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宁小钗
若说这一千两银子,是他先前住进来时,说外面不便收存,交代小人妻子替他收好,后来遁去未及带走。至于他所告之词,尽是一派胡言,无半字实情,小人要求青天老爷做主,先问他个诬栽良民的罪名。”
“嘿!”胡县令摇头失笑道:“沈若,本县看你的相貌颇为老实,像个忠厚人的样子,谁知你巧话连篇搪塞本县,真是人不可貌相呀!你既然承认一千两银子在你家,可见吕公子不是冤栽。依我说你明明收了人家银子,又立了文约,想反悔不把女儿交出去?于情于理就说不过去。
何况你想把银子退回去不打紧,买卖不成仁义在。但是你妻子见钱眼开意图赖了人家的银两,又无故辱骂,你现在打算退银子,别说吕公子了,连我也不愿意。可叹你当初要是不收他订金,如今反悔,吕公子也无可奈何,只怪你做错了,本县已经格外施恩,不究前情,沈若你不要不知好歹,自讨没趣。”
哪里有什么订金?哪里有什么文约?这一切全都无中生有,怒火中烧的沈若见县太爷句句皆袒护姓吕的,知道他们官官相护早已商量好了,哪里还能安耐得住?大声说道:“大人说的话,叫小人死不瞑目!那吕熊有意借机栽害我家,诬良作贱,此事显而易见。
是!他交代小人家银子一千两有的,小人妻子不该收他银两。可是,试问他何以在苏州仅仅见了小人,又没见过我女儿何等样人,单凭小人要卖女儿的话,他即兑付五百两银子,天下哪有此等痴傻?再者他的五百两银子是何人中介?试问一千五百两的大事,可以两个人当面定下么?就是媒婆也该要有一个,难不成小人知道他要卖妾,亲自上门去卖女儿吗?并且卖身契上绝非小人笔迹,他吕熊能够诬告,也可以假立凭据,此案实在漏洞百出,小人要求大人详察!”
这一番话,把个胡县令抢白的哑口无言,把女儿卖给人做妾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请保人作证,去官府登记,别说媒婆了,沈家七大姑八大姨和四邻不得挨个通知?亲戚们谁不得来吃杯喜酒热闹热闹?又不是做亏心事,谁家会偷偷摸摸的卖闺女?那可是去做小妾,不是去做侍妾,一字之差区别大了。
当然吕熊可以说是买的侍妾,毕竟涉及到一千五百两银子。问题是胡知县忽然发觉自己的主意不行了,对方果然经商多年,熟悉买卖上的律法,抓着不放的话,太容易揭穿虚假。
此案棘手,因为沈若要是不服气,只定会继续告下去,所以胡县令赫然发现自己竟给自己挖了个坑,案子上了公堂,就算自己马上息事宁人,不消说得罪了吕熊,此案传扬出去,上司派人来核查怎么办?
稍微有点经验的官员都能看出此案有鬼,当日胡知县大张旗鼓的去拜会吕熊,谁人不知?而他是龙鼎得意门生的事更是人尽皆知。
官场上就是这样,一个位子被无数人盯着,没有事还能找出事来,何况真的有事。现如今吕熊和龙鼎丢官贬官,绝不会为了胡县令铤而走险,如此胡县令上头没人,谁能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官帽子要不保呀!
这时候的胡县令冷汗出来了,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不由得恼羞成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狠狠一拍惊堂木,叫道:“好大胆的王八蛋,你串同你妻子图赖吕家银两,昧不交人。本县好意开导,只叫你交出女儿,不愿办你,还敢强词夺理的顶撞本县?来人,先打他个犯上不敬,掌嘴二十,本官再追究你昧银匿女的罪。”()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迷廊曲曲
甘泉县大堂,胡知县一声令下,两旁衙役顿时齐声吆喝,二三个负责行刑的大汉走过来,老鹰抓小鸡一样,不由分说就把沈若拖了下去。
因胡县令的态度,掌嘴时自然下了狠手,噼啪声中,将沈若打得腮帮子高高肿起,嘴上流出了血丝。
吃软不吃硬的沈若忍着痛楚,书生脾气发作,这时候也不要性命了,大叫庸官草菅人命,我是被冤枉的。
气得胡知县连连拍案,骂道:“了不得!你们看这东西可恶不可恶?竟敢在本县堂前肆行无忌,我也不和他一般见识。把人押下去,限三日内交人,一千两银子暂行寄库,待他交人后仍领回去。”
毕竟上任不久,悻悻的胡知县不敢明目张胆的办冤案。一旦事后上司追查,大可推说自己出于一时气愤,并且把一家之主的沈若关在牢里,沈家母女没了主心骨,一等乖乖的把女儿送给吕熊,想必沈若见生米煮成熟饭,也只能认命。
不料在衙门口听信的邻居跑了回去,告诉了审问的经过,伍氏吓得大哭,哭道:“这是哪里来的晦气!撞着个瘟官也不问真伪原因,一味听信姓吕的鬼话,反把我丈夫打了。老天爷,我要这条命何用?不如去县衙击鼓喊冤,与那瘟官拼了吧!不然我也对不起夫君,祸是因我而起。”
含着泪的沈蘭姑拉着母亲,说道:“娘,你过去喊冤,就算喊死了,官府也不会理睬。还是到府里告他一状,告他个问官不明,看他怎么担当得起?”
“好,好!”
这时候的伍氏对女儿敬若神明,赶忙去求了某秀才写了状词,然后马上递进了府衙。伍氏又跑去县衙探望丈夫。嘱咐沈若无需着急,好生等候府里的批示,总不能知府也像胡知县那么糊涂吧?
谁知伍氏的行踪都被人看在眼里,知府姓毛,与刘蕴有些交情。于是刘蕴和吕熊商议一番,备了若干黄白礼物,当晚由刘蕴亲自去拜会。
毛知府也很贪财。既然此案是甘泉县办的,乐于卖刘蕴一个人情,做个好人让胡知县继续审讯,这就叫做只受其利,不受其害,总的来说是没当回事。加上刘蕴的花言巧语,认为道理都在吕熊这边。
第二天,府里下了批示,心情忐忑的胡知县这下子好不得意,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帮吕熊帮对了,这不就和上司有了联系吗?今后就算是同坐一条船了。
倒霉的沈若又在堂前被打了一顿,胡知县气势惊人。再限期三日内必须交人,若还是不服,定当重究。
伍氏母女得了消息,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本来指望府里昭雪,不料上下串通一气,万念俱灰的伍氏又要去拼命。
危急关头还是沈蘭姑镇定,拼命拉着疯了似的母亲。急道:“娘,这不是拼命的事,咱们得设法救出爹才是。您别急,既然府里不闻不问,难道除了一个府衙就没有别的衙门告状了吗?咱们这里本是江都县管辖,素来听闻陈县令是位清正之官,到任以来办了几桩为民除害的好事。因他去了省城。才撞到那瘟官手里,过几日陈县令就能回来了,母亲可再去告一状,若陈县令不管。那咱母女拼着性命不要去省城去京城,哪怕姓吕的有通天手段,就不信圣上和满朝文武都是坏人。”
“好!”伍氏对女儿言听计从,苦苦等待江都县令回来,同时又发愁,三日期满还不回来,丈夫又要受皮肉之苦。
好在仅仅两日,布庄的伙计打听到陈县令今日返回衙门,母女俩大喜。
这位陈县令名叫陈镒,洪熙年间考中的进士。因历史有了改变,这时候只是个县令。
历史上的陈镒很有名,明英宗时期派他镇守陕西,陈镒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陕西的饥荒问题,前后十余年共三次镇守陕西,陕人很爱戴他,每次从京城返回地方,据说欢迎他的百姓绵延数百里不绝。陈镒在陕西军民的地位之高,纵观有明一朝无人可及。
准备好的伍氏遂揣着状词,跑去拦轿喊冤。也是江都县治下,不管是胡知县还是刘蕴吕熊等皆不敢造次,派人拦截岂不是不打自招。
陈镒忽然瞧见一个妇女冲出来叫冤,吩咐收了状词,把人带回了衙门,问清了情由,皱眉道:“胡知县怎么如此糊涂?听信原告一面之词,就硬要沈家女儿卖出去,也不仔细问清楚,原告吕熊有仗势欺人之嫌,本官不能不问。可笑连毛府尊也跟着糊涂了,沈家乃本县治下,理应归我衙门审问。”
陈镒马上命文吏行文,派出衙役至甘泉县提取原告被告等人证,以及审案的原卷。
胡知县接到江都县的移文,暗骂陈县令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知道陈镒有名的铁面无私,绝非毛府尊可比,硬顶着不交不是事呀。谁知道他这么快回来,案子发生在江都县治下,人家要把案子接过去,合情合理。
心里有鬼的胡知县可谓是投鼠忌器,生怕拖延时间引起对方的警觉,只得把沈若和卷宗交给了江都县衙役。他急忙坐轿子去找吕熊,叫他赶紧设法摆平。
书房里,吕熊不屑的道:“我不怕他。”
“不然。”刘蕴沉吟道:“这陈镒为人古怪,所幸我与他有过一面之交,等我去装个木钟,晓之以情。但是此人只可以用情缚他,却不可以用利诱之,想必我刘蕴屈尊前去求他,他也不好十分推却。”
吕熊马上说道:“刘兄速去,不可迟缓。虽说是小弟惹出来的祸,也是你刘兄先起头的。”
胡知县听见刘蕴要去求情,从旁怂恿道:“难得刘公仗义,我想凭着我们这些人,大不了由着他袒护沈若,只要不认真追究到吕贤弟身上就行。刘公与吕贤弟盟好,断不能坐视不管。古云唇亡则齿寒,能平息此事,连下官都感激不尽。
如此你一言我一语,刘蕴本来就是随口一说。闹得他还不能不去了,苦笑道:“去就去,可是我拿不稳此人,可惜不是别人,我一封书信就能成功。”
“事宜从速。”胡县令干脆替他叫家丁备轿,“现在就怕人证到了他衙门,即刻审问就麻烦了。”
好说歹说把刘蕴请了出去。胡县令坐轿返回县衙,一路上心里悬悬的,至此后悔为嘛贪图吕熊区区五百两,惹出这么一场麻烦来,何苦来哉?
与此同时,徐煜和好起来的朱明之等人在一粟园散步。打算改些名字,因当初大多数名字都是徐庆堂带着文人起的,不合心意。
由园门开始,不走山洞近路,正门后四四方方的院子,朝东一个六角亭子,对面也是个凉亭。四面接抄手游廊,左右皆有很隐秘的月洞门,天井里种满了竹子等植物,很典型的江南庭院。
朱蕊珠指着红墙说道:“这里就应该题几个字,两个亭子也该取个名字。”
徐煜说道:“这里是入门第一处,得有些意思才是。”
“我想到了两个字,不知可用得么?”徐韵宁忽然说道。
“怎么不可以。”徐煜问道:“哪两个字?”
徐韵宁笑道:“‘涉趣’二字如何?”
“涉趣?”徐煜有些糊涂,倒是朱蕊珠等人纷纷瞪了眼徐韵宁。大家都不说好歹,径自往前走去。
打月洞门出来,因向来不是走山洞就是走悬桥,几乎很少有人走这条路,只见眼前曲曲折折重重叠叠的全是回廊,根本看不清楚方向。
“怪不得无人走这里呢。”朱明之想了想,“就叫通幽吧。除了它再没有更贴切的了。”
“好!”徐煜点点头,等上了游廊,大多数人都笑了。
不用问,谁都能猜到这里出自哪位大神的恶趣味。游廊四通八达,跟迷宫似的,到处是花木石笋和奇形怪状的假山,游廊不时弯弯曲曲的打假山里穿过,一转身便认不出哪条是来路,哪条是去路了。
如果是个路痴,一准迷路大半天,这也是人人选择近路的重要原因,有病才从这里绕来绕去。
“这里有趣,该提和匾额。”朱软玉笑道。
徐蕴素十分熟悉的说道:“我最喜欢在这里捉迷藏,这向北去走廊,打假山背后绕回来,仍通到这向东去的那条走廊。那向东的走廊,也是三面通的,向西便是这里的去路,向南便仍通到这向南的走廊上来。这里向南的走廊也是四面通的,向北走便是这里,向西走绕个圈儿过来也是这里。嘻嘻,每次捉弄不知道路的在这游廊上,迷着一天都走不出来呢。”
“阿弥陀佛,我都被你绕晕了。”沐兰香莞尔一笑,说道:“那就挂个‘迷廊曲曲’好了。”
众人都笑言名字贴切,当下由蕴素领路走了出来,这里大概位于洗翠亭的西侧,仍是一带游廊,一面看着花墙,一面对着假山,在这里道路又分了三岔口。
徐煜指着说道:“这里向东是后山,往回走通往迷廊曲曲,向南才是正路呢。”
萧冰蓝说道:“这边两面环山,就用‘环翠”二字可好?”
大家都说好,徐煜记在心里,朝南走去。走了一会儿,转个弯儿,一所朝东的三楹楠木花厅。
外面一带清幽篱笆,里面矗着一二十株石笋,形状百出,有像松树的,也有像人的,也有像立鹤的。还种着两株白皮松树,又有几株棕树。
厅里面陈设些罕见的古器,里里外外绝没一点儿火气。窗楹也雕的甚是古媚,不与时俗相类,桌椅都是楠木嵌绿云石的。()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日有所思
女孩们四处观赏,朱明之惊讶的道:“竟有如此所在,取名太古山房好了。”又对春妍说道:“把前儿个母后赏赐的铁画屏挂在这里,比摆在我们那儿更好。”
“这里是仿造权姑姑的院子,她向来喜欢幽静。”徐煜又说道:“这两年她病重,我想着请她住过来散散心。”
权美人在徐家是很特殊的存在,轻易不和人见面,独居一处没有子嗣。时常回老家朝鲜探亲,一去就是大半年,也因此旅途劳累,去年病倒了。
徐蕴玉对朱明之问道:“就是那铁铸成的翎毛花卉屏么?”
“是呀!”朱明之解释道:“那铁画据说只有一个人会铸造,他铸的鸟兽鱼虫和活的一般。可惜现在此人故世,金陵工匠再没有人能铸出来,所以外面不多见,很是稀罕。”
大家在此流连了好一会儿,把一路上的所见作诗题字,徐煜安排了专人负责雕刻。
他引着女孩们出来,打右首走廊往绿云深处的隔壁走去,过了个花瓶式的门,是一间小书斋,朝东向。
院子里只有一个石台,一颗花树也没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徐煜是准备来年春天种朱明之的牡丹。
随便起了个名字,往洗翠亭的方向而来,岸边一座朝南的水阁,一泓池水碧青的像镜子一般。人伏到窗槛上看下去,金色的鱼儿都浮上来吸人影儿。
徐煜不作停留,带着她们朝着一带杨柳走去,柳荫里露些窗楹楼角,两旁是花墙走廊,约四五步一弯,转了两三个弯子,眼前一座圆亭,盖在水面上。
徐煜说道:“这里我早就想好了,写‘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如何?”
“正好你昨儿写了一副对联。是不是用在这里的?”沐兰香说道。
朱明之心中一动,问道:“什么句子?”兰香说道:“是游鱼聚人影,唬鸟说花香。”
“我记得是‘唬鸟夺花枝’呀?怎么改了。”朱明之蹙眉看向徐煜,徐煜赔笑道:“本来是用‘唬鸟夺花枝’的,后来这附近没得花木,所以改了。”
朱明之淡淡看了他一眼,也就不言语了。出了亭子。一所五开间大院子。天井甚大,上面盖着青砖卷篷,临池用红栏杆子围着,有七八株一排的柳树,隐隐望见对面水阁。
这院子里是一座楼,进厅一看。乃是五间一统的,能容下十几桌席面。窗楹都是整块大玻璃的,甚觉宽敞明亮,可以看出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徐煜说道:“这楼上当初打算收藏古籍,老太爷用了‘赐书楼’三字,也不用改了。”
姑娘们纷纷说是,遂跟着他鱼贯走出来。穿过月洞门,后面是一所小小的三楹精舍,糊着碧纱窗子,天井种着几株芭蕉,徐韵宁不假思索的说道:“叫绿梦轩好了。”
“行!”徐煜当先走过去,再进一个月洞门,朝南一所五开间的鸳鸯厅,前面种着几株大梅树。又堆些假山,两边走廊向山上曲折而去,山脚下满拥着梅树,约有五六十株。
与此同时,江都县令陈镒正在上房与夫人闲话,说沈家一案其中定有情弊,还没等他分析案情。管家进来说道:“扬州刘大人要面会,说有话相商。”
陈镒看了眼名帖,皱眉道:“此人风评不佳,我懒得会他。你就说我沿途受风。不能见客,改日再说吧。”
管家转身去了,不久又回来说道:“他立意要见,强行下了轿子坐在花厅里呢。”
陈镒无奈,只得走出来。刘蕴站起来说道:“刘某一返回扬州,即听闻口碑载道,士庶同颂,可见有戒老弟恩泽周施。故此特专诚前来聆教,岂意拒绝太甚,不容一见,想刘某恐有得罪之处,正深为惶恐。”
陈镒字有戒,听着对方拽文,无奈的笑了笑,上前施礼道:“仁香兄太谦了,下官愧不敢当。小弟实因沿途受些江风,懒与应酬,尚请原谅,容改日登门谢罪。”
当下二人坐下,陈镒不知他为何而来,当然也不会问,东拉西扯的说些客套话。而刘蕴毕竟有事求人,主动开口道:“刘某有一事奉乞,还望有戒老弟成全。”
“有话直说。”陈镒心说他莫非为了沈家一案而来?
果然,刘蕴将吕熊状告沈家的话,又花言巧语的说了一遍。
“敝友其实非一定要与沈家为难,皆因此事太难为情。沈家不交出女儿也就罢了,怎能反诬控人家呢?况吕某亦系前科副车,乃我名教中人,安肯作此违法之事?沈家不愿女儿与人做妾,吕某亦不能强逼其卖,但要把以良做贱的事辩清楚。如果沈家认罪,将一千五百两银子如数退还,吕某可以罢诉。因他是在案人证,不便前来,所以央求刘某来恳请有戒老弟推情,想陈老弟洞见万里,当不会怀疑刘某在粉饰言辞吧?”
“嗯。”陈镒始终没说话,心说姓吕的既然有理有据,又何必托你来致意?可见里面有文章,品味着‘前科副车’四个字,心中一动,问道:“令友吕某可是吕震之子吕熊么?”
刘蕴正说得娓娓动人呢,没防备陈镒突然一问,一时间无言以对,含糊的道:“我也不知是与不是,只知他名叫自新。”
人家老丈人龙鼎给改的名字,真真一片良苦用心,奈何“自新”二字可谓是不打自招也,刘蕴自己的脸上瞬间现出了一丝忸怩之色,陈镒一瞧就明白了,也无需追问。
想吕熊在科举期间做的那些事,是个文人就会深为不耻,所以陈镒冷笑道:“吕熊我久闻其名,久仰其人,不用仁香兄嘱咐,小弟自会关照他,定不负尊托便是。”
说完,陈镒举起杯让客,显然是已经不耐烦和刘蕴啰嗦下去,催他滚蛋。
刘蕴心里暗暗叫苦,眼见双方话不投机。只好悻悻的起身告辞。回到了自家,吕熊急切的问道:“怎么样?胡知县那边打发好几波人来问。”
“哦,哦!”刘蕴含含糊糊的,毕竟在吕胡二人面前夸了口,此刻说出真话,怕人家今后取笑他,于是故态复萌。不考虑后果的随口说道:“陈知县应允了,不但要重究沈家诬告,还要把他女儿判给你做妾,叫你不可忘了人家的情分。”
吕熊哪知刘蕴的荒唐性子?顿时喜得手舞足蹈,连连说道:“只要他帮我就好说,今后自当加倍馈送。但求于事有济。”随即将刘蕴的这番话,对胡知县的家人讲了,笑道:“请你家老爷放宽心,本公子已经打点明白。”
夜晚,徐灏躺着睡不着觉,因有感于白天听到了消息,忽然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窗外的芭蕉和梧桐叶呼啦啦的响个不停。
因心里难过,今夜他独自睡在书房,脑海中反复想着这些年经历的人和事,四更天才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忽然张美人身边的宫女进来说道:“三爷这么大早就睡了?我们娘娘找你呢。”
徐灏忙问道:“怎么你来了?姑姑她在哪儿?是在皇姑寺吗?”
宫女笑道:“真好笑,怎么连娘娘的住处也忘了?”
“哦,是我糊涂了。”徐灏想了想,失笑道:“是桃花坞。”
“这还差不多。”宫女抿嘴一笑,“请随奴家来吧。”
“外头下着雨。我穿斗篷去。”徐灏说完四下搜索。
宫女笑道:“这么大的日头,怎么说下雨?”
“咦!”徐灏十分惊讶,果然外头是绝好的大晴天,左边是山右边是水,自己站在高高的柳树下,上面还有几只黄莺在啼叫,天气很暖和。便和宫女走了过去。
过了一座小桥,眼前一片大湖,那水绿的可爱,风吹着起了许多皱纹。
对岸开了许多桃花。浓香馥郁的腻人情致。宫女笑指道:“那边桃花影里露出的一角红窗子的楼台,便是咱们家了。”
徐灏伸臂眺望,果然有一角红楼位于桃花深处,不知不觉已到了楼下。见这楼三面皆是粉红色的桃花林,一面临着湖,走廊下挂着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看是旧时张美人养的。
那鹦鹉还认得他,唤了声:“他来了么。”
叫声未落,二楼窗户呀的一声开了,就见张美人穿着一件白湖绉单衫儿,靠在楼栏上望了下来。见是徐灏,笑着向他招手儿,不慎将手里的绢帕失手落了下来。
可巧罩在了徐灏的脸上,徐灏把手帕捏在手里。就听张美人在楼上嗤的一笑,不知怎么回事,人已经在楼上了。
惊见张美人又恢复到当年太祖皇帝驾崩后,随自己逃到北平时的模样,年轻靓丽,身段窈窕,两道弯弯的颦眉十分可爱,穿着单薄的白衫儿,前胸高耸,越显的脸色仿佛红玉似的。
徐灏问道:“姑姑,你怎么在这儿?圣上又冷了你么?”
张美人轻轻叹道:“圣上故了,所以我穿着白衣呀。”
徐灏一呆,说道:“不是随我去了北平么?怎么人在扬州,难道我记错了?”
“你是醉了还是在做梦?”张美人嫣然一笑,“这里不是我老家扬州,还能是哪里?”
“不是我家的桃花坞?”徐灏越发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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