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皇朝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飘依雨
“这老家伙无利不早起,肯定是想到了甚么阴谋诡计了吧?”
“纵观朝中,唯此人最奸,为何陛下还是看不出来呢?”
“嘿嘿,人家装得挺像那么回事,要不你试着出使一番大顺看看?”
“别别别,我可还想活得久一些……”
“怕什么,汉人又不是阎王,难道能把你生吞了?”
“那为何你不去?”
“我这不是位卑语轻么,要我是文明殿大学士,我肯定去了!没那个官位,出使大顺,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呸,马不知脸长,牛不知角弯!”
……
大顺广南西路官道上,一支大军迤逦行来。
“爹爹,都走了这般久了,弟兄们有些支撑不住了啊!”
杨怀恩身穿着一身银甲,颇有风采。得胜钩上挂着一杆盘龙点钢枪,已经初具风采。主帅杨文广看着杨怀恩的模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杨怀恩是他的第三子,原本以为杨怀恩和他的两个大哥有所不同,杨文广已经尽力培养,却还是这般不成器皿。唯有杨怀玉有一代名将的风采,打仗时会动脑筋,不那么死板。为将者,如果不懂随机应变,只会照搬兵书,那就等于是送上门给敌人杀的,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为何杨文广始终把杨怀仁、杨怀兴、杨怀恩带上?就是怕他们出事。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这虎毒尚且不食子,杨文广怎敢冒险,把自己亲生儿子往死里送啊?这三兄弟武技没得说,但要独领一军,却还是欠缺火候。
杨文广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们三兄弟极其爱兵,甚至让他们吃些苦都不成。爱兵如子说是这样说,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打起仗来,你还有爱护士卒的心思?你还不如多考虑一番怎么杀多几个敌人,这才是让士卒少死点的最佳办法!
不过,夏日的广南西路,热浪逼人。禁军已经连续走了三个时辰,也是该停下来休憩一番了。
其实禁军已经创造了行军记录,这二十三日下来,便到了广南西路境内。估摸着再有两日,便能从邕州到左江永平寨,南行进入交趾境内机榔县,过乌皮,桃花二小江,至湳定江边,大概四日就能到交趾国都升龙城。
一般的军队,哪里有这么变态的行军速度?这还是步军、骑军交杂,还有大量粮草辎重的前提下。
杨文广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也罢。你且去让全军就地驻足,休憩半个时辰,用完午饭再上路。”
杨怀恩欣喜而去,一旁的杨怀玉有点不解地问道:“爹爹,为何大哥、二哥要去押送粮草、辎重?大哥、二哥武艺高超,正是用人之际啊!”
杨文广老脸一虎,吓得杨怀玉都不敢瞧他正脸。“浑话,粮草、辎重,乃是全军命脉。若是安南人出奇谋,烧我粮草,毁我辎重,我二十万大军,去喝西北风啊?为将者,小心谨慎,绝无大错!”
杨怀玉心有不服,小声辩解道:“可兵书上说,‘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我禁军乃是仁义之师,岂能掠夺良民粮食?孙子兵法还说,‘故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哩,你怎么记不得?”
“可为何不能掠夺安南人的粮食啊,他们屡屡犯边,我们这不是来征讨的么?”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陛下素有大志,欲将安南纳入大顺版图。若其民不服,焉能王化之?”
听了杨文广这话,杨怀玉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收买人心!”
杨文广没好气地一马鞭挥过去,吓得杨怀玉连忙在马上弓起了身子,总算是没有被打到。“浑小子,说得浑话!难道你不知道禁军军号?‘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陛下还常常在私下说,‘倘使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文臣鲜少有不爱钱的,但我等武臣,绝不能惜死!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原便是武将归宿。但须知,为将者,仁、智、信、勇、严,阙一不可。一味送死,那是莽夫,非武将也……”
杨怀玉还是最听信杨文广的话,一边听一边点了点头……
大顺皇朝 第八百三十一章:势不可挡
“什么,二十万汉军已经过了谅州?”
李日尊在行宫乍闻这个消息,吓出了一身冷汗。
“太师呢,太师呢?”
李日尊手足无措,他现在已经乱了阵脚。虽说交趾所有大军加起来,或许能有六十万之众。可那些州牧、酋长一个个精似鬼,看到李朝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怎么还会在李朝这棵树上吊死?不出所料的话,他们肯定会拥兵自重,暗中观望。直到态势明朗了,才可能做出抉择。
这样做虽然不能博得大富大贵,但是可以保住自身实力,也是不错的。
要知道一些州城,听闻卢尘洹率军前来,根本就没打算抵抗,反而是恭恭敬敬地奉上粮草,还许诺,绝不会给朝廷增派一兵一卒,才免于兵灾。
人心涣散到了这等地步,李日尊能从哪里调集军队呢?忠于李朝的军队,被越打越少;起先可能还有三十万,但在卢胖子步步蚕食下,现在估计就剩二十多万了。再加上这些士卒,号称是精兵,其实很多都是老弱病残,真正能称得上李日尊嫡系部队的,也就那么十来万。
现在大顺的兵力,从质量上碾压交趾大军;人数上几乎是旗鼓相当。李日尊都扪心自问,拿什么出来抗衡?七百万户交趾百姓的民心?李日尊是万万不敢打赌的,这些年来李朝穷兵黩武,愚民政策使得异常顺溜,先前很多交趾百姓都蒙在鼓中,甘心服役入伍,充当交趾扩充国土道路上的急先锋。
诚然,少一部分人脱颖而出,做到了高位。但更多的人是战死沙场,连具尸骸都找不到。
李朝立国五十多年来,南征北战,不知死了多少儿郎。可凭借战功做到大官的,却寥寥无几。交趾百姓也不是傻子,被你骗了那么多次,难道还会再傻下去?
这就是为什么卢尘洹一路宣扬大顺百姓的生活是多么幸福,税率是多么低下,交趾百姓极为神往,想成为大顺子民的缘故了。
在交趾生活,从地里刨食的农户,一年到头来连个温饱都混不成,还要去山上挖野菜,去河里捉鱼、到山上打猎,才勉强填饱肚子。幸亏是在交趾,山多河多,交趾百姓才勉强果腹,也没有什么大的旱灾、蝗灾、雪灾之类的,唯一有威胁的就是洪灾了。要是在大顺境内的百姓生活成这个模样,恐怕早就揭竿而起了。
饭菜还是别人家的好吃,听得大顺百姓生活这么幸福,交趾百姓哪里有不向往的?
再经过卢尘洹一说,这交趾原先就是中原皇朝的一部分,只不过趁着前朝战乱,交趾趁机脱离了中原皇朝的掌控,独自立国罢了。这样一来,很多交趾百姓都深信不疑,自己曾经也是汉民。虽然碍于李朝那若有若无,几乎等同消亡的威严,嘴上不敢说出来,但心中恐怕早就幻想着成为了大顺百姓后,怎么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了。
这样的百姓,怎么还可能和朝廷一条心?
李日尊愁得焦头烂额,也是不过是因为这样。其实他并不怕升龙城被再毁一次,他怕的是日后交趾百姓,眼中都根本没有李朝的存在。若是李朝里面全都是这样的百姓,他李日尊日后怎么管理得好这个国家?汉人终归是要回去的,但他们将交趾百姓变得这般聪明,以后谁还相信朝廷?
李日尊还想着做皇帝,却不知他这个皇帝,似乎要当到头了。
随着大顺二十万禁军在谅州摆开阵势后,谅州州牧犹豫了半天,便开门投诚。至此,汉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将交趾北大门洞开,进可攻,退可守。谅州地理位置,于交趾和大顺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日后,折克行率一万余骑兵,归入二十万大顺禁军之中。同日,禁军奇袭交趾太原府,不到半日破城;再一日,过北江灭建安府。至此,等于将整个交趾北部州城全都攻克下来了,李日尊所在的升龙城,就像楚汉争霸时,楚霸王项羽被困垓下,四面楚歌,再无战略周转余地。禁军势不可挡,交趾大军沛莫能御。往往一个照面,精锐的禁军就能将相等数量,甚至远超自己的数量的交趾大军,打得节节败退,最后溃不成军。
要知道,现在的交趾西部和南部,早就被卢尘洹扫荡了一遍,粮草、辎重和兵刃补给,能拿的全都拿走了,不能拿的全都一把火烧了。李日尊被困升龙城,哪里还能威风得起来?
再两日,火炮教习邹游,领着六十艘新式战船,与二十万大军汇合一处,准备水路并进,直取升龙城。这一次,誓要将升龙城团团围住,不让李日尊再有逃窜的机会。
其实,如果李日尊要走,前两日还是能走的。那时,卢胖子还不曾知道有援兵到来,还是坚持打下一城,便飞速更换另一个攻击目标发的计划。直到两日后,卢胖子得有二十万援兵到来,他的腰杆子登时硬了起来:“别人在吃肉,我在这里喝汤?哪有这个道理!”
也没有向此次南征的主帅杨文广请示,便急急忙忙从演州路往回赶。
正所谓兵贵神速,当李日尊得知升龙城被围之后,恰巧卢尘洹领着两万余步卒,到了升龙城南门。
李日尊急急想出城,却被卢胖子挡住了。
心急之下的李日尊,下令猛攻。
升龙城内,尚有十万交趾大军,都是精兵。
卢胖子手下只有两万兵马,还要守住三面城池,明显力不从心。
虽然歼敌颇多,可防线已经千疮百孔,自己伤亡也不少。
幸亏千钧一发之际,杨文广率大军赶到(其实只是来个几都骑兵罢了,就万余人马,多是折克行先前率领的兵马),一阵冲杀,交趾大军见援兵已到,士气登时流失殆尽了,再也没有锐气要突围而出,只能选择猫在升龙城中,任凭叫骂,始终不肯出战。
“卢将军,久仰大名,如今方才会面,相见恨晚啊!”
大顺皇朝 第八百三十二章:轻车从简
杨文广不仅打战厉害,连做官的本事也不一般。卢尘洹听了这句话,连忙还礼道:“杨老将军哪里话?后生晚辈,哪里敢在你老面前班门弄斧的?若不是杨老将军在奉圣州抵住辽人大军,怕我大顺边境,早就不得安宁了。据后生所知,杨老将军的对手,正是那耶律仁先,辽国最为厉害的主帅。杨老将军以一州兵力,抗衡辽国这么多年,后生小子如何能望你项背?”
“卢将军哪里话?想当年一箭封神,老夫自忖,便是年少时也无此等神技,现在老眼昏花,更是比不得了……”
杨文广似乎服老的模样,其实他这是以进为退。小皇帝陆承启故意弄出了两虎相争的场面,他们两个都是领兵大将,都是主帅,现在合兵一处了,到底是该听谁的呢?杨文广不想让出来,难道卢胖子就想让出来了吗?
都说文人爱权,武人喜兵。哪个文人不想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样的道理,哪个为将者,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统领几十万,甚至百万大军,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但现实就是,宰辅就只有一个,现在改叫内阁首辅了;主帅也只能是一个,谁为正,谁为副,干系到的是话语权的问题,一点都马虎不得。
只可惜杨怀玉年级尚轻,不懂得他们这是在打机锋,有点不忿气地说道:“箭术好又如何,你敢和我比枪法么?”
“怀玉,不得胡闹!”杨文广呵斥了一句,对卢尘洹说道:“犬子无礼,卢将军见笑了。”
“哪里哪里,小将军勇武过人,末将早有听闻。”卢尘洹心底也亮堂了,敢情杨文广打仗,是一家子都来的啊?儿子就不说了,四个全都到齐,连自己的女婿,女儿都在军中,他要是做了主帅,下面的人阳奉阴违,拿不到功绩事小,小皇帝怪罪下来,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出于对自己人身安全的考虑,卢胖子很快便妥协了:“小将军这般勇武,肯定是杨老将军教导有方。窥一斑而知全豹,杨老将军想必治军,也是极为严厉。末将先前还有些不放心,此刻见了,哪里还不放心?”
杨文广听了这句话,谦逊地说道:“哪里哪里,还需要卢将军多多提醒才是,人老了,就容易昏聩了……”
卢尘洹心中鄙夷了一番,这老将顺坡下驴倒是用得挺熟,只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卢尘洹说出去的话,就好似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两人默契地定下谁主谁副的问题后,便一同走入中军营帐里,商讨怎么攻打升龙城了。唯独留下愤愤不平的杨怀玉,呆在原地,想了半天都想不通这是何为。
中军营帐里,杨文广率先开口道:“李日尊此人极为凶残狡诈,虽为困兽,但其斗志不能小觑!”
“到底是一国之君,肚子里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瞒老将军说,若是三年前的禁军来攻打安南,末将怕便是来四十万,都未必能胜。”卢尘洹实话实说道,这也从侧面肯定了交趾士卒的战斗力,确实不同凡响,怪不得占城、真腊都拿交趾没办法。
杨文广点了点头,禁军先前战斗力孱弱,这是他早就知道了的。要不然,交趾哪来这么好的机会,接二连三侵入广南西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是禁军给力些,杨文广也不用在奉圣州打得那么艰难了。说到底,还是没有援兵啊!后退一步,大顺江山便岌岌可危。这样的后果,谁担当得起?
“安南人打仗皆学中原,战力确实不俗。但在我大顺禁军如此精锐面前,便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只是陛下下旨,善待安南百姓,这有些棘手。打仗么,怎能不死几个平民?陛下管得如此宽,我等如何领兵打仗啊!”
杨文广有点牢骚,其实他也知道,相比起元绶帝来,陆承启算是好的了。
“末将以为,陛下并非不知兵,有妇人之仁,只是陛下宏愿甚大,图谋甚远才对。老将军,那露布射入城中没?”卢尘洹不敢在背后议论小皇帝的过失,连忙错开了话题。
杨文广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卢尘洹觉得他此刻完完全全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老狐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安南人无耻到颠倒是非黑白,老夫又如何能放过他们?”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活脱脱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的模样。
“那老将军打算如何攻城?”
面对卢胖子的问话,杨文广沉吟了一会,慢悠悠地说道:“如今李朝已然派出国使,也不知陛下甚么意思。现如今安南大部落入我大顺手中,岂能再吐还回去?依老夫之见,不如将升龙城团团围住,一旦长安传来圣意,既可攻城。”
卢尘洹也知道,灭一国并非灭一城,其中牵涉太多太多了,但最关键的还是小皇帝的态度。一旦陆承启下了圣旨,决意灭亡李朝,那二十多万大军便会一拥而上,将升龙城夷为平地。想通了这一点,卢胖子缓缓地点了点头:“老将军深思熟虑,末将佩服!”
“哪里哪里……”
两人再恭维一番,卢尘洹便出了中军营帐,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以往中军大营都是他居住的,现在“退位让贤”,还是有点适应不过来。
“管他呢,有战功就成!”卢胖子嘟哝了一声,慢慢地挪动着肉山一般的身躯,走向自己的营帐。
此刻,大顺官道上,几辆马车,悠哉游哉地慢慢小跑着,似乎在游山玩水一样。
“太师,这样还成么?”
“嗯,要是再慢些就好了……”
李朝太师阮道成,靠在马车的内壁上,一双眼睛似睁非睁。
“可是太师,陛下让我们火速送达国书,我们走得这般慢,能行吗?”
阮道成瞥了这个家奴一眼,淡淡地说道:“老夫身子弱,走得慢些也不成吗?你是使臣,还是老夫是使臣?”
“小的不敢!”
阮道成苦口婆心地说道:“我们轻车从简,起早摸黑地赶路,就够辛苦了,陛下还能要我们怎样?”
那家奴唯唯诺诺,不敢再有微词。阮道成心中想:“老夫来大顺,可不是为了和大越一同殉葬的,哼,李日尊那小子,自己弄出来的好事,要老夫帮他擦屁股,打得一手好算盘!也不想想,老夫是那种蠢货么?”
大顺皇朝 第八百三十三章:你是来投降的么?
这马车虽然慢,但也异常颠簸。
这就要怪大顺的官道了,怎么好好的一条官道,修成了这副模样?阮道成在心中一直鄙夷,心道:“看来中原和我们交趾也没差什么嘛,甚至还更烂……”
又隔了一会,阮道成终于忍受不住这颠簸了,问道:“还要多久才能到驿站?”
在进入大顺第一个州城的时候,阮道成凭着国书,拿到了通行大顺都没有阻碍的“馆券”,相当于免费的住宿证和饭票,但只有去到驿站才能享受得到,要是你在酒楼茶肆里面吃霸王餐看看?不把你打得怀疑人生,你还真道中原汉人是好糊弄的,丢下一句“我是xxx国使臣”就行了?
那酒楼掌柜的会恍然大悟,然后唤来几个三五大粗的后厨帮工、酒保,再不行就要惊动官府了。管你是哪国使臣,吃饭住店想不给钱?没门!
阮道成有这一问,不过是时近午时,他已经饥肠辘辘罢了。
“太师,前面尚有百多里路才到沅州哩……”那家奴小心翼翼地答道。
“什么,还有百多里地?”
阮道成一听,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每天跑几十里地,他都要虚脱得不成模样了,这还有百多里地,岂不是……这后果,阮道成实在是不敢想象。
“太师不必惊慌,这广南西路的官道糜烂,不过是因为前几日大顺禁军走过罢了,因辎重诸多,所以碾压得不成模样。正巧不巧,赶上了一场雨,才成了这副模样。只要我们出了广南西路,进入荆湖北路后,想必会好很多……”
听了家奴这般说,阮道成还是觉得有些不能信。广南西路都这副模样了,荆湖北路也是江南一带,历来人迹罕至,哪里会好?
“罢了,罢了,这马车不坐也罢,怕老夫没到长安,这条小命便给颠没了……”
阮道成面如土色,身子酥软得像一滩肉酱,都累得直不起身子来。家奴为难道:“若是不坐马车,那坐甚么?”
“有船么?”
阮道成作为一个交趾人,坐船还是没问题的。都说南船北马,阮道成就算再不济,也不会晕船。
“船倒是有,只是坐船的话,需要改道矩州,此地离矩州,尚有两百多里……”
见家奴这般说,阮道成大喜过望道:“长痛不如短痛,就改道矩州!”
“可若是坐船的话,沿途驿站食宿……”
“老夫还差那么几个钱么!”阮道成恨这个家奴不甚醒目,他做了太师的年头也不少了,利用职权弄点钱银,很难吗?他本来就打算讨好大顺,更是携带了不少钱银来,都装到后面那辆马车上了。
“太师你要想清楚啊,这坐船乃是逆流而上,花费时日少说也要长一倍。若是陛下被汉人……”家奴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阮道成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李日尊坚持不住的话,他带的国书就等于是一张废纸,他也根本没有资格见到大顺皇帝了。就算不争分夺秒,你也得赶在亡国灭朝之前和谈,那才有效不是?就算想耍点什么小心思,也得李朝还在啊!不然的话,人家都当他说的话是放屁,糟老头一个,在大顺又没权,谁肯听他讲?哪怕是用钱砸,也不见得有人敢收!
到底是一衣带水的国家,李朝对大顺其实还是挺了解的。或许李日尊被胜利冲昏了头,但狡诈如阮道成,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大顺的消息。大顺下大力度整治官场的事,他早有耳闻,甚至连监察司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然他哪来底气出使大顺?
“那你说怎么办?!”
阮道成吹胡子瞪眼,就差没有暴跳起来骂人了。
“太师若是觉得辛苦,不如骑马……到了沅州境内,再换乘马车便是……一日骑马,一日坐车,紧赶慢赶,半月内到长安,还是可以的……”
阮道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宜早不宜迟。争取得一丝时间,那他所谋的利益就越大。
“罢了,就依你所说罢。到了前面市集,先买匹马,再不济,也得买头驴……”
阮道成妥协后,这一行人的速度明显提升了起来。
十五日后,阮道成如愿以偿地出现在崇政殿内,第一次见到了大顺权力最高的年轻人。
陆承启翻阅完这篇国书,没觉得有什么,丢在一旁,让高镐捧着,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缓缓地问道:“阮太师远道而来,就是为了代表安南,想与大顺重修于好?”
阮道成躬身答道:“我国陛下,确实是这个意思……”
“那朕理解为,你是来投降的,行么?”
论起耍嘴皮子的功力,陆承启自信并不在任何人之下。前世他就是做销售的,讲究的就是脸皮厚,嘴皮子耍得溜,把人哄得一愣一愣,你才有所收入。不然的话,这个月你就得去喝西北风。
阮道成听了这话,苦笑道:“陛下,我国皇帝不曾这样说过吧?”
“说是没这么说,但是事实胜于雄辩。你那所谓大越,现在已经剩下光秃秃一个升龙城,只消朕一声令下,将升龙城夷为平地,不过须臾之事。朕就不明白了,到了这个地步,你们安南为何还想着与大顺重修于好?要朕看啊,就算是投降,也略显晚了点吧?”
阮道成听得冷汗浃背,却又不敢伸手去抹:“陛下,下国妄自尊大,试图挑衅天国神威,今日有此下场,皆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但下国使臣曾听闻,上国以仁义治国。大越不过一时糊涂,还望天国大人有大量,饶恕了下国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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