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宁小钗
二女说笑了一会儿,菊花叫来个耍猴的在院子里,看了一回。
菊花要留她吃饭,这时周三赶了来,说素兰急着见她,蕙兰便要回去。菊花送她出来,出了内宅,两个人还是依依不舍的手拉着手,站在院子里说话。
给潘老三帮忙的李元最近忙着准备小考,正在书房里攻书,听见外头女人的说话声,赶紧剜破了窗户纸,闭着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偷窥。(未完待续。。)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崴了脚
透过缝隙,李元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小丫头左手拿着衣包,右手拎着一把团扇,丫鬟身后的蕙兰满头珠翠,穿着打扮像是个夫人模样,二十来岁的年纪,瓜子脸,薄嘴唇,皮肤白皙,体态,长得甚是美貌。∈♀,
相比蕙兰,白菊花的个头稍矮一些,穿了件蛋清色的纱衫,下身是一条月白纱裤,一双厚底堆绒的蝴蝶绣鞋。
李元没认出蕙兰,以为是谁家的贵妇,觊觎不起所以没细看。一扫而过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姨娘菊花,貌似假如老天成全的话,兴许还有被垂青的一丝指望。
两鬓堆鸦,高鬟滴翠,菊花的俏脸上有几颗小小的浅麻,整个人天生眉目含情,春容满面。
李元心说姨娘好美啊!他只顾着偷看,额头顶在窗户纸上,谁料窗纸是前年糊的,风吹日晒的变得脆了,嘶的一声,裂开了一大块。
听到脆响,蕙兰把眼一瞅,见窗户里面有男人在偷窥她们,于是转身走了出去,菊花送出了大门,等蕙兰上了车,这才走回来。
走着走着,菊花看了眼那块破碎的窗纸,李元还在那里忘情的偷看呢。
菊花见他那筋酥骨软的呆相,想笑勉强给忍住了,遂低着头走了进去。
再说蕙兰见到了素兰,二女叽叽喳喳了半天,最终同样不甘心的蕙兰答应留下来,结果当晚白等了一宿。
徐府。
徐灏不知道今晚本来可以双-飞的,当然知道了也不会过去。晚上在园子里散步,绕过回廊外侧,就听附近的芭蕉丛后,假山旁边,有女孩子在说话。
从徐灏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月光下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正在小解。
一个蹲在地上淅淅的尿着,一个站起来系着裙带。明明有干净的厕所,但丫鬟时常嫌路远,无处不是适合的空地,再说也没几个男人,花前月下的蹲一下,迎着凉爽微风,何等愉快?
无解!
依稀看着好像是香萱身边的丫头,云字辈的,徐灏刚要走开,一个丫鬟说道:”这个月也不知什么缘故,月事来的不济。”
“咦?”徐灏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蹲在地上的说道:“大概是你冰水喝多了,去年夏天时我也吃多了凉水,月事来的就少。”
哦!徐灏的眉头马上舒展开来,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人家的意思是流量少,而不是大姨妈没来。
蹲在地上的女孩站起来系裤子,说道:“我这裤子做的太长了,每次方便还得卷起来,一走路裤脚垂了一堆,害得我只好把裤腰折一块,腰又显得粗了。”
另一个说道:“还说呢,今年的衣服也不知找谁做的,我把去年的四季旧衣都送了回家,给妹妹们穿。谁知两条新裤子都作的太窄,提起时兜着裆,紧的难受,脱下去箍着腿,蹲着方便时好不费力。”
听她们发牢骚的徐灏顿时摇头,心说这些孩子太娇惯了,以前的衣服谁不是自己动手缝制?就算现在有专门的绣坊代劳,尺寸不合适,你们不会自己改改?不会请人帮着改改?
就听那一个说道:“倒是这次的颜色很好,以往大多红绿粉青,既不耐污,又不耐洗。谁在那边?”
徐灏一惊,这要是被她们发现自己,一个老爷夜晚偷窥丫鬟们小便,这老脸往哪放?
万幸从对面钻出来一个人,徐灏松了口气。
“我说芭蕉那边有人似的,以为是梦儿那促狭鬼又来吓唬人,谁知是你。”
“我们在这小解,你来做什么?”
来人笑道:“我听到有人说话,就知是你们姐妹。嘻嘻,二位小娘子,在下特来相就,你们看看今晚月色一庭,花香满地,咱们何不作此良夜?”
“又来了。”水云无语的道:“你真是入了魔,劝你少看些才子佳人的小说。”
“好啦,我的雨竹公子,我们回去吧。”
二女走了过去,叫做雨竹的女孩笑嘻嘻的扑了上去,要拉水云的手,早有准备的水月急忙将身子一转,雨竹一下子撞在了绿云身上。
恰好绿云双手忙着整理裙子,冷不防被雨竹推倒在地。雨竹自己也倒在了绿云身边,手又正好勾在水云的小腿上,转了一圈的水云立即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三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笑作了一团。
笑了一会儿,水云埋怨道:“我的脚崴了,明日走不动了,成什么样子?”
绿云也说道:“新穿的裤子弄脏了,你肯给我洗吗?”
趁着她们拌嘴的工夫,徐灏悄悄的遁了。进了晴雯的院子,芷晴香萱也坐在屋里,一边站着个外面的老婆,正笑容可掬的介绍她的货物。
桌子上摆放着五彩淡釉瓷器、百顺袋、钞马、荷包、扇子套、骨牌、象棋、首饰、牙牌、春画、小说等玩意。
晴雯指着春画小说,说道:“快把这些收起来,一会儿丫头们好挤进来了。”
芷晴则问道:“刘妈妈,你快说说最近趣闻。”
其实这才是叫妇人进府来的真正用意,就是想听听各种稀奇古怪的坊间传闻,满足下女人们的旺盛八卦心。
那刘妈妈一边收拾,一边笑着说道:“奶奶们可听到这几日的那两件新闻吗?”
芷晴说道:“不知,你说吧。”
刚进来的徐灏本不爱听这个,不过人刚来,便走到一边坐下。晴雯叫丫鬟送茶。
刘妈妈先给徐灏道了万福,然后说道:“秦淮河附近的鸿庆戏园,有一个有名的相公名叫小天香,山东盐城人,跟了个成衣铺的老板小半年了。那老板的妻子吃醋,时常在家里大吵大闹。前日晚上,小天香关了房门睡觉,不知何故,早上老板在妻子的房里起来,出去见书房的门关着,喊叫不应,推门一看那小天香竟死在了床-上。此刻已经惊动了官府,不知这小天香家里还有何人,家里有何话说,怎么个结局。”
果然,徐灏翻了翻白眼,要说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最怕打架流血和鬼神之类,偏偏又最好奇什么情啊爱啊情杀啊凶杀啊以及狐仙等鬼祟之事,据说爱看恐怖片的以女性居多,你说奇怪不奇怪?
平常一堆女人自然会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此事,发表诸如妻子嫉妒男小三,找人来弄死了他,但现在碍于徐灏,大家也就忍着不谈了。
刘妈妈又说道:“还有一件,内柳巷的章家不是死了大姑娘么?得了一大笔赔偿,夫妇俩于是得意忘形,不惜花费一千两银子给女儿风光大葬,结果那送葬的绫罗绸缎绣了凤凰什么的,逾越了礼制,这不被人家一状告到了礼部,被罚了二千两银子。
章家夫妇哭说穷了,重操旧业买了个名叫秀红的闺女,是城外的乡下人,今年才十六岁。人品呢不美不丑,倒是裹了不足四寸的一双小脚,奶奶们您说现如今是不是奇货可居?讲明二百两银子一年连包捆。”
大概连包捆是行话,徐灏不懂,心里叹息裹小脚到底什么时候能绝迹?
芷晴说道:“这夫妇真是可恨。”
“可不是么。”刘妈妈喝了口茶润润喉咙,继续说道:“这秀红住在章家楼上,不意前夜她悄悄开了窗户,不知怎么就攀上了房顶,从这家走到那家,一直走到了连尾巷尽头,一横心跳了下去。
大半夜的那家人唬了一惊,还以为来了贼呢,点起灯笼冲了出来,见地上坐着的竟是个小脚女人,大为诧异。询问其底细,幸喜无碍的秀红哭着说章家逼她为娼,她不从,被毒打了一顿,所以趁人不备逃了出来。
秀红这一跳跳到了好人家,这家人虽住在内柳巷,可不知哪个亲戚在刑部做书吏,家里还有个秀才,不怕得罪了章家,当下就将秀红交给了地方,并要见官追究。”
一屋子的女人听得津津有味,至此纷纷拍手称善,说章家又遭到了报应云云,徐灏则不禁佩服妇人说书的本事。
刘妈妈笑道:“更有趣的在后头呢,哪知秀红的父亲拿了银子,次日一早闹到章家去要女儿,带了一帮子人,摆明欺负章家是外地人。”
徐灏听了,猜测莫非是徐焜在背后指使?想报一箭之仇?
“正闹着呢,顺天府派了捕快来,捕快一看见秀红的父亲,当场发话要请顺天府尹将秀红择配发落,又要将秀红她爹送官法办,罪名是告他卖女为娼,那一帮乡下人马上吓得抱头鼠窜跑了。
原来秀红她爹是个放鹰的惯犯,而秀红自小就善于翻墙过户,奈何这一次没跳好,崴了脚。这下好了,秀红家和章家都弄得人财两空。
章家还亏了康秀才出面,又花费了好些钱到处打点,据说将近千两,免于了一场官司。老爷和诸位奶奶、嫂子姐姐们,你们说这两件事奇也不奇?”
别说徐家女人了,就连徐灏都觉得新奇,天底下真是无奇不有。
芷晴等人一高兴,自是买了不少东西,又赏了刘妈妈二两银子,等妇人满意而归后,徐灏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人?”
晴雯身边的婆子解释说:“她叫刘吴氏,丈夫名叫刘耕雨,以前是个武童生。家里受蓝玉案落败后,常年在青楼行院娼妓家吃白食、揽跑腿、挤肥羊。而这刘吴氏没嫁人时,算是咱徐家的邻居,这两年她时常进府给太太姨娘们说这些不伦不类的话,逗人一笑而已。”
徐灏说道:“这种人家可远不可近,最善于左右逢源,搬弄是非,她说的这些听过就罢。今后派个人盯着,不许到处随意串门。”
说完他站起来甩袖而去,闹得晴雯芷晴等人面面相觑,晴雯叹道:“得!我又做错了事,得罪了他。”
芷晴便问道:“今晚该你了?”
晴雯苦笑道:“可不是吗,我一时给忘了,早知道就领到你屋里好了。”
“这可不能怪我们。”芷晴忙解释。
大抵这些年来她们也算小打小闹、风风雨雨的过来,这样浅白的小手段人人不屑为之,也没必要为之。
晴雯说道:“没事,晚一会儿我去认个错。”
“那我们走了。”芷晴说道。
香萱笑道:“我说刚怎么留下了春娇画呢?你今晚不许把老爷弄杀了。”
“去你娘的蛋。”晴雯笑骂,扭头对芷晴揭发道:“你可知前儿他去香萱那骚蹄子的屋里,戏言说赴席不吃肉,不如在家瘦。香萱遂没廉耻的回了一句,今夜既请你,一定管你够。你说臊不臊?”
“呸!”香萱气得一瞪眼,丫鬟们顿时嘻嘻哈哈的跑了出去。
“还说我呢,记得有一次午后我路过这边,就听有人在屋里说什么爷的宝贝如何恁的粗大?咱们那位爷回说此乃父母所授,我也不知道为何这么伟大。”
芷晴赫赫一笑,说道:“你们俩啊谁也别说谁,通一对没脸的货。”
“还有呢。”香萱笑道:“人家又问那这宝贝为何这般火热?那位爷说我现在一身的火,怎么能不热呢?哈哈!”
“要死了你。”晴雯红着脸伸手一把拧了过去。
次日清晨,一脸满足的晴雯非要徐灏带她出门走走,徐灏答应了,派人去问问其她人,要不要同去?各房皆知趣的婉拒了。
徐灏换了一身绣满金钱的绸缎员外袍,一顶朱红色的员外帽,系了一条白玉螭虎金丝带,腰带上悬挂着玉佩、荷包、香囊、扇套、小刀等零碎,外加一件玄色的绉丝夹外披。
晴雯亦精心打扮一番,一身藕荷色的普通湘裙,戴了青纱帽。看上去珠圆玉润,身段楚楚,依旧美貌。
徐灏笑道:“我一看就是个土财主,而你一看就是我新买的宠妾,带着你四处招摇。”
“本来就是妾,我也没指望被当做太太。”晴雯嗤笑道。
“那咱们走吧。”徐灏无奈一笑。
当下带着人步行出了门,朝着最近的外城码头而去,那里是金陵城内最热闹的所在。(未完待续。。)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逛街
码头临近西坊市,城门名为小东门,人又称之为宝钞门,乃水陆之冲途。整个码头区域归属顺天府管辖,也隶属于户部抽税,沿路这一带人烟稠密。
徐灏和晴雯说说笑笑的走出内城,渐渐的,往来行人开始变得拥挤不堪。
以前的徐灏最讨厌人挨着人的地方,现在则高兴的不得了,人丁越是兴旺,越代表着大明国力蒸蒸日上。
到处都是管税的官吏和校尉,稽查来往商家有无漏越,他们腰上悬挂着亮闪闪的虎头牌,一个个耀武扬威。
一队队的巡城官兵斜背着狼牙箭袋,手握钢刀,挺胸抬头的招摇过市。
路边一家家的客栈前,灯笼上斗大的客字随风摇摆,招呼着过往旅客;一户户的店铺门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吸引着四方游客。
远处,排着队等着进城的人们一眼望不到头,一个个挑着货担的汉子额头冒汗,不时有甩着鞭子的车夫驾着马车,高喊让开让开。
因为这里人太多,大多又是底层的劳苦大众或小商贩,所以交通规则根本不适用,所有人挤在一起,只能慢慢的往前移动。
就好像后世的菜市场或批发市场一样拥挤热闹,民生之必须,而古代又因为城墙的局限性,不管如何规划,也难以解决拥挤状况,即使城内连续增设了南北坊市。
挑担子是这里最具特色的景象,一担担的花卉或食物打身边经过,带来一阵香风,反之则是挑往城外的尿粪担或馊水担,那臭味熏人作呕。
争先抢后的一准是蔬菜担和鱼虾担,急着挑到地方贩卖;慢悠悠的则一定是井水担河水担,男人们成群结队的聊天说笑,不紧不慢的把水挑回家给婆娘烧水煮饭。
七横八竖像个螃蟹一样移动的是柴火担,一个跟着一个的乃是大商户的伙计。
路边的乞丐蹲在地上玩蛇吸引路人,一些穷苦妇女手臂挽着篮子,给行人缝补衣物,游方僧道念着经文,沿街化缘。
晴雯几乎没来过这里,用手绢掩着鼻子看来看去,感到十分有趣。徐灏被挤得不耐烦了,拉着她转弯到了一条大街,两边大多是香货店。
有的店铺生意兴隆,有的冷冷清清,走到尽头就越过了码头。四岔路口,一直向南是贡院附近的大儒坊,往东是南柳巷,往西是北柳巷,章家居住的内柳巷也在这附近。
走了好半天,走累的晴雯问道:“到底要带我去哪?”
“不是闲逛嘛?”徐灏指着前方,“那里的扬州早点很有名,我带你去尝尝。”
“嗯。”晴雯很开心,顺着指引看着前方的茶楼,大门两侧各有两扇粉白色的耳门,后面是个很大的院落,白色的院墙不高,能看到几株碧梧,数杆翠竹,还有十几颗梅、杏、桃、石榴树。
正值四月天气,茶楼外的花台里面的芍药开得烂漫可爱,茶楼正上方一块楠木匾,天蓝色的大字写的是“扬州馆”。
中间六扇粉白屏门,晴雯跟着徐灏走了进去,对面摆列了一张海梅香几,雪白的墙上挂了一幅扬州山水的堂画,两边挂着泥金锤笺对联。
风来水面千重绿,月到天心一片青。
晴雯欣喜的道:“真是雅致,不同凡俗。”
徐灏笑道:“这里往来无白丁,自然雅致了。”
被伙计请到了二楼雅间,墙上挂了一幅“阿房宫赋”的横披,一侧靠窗的露台放了一张红木十仙桌,上面摆了一支龙泉窑古瓶,瓶内插了五枝细种白芍药。雕栏湘帘,清幽静雅。
晴雯凭栏欣赏着外面的景致,徐灏点了一壶上好香茗,一盘生肉笋包,一盘火腿糯米烧麦,一盘五仁豆沙馒头,一盘蟹肉蒸饺。
门开着,堂里有位说书先生正在讲关于扬州的故事,跟着过来的家人点了些小菜点心。
吃完早饭,徐灏又带着晴雯逛了一上午的贡院和乌衣巷,中午选了家山西面馆。
“客人请进。”跑堂的殷勤打着招呼。
徐灏拣了一楼大厅正中间的桌子坐下,晴雯没带丫鬟,径自坐在一侧,家人坐在隔壁桌上。
跑堂的用抹布擦了下本就光可鉴人的桌面,泡了两盏盖碗茶,问道:“老爷今日几位尊客?”
“八个人。”徐灏回道。
“好嘞!”跑堂的马上摆了八双乌木牙箸,十多张席纸,八个小磁碟,然后站在旁边伺候。
晴雯好奇的拿起席纸,质地有些像宣纸,颜色粗白有些粗糙,而以前大多提供草纸,可谓是前进了一大步,如果在这么发展下去的话,面巾纸什么的大概都会应运而生了。
点了刀削面和酒菜,正吃着呢,一边的两个食客发生了争吵。徐灏一瞧认得,一个是礼部签押房的文书,名叫郑贯之,另一个则是兵部收支房的记账袁焕。
徐灏开口道:“怎么回事?”
脸红脖子粗的郑贯之一回头,吃惊的站起来,说道:“哎呦,徐老爷怎么在这儿?”
“在下见过徐老爷。”袁焕也非常吃惊。
他二人偷偷瞧了眼含着笑的晴雯,心中猜测不已,徐灏也懒得解释,把人招呼过来,要他们入席坐下,询问原因。
袁焕说道:“您给评评理。去年腊月,郑大老爷厚爱我,托我帮他借了八十两银子,九扣三分钱,答应今年三月归还。哪知到了日期非但不还银子,连人都躲藏了起来。我三番五次跑到他府上请安,他家的管家随口答应,今儿说什么昨日在哪个朋友家小住,明儿又在哪个行院家吃花酒未曾回来。
为了找到他,我不知起了多少早,少睡了多少觉,东跑西找,鞋子都跑坏了,也找不着他尊驾。那债主遂成天跟我吵闹,说我骗了他的银子。好不容易今日巧遇他郑大老爷,管他要银子,他竟叫我玩蛋去,您说可气不可气?
郑大老爷,咱们今日打开天窗说亮话,有银子便罢,若没有银子,我同你郑大老爷一块去顺天府打滚龙,问问六部里的同僚朋友,看我袁焕做的过分不过分?”
他二人都是未入流的官吏,吃花酒管不到他们身上,所以没什么避讳,当然如今嫖-妓也得做的隐晦些。
袁焕说完,郑贯之马上说道:“徐爷,您听我说,我同袁老哥向来交好,钱财上的事已非一次。去腊,承他的情,帮我借来八十两银子,约好今年三月归还。怎奈因我有件公事尚未就手,所以耽迟到今,累及袁老哥跑了几回,怪不得他今日生气。可是我最近手头确实没钱,还要恳情等到节下,到时必连本带利一齐归赵。”
“不行。”袁焕叫道:“今日肯定不能过闸,不是我不顾情面,而是拖不下去了,做人得讲信用。”
徐灏开口道:“老郑手头紧,区区八十两,你就宽限他几日,反正也误了期限,叫他赶紧还上就是了,何必为了几两银子置气?”
“徐爷,您不晓得在下的苦衷。”袁焕叹了口气,苦笑道:“那债主是个暴脾气,你借他的银子约定三个月,到了三个月零一天还他银子,那心里也不舒服,骂骂咧咧的。我不怕说出来让您和这位嫂夫人以及兄弟们讥笑,只因俸禄低家境清寒,我时常代债主经经手,落个几文好贴补贴补茶水。那就是一弹打的雀儿,说翻脸就翻脸,如今被郑大老爷这笔银子打住嘴,连我也叫不响了。今日我和他说宽限几天,人家断不同意,除非拆了东墙补西墙,郑大老爷多破费几分利息才行。”
郑贯之碍于徐灏在场,本身又是要面子的,马上说道:“听你的,怎么说怎样好。”
袁焕说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另觅个金主借笔银子,先把钱还上,不知郑大老爷意下如何?”
“行。”郑贯之一口答应了。
徐灏见状微微摇头,金陵这样倒驴不倒架的人多了,就和落魄的满清八旗子弟一个德性。
“说句不懂事的话。”袁焕边说边连连拱手,“还得另外写个凭据,然后我好去寻门路借钱。”
郑贯之只求今日不还钱,大咧咧的说道:“理该如此。”
“那好。”袁焕顿时一跃而起,跑到对面的书铺买了一张印花纸笺,又借了个黑墨碟子,一支旧笔,都放在了桌子上。
郑贯之正要提起笔写,袁焕说道:“你先缓缓,我要算一算。”
他喊跑堂的要了一个算盘,对着郑贯之算道:“前借了本银八十两,已经过了十天日期,要认三两银子的转头,加上三个月的利息,现在必须得借一百两银子。
因要扣去五两银子的折头,四两五钱银子的违约,三个月的利息,还得要一两五钱银子的中资,一两五钱银子的价费,又要扣一平一色,计银一两。如此清还以前的借之项,起除净尽,共计九十八两叁钱,还剩了一两七钱银子,赏了兄弟我给你弟妹侄儿打顿牙祭,我买双新鞋穿穿吧?”
“那还用说?”郑贯之当着人前十分敞亮,拿起笔就写了借据。
晴雯悄声问道:“他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听不懂。”
徐灏轻笑道:“这都是部里说习惯的行话,别说你,我也听不明白。”
写完了,袁焕开心的道:“适才言语冒昧,小弟实在不知受了那债主多少气,加之白跑了多天腿,见了哥哥难免一肚子气,得罪之处,望乞恕罪。”
郑贯之也客气的道:“都是我的不是,连累老弟了。等我有了钱,再亲自感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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