然也不会给他好日子过,动手把均天环给抢了过来。这下真是捅了大纰漏,你们一夜之间就失去了大半的妖力,加上天庭那帮神仙出尔反尔,拒绝给你们爵位,你们在中土惹了不少事端,最后只能躲到西边的孤岛上。嗯,想不到千年下来,卷土重来,和修仙门派搞到一起去了,还取个离泽宫的名字,真是好笑!你们这样处心积虑地要救我,急着讨好我,不就是为了均天环么?还做着上天做神仙的美梦?省省吧!人家才懒得管你们这些小蚂蚁。”
禹司凤沉默片刻,说道:“你说了这一堆,我都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也不想知道这些前缘,我只问你,均天环如何才能还给离泽宫?”
无支祁嘿嘿一笑,突然起身抓住他的手腕,手劲之大,令他痛得一个惊颤,他厉声笑道:“好!就当给战神将军一个面子!均天环会还给你们,不过老子和金翅鸟千年的恩怨,总是要算个清楚的!”
接下来他也没将均天环拿出来,只说以后什么时候想出去了,便自己去找离泽宫,把均天环还给他们。这任务到底算不算成功,禹司凤到今天也不知道。
原来他和无支祁之间也有这样一段过往。璇玑听得几乎呆住,想问均天环的事情,但又怕事情涉及他门派隐私,禹司凤现在也不是离泽宫的人了,于是她干脆闭嘴不问。
“后来我和柳大哥离开了阴间,他让我与他一起留在庆阳,我拒绝了。四处漂泊,然后来到西谷。本来也和你有一样的打算,想出海,去看看海外,寻找散落在海外的金翅鸟族人。不过心中总是舍不得离开,因为一旦离开中土,或许是一辈子也不会回来了。大约在我心里,也是盼着最后你能找来吧。”
禹司凤自嘲地笑了一声。璇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低声道:“那我来了,你为什么还要说那些伤害我的话?”
他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支吾半天也不知所以然。或许是因为他可恨的男人的自尊心?还是因为恨她恨得牙痒痒,想给她点苦头尝尝?总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心思。
璇玑忍不住张口去咬他,“你这个坏蛋!要是把我气跑了可怎么办?”
禹司凤反手勾住她,双手扣在她光裸的背上,柔声道:“你若真的跑了,我大约还是会追上去的。真是个可悲的男人。”
璇玑依偎在他怀里,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为什么我去了庆阳十几次,都没遇到柳大哥?”
他笑道:“你莫忘了,他有天眼。是我让他别告诉你我在什么地方的,他一定知道见了你肯定瞒不住,于是每次你一去庆阳,他就赶紧跑走,直到你走了才回去。我虽然住在西谷,但也经常去庆阳看他,他每次都不瞒我,你到处找我的事情。”
璇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看到自己出现在西谷的时候那么镇定,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在找他!这个男人,当真其心可诛,可恶之极!她简直是被耍的团团转!正要一怒之下推开他,不防他将被子一掀,连人带被子压了上来,一时间天昏地暗。
以后再和他算账好了。璇玑迷迷糊糊地想着。
琉璃美人煞 第二十五章 花开万景(五)
果璇玑还是不知道禹司凤为什么离开离泽宫,他显然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心中的一段伤,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也不愿暴露。他既然不想说,璇玑也不再问。
她最近倒是每天都在算腾蛇离开的日子,只盼他是说气话,走个几天就回来。
在契约没解的情况下,他只能离开自己三天的时间,之后就一定要回来。璇玑并不知道如果不回来他会怎么样,但腾蛇从来没有主动离开过自己,他虽然一直抱怨着,但其实是个十分尽职的灵兽。
第一个三天过去了,璇玑在村子口等了一天,腾蛇没回来。
第二个三天过去了,璇玑又去村子口等,腾蛇还是没回来。
第三个,第四个……
一直到第二十个三天过去,腾蛇还是没一点踪影,璇玑终于彻底死心,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他了,为什么说走就走,而且临走的时候还说那样伤人的话。她不止一次回想那天下午他和禹司凤的对话,却总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事实已经如此,再想不开也没有什么意义,禹司凤说得对,腾蛇也有自己的想法,大约他有自己想过的生活,就算成为灵兽,他也绝不可能是小银花那种类型的。
说到小银花,自从腾蛇离开之后,它每天都无精打采,郁郁不欢,连最喜欢的米果子也不想吃了,成天只是窝在禹司凤袖子里睡觉。璇玑去逗过它几次,它虽然很给面子地出来吐信子当作打招呼,但玩一会就又钻回去。不管她怎么逗也不出来了。
据禹司凤说,它是患了相思症。谁听过一条蛇也会患相思症?不过对它的情况,两人都是束手无策,也只能装作看不见。
那一夜之后,禹司凤便把床铺被褥又搬回原来的卧室,两人真正住在了一起,过起了小夫妻的生活。璇玑的到来让西谷少女们从愤怒发展到嫉妒,再从嫉妒发展到默然习惯,最后大家都承认她和翼公子这一对了。毕竟方圆百里之内。再也找不出像璇玑一样出色的少女,容貌既美,身手又高超,脾气还好。
兰兰后来还是每天跑过来送东西,不过她这次是专程来学医术地,这女孩子很有些远见,不愿守着小客栈过一辈子。于是和禹司凤学习医术,打算以后做个女大夫。可惜她认不得多少字,于是往往是上午跟着璇玑学认字,下午跟着禹司凤念医书。所喜她天资聪颖,一教就会。而且对医术还有热情。
禹司凤说过,再聪明的人学东西,也不如有兴趣来得重要。兰兰跟他学了不过三四个月,居然已经颇有大夫的架势。在客栈里偶尔有客人伤风患病,她也能摸索个大概。药到病除。
山野小村的生活虽然十分祥和。但也十分单调,璇玑和禹司凤到底是年轻人。住久了就有点腻味。禹司凤以前能在这里心如止水地住上一年多,完全是因为心中失落,如今璇玑陪在身边,他哪里还能找到一丝半点的忧郁。他从小在离泽宫就是个特殊身份的,其他年轻弟子都不能随便外出,唯独他,可以不通报就出宫到处走动,当然,这是柳意欢和大宫主订下誓约的缘故,但也养成了他喜欢到处跑的个性。
本来璇玑捉住了那只火浣鼠,把皮毛卖了之后得了许多银子,是打算用来扩建瓦屋的,不过两人都有想离开地意思,于是干脆把那银子作为旅费,去海外游历一番。谁知日常杂事诸多,一直拖了小半年还没动身。
眼看秋去冬来,西谷这里夏天来得早,冬天居然来得也早,十一月初便下了好大一场雪,漫山遍野都是银装素裹,景色雅致。兰兰昨晚便托人带信,请假三天,因客栈老板娘得了疾,璇玑和禹司凤便打算趁着这三天的空闲,去庆阳看看柳意欢。
“这次我再去,他不会跑了吧?”璇玑突然想到自己每次去庆阳柳意欢都会事先跑走,不由没好气地问着。
禹司凤笑道:“应当不会吧……除非你恼火他,要用崩玉砍他。”
自从那晚之后,“用崩玉砍”就成了禹司凤的口头禅,大约是因为这句凶狠的话从醉醺醺的璇玑嘴里说出来,分外好笑的缘故。璇玑抬脚要去踩他,却被他笑着揽住肩膀,推门走了出去。
地上积雪深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寒风嗖嗖地刮着,时不时还有细细的雪片落在脸上,路人们都恨不得把头缩进脖子里,这两个年轻却衣着单薄,丝毫不惧严寒,有说有笑地朝村口走。禹司凤脖子上倒是挂着一条皮毛围巾,就是璇玑送给他地。说实话,从来没人拿黄鼠狼的皮毛来做围巾,那毛色看上去也蠢极了,若不是禹司凤生得俊雅清贵,这围巾要给别人戴着,只怕大牙也要笑掉。他倒是毫不在意,莫说是黄鼠狼的皮毛,就算璇玑送他一个乌龟壳的帽子,他也会乖乖戴脑袋上。
二人出了村口,正要朝旁边的山路上行去,忽听空中传来一阵悦耳地啼鸣,璇玑心中一动,急忙抬头寻找,只见一道红光闪电般划过天空,似是发现了他俩,立即急冲下来,璇玑胳膊一抬,它稳稳落在上面——是红鸾!
“你怎么会找来这里?”璇玑又惊又喜,“一定跑了不少路吧?真是太辛苦了。”她摸了摸红鸾的脑袋,从它脚踝上抽出信纸看。红鸾得意地叫了两声,翅膀一拍,掉头朝禹司凤身上扑去
他肩膀上,尖隼在他袖子上摩擦着,唧唧咕咕地就盼玩。
小银花早就躲得没影了,禹司凤从袖子里取出米果子喂红鸾,它张嘴吃了两颗,又把脑袋朝他身上蹭了几下,显然十分亲热。
璇玑突然大叫一声,禹司凤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怎么?少阳派出什么事了?”璇玑兴奋得脸色通红。使劲抓着他的袖子,笑道:“玲珑过两天就要大婚啦!爹爹叫我们回去呢!”禹司凤这才放松下来,笑道:“真是好消息,是和敏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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