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时代1902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文笔刀法
“中尉是潘兴先生的原职,在美西战争时他率领美国民兵组成的志愿军参战,曾经是其总参谋长、志愿军上校,由于战争结束才恢复原职。”
“这位是美利坚合众国前驻扎菲律宾最高指挥官,是该国最富有战争经验的军官,亚瑟`小麦克阿瑟少将。”一个六十多岁,一脸傲气的美国佬对刘继业似乎不屑一顾,没有任何表示。
汉密尔顿最后指向在座中最年轻的军官道:“这位年轻人也是美利坚合众国驻日本武官,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少校、亚瑟`麦克阿瑟的儿子。”
向这些军官一一敬礼,完了汉密尔顿巡视一眼,微笑道:“我们都对刘少尉很感兴趣,您的姓氏表露您的中国人身份,为何在日军中服务?您又是如何与胡子一起行动、乃至最后俘获俄军指挥官库洛帕特金的?”
“我原本是江宁的学生,曾经在美国传教士办理的汇文书院读书,因为接触了西方世界,一直便希望能够有朝一日出国留学。”刘继业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后来我自己自愿决定报名日本军校,得到了官府的认可,于1902年底抵达日本。后来很顺利进入军校学习,毕业后由于成绩优秀得到日方欣赏,特意将我派到满洲前线。”
“这些都是我所自愿。”
虽然当初上战场的缘由绝非情愿,而是由于松平家的阴谋,但是刘继业却不打算实话实说。实际上自从他一举成名,名字被日军最高层频繁提及后,他的一切档案和身份都被查的一清二楚。大本营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缘由,更感觉有些棘手。
由于日方不希望过多透露自己与中国之间的合作,更不希望将自身丑闻暴露出来,因此专门派了一个中佐来到满洲确保刘继业不透露其中内幕。
对于刘继业而言,虽然不顾大本营的禁令说出真相会对松平家造成一定的不利,但是此举会引起日本方面的强烈报复。为了一时之快而与整个日本军方作对,刘继业还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那么不理智。因此虽然内心对日本人已经非常痛恨,但是暂时,还只能隐忍。所以他对着好奇的观战武官只是重复了一遍大本营替他准备的说辞。
官方口吻自然满足不了老奸巨猾的观战武官,小麦克阿瑟直截了当道:“刘少尉,我们此次来更多是希望知道你与胡子是如何作战,希望你能说说这方面的经验。”
“这样啊……”正在介绍自己身份的刘继业听到后抱歉地笑了笑。
“相信大家都对满洲大地上的胡子有了一些了解,下官将不在此过多解释了,就说说他们的作战方法吧。”
“我所负责的马队主要是职业胡子,与那些放下枪就是农民的兼职胡子不同。这些人十余年都在马背上活动,马术、射击、搏杀都是一流的,论起单兵作战、乃至百人以内的小组织不弱于俄国哥萨克。加上这些人胆子大,又熟悉地方地势,时常能偷袭几十个哥萨克得逞。”
“但是这些人也有弱点;他们作战意志薄弱、一旦发现达不到目的或者遭受一定的伤亡的往往就会撤退,让他们死战几乎不可能。此外由于这些人都是土匪,只有能够带来利益……最主要是钱财方面,所以让他们战斗要么给他们钱、要么让他们知道战斗能够获得丰厚的战利品。所以这些胡子很多情况下只能用于不怎么危险的骚扰、打劫,想让他们进行攻坚、千里奔袭、死战不退非常困难。”
“因此想要发挥出胡子的战斗力就必须为他们找出相配套的战术,必须承认这些人无法被当作正规军使用。明白这一点后,其实就会发现他们的用处是很多的,通过游击战、我相信在座的有着布尔战争经验的英国,和有着菲律宾战役经验的美国绅士对于这种非正规战术都很了解,也都知道依赖常规战术是很难对付这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战术。”
“就拿胡子为例,他们只会在熟悉的、可以随时撤退的地域作战,这也保证一旦出错他们可以随时撤退保存战斗力。进攻时他们一般会将部队分成两队;第一队由枪法最好的胡子组成,他们主要下马提供火力掩护。第二队则以马术、肉搏最佳之人发起锥形冲锋,喜欢从中间插入敌方阵营,用突击方式撕裂敌方阵线、迫使敌军丧失作战意志。由于胡子从不在平原之外的地形进攻,所面对的敌人基本来不及构筑阵地、凭借人数优势和突然袭击这类进攻往往能够获得很大成效。”
刘继业说了一大堆,几个军官略微有些失望。一开始好奇还想知道俘虏库洛帕特金的会是怎样的奇人,如今一看也不过是一个有些想法,算是优秀的年轻军官而已。
俘虏库洛帕特金的过程刘继业自然不会全盘托出,而是按照野津道贯为他准备好的说辞;即他所率领的胡子接到了第四军司令官野津道贯的秘密消息,得知了库洛帕特金的路线后故意设伏、最后将其生擒。
如此解释与日本官方说法完全一样,让这些等着听爆料的观战武官很是失望。麦克阿瑟父子提出了一些他们的疑问、比如东亚义勇军是如何与野津道贯联系上的、这其中有没有隐情、背后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等等,却全部被刘继业一一推脱掉了。
如此一来,这些观战军官很快就对眼前的少尉失去了兴趣。他们本来以为能够收获一段传奇性经历,没想到只是一个撞大运的普通军官而已;虽然他的分析很优秀,似乎也有些本事,但依然不足以让这些傲慢的列强职业军人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在军官们便礼貌地起身告别,结束了这场有些突兀的见面。
离开的军官并不知道他们因一时兴趣而见到的,被他们认为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未来会和他们其中许多人的命运发生错综复杂的交结。
大时代1902 第88章 是兽非人
第八十八章是兽非人
刘继业在奉天一直呆到六月中旬,除了等到邮路通畅后将身上写给妻子的信件寄了出去、以及凑了时间来到奉天的黑市上暗地购买了一些计划所需要的东西之外,期间并没有太多事情可做。此刻日俄双方的外交官正在赶赴美国朴茨茅斯港准备谈判,双方的交战部队也是很有默契地在前线停火……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盖因满洲战场上俄军已经完全丧失了进攻的斗志,而日军虽然获胜、但是脆弱的补给线也使他们无力北上,在占领四平后就停下了脚步。
两边的军官都知道无论谈判结果是什么,战争都已结束了。
经过一年半的艰苦作战,日军上下实际上也达到了极限。此刻他们既然知道不会再发生战事后,从上到下都顿时松弛下来。刘继业在奉天期间随处可见喝醉酒的士兵和军官,当地妓院和赌铺里也游杂着很多穿军装的日本人。
原本刘继业被派到满洲就是专门划归给联络处的,当战争结束后联络处负责的东亚义勇军以及联络处本身都解散了,失去上级的刘继业一时无人管辖。
他在向满洲军总司令部汇报了几回情况后,便得知其在满洲的任务已经结束,随时可以回日本了。
日本是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西历1905年6月20日,清晨刘继业经过奉天城门,守城士兵查看了他的军官证后便放行,于是他便单人匹马离开了奉天,还是骑着当初张作霖送他的那匹棕色母马。他向东沿着官道走了半天路程后,顺着小土路向北拐,在傍晚前来到了一个小村子。
这里便是刘继业与王国财等人约定好的地方、至于为何约定在此见面,却要把时间追朔至两个多月前的一场对话中。
自从汤玉麟率领其亲信率先离开后,刘继业便一直与形同独立的小头目王国财合作;两人通过洗劫俄国难民和劫持了库洛帕特金发了大财。这人一有钱,心思就开始活跃了。刘继业在与其聊天的过程中知道王国财原本是依附于张景惠的胡子,后来跟着张景惠才加入张作霖麾下。如此老匪自然知道那些表面豪爽的当家内心有多么贪婪,而王国财在与刘继业的对话中,偶尔也会表露出对分赃的不满。按照王国财的说法,他往常缴获了钱财起码七成要上交,自己只能保留三成。
过去钱不多也就罢了,但是这次二十七名胡子可是捞到了几十万两银子的巨款!如此金额如何能让王国财平白让张作霖拿走大部?料定了王国财以及他手下胡子必然不甘心,刘继业便找到机会在俘虏库洛帕特金的当晚拉着所有人坐下来,给他们细细算了一笔帐。
经过仔细盘算后在场的胡子知道了自己每人都能拿到二万银子、而作为头目的王国财和同等身份的刘继业更是能分到五万两白银!如此巨大的数目是这些处在社会最底层的胡子一辈子也想不到的,原本虽然一路抢劫也知道收获很多,但是毕竟对于数字缺乏一些概念。此刻得知自己居然有了如此多钱后,顿时一个个都双目通红、心跳加速。再加上一路杀戮,心性已变得大胆无比,无人愿意将手中这笔钱财分给他人半分!
然后,刘继业再告诉他们按照张作霖部惯例、得上缴七成,原本的二万两银子最后只能剩下六千两左右。
放在过去,这些一辈子也见不到多少银子的土匪若是知道自己能够拿到六千两白银,那不得兴奋地跳起来!可是在知道自己可以拥有二万两、并且都经过自己的手后,这些胡子就不满足不愿意了。
这个时候人心已经骚动,刘继业看得出来无人愿意将钱上交,这才抛出自己的建议:“如果大家完事了返回新民屯,那么大家发财的消息肯定瞒不住、指不准啥时候就有人说漏嘴,到时候不光钱没了、命都未必保得住。”
“所以如果大家伙儿想把银子揣自自己兜,那新民屯是万万不能回去的!”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反正汤二虎离开后咱们都是一起行动的,除了咱没人知道咱们在哪、弄了多少钱、甚至大当家的都不知道咱们到底还在不在这世上!”
“大家伙想想,两万两银子可以干啥?可以在关内买一千亩良田知道不?还可以买一栋四进的院子、几个丫鬟,剩下的还是够你吃喝一辈子了!有这么多钱,都已经是一个个土财主了,何必再给他张家卖命?趁早走了算了!回关内享清福岂不更自在?”
此言一出,胡子们顿时就找到了主心骨。于是刘继业再趁火打铁,给他们分析好了在哪里隐藏避过张作霖的势力范围、什么时候入关、如何入关、入关后彼此之间如何互通有无。
正是听从了刘继业的建议,这些人才在战后没有返回新民屯、而是躲在张作霖势力接触不到的辽东靠近吉林一带,等待与刘继业会合然后一起去旅顺兑现那三十万的军用手票、完了再从海路过山东进入苏北购置田地。
本来这群胡子就是半独立的地位,与张作霖海之张景惠也只是依附的关系。现在发了大财,自然不可能还会去新民屯。
当放哨的胡子终于看到他们朝思暮想的‘刘先生’到了后,那可太兴奋了!
很快全村子所有胡子都出来迎接,王国财走在最前面,看到骑在马上的刘继业热情地给他一个熊抱,大笑道:“刘兄弟啊!可把你给盼来啦!”
“不好意思啦国财,让你们久等了。奉天事儿耽搁了一会儿,在这里我给你们赔个不是啦!”
“没事儿,刘兄弟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王国财习惯性地搓手,等刘继业下马后才说道:“这样,你好生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咱们就出发去旅顺拿钱吧!”
知道这些胡子以及等不及了,刘继业表示没有异议。王国财给他准备了村里最好的房子,还拉了一个年轻一点的农民小女儿过来给他暖床,被刘继业拒绝。
稍作安定后,王国财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刘继业追问有没有什么情况,是否可以动身去旅顺取钱了。
这些人因为怕被张作霖发现,在村里头一直遵从刘继业的建议非常低调。他们软禁了周围十几户人家后便一直龟缩在村里,就是在等刘继业的到来。
“这样的,日本人也算厚道,公布出来的消息并没有提及咱们的具体部队、只是用‘东亚义勇军’一词代替。但是当初为了保证他们不会翻脸不认人,还是在报纸中提到了我的名字。咱不能排除张作霖在新民屯得到这个消息的可能,以他的聪明保不准就能猜出其中的问题,所以咱们必须尽早行动!赶紧去旅顺、完了再去把咱埋的钱取出来,然后就过海进关吧!”
一听张作霖有可能知道,想起此人面善手狠,王国财有些害怕。他不断点头道:“好嘞、这事得抓紧办呢!咱们明早就走!”
“如此最好了!”
商定完了事情,王国财暂时将恐惧放到一边,盛情邀请刘继业参加晚上的酒宴。
此刻天色已完全暗下来,胡子们知道这是他们在村里的最后一晚后,也就开始尽情释放起来。他们到处插满了火把,宰了村里仅剩的两头耕牛烤牛肉,又拿出酒来狂饮。
一群胡子围着篝火跳舞,仿佛群魔乱舞一般、王国财边看边大笑着拍手,露出一嘴黄牙。他不停地灌酒,已是微醉。看着看着,忽然脑海中划过了张作霖的面孔,一想到被对方发现自己隐瞒财产的后果,顿时浑身一个冷颤。
越想越害怕,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妈的!甭想了!王国财强迫自己看向别处,视线却瞄到关押着村民的一处土房处,忽然在眼前闪过自己手刃的一条条生命,心生邪念。他一把扔掉酒杯,命令人们把一直看押的二十几个村民拉到了村里的空地上,然后拔出手中手枪跟手下大声道:“弟兄们!明儿咱们就要去旅顺拿钱了!拿完了钱咱们就要渡海到山东去过地主老财的生活、要跟咱们胡子的身份说再见了!!”
“这关内可跟咱们关外不同,不兴杀人放火的。弟兄们到了关内就得忍着点儿,克制一下,可不能再像关外一样无法无天了!这人嘛、自然不能乱杀了。”
说到这里,胡子们都有些沉默,因为即将离开故土、放弃自己的过去而感到心中发闷。
王国财一双眼睛扫过人群,忽然残忍一笑道:“所以!走之前,咱们得好好快活一番才能对得起自己,是不?老子提个建议,咱们兄弟们来玩个游戏来!就耍划拳!输的人喝一碗酒、赢得人杀一个人,咋样!?”
在无数次洗劫和屠杀俄国平民的暴行中,这些胡子已经积累起很深的虐气,而长久的压抑等待中更是加深了心中的黑暗。此刻王国财的这句话顿时点燃了胡子们心中的早就膨胀的兽性,他们嚎叫着叫好,神态如同嗜血狼群。而被绳索捆绑住的村民们各个脸上露出了绝望的恐惧。
惨叫声、哭泣声、嬉笑声、怒骂声,充斥耳间。
一口喝尽碗中酒,刘继业烦躁的将碗狠狠扔到一边,发泄心中的怨气。
对于这些玩着最残忍的杀人游戏的所谓‘同伴’,刘继业发自内心的厌恶。可是这种憎恶却无法表示出来,还必须隐藏在心中,让这些人误以为自己也是他们一伙儿的。
不过好在这一切很快就能结束了。
看着散发兽性、做着惨绝人寰事情的胡子,刘继业双眼无比寒冷。
正在全神贯注于游戏的胡子自然没有注意角落处刘继业的眼神。他们大声喧哗地玩着杀人划拳,输了的懊恼地灌下白酒、而胜利的则拿起刀枪,在狂笑中夺走一个又一个无辜村民的生命。
不出半个时辰,村里四十几个村民全都倒在血泊中,死法各异。有些是被枪杀、有些被砍头、有些被刺穿心脏、还有些悲惨的被这些不再是人的恶魔折磨了许久才痛苦死去。
无奈置身于狂躁血腥中,刘继业看着这些杀性越来越重、越来越不似人的胡子,越发坚定了自己实施计划的决心。
你们也就剩下这点时间了。
大时代1902 第89章 入旅顺
第八十九章入旅顺
刘继业所居住的村庄已经被胡子变成了人间炼狱。
经过一夜狂欢后,第二天早上*点钟,这些双手沾满了无辜同胞鲜血的胡子才一个两个起床来,生炉造饭。他们情绪很高涨,对于终于能够活动筋骨很高兴,但是最让他们兴奋的,还是因为他们可以出发去拿钱了!
花了一个上午时间收拾妥当,临走前胡子更是举着火把四出放火,等到火势渐渐将村里的茅屋点燃后,才将昨天晚上被他们虐杀的村民尸体扔进熊熊烈火中。
销毁了一切印迹后,二十六个胡子和刘继业这才离开了已成一片火海的村庄,向南方的旅顺进发,准备拿钱。
由于日俄双方还在谈判中,因此奉天以南的大片土地就被日军暂时接管。
这些胡子进入日军临时管辖的地域后都收起了性子,王国财怕无故惹出是非、搅黄了三十万两银子的大事,一路上都时刻监督他手下。沿途经过了不少村庄、也遇到不少行人,遇到了巡逻日军,就由刘继业出面解释,到也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书写的事情。
王国财知道辽西是张作霖的地盘,为了避过老大当家的耳目离开村庄后特意绕行向东,一直来到鸭绿江边上中朝国境后才转西南,贴着辽东半岛的最东海岸一点点向旅顺进发。
如此一来路线多出一倍有余,不过由于担心被张作霖发现,一路上都是赶班赶点,不惜马力不停行进。快马加鞭下,刘继业等人自六月二十日出发,在六月二十六日便抵达辽东半岛南端、旅顺的屏障,金州。
再往南不远就是旅顺了。
沿途路人愈发地多起来,中国人有之,但更多的还是来来往往的日本人。
日俄代表还在朴茨茅斯就赔款、割地而剧烈争执着、旅顺从法理上依然属于俄国租借地、中国的主权地,但是日本人却在占领的那一刻起便将此地视为日本的固有领土了。
从三月开始,从日本本土开来的轮船便带来了第一批非军人的日本平民;他们一到岸便开始招募周围中国人修复俄国留下的防御工事、扩建军港、将俄国统治的标记纷纷拆下换之以日本的膏药旗。
俄国总督府、海军司令部被日本军人进驻,大量被荒弃的俄国侨民住宅也被贱价卖给了日本投资者。从最后一个俄国士兵投降算起,日本占领旅顺不过三个多月时间,却已经把旅顺变得面目全非、除了少数留着辫子的中国人之外,完全一副日本港口城市的感觉。
六月二十七日下午,刘继业等人经过一个星期的旅程终于来到旅顺城外,由于他一身中尉军服,因此沿途的进城百姓都自觉地给他们一行让开一条道。不需要排队,刘继业他们很快就来到城门前。一个日本军曹看到军服后,先是敬礼,然后将手中步枪斜跨起来,大步上前恭敬道:“长官前来旅顺何事?”
“满洲总司令部,刘继业中尉。”刘继业说着将军官证递给军曹,对方看过确认照片中人没错后,啪地立正、然后九十度鞠躬道:“欢迎长官来到旅顺。”
刘继业却没有动。他扭头看向门洞处,发现了一辆牛车上的旗帜,回想一下记起曾在奉天的当铺见过……想到这里,他忽然心生一计,态度变得严厉起来:“你们旅顺现在全城戒严了吗?这是在搜查什么?”
军曹顺着刘继业的手指望去,原来在城洞里两个日本兵正在检查一辆堆满行李的牛车。他们翻箱倒柜,随意翻动物件,而一个摸样富态、商人打扮的中国男子只能满脸苦涩。
“报告长官,我们联队长的命令,对任何可疑人物必须进行仔细检查!”
“此人有何可疑之处?”
军曹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下官为安全起见命令士兵搜查。”
“日俄已经和谈了,你不知道吗?”
“这……”
刘继业言辞愈发严肃,他骑在马上军曹只能仰起头看他,一开始在气势上就落了下乘:“联队长的命令是对可疑人物彻查!可是谁可疑、谁不可疑,这些都需要你们这些下士官来判断不是吗!?你就是这么判断的吗?你的脑子在哪里!?那个人分明就是一个普通中国商人,你来看这个旗号!”
军曹侧头看了看牛车上一个写着他看不懂的锦旗,却听刘继业继续道:“这个是满洲最大的当铺行,在奉天与满洲军有很多的业务往来、他们的大掌柜与野津道贯大将司令官都认识、哪里可能是什么可疑人物!?你眼睛瞎了吗!?这么多货物你想检查到什么时候!?堵塞了交通怎么办!?你损坏了别人的货品怎么补偿?就凭你这个军曹每月十几个日元的军饷吗!!!”
“再不修正你的错误、我一定上报满洲军总部说旅顺驻军骚扰居民,严重影响了日本军的威严、损害了军队在中国乃至世界的形象!在当前日俄和谈的关键、任何差错都可能造成整个谈判的崩溃、极大扰乱日本的国策!一旦这样,我相信儿玉源太郎总参长和大山岩司令长官一定会很满意你的‘工作’的……”说完刘继业看了看军曹的胸牌,冷笑道:“小泉信之助军曹。”
刘继业的喝问让小泉信之助军曹节节败退,面色如土、汗如雨下。他见刘继业怒目而视,赶紧后退半步不停鞠躬道歉,调头向门洞中的士兵大喊道:“够了!够了!停止检查、让他通过吧!!”
说完再次向刘继业鞠躬,大声道:“非常抱歉长官!这样的失误绝不会再发生!”
见对方服软认输,刘继业才傲慢地重新骑上马,向身后王国财等胡子示意进城。路过门洞时,日本士兵们正不情愿的将被他们翻乱的箱子重新固定在牛车上,而物主、那个穿着绸缎马褂、头戴瓜皮帽的长须商人赶紧来到刘继业马前,不断作揖道谢:“多谢大人仗义!小人是文昌行新近派往旅顺的掌柜,姓张名肃。只要小人能帮的上忙的,还请大人不吝作访!”
刘继业当初之所以故意呵斥日本军曹,帮助这些中国商人,就是因为他认出了这些人是当铺的旗号,对自己的计划有很大的帮助。此刻见到此人示好,便很友善的笑着抱拳还礼,弯下身子在对方耳边小声道:“张掌柜的见外了!这满洲说到底还是中国的,总不能眼睁睁看到日本人欺负国人不是?我倒是在北边捡了一些货,到时候却是要麻烦张掌柜帮忙瞅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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