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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关
两下里正发呆,任冰月大大咧咧地站了起来:“水真的有点凉了呢,姐姐,咱们回房……啊呀……”
她“哗”地一声出水,那赤裸裸的娇躯正冲着庆忌,任若惜反应过来,急忙一扯她的胳膊,把她扯得转了过去,任冰月奇道:“姐姐,你做什么呀,险些扯倒了人家,怎么还不起来?”
她这一转身,胸乳秘处自然是看不到了,但那香滑地削肩、削瘦的腰身都跃然入目,那两瓣臀股,虽然还未长开显得有些窄小,但是紧绷绷的浑圆挺翘,十分可人。大腿虽未丰腴起来却又白又细,肌肤柔嫩可爱,当真是瘦不露骨,秾纤合度。
任若惜见妹妹如此情形,羞得面红耳赤,急叫道:“坐下来,这……这成什么样子。”
她连看也不敢看庆忌这里一眼,只是急叫妹妹坐下。任冰月哪知就里,不但不曾坐下,反而抬腿迈出了池子,任若惜坐在水里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去扯她,抬头看看庆忌还站在那里,任若惜心中大恨。若非自己不方便起来,此时便要跳起来一脚把他踢了开去。
庆忌也是逢此变故一时有些失措,而且心里想的是反正看也看了,现在躲开岂不小人?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行事就该光明磊落,现在躲开,反被她看轻了自己。
任冰月一出水,便去衣架上取了一袭轻袍披在身上。扭头一看姐姐还坐在水中,便走过去扯她出来:“姐姐,还赖在水里做甚么,我们走吧。”
“哎呀,不要!”任若惜羞呼声中,已被妹妹扯了起来,任若惜羞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她急急地一转身。也把个背部朝着庆忌,自己看不见他,便当他也看不见自己,抱着驼鸟心态跳出池子,抢去衣架上取袍子。
庆忌敢对天发誓。方才任冰月出身,那一幕倩丽的身影虽跃然入目,但是当时他也呆了,并不曾记入大脑。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再让他回想当时所见,他也想不起来,但是等到任若惜出水,他已经清醒过来,入眼的一切,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记得明明白白……
任若惜乍一出水,便急急转身。那笔直挺拔地背,纤纤瘦瘦地腰,玲珑浮凸,宛如一只蒂窄腹圆、汁水甜美甘脆的梨子似地臀部,一双浑圆笔直、粉光致致,长过半身的赤裸美腿都跃然在目。她急匆匆奔去取衣时,腰凹臀翘,臀波荡漾。看得人眼花缭乱。那笔直无暇的大腿线条,瞧来没有一丝凸棱弯矫。她的整个娇躯都是粉桃色的美丽肌肤,也不知是在热水里泡的久了,还是被他看着羞地。
任冰月看着姐姐手忙脚乱的样子,吃吃笑道:“姐姐怎么这般着急,总说妹妹不沉稳,你如今比妹子又好得了哪儿去?”
任若惜恨得牙根痒痒,却不能告诉她姐妹俩藏了十几年的清白身子,方才都已经被人家看光光了,她向窗外看了一眼,庆忌已然失去了身影,心中不知怎地更恨:“这个混蛋,早也不躲,晚也不躲,现在却是装的什么君子?”
她有意放大了声音,扬声道:“青羽,陪二小姐回房休息。”
任冰月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问道:“姐姐,你呢?”
“快回去吧,我还要过问一点事情,马上就回房。”
任冰月不疑有他,应了一声道:“那好吧,我先回房,姐姐今晚来我房中睡吧”,说着走出浴室,带了青羽姗姗离去。
任若惜穿好了袍子,趿上木屐,又把湿漉漉的长发用一截丝带系了,这一番忙碌下来,脸上艳如火烧的血色才褪了下去。面对凶悍的展跖盗众时,她都面不改色,此刻站在房中,她那一双白生生的脚儿,抬起……,放下,再抬起……,再放下……
犹豫良久,她才深吸口气,鼓足勇气走出了门去。门下还给她留着一盏灯笼,任若惜借着那灯光,慢慢走下台阶,身旁垂柳烟雾般袅袅,那一花一草一木一石,在夜色中都美得梦境般不真实。然后任若惜迷迷瞪瞪地,全未看在上眼里。
她站住了身子,四周寂寂,只有虫鸣唧唧,站了良久,任若惜攥紧粉拳,忽地低声娇斥道:“你给我出来!”
耳边传出一声轻叹,一道人影从草丛后慢慢站了起来,任若惜霍地转身向那人看去,正看到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一抹无法言喻的味道,看了却象桃李间的春风一般让人心乱。
只觉怦地一下,好象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撞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一双竖起地柳眉慢慢地、慢慢地放了下来,脸上紧张的线条也柔和下来,原本羞怒欲责的话竟然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两人痴痴对望良久,任若惜才脸色微热地多开目光,低问道:“庆忌公子……你……来临淄做什么?”
她明明知道庆忌不可能是为了她从鲁国千里迢迢追来,可是心底偏偏浮起那么一线希望。庆忌摇摇头,盯着她,眼神时亮时暗,似乎心中天人交战,正挣扎着什么念头,任若惜见了,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庆忌的目光落在她地脚下。然后移向那茕茕拉长的纤细身影,忽然叹了口气,拱手一揖道:“方才……真的很抱歉,庆忌……实是为了一桩大事才来到这里,但是这馆驿中防卫森严,庆忌一路躲避巡弋侍卫,误闯进来……实非有心……”
任若惜眼神一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庆忌苦笑一声。又沉默片刻,眼神猛地往地面一盯,抱拳深深一揖,说道:“任姑娘,今日的事……是在下失礼了,在下一生,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免辱姑娘的清誉。姑娘尽管放心好了。太色太晚,庆忌不敢久留,任姑娘……告辞了!”
庆忌转身便走,眼看着他走出几步,任若惜好象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从她心头抽起。他每走一步,心头便空荡了一份。
“且慢!”任若惜忽然出声呼唤,庆忌站住了身子,却没有回头。晚风吹得他地发丝轻轻起伏,跌宕如浪。
任若惜慢慢走上两步,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你方才,是不是想杀我?”
庆忌身子一震,没有回答。
任若惜凝视着他的背影,唇角慢慢露出一丝开心的笑意:“我不问你来这儿是做什么事,不用问也知道。能让你亲自赶来,亲自出手,这件事一定是件大事,是件一旦发生就一定石破天惊、株连甚广地大事,说不定还要危及到你自己的生死。做大事的男人,常常以草菅人命自傲,如果舍得下手杀女人,更把自己看成了杀伐决断、不可一世的大英雄。你为什么不这样做。你放心……把你的性命交给我么?”
庆忌哼地一声,昂起头来。用不屑地语气道:“一介女流,杀之何益?你纵然对人说些什么,别人便会相信么?我是不屑杀你,可不是不忍杀你。”
任若惜“噗哧”一笑,柔声道:“好啦好啦,就冲你这番心思,人家……不追究你……你偷看人家入浴的事,也不管你是不屑还是不忍,你是大男人、大英雄,你说怎样便怎样好啦。”
庆忌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道:“真是啰嗦,再说废话,你不担心我改了主意杀人灭口么?”
任若惜晏笑盈盈,眉眼弯弯,昵声道:“好啊,舍得下手,你就来啊。”
庆忌双眉竖起,霍然转身,任若惜甜甜地笑着,脸上有种异样的神彩,她仰起脸来,将自己地咽喉亮给了他,一副任君杀剐地模样,庆忌无奈地叹息一声,苦笑道:“任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不会是真的活地不耐烦了吧?”
任若惜垂下头,敛起了笑容,神色幽幽地道:“唉,我还真的是活地不耐烦了,这样活着,好没意思。”她抬头瞟了庆忌一眼,足下微微一顿,收起满腹心事,说道:“请公子去前边门廊下隐藏,我去叫车,送你离开。”
她从庆忌身边翩然而过,在他鼻端留下一缕幽幽清香,庆忌怔然看着她的身影,忽然说道:“且慢!”
任若惜停住了脚步,象他方才一般,头也没回,声音却冷了下来:“你……信不过我么?”
庆忌慢慢向前踏出一步,沉默片刻,说道:“以女子联姻以求奥援,是自古以来屡见不鲜的事情。但是,联姻与一个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相比,不过如同一条薄薄的丝线,一挣便断。试问哪个世家豪门,真地会在乎子弟间的一桩婚姻,便从而与他人共进退?将安危系于一个女子之身的想法,实在可笑之至!真正能让人携手合作的,永远是共同利益。”
任若惜幽幽地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这么做,总算是让双方多一份信任,你说是不是?”
庆忌笑了笑道:“也许吧,不过我希望姑娘不要再把自己当成一件货品。在我看来,这世上比利益更重要地东西,有很多很多……”
“你的废话更多!”任若惜哽着嗓音打断他的话:“若没有别的事,我去安排了。你也不用自作多情,你多活一天,对我任家安危便多一份保障,这才是我帮你的原因。懂了么,庆忌公子!”
庆忌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懂了。唉,人生莫作妇女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庆忌如今颠沛流离,可是姑娘你锦衣玉食,好象却还不我更快乐。”
任若惜哼了一声,庆忌又道:“对了,你方才所说的梦,我听见了。希望你,和令尊大人,也能考虑一下庆忌复国的可能。如果。庆忌此番不死,如果此番姑娘未嫁,如果庆忌真的复国为王,我一定召你入宫……做我地选妃相国。”
任若惜娇躯一震,庆忌这句突如其来、一语双关的话,在她心里仿佛投下了一颗大石,溅开了漫天的水雾,那水雾迅速涌上来。迷蒙了她的双眼。她把袍袖一展,逃也似的离开了……
夜色中马蹄声脆,一辆马车驶出了府门,急急地向远处驶去。
马车上悬着两盏灯笼,上边写着任氏的姓氏。以表明车主的身份。但是如此深夜驱车外出,巡逻的公室士兵还是会盘查车辆地,不过对此任若惜并不担心,任家地马车与别人家的不同。看起来普普通通地一辆车子,却是内有乾坤,很难让人察觉异状的。
由于任家做的兵器生意,而兵器却不是随意便可以向任何人销售的。然而商人逐利,有时又难免要向一些不该售卖货物的买主卖东西,有时还要挟带一些违禁之物,因此任家地车子经巧匠若心研究,造有精巧的暗门和暗格。
从外表上看起来。任家的车子同普通车子一样,但是车子里面却利用视觉错觉,营造出一个足以容一人大小的物体藏匿的空间。这是任家马车地不传之秘,用来藏人也不成问题,漫说现在馆驿区还算平静,就算现在有谁已经传出警讯了,那些普通士卒也休想从这辆“空车”里边搜出人来。
望着远去的车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任若惜的心。就仿佛那春蚕的丝。也被一丝丝地抽离,抽得千疮百孔。一缕情思随着那车子没进了夜色当中。
想起庆忌对她说出地那句话,她的心中既酸又甜,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这一辈子她同这个男人都是有情无份,不可能在一起的。孙书老爷子已经同意了这桩婚事,孙凭做为儿子绝不会反对,很快,她就要成为孙家的孙媳妇。如果还有下一次相遇,那时,她已嫁作他人妇……
“人生莫作妇女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咀嚼着庆忌方才说过的这句话,任若惜有种想哭的感觉。
“大小姐,深夜使车外出,是为了何事啊?”
任府管事羊伯闻讯急急地赶了出来,这老头儿白发苍苍,身子骨倒还利索,他就是这次携家主秘信赶到齐国,要促成一桩政治婚姻的信使。在任家,他劳苦功高,深得吴国任氏家主地信任,是任氏家主甚为倚重的左膀右臂,这次把他也派了出来,足见任若惜的父亲对当前处境的担心。
任若惜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道:“哦,原来是羊伯啊,没甚么大事的,只是路上大概着了凉,腹中有些不舒服,所以使人去接一位医师来,或者买取些药物。”
羊伯信以为真,说道:“原来如此,那大小姐快些回去歇着吧,等药取回来,老奴着人煎了给小姐送去。”
任若惜应了一声,边往回走,边道:“羊伯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曾睡下?”
羊伯答道:“明日既要赴晏相之宴,回头又要去见孙凭孙将军,老奴正在筹点所需的礼品,安排明日随本宗家主和两位小姐赴宴的人选。”
“嗯,羊伯去忙吧,我自回去睡了。”
“是!”羊伯拱手退了下去,任若惜轻轻走入女眷内院,此时,夜色如霜,院中虫鸣唧唧,更衬得夜晚一片寂静。任若惜站在院中,怔忡良久,不期然地又想起隔窗被庆忌看个通透的羞人情景,那俏脸便又火热了起来。想起那时情景,仿佛他地眼睛现在还留连在自己身上,许多绮念情思纷至沓来,弄得浑身酥酥麻麻地,脚底板都象火烧一般发烫……
踩着木屐“嗒嗒嗒”走出几步,她忽然停了下来,也不知是怕惊醒了沉睡的人,还是惊醒了自己地心,她轻轻弯腰,褪下木屐提在手上,赤脚踏在石子路上,轻轻闪向自己的卧室。磨得镜子般光亮的圆滑石子凉如秋水,白白嫩嫩的脚丫儿踏在那石上,就像一片一片轻柔散落的花瓣……





大争之世 第95章 乌云压城人未觉
第95章 乌云压城人未觉
庆忌回到舒儿住处时,豆骁劲正在院中转着圈子。他引开侍卫使庆忌顺利潜入车底后,便按约定回到了住处,如果庆忌能够成功地找到鲁君姬稠并且把他杀掉,会立即赶回来,两人再马上潜出城去,星夜赶回鲁国。
然而一直等了半夜,还不见庆忌回来,豆骁劲不禁暗暗惊心。本来庆忌的手下几乎人人对庆忌的武勇都有一种盲目的自信,相信他纵然不能达成目的,也能成功脱困,然而久等庆忌不归,豆骁劲惊慌起来,他跺一跺脚,正想回房取了兵刃去齐国馆驿区探个究境,庆忌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豆骁劲大喜过望,连忙迎了上去。
庆忌机警地回头看看,迅速掩上房门,低声问道:“舒儿呢?”
豆骁劲道:“那娘们儿早睡了,公子,事情如何了?”
庆忌摇摇头道:“事情有变,咱们进屋详谈。”
二人匆匆回房,庆忌先回自己房中,豆骁劲则去舒儿房中转了一圈,见舒儿甜睡未起,没有什么异状,这才蹑手蹑脚地又走回来,两人在榻上盘膝坐定,庆忌便把在田府房上探听到的情形向他述说了一遍。
豆骁劲听的咋舌不已,没想到表面平静安康的齐国,其暗流涌动,凶险一至于厮,竟比鲁国还要可怕十倍。
庆忌说道:“在馆驿区内,鲁君季稠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所以想要找出他的住处十分困难,既有了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乃是一个大大的机会。咱们的计划得变更一下,明日一早。各处的显要名流、官员大夫们都会去给晏婴贺寿,按照高昭子、田乞他们的计划,会诱引晏婴出城,到双锋山去游猎,姬稠必定随同前去,我想便在此时动手。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鱼目混珠,高昭子、田乞等世家行刺晏婴的事一旦发动。鲁君被刺和这件事联系起来,就更难让人找出真正地杀人动机,”
他一敛袍裾,以手指在席上指点道:“你看,假若此处是临淄,从这里出城往东南方向,一直到这里便是双锋山。明日一早,你便牵三匹马先出城去。配好马鞍马镫,先行赶到双锋山山后等我。我自乘一骑,伺机解决了姬稠,立即飞马赶去与你汇合。”
豆骁劲身子一震,失声道:“公子不可。公然行刺,危险太大,公子身系复国重任,不容有所差迟。今夜夜探馆驿,卑下已是心神不宁,受尽煎熬了,还是让卑下去吧。”
庆忌狠狠瞪他一眼,低喝道:“好啊,若你是我对手,那便换你去。”
豆骁劲闻言,急的搓手道:“公子。卑下的身手虽不及得公子,但是刺杀一个没有防备的季稠一定能够顺利完成使命的。”
庆忌摇头道:“我不能冒险,此事干系重大,万一有失,我们所为何来?”
豆骁劲道:“若置公子一人与险地,万一有个好歹,卑下是万死难赎其绺的,若是公子实在放心不下。那卑下便与公子同去。”
庆忌笑骂道:“屁话!你给我听着。我们骑马,他们乘车。我们又有健马替换,速度上占了大便宜,只消能够成功杀出重围,任他万马千军,都是再难追上我们的。所以,你不要觉得清闲,你的事情实是一等一地重要,若是我赶到山后,不见你的马匹,那才真的不妙。好了,不要说了!竖起你的驴耳朵,听我说完。明日一早……”
豆骁劲无奈,只好静心听庆忌讲述明日安排,两人一问一答,反复磋商,最后敲定了行动计划,这才合衣睡下,稍做休息。
第二日一早,整个临淄城都是一片喜庆气氛。这东方第一名都,有民七万户,三十余万人口,再加上各国各地的商贾、以及赶来都城为晏相贺八十大寿的客人、随从,总人口已经超过了四十万,纵然平时城中路上也是摩肩接踵,人流如潮,今日更是热闹非凡。
庆忌将马鞍配好,简易马镫先塞入马鞍下,上边又搭了些布袋做掩饰,扮作一个行商满城游走,打探消息。
齐相晏婴素来清廉,不喜奢华排场,只不过今年是他八十大寿,连齐君都隆而重之向他表示祝贺,满国公卿焉能不随声附和?晏婴考虑到此举也是缓和同世族大家关系的一个契机,于是便也顺水推舟,由他们去了。
象这样隆重的寿诞,就是秩位、身份稍低地人都进不了晏府,许多人都只能呈上礼物,便退到晏府两侧沿墙搭建的流水席上意思一下,庆忌自然更混不进去。他也不想进去,只是候在门外,一边假意兜售生意,一边等候高昭子、田乞等人说服晏婴,出城游猎助兴。
晏府内进进出出,贺客不断,门外马车堵塞,各位大人的家将仆役站的到处都是,混乱不堪,庆忌一脸大胡子,头戴一顶遮阳斗笠,在人群中走来走去毫不起眼,根本没人注意他是何许人物。
眼看着快要日上三竿的时候,晏府中传来一片片笑语喧哗,大门处被家将们清理出来,一大堆博带高冠地大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须发如银的小矮子自门中走了出来。门外无论是客人、侍卫还是各位大夫府上的家将仆役,见了这人都高呼“拜见晏相”,纷纷跪下行礼。
庆忌忙也单膝下跪,用手扶着竹笠,偷偷瞄了眼这个历史上的传奇人物。晏婴身材以矮小著称,昔年他代表齐国出使楚国,楚国国君就曾以他身材取笑,叫他钻狗洞入朝晋见,被晏婴以‘出使狗国才走狗洞,今臣出使楚国,不敢由此门入’为由拒绝。此刻看他模样,地确非常矮小,按现代人的身高来说,还不到一米六。
就是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须发皆白,八十高龄的晏婴宰相,站在那么多身材或高大或肥胖的公卿大夫们中间,却丝毫不掩其威仪,不管谁向那里望去,首先注意的不是杵在他身边的那一个个高个子,第一眼看的人一定是他。
晏婴含笑向门外这些地位卑微的仆从庶民们拱手答谢、讲话,笑容可掬,毫无架子。庆忌无暇多看这位名闻列国、与未来地大圣人孔子是知交好友、重其学识品格,却绝不欣赏他的政治才能的齐国名相,转而把目光投向了他的身后。
高、国、田、鲍、栾等诸位昨夜见过的世家之主都环拥在晏婴身边,一个个谈笑风生,满面红光,完全看不出马上就要把晏婴置诸死地的仇敌模样。再往后,也多是踩着高齿木屐,博带高冠、衣着华服、风度翩翩、斯文儒雅的公卿大夫,却看不出哪个才是鲁君姬稠。看来非得到田猎场上,等这些大夫们站到各自旗下,那时才能分得清彼此了。
晏婴在众公卿大夫的热烈要求下,抱着于民同乐地念头,终于走出晏府,登车往双锋山游猎,各位大夫也各自登车,尾随其后,庆忌无暇去看后边会不会走出任若惜,早在晏婴登车地时候,他就牵着马,绕到前面去了。
前边一辆马车抢先奔了出去,那是调兵的车,这么多公卿贵族出城同游,虽说各自都带着一群家将,为策安全,晏婴还是派人调集公室军队五千人出城列队,护侍前往,以免有哪个出点事情,一桩喜事反倒成了麻烦。
庆忌走到暗处扔掉充作货物地几只口袋,骑上战马,用袍子遮住马鞍,双腿虚悬于马侧,悠悠闲闲地跟在络绎不绝的车队后面。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身上什么兵器都没有携带。城中自有一群斗鸡走狗、无聊之极的闲汉,随着出城去看热闹,庆忌便混在他们当中,悠哉悠哉地出了临淄城,直奔东南双锋山去了。
双锋山粗犷雄伟、山峦叠嶂,潺潺的溪流,波光粼粼的水域,秀丽多姿的自然风光,十分引人入胜。双峰之间夹一矮谷,那主峰处山势峻峭,峰顶突兀,四周悬崖如削,只有山前一条小道通往峰顶,算是唯一的险要之处。
山上山下,林木苍苍,淄水蜿蜒环绕,如同一条玉带绕山而过,此处没有大的野兽,不过今日游猎,目的本不在猎物,谁会在意呢。
晏婴年迈,已经许久不曾出城游玩,今日见到春光明媚,老怀为之大畅,他为人风趣、言辞诙谐,虽是年高八旬,但谈笑起来,口齿清晰、思维敏捷,和大夫们言谈说笑,人群中不时发出一阵阵大笑。
晏婴年纪太大了,到了山下,他的马车便停了下来,晏婴坐在伞盖下,捻着胡须,眯着双眼,欣常着美丽的山水景色,畅然笑道:“诸位大夫不必围着老夫,老夫年岁大了,可是骑不得马,开不得弓了,哈哈……,话说回来,便是老夫年轻时,可同样不擅骑马、不能开弓。”
众大夫听了大笑,晏婴又道:“今日游猎,老夫只做个看客,呵呵……只待诸君猎得禽、兽归来,咱们便在此炙烤鲜肉,畅饮美酒,那时再与众大夫把酒言欢,同席尽乐。”
众大夫轰然大笑,各自领命,率了自己家将,驱动马车向山下荒野草原中驰去。高氏、国氏等几家有预谋的大夫临行前向田乞微微扫了一眼,田乞会意,向他们微微颔首示意,高昭子等人微微一笑,各自带着本部人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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