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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关
他从草原中斜斜插向双锋山角,对偶尔撞见的狩猎队伍理也不理。刚刚又奔出百余丈远,便见前方杀声震天,只见一支大军旗幡招展,大踏步地向这里逼来,一支百余人的狩猎队伍退守不及,落在这支大军当中,他们不由分说,便是一阵箭雨落下,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这支狩猎队伍为了活命,已经与他们厮杀在一起。
庆忌先是一奇,随即便醒悟到这支莫名其妙地大军必是高昭子、田乞等世家大族的伏兵了,庆忌见此情景也不禁暗暗惊叹于他们老辣的计谋。与五大世家合谋的那些大夫、心腹,恐怕方才驰开游猎时,便已逃出了这个狩猎范围。
留在这里的,都是忠于公室、忠于晏婴地朝中显贵,五大世族想杀的不止是晏婴一人,而是想一举把所有对手一网打尽。诸大夫狩猎,五大族狩人,真是好生狠毒。
人马过万,无边无沿,庆忌至此已经不能再兜马绕开,想来这支队伍用意在于铲除朝中敌对势力,对他一个单骑逃命的人并不会十分在意,便硬着头皮策马前冲,杀进了人群。
前方这支狩猎队伍边打边逃,本来逃命总要快一些的,但是由于急急折转方向时,主人地车轮陷进一个泥坑拔不出来,众家将只得舍命保护,以致被这支军队团团围住。庆忌冲到时,这些家将渐渐收拢队形,以那辆马车为中心,渐渐形成一个圆阵。只是这圆阵中也有五大族的士兵正与家将们厮杀,若是内外一旦汇合,他们便要大势去了。
庆忌策马前冲,一个正指挥做战的黑甲将军见他单骑冲来,戟指大喝道:“什么人?给我拦住他!”
两名护着战车的士兵立即向庆忌冲来,庆忌冷笑一声,俯身前冲,手中利矛闪电般刺出,右边那名士兵剑只拔出一半,便被矛刃割破了喉咙,他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便断了气。其他人一时都惊呆了起来,庆忌一闪便冲到了那战车旁,单手执矛,向那黑甲将军刺去,车右持戟,凌空劈下,庆忌的矛锋比他快了一筹,一矛刺出,已到了那黑甲将军面前。
此时的战车于军队中就如同后世陆军中的坦克,根本不可能有比它更加横冲直撞霸道凶猛地兵种,那黑甲将军战阵经验再如何丰富,也没有和骑兵做战的经验,哪里想得到他不但在马上居然可以执矛杀人,而且速度快的惊人,待到他反应过来,庆忌一矛已经刺到面前。黑甲将军大骇缩头,庆忌的矛尖刺在盔顶,竟把他的头盔掀了下来,随即朗声一笑,快马前冲,已经闪过了他这辆战车。
战马闪过,那车右戟手的大戟刚刚劈下,贴着庆忌的马尾劈到了地上,这个经验丰富的戟手同样估错了战马地速度。黑甲将军战战兢兢地扶着车辕从车中探出头来,披头散发,一张脸白得象小鬼儿似地……
庆忌一路前冲,只想自重围中杀出去,绕到山后与豆骁劲汇合,所以一路向前,并不主动招惹别人,别人向他递剑的,他也不分是那狩猎大夫一方,还是五大世族地兵将,只管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五大族的伏兵一边向前冲一边清剿正在游猎的公卿大夫,见打横冲来一员猛将,自然组队拦截。但庆忌的声势实在太骇人了,只一眨眼间,便已纵马冲入人群,随即便听得惨呼连连,断臂残肢混着热血四下洒落,庆忌整个人身上溅满鲜血,直如凶神恶鬼一般,令人望之胆寒。
看庆忌的装束,不过是家将一流的角色,并不是此次清剿的主要目标。而如此凶悍的打法,也着实令人胆寒,所以五大族的伏兵并不纠缠于同庆忌的厮杀。况且庆忌本就天生骁勇,又是中国历史上正宗的第一名骑兵,再加上这不要命的狠劲儿,能够与他缠斗的还真没有几个,越往后冲,向他递来的剑戟越少,待到终于杀出重围,前边一片旷野,庆忌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此时心神松懈下来,便觉身上一阵阵虚弱。
人力终究有限,这一番厮杀,他的气力已经耗去了七成,再加上后背裹缚的不好,鲜血仍是涔涔渗出,失血过多,也是渐渐乏了气力。
前方已经到了山口,往右一转,便拐向与豆骁劲约定的地方,可是方才这支五大族的伏兵也是自这个方向冲出来,庆忌还真怕豆骁劲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往右一拐,已是崎岖山路,庆忌眼前开始有一团团黑云飘过,有些眩晕渴睡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失血过多,但前方不到一里便是约定的会合地点,他便强自支撑着赶了过去。
到了一片白桦林前,他勒住马,仰起脸来便欲向山林中呼唤豆骁劲,只这一抬头,便觉满天阳光耀眼,天旋地转,一头便从马上栽了下来。





大争之世 第98章 乱中乱
第98章 乱中乱
临淄城内,一片萧杀景象,到处是一队队持戈的甲士匆匆往复。从双锋山上攻下来的千余死士一时虽未摸清他们的来路,但高、国、栾、鲍四族调来的军队可是旗号鲜明,无法掩饰的。
晏婴守住双锋山,倚险为凭,任他大军再众,都难攻得上去。临淄城近在咫尺,一得了迅息,便迅速派出大军前来接应,国、高、栾、鲍四氏见事不可为,唯有抽军逃走,退往各自封邑。
各大世族联手欲除齐国宰相,在双锋山下一场狩猎,死去的大夫以数十计,如此大事,齐国国君就算是死人也得爬出坟头吼两声了,要不然还要他这国君何用?齐国国君姜杵臼从美人堆里爬出来,大发了雷霆,疾言厉色,誓要处治所有犯案之人。
他本想把这件事交给晏婴处理,但晏婴年逾八十,这一番上山下山的折腾,回到城里就胸闷气促,难以理事了,骇得晏府急急召了几个最有名的医师回府诊治,姜杵臼见状也慌了,姜杵臼耽于享乐,但是人可不傻,他可是晓得晏婴才是他最可倚重的忠臣,忙也派去了自己的太医,嘱咐老宰相好好将养身体。
晏相养病,三个上卿两个犯案,这案子理所当然的便交到了唯一一个剩下的上卿田乞手里。田乞“忠心耿耿”、雷厉风行,一接到国君的命令,立即接管城防,率领兵丁开始了临淄城中的大清洗。
他第一件事,就是把随同晏婴上山、逃回城来的所有大夫召来,安抚他们的忠诚,声言这些人全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忠臣,稳住了这群人的同时。也拉进了和他们地关系,许多惊魂未定的大夫感激涕零,对这位田上卿倾服不已。
随即田乞便对那些在双锋山上未见其人,事后却丝毫无损回到临淄城的大夫逐一进行排查;派军队封锁附近城邑所有大路小径,严查刺客余孽;审讯被俘叛逆,问清附逆官员身份……
公孙大夫府,落入三百多名城卫军的包围之中,城卫军士卒杀气腾腾。静静地围住整幢院落。时辰已到,院落里还是静悄悄的,公孙大夫并未听命自缚出降,城卫将佐“呛”地一声拔剑出鞘,刷地向前一指,三百名将校弓上弦,剑出鞘,戟戈森然如林。飒然指向公孙大夫府邸,迈着震颤人心的齐刷刷步伐向前逼近。
公孙大夫府四周围墙上冒起了一些箭手的身影,城卫军们举起了早已准备了的轻便藤盾,后边地控弦之士抢先发射,双方开始了远程交战。箭雨纷飞中,很快就要进行的,就是殊死肉搏了……
下军大夫闾尚公府邸,黎褚稳稳地坐在逍遥马上。冷冷目视前方,院中硝烟已行将散去,厮杀声渐渐弱了,片刻的功夫,一名偏长急匆匆跑来,抱拳说道:“禀将军,闾尚公府反抗者已尽数被歼,共计一百六十二人。闾尚公本人力尽被杀。”
“我方伤亡情形如何?”
“战死六十四人,伤七十七人。”
黎褚冷冷一笑,吩咐道:“所有男丁,统统捆缚,女子另院看押,听候田上卿发落。”
“诺!”
黎褚一扯马缰,懒洋洋一抽马股,马蹄轻踏。行出不远。心中忽地一动:“那刺杀鲁君姬稠的,到底是什么人?与刺杀晏相又有什么关系?何以……他能纵马如飞。又能在马上轻松御敌?这其中到底有何玄妙?呢”
宗酚大夫府,府门洞开,上卿田乞在顶盔挂甲的一众侍从拱卫下缓缓下车,施施然走进府去,阖府男女老幼都披发、左衽,完全一副奴仆装束,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田乞昂然不理,直入庭堂,大堂上空空荡荡,室正中有一人悬吊在空中,已然气绝身亡。
这人一身雪白的麻衣,披发覆面,脚下赤着双足,吊在空中,身躯随风还在轻轻摇晃。田乞以目轻轻示意,一名武士立即抢步上前,拨开那自缢者的头发,仔细验看了身份,退回庆忌身旁,拱手道:“回禀大人,死者正是宗酚。”
田乞听了默然片刻,幽幽叹了口气:“唉,宗大夫啊宗大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田乞与大夫,也算一场旧识,只是职责所在,尚乞宽宥,黄泉路上,请君安行……”
田乞兜袖一揖,慢慢地弯下腰去,又慢慢地直起腰来,转过身,潇潇洒洒地走了出去,身后,那死尸仍然悬在空中,轻轻地晃动着……
晏婴府上,晏婴服尽一碗药汤,让人扶着站了起来,慢慢在府中走了几步,望着窗外浓荫如碧,听着蝉鸣声声,心中一片烦躁。临淄城中的种种变故,他已经听说了,这样血腥地清洗,令他心中十分不安,他已隐隐觉得,凶猛的虎狼虽已远遁,但是危机并未解除,田乞的种种行为,与他往昔的一贯为人,颇有些不相称,他如今残暴的行为,仅仅是山中遇险,惊怒所致吗?
门外,远远便有沉重脚步声传来,晏婴霍然转身,迎向门口。他地儿子连忙扶住他,房门一开,一名全身披甲的武士入门便拜,沉声道:“卑下梁申,拜见晏相。”
晏婴白眉一轩,急问道:“我要你带马伦来见我,如今他人在何处?”
马伦就是在双锋山下,向晏婴和田乞建议上山乘凉的那个乡大夫,晏婴听说了田乞种种行为,心中已觉不对,他想起这个马伦首倡上山,纵然他不是贼众一伙,也必然是受了有心人撺掇,是以立即命家将去把此人带来。
那家将抱拳道:“禀晏相,卑下到时,田上卿方自领兵从马伦大夫府上离开,据言,马伦大夫集合家人拒捕,城卫军士强攻入府,马伦大夫府上阖家百余口,无论男女老幼,尽数伏诛!已无一个活口。”
晏婴闻言一惊,微风拂来,檐下青铜风铃隐隐响起,声音似乎空灵如幻,又似乎带着浓浓的杀机,一股寒意袭上了这位八旬老者地心头……
庆忌睁开眼来,只见四下一片黑暗,身旁一堆篝火,火上一只小兽,烤得香气四溢,旁边跑坐着豆骁劲,正聚精会神地烤着兽肉,不由吓了一跳,失声道:“我晕迷了多久?”
豆骁劲听他说话,立即抛下兽肉,喜孜孜地跑过来:“公子,你醒了?”
“嗯!”庆忌摸摸肩上,已被包扎的妥妥贴贴,便坐起问道:“我晕迷了许久么?怎么天都黑了。”
豆骁劲道:“并不久啊,这是一个山洞。”
庆忌仔细一看,不禁失笑,这里果然是个山洞,只是洞口不直,方才又未细看,还以为已经沉睡到了晚上。
豆骁劲道:“今日谷口处不知怎地集结了大队士卒,卑下原还担心,怕他们守在那里公子无法过来,谁想后来他们便离开了,卑下在林中看见公子单骑而来,便下山相迎,到了才发现公子受了箭伤。”
说着他走到一旁,提起竖在地上的两只剑鞘,走回来道:“卑下在林中猎了一头小鹿,正在火上烘烤,方才宰杀小鹿时,已经给公子灌了些鹿血,这些鹿血没舍得洒掉,灌在剑鞘中,公子失血过多,可饮此物,有助恢复。”
庆忌“嗯”了一声,接过剑鞘,忍着腥膻,将两剑鞘的鹿血咕咚咕咚饮个干净,腹中微微鼓胀,一股热力渐渐在四肢游走。
豆骁劲用小刀飞快地片下些烤熟了的鹿肉,另一只手托着由十几片宽大树叶扩垫成的“盘子”在下面接着,然后递到庆忌手上,说道:“公子请用。这个地方非常隐秘,应该不会有人来,咱们的马就藏在洞外,等公子恢复些气力,咱们再走不迟。”
说到这儿,他犹豫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咱们的大事……如何了?”
庆忌微微笑道:“本公子出马,当然马到功成。”
豆骁劲大喜,咧开嘴巴欢呼一声,几乎便要跳了起来。
庆忌吩咐道:“五族杀晏婴,现在也不知谁死谁活。如果五族成功,现在一定在临淄城挟齐君以清洗晏婴一党,如果是晏婴活着,现在必然排遣大将搜索五族叛乱,那样地话,难保不会搜到这里。我们不能久耽,我且歇息一下,等天色黑下来吧,天色一黑,我们趁夜离开!”
“诺!”豆骁劲欢喜地应着,见庆忌托着树叶,“丝丝喝喝”地吃着炙烫的鹿肉,便回到火堆旁,将插在木棍上的小鹿转动了两圈,然后使小刀继续为他削下熟肉。看他欢喜专注的模样,庆忌心中也有些暖意,不过他的心思终究不象豆骁劲那么简单。杀死姬稠,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改变结局的契机,同时也是为他惹来杀身之祸的一个引子。
是吉是凶、是祸是福,现在还不好说。此时,他的心神已经飞回了鲁国,飞回了曲阜,飞到了三桓之间错综复杂地关系上。同时,他还想到了率兵去袭击吴国使节地梁虎子和英淘,这边的事已经大功告成,他们如今情形如何了呢?




大争之世 第99章 斩首
第99章 斩首
崆澜谷,前军快马返回,禀报前方是一个林深路狭、只容一车通过的山道,吴国使节郁平然郁大夫在车中说道:“前方已近漆城,越是接近鲁国都城,越要小心从事,谷中若有歹人埋伏,我军实不易抵挡,先遣一卫兵马为前驱,以探究竟。”
那士兵领命去了,前方车上冯亦冯大夫舒展了一下酸软的腰肢,心中泛起些兴奋之意,这一路车马劳顿,如今鲁都在望,心情也不禁放松了些。
第一卫兵马沿着山路过去了,并无丝毫异样。郁平然见状,这才命令中军起行。这谷中山路狭窄难行,一侧临水,山泉奔涌,跑得畅快,宽处约有一丈左右,窄处只有三尺上下,河水湍急,难以立足,另一侧则是茂密山林,树木层层匝匝,直上山顶,便连一条路都没有。这样的密林若是藏上千百人也难以被发现,但是林中纵然有人也难以扑下山来袭击,冯亦见状放下心来,把轿帘一放,不再东张西望。
这一路上各地鲁国大夫对他们还是非常礼遇的,一开始鲁国各地牧守官员对他们有些不冷不淡,但是行了几天后,再有经过的城池,城中牧守对他们都非常热情,在冯亦看来,这是鲁国上下已知道吴国大兵压境,起了畏惧之心,所以对郁平然这样的小心态度,他颇有些不以为然。
再往前方,是一道山壁,山壁不高,只有七八丈上下,势若削成,险峻无比,宽度只能容一车行过。山壁上面则是茂盛的山林,自此处拐过去,就能看到前方峡谷出口,前方的军士们都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只听“嘎……咯隆……咯隆……咯隆……”一阵奇怪的声响,众人抬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只见一方巨石从崖上砸了下来。砸在斜坡上便铿然弹起,带着无数泥土、砂石扑了下来,他们抬头望时,散落的沙石已经扑面而至,一时间迷了许多人的眼睛。
巨石正砸在峡谷拐口处,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随即无数的散石落下,将路封了个结实。此时后方也有东西落下,却是捆缚在一起地七八根巨木,那巨木落地,捆缚巨木的老藤已然断裂,巨木横七竖八。把他们的退路也阻挡住。
这时,两辆马车,连着前后三四十名士卒被堵在峡谷中,与前后的军士都隔断了开来。冯亦掀开轿帘。见此情景不禁骇然失色,尖声叫道:“有埋伏,快快闪避!”
话音未了,又是一块巨石直直朝他的马车砸来。战马嘶鸣声中,御手从座上跃起,拼命抽打马匹,前方已无道路,堵着许多军士。他也不管不顾,拼命打马前行,马蹄乱踏,那些士兵眼见要被马车辗压践踏在马蹄车轮下,许多人仓惶之下只得跳下坡去,滚落到湍急的河水中。
那块巨石擦着车尾重重落下,石屑纷飞,紧接着右侧林中突然钻出一队衣着各异。口中大呼小叫的盗贼。张弓搭箭,顿时一阵密如雨珠的劲箭从河水对面疾射而来。被阻断在山路两侧地士兵见状,但有持弓的兵士也都取弓在手,发箭还击,双方战在一起。
但是山上滚木柴草不断抛落,这些箭手既要抬眼张望高处闪避,又要与对面盗贼对射,可就有些张惶失措,反击的力量明显不足,冯亦车上的御手已应箭倒毙。
郁平然这支保卫使节的大军吃亏在失了地利,又被对方抢占了先机,山上林木、石块、柴草捆一样样乱抛,随即又有许多火把落下来,引燃了地面的柴草,烟熏火燎,左支右绌。对方林木山石一通乱砸,然后便有数十名身手矫捷的汉子自林中闪出来,手持短剑长矛,拖着排木踏板,“砰砰砰”地搭在河上,向这边冲过来,目标只是这两辆使节的马车。
林中仍有许多箭手,这时便专门向左右被隔断地吴军射箭,吴军本不以箭矢为长,梁虎子、英淘这支人马因为招纳了许多北方勇士,这才有许多擅箭的好手,吴军又受山上抛下林木巨石的威胁,是以被完全压制在那儿,虽有人想强行下山,渡河作战,奈何河水湍急难以站稳,但凡下了水的,都成了人靶子,根本无暇救援。
两位使节吓得面无人色,不过马车前还有数十名士兵,这时都挥舞兵器迎了上去,两军交接,顿时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盗贼”群中有两个首领,一使矛、一使剑,身手矫健,杀气凛凛,这些惊魂未定的吴军哪里抵敌得住,片刻间便被他们杀到了马车前面。
冯亦此人无勇无谋,早被这场面吓得魂飞魄散,一见手下抵挡不住那杀神一般浑身浴血地两个大汉,吓得大叫着跳下车来,手足并用,便要爬上坡去。山壁陡峭,纵让他从容攀爬,也未必上得去,何况如此紧张时刻。英淘旋风一般扑来,挺剑直刺,旁边一个士兵挥矛拦阻,矛锋尚未刺至英淘身上,便被梁虎子一矛掷翻于地。英淘势如疯虎,根本不管他向交相刺来的兵器,一个箭步冲到冯亦面前,剑光一闪,血气迸现,冯亦大呼一声:“郁氏老狗……”,话未说完,一颗大好人头已滚落在地。
英淘和梁虎子一步不停,马上又杀向后边的另一辆马车,郁平然一手按剑,站在车辕上,身边已无几名军士,眼见面前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迅速向他逼近过来,郁大夫退无可退,竟大呼一声,持剑落地,向英淘扑来。
“当”地一声,两人利剑相交,急急冲来地英淘竟然被震退两步。
“咦?”英淘一惊,他没想到这位郁大夫竟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和气力,当下挥剑再刺,旁边梁虎子一矛挑开一名军士,使矛横扫,与他联手。那郁大夫连刺两剑,闪身向后一退。忽地左腿一痛,已被梁虎子长矛刺中。
郁大夫一个踉跄,单膝跪地,这时英淘已和身扑来,剑光怒卷,“噗”地一剑狠狠刺入他的胸膛,直贯入柄。郁大夫怆然大叫一声,单手把剑一挥。英淘一剑刺出,立即侧翻滚开,这一剑贴着他的肩头劈了过去。梁虎子紧跟着抢上一步,又是一矛,“噗”地一声刺入了郁大夫的咽喉。郁大夫目眦欲裂,虎目圆睁,整个身子向一侧歪倒,竟是死不瞑目。
英淘与梁虎子对视一眼。目中都露出喜色,英淘一纵上车,剑挑车帘,往车内一看,便纵声大呼道:“消息有误。车中并无财帛,速退!速退!”
当下六七名士兵齐声呼喊,一群人正在交战的全部收手,随着梁虎子和英淘两个人退向对岸。这些人来势汹汹,来地快去得更快,刹那间如风卷残云,消失在莽莽林海当中,只留下一地死尸。
那负责护卫的将领此时才能从支棱八翘地巨木缝隙间钻了过来,匆匆奔到冯亦大夫尸体前看了一看,只见尸首两分,已是绝无活命可能。再到郁平然郁大平面前,单膝跪倒,目中含泪,那位郁大夫血染袍襟,虎目圆睁,也早气绝多时了。
那位将领扶住郁大夫尸身,郁大夫咽喉处的血液喷出,溅湿了他的下颌。此时血染的三绺胡须隐隐松脱。中间一绺胡须竟然脱落了下来,颌下一片光滑。那位将领并不以为意,将他尸身抱在怀中,只叫了一声:“四弟……”,便已泪水潸潸。
夜幕降临,庆忌与豆骁劲牵着马悄然行走在丛林之间。他们离开峡谷,只驶离双锋山不远,经过一座小镇,便发现镇口人影幢幢,显是早已布下了兵卫。见此情景,庆忌便知晏婴未死,现在必已返回临淄,对五大世家反攻倒算了。庆忌立即下马,与豆骁劲牵马绕入林中,不料前行不久,便见前方火光熊熊,几队兵士甲胄不卸、兵器随身,正在林中巡戈。
“公子,怎么办?”豆骁劲抚着马首,防它嘶叫,一边对庆忌焦急地道。
庆忌双眉深锁,略一沉吟,脸上露出一片杀气,冷冷地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务必要尽快赶回曲阜。如今既不能悄无声息地离开,那便杀开一条血路!”
“可是……公子有伤在身,只怕……”
“顾不得了,不趁夜色脱身,天亮了更加走脱不得。上马!”
庆忌一声令下,二人便悄然上马,另一匹马本来应使长缰拴在这匹马后,但是这是林中,只以一马驰骋也嫌草木碍事,如果再连着一匹马,转避奔驰时两马不能配合,那绳索一旦缠住了树干,便走不脱了。庆忌略一思索,断然道:“今次行事还算顺利,时间上来得及,把另一匹马弃了吧,我们冲出去!”
豆骁劲应了一声,先将马鞍马镫从另两匹马上解下来,在地上踹得粉碎,然后弃了两匹马,翻身上马,俯着身,缓辔轻驰,慢慢向林中布防的那队军士们靠近。
近了,更近了,庆忌低斥一声:“冲!”提起长矛便纵马冲了过去,豆骁劲立即紧随其后,前方士卒十分机警,一闻马蹄声,几个懒坐于地地士卒立即一跃而起,几名巡弋中的士兵已举矛刺来,大喝道:“甚么人,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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