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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关
“这个时机不错,梁虎子居高临下,应该能把握得住。”
庆忌刚刚想到此处,斜刺里一片呐喊传来,两军交叉之处犹如两股浪潮相撞,汹涌澎湃,那自斜处密林中杀出的一军便向两军交接处打横儿冲了过来。最前边便是独臂将军梁虎子,单手持大剑,一左一右两名持矛地勇士护卫。在他身后,吼声如雷,已有数百人自林中钻了出来,后边络绎不绝,也不知还有多少士兵。
这些士兵用的都是最简陋的武器,像是木殳,也就是一头裹以青铜皮的大木棒。木殳是钝器,甲胄也不能防。但是他们所使的兵器同木殳不同之处在于,青铜包皮地木棒头上,还突出了一根根铜刺,铜刺不算长,只有半尺左右,每根铜刺也不算锐利,因为过于锐利的铜刺一砸便要断了,这些铜刺最细的也有拇指粗,真要砸在身上,一砸便是一个洞,伤害性可想而知。
这就是庆忌以木殳为基础,为他新入伍的士兵研制出来地极具破坏性,而且不需要多少操作难度,只要你有一身力气,就能充分发挥它的战斗力的狼牙棒特别大队。这些新兵不是空有一身蛮力的农夫,就是好勇斗狠的无赖,纪律性、合作性、战斗技能都有所欠缺,但是兵器使用得宜,再加上他们是趁着两军混战的时刻突然杀出,手举奇门兵刃,已收先声夺人之势,无数枝带铜刺的大棒抡将起来,沾着就是一个血洞,刮着就是一片皮肉,打得吴军哭爹喊娘。
他们健步如飞,也不停下痛打落水狗,只管跟着梁虎子玩命似的往前冲,好象前边有数不尽地金银和美女等着他们,去晚了就被别人瓜分了似的。后边追上来的举着狼牙棒的武士也不去理会倒在地上惨呼打滚的吴军士兵,只管霹雳啪啦地拍打着仍然站立的吴兵,跟在前军后边往前冲。
这路清一色持着狼牙棒的人马斜刺里冲将出来,硬生生把混战在一起地双方人马给分隔了开来,然后调头冲外,对那些被庆忌地兵车阵冲得七零八落地外围吴兵劈头盖脑地打将下去。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把吴军整个分成了两段。原本需要步卒配合作战地吴军一百辆战车以及少数随着战车辗压出的缺口冲出庆忌军中的吴兵被庆忌一方团团包围了起来,将百辆战车分割切断,使其彼此不能呼应,长枪短戟,弓矢劲弩,一股脑地招呼过去,或刺人、或刺马、或破坏战车。战车一旦不能行动就成了死物,战局立时发生了一边倒的明显变化。
而另一侧吴军阵中。数十辆战车呼啸配合,横冲直撞,着装轻便地步卒一手圆盾、一手短剑,随着战车往来奔走,一旦冲入持着长戟大矛队形混乱的吴军身边,对方的武器优势立时变成了劣势。而最可怕的还是那支持着狼牙棒的队伍,大棒拍击之下,一旦砸中对方头颅。便是噗的一声脑浆迸裂,那些普通的士兵可没有铜胄这样昂贵的护身器具。如果打在身上,便是凄厉地怪叫,一时间叫得吴军士兵心慌意乱。这个时候,庆忌人马又高呼庆忌名号。勾起了吴军士对本国第一勇士已渐渐淡漠的畏惧回忆。
兵败如山倒!
现代已不能见到冷后器时代成千上万人拥挤在一个狭窄区域人挨人、人挤人的拼命厮杀的场面,电影、电视中也很少能真实地描述出来,所以也就不能准确地想像出兵败如山倒,那是一种怎样的场面。
兵是将胆。将是军魂。一旦兵将分离,兵就成了一盘散沙,如果对方统兵大帅又是他们自心底一直敬畏地人,在沉重的打击下,这种敬畏感会成倍地放大,大屠杀似的战斗中,不知道是谁首先转身逃离,然后便像瘟疫一般在吴军士兵中迅速蔓延开来。很快,斗志全无的吴军士兵们返身狂奔起来。
庆忌拄矛站在车上,喝令鸣金喝止追兵,饶是如此,那些刚刚招募来不久,以前只知好勇斗狠,对军纪还没有绝对意识地新兵仍然像野马般狂追不止,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归拢了起来。庆忌转头望去。深陷于方己阵营的百余辆战车已经成了一个个固定在原地的点。在一排排士兵前仆后继的厮杀声中绝望地抵抗着。那模样,就像海中隐隐露出的一块块黑色的礁石。被白色的浪花拍击着,时隐时现。
庆忌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在那个时代,要区分士兵地成分是很容易的。最初,有资格顶盔挂甲上战场打仗的,只有国人和贵族。国人就是住在城市里的人,而乡下的泥腿子,叫野人,他们是没有资格打仗的。后来,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乡野之人也会被招募到军中成为军人,但是贵族、国人、野人,仍有着阶级的明确划分。那些有资格驾战车作战地,都是贵族子弟,他们地车左、车右,亦或随车进退的士卒,大多是军事素质较高地国人。也就是说,吴军被一截两半,如今被困在阵中的吴军,才是这支吴军的真正主力,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
扛着狼牙棒追杀逃兵的人马不听从鸣金号令,却不敢抵抗庆忌亲军的战车,等到庆忌的几十辆战车策马疾驰,绕到他们前边阻拦时,这些杀红了眼的地痞无赖终于止住了脚步,拖着血淋淋的狼牙棒一边往回走,一边弯腰从死尸身上搜刮可能的财富。
这些肯离开家乡从军打仗的人,无论原本是个农夫,还是某个诸侯国赶来的勇士,大多都是喜欢好勇斗狠的人。在街坊市井间,他们是良民眼中的无赖,但是在战场上,他们却是天生嗜血的战士,这一战之胜,他们的凶性已经被激发出来了。
等他们陆陆续续赶回来时,盯着仍在自己军中拼命反抗的吴人战车,双眼又露出了贪婪的光芒。他们看得出,那些有资格驾战车作战的人,不是贵族就是国人,那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即便他们身上没有揣着多少财物,他们的兵器、盔甲、佩饰,也是一笔不菲的财物。斗志昂扬的士兵们紧紧攥着沾血的狼牙棒柄,把兴奋地目光投向他们的统帅-----独臂梁虎子。
庆忌已趋车赶回本阵。此时叔孙摇光和季孙小蛮刚刚自山路上下来,一见二人,庆忌蹙眉道:“你们怎么下山来了?且在后边待着,不要靠近。”
说完他扭头看向战场,自战车上看得清楚,不远处就是王孙雄的战车。他的战车眼看就要冲过军阵,得以调头返冲了,却因后军被梁虎子的狼牙兵截断。没有后续支援,以致困于军中,寸进不得,也不知是车轮受到了破坏,还是陷入了沙坑。
但他毕竟调度有方,在乱军之中,仍然使得十余辆战车向他靠近,然后以战车相环。组成一个环形战阵,甲士一概下车,内围是弓箭手,外围是剑手、戟手,以短剑长戟互相配合。组成一个严密的环形阵形,他们几乎没有一人大声呐喊,只是紧咬牙关,沉默地顽抗着。
“喊话。叫他们投降,可免一死!”庆忌凝神看了一会儿,淡淡地吩咐道。
再仇立即率数十名士兵向阵中高声喊话,但是回答他的,却只是剑戟的反击,一个巨大地圆圈,包围着一个缩小的圆圈,两个环形中间有一道明显的界限。那是由兵器交织成的一道窄窄的缝隙,战阵上双方士卒出奇地保持了一致的沉默,只有剑劈戟砍之声不绝于耳,鲜血四溅,被刺中的人闷哼着倒下去,迅即成为其他人脚下与泥土无异的存在,除了兵器交击之声,双方士兵气喘如牛地声音站在庆忌这儿似乎都听得一清二楚。
庆忌微微闭了闭眼。轻轻叹息一声。
“公子。他们是铁了心反抗到底了,再说。有姬光老贼的严令,他们既逃不了,也决不敢投降的,公子不可心软。”
阿仇生怕庆忌念及同为吴人,对这些强悍的对手网开一面,听他叹息,忙急急说道。
“我知道。”
庆忌翻身下车,走到叔孙摇光和季孙小蛮身边,问道:“战场如此血腥,不怕么?”
叔孙摇光温柔地一笑,轻声道:“不怕,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什么话?”
“你要去杀人,我陪你去杀人!”
庆忌微微一怔,然后一抹会心地笑意绽放在唇角。他当然记得,那时,他赢了叔孙摇光做他的侍女,然后吴国使者赴鲁,季孙意如生了惧意,欲驱他离国。困厄之境中,她却向自己一个落魄公子表白了情意。
兵器撞击声仍不绝于耳,从谷口吹来的风,带着北方的寒气,卷起了他墨红色地大氅。庆忌握了握叔孙摇光的小手,吩咐道:“既不降,尽数灭了,只留王孙雄一个活口。”
一旁阿仇、再仇兄弟俩瞪着一对大牛眼,咣当咣当地看着他们,等庆忌一句话说完,他们才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两人连忙答应一声,转身跑开。
“我听过你弹琴没有?”
“你说呢?”
“唔……好象没有,我只听过你唱歌而已。”
叔孙摇光大奇:“有么?我有唱歌给你听么?”
庆忌向前探了探身子,下巴搭着她的香肩,对她元宝般可爱的耳朵低声道:“当然有啊,在费城时,你的寝室,你哼呀哼呀……”
“啪!”庆忌的手背上挨了一下,叔孙摇光晕着脸看他,双眸熠熠,流波荡漾。
庆忌哈哈一笑,直起腰来说道:“进得厅堂,入得卧房,上得战场,如此女子,何处可求?哈哈,还记得那首‘白水浩浩’吗?弹给我听,如何?”
“好!”叔孙摇光向他嫣然一笑。
“铮铮铮……”几声调弦之声响过,一道曲调高亮的曲子在充满杀伐之气地战场上,在无数兵丁之间忽然响起,一时间,竟似压过了那血腥之气,压过了那兵器交击的铿锵之声。
“浩浩白水,白水浩浩。男儿意气,直冲云霄。壮志未酬,难得逍遥。浩浩白水,白水浩浩。男儿意气,直冲云霄。壮志未酬,难得逍遥……”
庆忌转过身来,目光从攒动厮杀的战场移到苍茫的天空,那首歌在他心中小河般缓缓淌过,心神越过千山万水,已飞到了吴国的山河上空:孙武,英淘,你们现在……该已攻吴了吧?
季孙小蛮眼睛湿湿地走到一边,她绝不承认自己是看到两人的卿卿我我,心里居然有些难受。“因为谷口风大,所以迷了眼,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季孙小蛮在心里对自己说。
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带上插着的玉箫,虽然她很想让庆忌马上知道,其实她的箫吹得比叔孙摇光地琴弹得还要好一万倍,但她才不要为叔孙摇光地琴曲伴奏呢。
四下张望几眼,她发现一辆侧翻的战车上挂着一团东西,那是一张鱼网。她走过去把网抓在手中,跷起脚尖看了看肩头带伤,正在阵中如疯虎般挣扎地王孙雄,一扶肩头含光剑,忽如一抹轻烟,横空掠去……





大争之世 第194章 泄密
第194章 泄密
“王孙雄。”
“三王子。”
“呵呵,你还认我这个王子?”
“王子身份,天下皆知,臣岂敢不认?”
庆忌脸色突地一沉,喝道:“你既承认我的身份,为何却相助姬光逆贼?”
王孙雄虽衣甲破烂,身上还缠着划破的鱼网,一副狼狈不堪模样,却高高昂起头,冷笑道:“先王寿梦有四子,诸樊、余祭、夷眛、季札。先王属意于季札,而季札辞让,是故三子依序为王。到了你祖父为王,季子仍不愿继承王位,这王位依长幼之序,便该由诸樊之子当今大王继承,你祖父却私授于你父,我主本是取回应得之位,何谓逆贼?”
“大胆!”阿仇在他膝弯上踹了一脚,王孙雄膝头一弯,却随即挺起,傲然看向庆忌,毫不胆怯。
庆忌笑了,说道:“长幼之序?你也说先王寿梦属意于四子季札,那时可曾依过长幼之序?那时这王位可曾命中注定是长子长孙囊中之物?季子不愿为王,其余三子依序称王,皆依先王相授,合乎礼法。我父为王,亦依先王遗命继承,国家宝器授予何人,是上一代合法之君的遗命,不是可以随意转让的货物,何来本属于姬光之说?先王即立太子,君臣名份已定,姬光使刺客弑君,你纵然说的天花乱坠,也掩盖不了这逆上篡位的事实!”
王孙雄冷哼一声,昂首说道:“吴国王位,本是吴国姬氏之物,孰是敦非,与王孙雄无关。王孙雄本当今吴王麾下,自应为大王效力。死而后己。”
庆忌大笑道:“哈哈,理屈词穷,是故搬出帮亲不帮理的话来了?王孙雄,你今日率军赴那处城,姬光使你来到底有何用意?凭你的这些人马,我若守城,你难进分毫。如今我出城主动应战,照样打得你大败而归。我本以为。你当另有伏兵,为防万一,还使荆林率军为后备,想不到你的人马逃得影儿都不见,也不见一兵一卒来援,姬光是使你来送死的吗?”
王孙雄重重地呸了一声,恨声道:“王孙雄料殿下不知我地虚实,一时半刻不会赶来应战。这才失了准备。否则,怎会让你轻易得手?罢了,事已至此,夫复何言,殿下想杀就杀。王孙雄眉头都不会皱上一下。”
庆忌笑吟吟地道:“我杀你何益?姬光残暴,以酷厉军法治军尚嫌不够,复以士卒一门老少无辜亲眷为人质,此非仁主。既伐楚国而取郢都。有天大之功,却不知因时利势,安抚楚人,目光短浅,只知扮强盗,淫妇人,此非明君。将军神勇,庆忌一向是佩服的。何必保此昏庸残暴之主?你若肯归依庆忌,不但可保性命,来日荣华富贵、拜将封侯,也易如反掌,你可愿意么?”
王孙雄深深吸了口气,乱发在风中瑟瑟发抖,双眼射出坚毅的神气,凛然道:“多谢殿下美意。王孙雄既拜大王为主。怎可贪生怕死再投他人?我若如此做了,殿下不怕来日我为了求生再次投到他人门下?殿下不必多言。还请成全了王孙雄吧。”
庆忌目光一凝:“你果真不答应?”
“呛呛”两声,两柄锋刃如雪的吴钩已架到了他的颈上,王孙雄夷然不惧,把头一扬,把眼一闭,淡淡说道:“勿需多言,要杀快杀!”
“哈哈,果然是一条好汉!”庆忌赞罢,摇头叹道:“我能不杀要离,又何忍杀你?唉!只是可惜了你这等大好男儿,却为姬光那样狠戾残暴、倒行逆施的贼子所用,可惜、可惜呀……”
王孙雄愤怒地道:“殿下若要杀我,只须一言,何必辱我大王?”
庆忌凝视他半晌,王孙雄目光不曾避让分毫,庆忌又是一笑,点点头,摆手道:“不错,果真不错。放他走!”
“什么?”旁边众人一齐呆住。
庆忌目不斜视,淡淡道:“我说,放他走。这是军令!”
“……诺!”阿仇再仇忍气抱了抱拳,挥手摒退那两名持剑架在王孙雄颈上的士兵,王孙雄愣了愣,不敢置信地道:“殿下……要放我走?”
庆忌哼了一声道:“你既不降,留在我军中浪费粮食吗?滚,快滚!”
王孙雄倒退两步,目光闪烁一番,随即站定,向他重重地抱拳一礼,然后转首看向一旁季孙小蛮,问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方才交战,他虽被季孙小蛮网住,却也一矛挑掉了季孙小蛮的头盔,看见她地发结,便知她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未曾许人的少女身份了。
季孙小蛮柳眉一挑,说道:“鲁人季孙小蛮,怎么,你不服我的剑术么?”
王孙雄笑笑:“姑娘剑术之奇,王孙雄平生仅见,心中佩服的很,今日被你所擒,希望来日沙场之上,王孙雄能有机会再与姑娘一战。告辞!”
王孙雄说罢转身便走,再不与庆忌说一言。庆忌果然不使人拦截,眼睁睁看着王孙雄自重重士兵队列中昂然离去。
“喂!”季孙小蛮转向庆忌,瞪起一双漂亮的杏眼,气冲冲地道:“你好大方啊,人家费了好大劲儿,险些被他刺死,这才抓住了他,你怎么放他走了,这人死牛般一根筋,必然还要与你为敌的。”
庆忌望着远处王孙雄的背影,目光微微一闪,说道:“我知道,只是杀他一人何益?不如放他回去,反能泄了吴人激忿之心,削弱他们的士气。姬光有言,临阵脱逃者,杀!弃兵投降者,屠其全家。方才那些逃走地士兵,不知他杀还是不杀。王孙雄是姬光爱将。此番大败,损失惨重,不知他杀还是不杀。
此战之败,非王孙雄以下兵将不肯用命,若是都杀了,必令吴军将士心寒,一旦时机不对,就有可能逼反了吴军。若是不杀。这个口子一开,他的军令便成了一道空文,今后吴军再与我做战,势必不能如今日般顽强。”
“喔……”季孙小蛮倒是从善如流,听了他的话,转怒为喜道:“想不到一个俘虏,还有这样大的用处,你很厉害呀。”
庆忌得意笑道:“哈哈。那当然,就是一块石头,我都榨得出油来……。对了,你别打岔!”
庆忌把脸一板,问道:“谁让你动手的。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向鲁国季氏交待?还有,王孙雄问你名字,怎么就说给他听了?”
季孙小蛮被他当众呵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忿地道:“又是我不对?本姑娘地名字见不得人吗?有什么不敢说的!”
“当然见不得人!哼,现在全天下无不关注着楚国战事,王孙雄回去一说,全天下都知道鲁人季孙小蛮在我庆忌军中了,鲁君和季孙意如一旦听说……”
“哎哟!”季孙小蛮掩唇惊呼,然后刷地一下拔出剑来,翘着脚儿东张西望,庆忌见她模样。奇道:“你干什么?”
“快给我找辆战车。”
“你要逃走?逃去哪里?”
“我呸!这都逃到楚国来了,还到往哪逃?难道逃去西狄人的部落?我是要去追被你放走的王孙雄,杀人灭口。”
“……”
“原来姬光是要趁楚国勤王之师地先锋大营立足未稳,攻击权邑,又担心我们与楚人消息灵通,怕我发兵救援,是以派王孙雄从鱼阪赶来,牵制我军行动。只是。他没料到我正想借此一战立威。竟主动出击,反打了王孙雄一个措手不及。可是……权邑被吴军占领。对我我们是大大不利呀。”
庆忌眉头紧锁地道:“从这个目的来说,吴军虽然败了,其实他们还是胜了。”庆忌走到地图前点了点,说:“你们看,我们的正前方,是郢都。右面,是权邑,左面,是鱼孤。权邑和鱼阪的姬光军队,将我们紧紧夹在中间。我们要想攻击郢都,随时都要防备左右两翼地吴军夹击。如果我们要攻击任何一方,另一支军队都可以拖我们的后腿。如果我们分兵两路,分别攻打左右两路敌军,兵力是否够用还不知道,而且正面郢都之敌可以随时给我们穿心一箭,难呐。”
掩余公子点头道:“是啊,权邑之敌,就在我百津渡左近,对他们,我们今后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了。如今看来,我们是不能轻易行动了,楚人的先锋被吃掉一半,他们地余部,现在驻扎于罗江,等候子西将军的大队人马赶到。我们也要等,只有等楚人的大军开到,占据一处要隘,把姬光大军的防御圈打开一个缺口,我们才能行动。”
庆忌点点头,说道:“嗯,至关重要地,是消息。可是现在楚国到处一片混乱,消息根本不够灵通。敌我双方的势力分布又是犬牙交错,匆忙间,很难设立固定的消息周转处,派驻消息搜集人,临时派出的斥侯探马,只能在明确敌人动向后,去探认一下敌人地位置和大致地人数,是很难搜集到更有价值的情报地。”
梁虎子无奈地道:“那也没办法,楚人在附近的牧守官吏逃地逃、死的死,楚人的统治在这片地区已经瘫痪,要及时有效地收集传递情报,就是楚军怕是也办不到,我们这些外人自然更难了。”
庆忌点点头道:“是啊,及时传递情报,收集有价值的情报,要有专门的情报收集人员和固定的情报归集、传递的站点,我们现在是根本办不到这一点的。不过,姬光地人同样办不到,所以说,在这一点上,敌我双方同样没有优势。”
他走回席上坐了,说道:“既是这样,同姬光对敌。我还是颇有信心的。现在我牵挂的,是吴国那边啊。”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了厅壁,看向远方虚无处:“消息传递,是个大问题。不能及时掌握烛庸王叔和孙武、英淘他们的动向,我们就不能与他们遥相呼应,互相配合。如今国内驻军虽然不多,却毕竟占了地利人和。好歹烛庸王叔在军中,多少在人心向背上还能挽回不少助力,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死死拖住姬光的大军,一旦烛庸王叔那边偷袭成功,夺取姑苏城,则我们地信使和夫差的信使必然同时往楚国传送消息,那时胜败地关键。就是我们与姬光地人马赛跑,看谁先赶回吴国了。”
说到这儿,他轻轻苦笑一声,喃喃道:“所以,即便烛庸王叔他们成功占领了姑苏城。也不代表我们就取得了胜利,而是看谁的信使先行赶到,谁先赶回吴国去。在这样迟钝地消息传递中,进行这样的远程配合作战。实是前所未有,很多时候,胜败只能靠天意了……”
姑苏城刚刚落成不久,城中百姓和富绅全是从全国各地迁来。做为姑苏城的核心所在,吴王宫更如一座城中之城,虽然不象中原国家地宫城那般雕梁画栋、金壁辉煌,却也极尽宏伟。
一匹骏马从宫城深处向外轻轻驰来,迎面是宫卫和寺人们扶着一辆辆车子向宫城深处而去。那车上满载的都是从楚国运来的金珠玉宝、绫罗绸缎、金银铜器。已经运到的财富,比吴王宫的财宝总和还多了三倍,目前装载着楚国财富的车辆、船只仍是络绎不绝。
见到马上的青年,那些宫卫和寺人忙不迭地停下向他施礼,那青年毫不在意,打马扬鞭,轻快地向前驰去。他身穿青色深衣,上饰山河龙凤等各色饰图。发挽如椎。发髻间横插一枝翠玉簪,面如冠玉。神清气爽,竟是一个极俊朗的年轻男子,策马轻驰时袍带下环珮叮当,端得是玉树临风。
这个人就是吴王阖闾之子,当今吴国太子夫差。
王宫里边按着从外到内地顺序划分出不同的区域,再往外走,虽然也有庭宇楼阁,但更多的却是花木繁盛,间或还有一畦畦果疏菜园。这个时代王宫里也有种植禾稻疏菜的地方,宫外更是如此,姑苏城里也有许多田地,一旦发生战事,只要城中有活水,困上三年五年也不愁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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