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暖笑无殇
“是……是!老侯爷要我将这个给你……”摊开掌心,这便是她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只是,原本火急火燎火烧眉毛的事情,面对这样直接换了个人一般的一舟,多少有些怯弱,一时间竟是话都说不连贯。
摊开的掌心里,是一块很小的金属牌,在司琴掌心冷汗的浸润下,泛着凛冽的光泽,方形的令牌,上面赫然一只展翅翱翔的鹰,眼睛是蓝色的宝石,在红灯笼的光线中,有种森冷而锐利的光。
那鹰通体黑色,比令牌高出少许,雕刻地极为精致、栩栩如生,一看便知绝非凡品,更像是出自名家之手,再加上那两颗蓝色宝石,即便只是一件藏品,也该是价值连城。
一舟脸色更是一肃,“老侯爷……可还交代了什么”
“他、他让我想办法出来,将这个交给你……说,做好准备,暂、暂时按兵不动。”对于手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司琴虽然不知道,但大体作用却也清楚,显然,即便大家都相信小姐可以逢凶化吉,但依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黑鹰骑令牌。
一舟的目光落在那令牌之上,目光凝重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主子失踪,老侯爷竟是准备直接在盛京城里启动黑鹰骑……可见事态并不简单,老侯爷已然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黑鹰骑藏了多久,皇帝就肖想了多久调查了多久,明面上只有妇孺老幼的南宫府,若是这个时候爆出深藏黑鹰骑多年,那么,“欺君之罪”是免不了了……
南宫家,也许得远离朝局才能得以保全了!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这样的朝局以一舟看来,本就没有什么留恋的必要,之所以不曾离开,只是因为心底最后的那份寄望吧。
老侯爷,终究不忍离开,他只想一生一世守护在自己亲手拓展的版图最关键的核心地带,就像守护自己的孩子。只是,这一次……怕是失望了吧。
伸手,取过司琴手中的黑鹰骑令牌,一舟的神色愈发沉凝,转身对着司竹、对着忠叔拱手,“我去了。其余的,交给你们。”
说着,直接跨步越过了司琴朝着院外走去。
院子里,李嬷嬷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扶着小丫头,她已然有些站不直。这么些年,南宫家一直大小风波不断,可谓是风雨来雨里去,今年好不容易大小姐回来了,南宫府冷清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差不多尘埃落定了,哪想……竟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皇宫啊……大小姐每一次去,都出事!都出事啊!”按着胸口,李嬷嬷只觉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带着哭腔地喃喃自语,“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回来啊!”
皇宫里失踪,要么是迷路,要么是被人设计,可谁都可能在皇宫迷路,唯独南宫大小姐玩玩不可能!皇宫那一片地儿,对她来说就是南宫府后花园似的,从小玩到大的啊!
一舟走了,忠叔拍了拍身旁李嬷嬷,和管家对视一眼,问司琴,“侯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既然已然决定启用黑鹰骑,那么老侯爷自然不可能没有半点后招。
“嗯,老侯爷还交代,说黑鹰骑先行待命、按兵不动,若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还请忠叔和管家将南宫家所有人直接撤离!”就是这句话,令司琴知道,这件事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许多,绝不仅仅只是小姐失踪。
司竹也想到了,“所有……小姐是被人设计了,对么”甚至,可能设计小姐的人,恰恰就是皇帝自己!
四年,即将四年。
若真的是皇帝,那他一盘棋,下了四年。先是将将军挡在皇城之外终生不得入,如今,借机将南宫府唯一的两个主子弄进了宫,将大小姐调虎离山,令老侯爷行动起来足以投鼠忌器!
如若真的如此……
那皇帝……便是真的不想坐他屁股底下那张椅子了!
豁然抬头,少年的神色是从未见过的锋锐,他缓缓抬起的头眼眸如冰冻三尺的寒潭,缓缓勾起的嘴角,虎牙在暖光中一闪而逝凛冽的光。
宛若猛虎初醒,亮起藏了一个冬季的,尖牙利爪。
第一次,即使是李嬷嬷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这个少年远比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要有害的多……身旁,缓缓踱着步子靠近的雪狼王突然仰天长啸,“嗷呜——”
429 烈酒不醉人
今年的除夕夜,可能身处深宫的人们并无察觉。
但几乎是连喜气洋洋准备守岁的普通百姓,都明显地察觉到几乎是入夜之后,整个盛京城的气氛突然变了。
还是欢声、还是笑语,还是美食与庆贺,还是等着观看皇宫的焰火。
但那轻松与喜悦中,突然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容,令人心头一紧,只觉得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身后虎视眈眈。
像是猛虎,舔着爪子,露出森然利齿,而天际,阴云沉沉压下,淡白的月色照进斑驳矮墙,照出狭窄的巷子里喝醉了似乎无家可归的醉汉,照进了他有些不安的梦境里。
而巷子之外的街道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即使是早已落门闭户的
这样的气氛里,两个黑衣侍卫敲响了并无意守岁早早抱着绵软的被褥准备好好睡一觉的言希姑娘的门,“言希大人,城中有变。”
启月阁中的尖锐,对于带着杀意的气息变化最是敏锐,几乎是整个盛京城气息突变的瞬间,他们已然严阵以待。城中有变,而他们阁主,尚在皇宫之中。
言希只着里衣开了门,头发散乱姿态惺忪,可眼底却是清明一片,无一丝一毫的睡意,她缓缓披上外衣,咧嘴一笑,“走吧,去南宫府瞧瞧那几个小子。”
那几个小子,自然是司琴和司竹,言希随手扯过挂在门口屏风上的外衣,一边穿一边跨步下了楼,半点身为闺阁女子的自觉都没有,余光之中,似有人影急匆匆而来,言希也没在意,大步朝外走去,却被那人急急唤住,“言姑娘!”
堪堪穿好衣裳还在低头系腰带的言希下意识抬头,对面男子今天白日刚见过,这会儿有些不可置信地半张着嘴看着自己,言希也没反应过来他这般不可置信的模样是作甚,只随意点点头,越过了他直直朝外走去。
此刻,堂中无人。
只有门口靠着一个拢着袖子的店小二,脖子都缩在领子里,弓着腰看着天外月色——今晚,往年都没有生意的,只需要一个店小二守着便是,其他人连同掌柜的,都早早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小二听到身后动静,转身看到披头散发的言希,一愣,半晌才认出人来,有些意外地唤道,“言、言姑娘……你这是……”
言希想着皇宫里的南宫凰,多少有些烦躁,这么多年的直觉令她总觉得那丫头又要摊上事儿了,当下也不管身后那跟着的燕兆修,只一边走,一边偏头吩咐身旁黑衣男子,“去,传信给清远。”
“是。”一人几步出门,消失在目光所及处。
“他到了么”言希继续问,眼看就要快步离开,燕兆修赶紧追上去几步,唤道,“言姑娘!”伸手就要拽眼前被门外的风吹得鼓鼓的外袍。
只是指尖还未触及,言希便转身,看向他的目光清明冷厉,带着明显的不耐烦,燕兆修一愣,就要解释,“我……”
“燕二少,给个友好建议,若是不想惹麻烦,今夜赶紧离开。”说着,转身就走,空气里,徒留少女冷静理智的声音重复方才的问题,“他到了么”
伸出的手还维持在半空中,风吹进来,绕地指尖冰凉。
店小二定是有所误会,看向燕兆修的眼神带着同情,端着拢在袖子里的手蹭过来,眯着眼儿地问,“客官……天寒地冻的,可要用些热茶”
燕兆修摇头,没有说话,手中红色珊瑚珠一颗颗碾过去,看着门口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低声问道,“她……是离城了么”这会儿城门早已落下,自是走不出的,也不知道她最后那句“友好建议”说出时有没有想过是否行得通。
对于这一点,言希的确没有想过,在她的认知里,城门只是给大多数人进出、维护秩序的,至于她自己……显然不在大多数人的行列里。这世间,能够阻拦言希姑娘进出的城门,怕还未存在。
店小二笃定地摇头,带着很理解燕兆修心思的笑意,“不会呢,言姑娘应该是去南宫府吃团圆饭了吧,虽说南宫府主子们都在宫里,但南宫府对下人们的待遇是大家伙有目共睹的好,主子们进宫,下人们便是自己煮饺子热热闹闹地过大年了。”
心下稍定,只要她没有离城,便什么都好说。
只是……他却并不如店小二那般乐观,方才言希急匆匆下楼来,连衣裳都来不及披的模样,可不是去别人家吃团圆饭的样子,何况,那双眼睛里,冷静到万籁俱寂的模样,一声一声交代下去的样子,明显是哪里出了事……
还有她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友好建议”……
难道……
想起还在仙客居的鲸落,他急忙又转身出门,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今夜不知道到底如何,若真的要出什么事,他总要陪在那丫头身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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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裴少言在湖边自斟自饮了一下午。
他是质子,是不需要参加宫中年宴的,也就是每年的这一天,他能够格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质子的身份——所有的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没有家眷、没有子女,只有整个府邸的寂冷孤独、只有悠长回廊里的脚步回响,只有这湖边自斟自饮对影成双。
或者说,其实他一直都是这般寂寞的,只是往年南宫凰宴请总会托人叫上他罢了,而那姑娘宴请的次数着实有些频繁罢了,这才解了些许的寂寥与孤独。
可……
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吧。
自从,宋杰在湖畔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就知道有些事情变了……只是彼时,他还没有想到那个女孩。之后,自己的玉佩无缘无故地丢失,最初不曾细想,可自己珍之重之的玉佩,打了最难解的结,怎么可能丢
如果将这两件事想得更深一点,他们唯一的连接……
手中琉璃杯,在淡白月色下轻轻晃着,杯中清酒明明是府中最烈的酒,却始终醉不了人。l0ns3v3
430 像极了流火的临风(二更)
手中琉璃杯,在淡白月色下轻轻晃着,杯中清酒明明是府中最烈的酒,却始终醉不了人。
甚至,裴少言清楚地看到了官家低头疾步而来,看到他和守在外围的贴身小厮低声耳语了几句,看到更远的地方,披着一头月色款步而来的临风。
裴少言搁下手中琉璃杯,站起身整了整坐地有些凌乱的衣裳,垂手站在湖边看着小厮一路小跑着走来,看着临风站在官家身边等待,看着他手中一叠厚厚的信件,和一个黑色的木盒。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临风从来都是季云深的左膀右臂、形影不离,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宫中的,却在这个时候来了裴府,必有要事发生。何况……
季云深与裴家,可不算什么友好的关系。
也不愿人在外头等太久,也不愿自己在这等太久,裴少言对着远处的官家遥遥挥了挥手,小厮立刻也不跑了,官家领命转身对着临风客气地弯腰,含笑说道,“临风侍卫,我家主子有请。”
虽说只是一个侍卫,可人人都知道,临风是季云深身边第一人,自然需要客客气气的,即便是皇帝见了,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甚至是要亲自去扶起来的。
临风微微点了头,跨步走过去,几步越过了小厮,走到岸边对着裴少言,弯腰行了礼,“世子。”
裴少言回了一礼,“不知……临风侍卫深夜造访,可是季王爷有何吩咐”他问得谦虚有礼,对着一个侍卫行礼也是按照自己质子身份了,临风倒也不是受不起。
但帝王素来喜欢表现的自己亲民仁爱,对于质子裴少言从无苛待,甚至时不时也要颁一些赏赐,因此,盛京中人人见到裴少言,倒还是行礼尊称一声“世子”的。
“吩咐不敢当。”临风微微侧身,避开这一礼,才笑着说道,“只是有些事,受我家王爷的吩咐来同世子商量一下。”
“那请坐吧。”
说着,抬头看向小厮就要叫人备茶,临风含笑拒绝,“世子不必麻烦了,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左右下人们在场反而不太方便。”
下人们在场……不方便裴少言心中一凛,已知事情绝对不会像临风说得那般轻巧,便也不客气了,只在对面坐了,笑问,“那,喝酒么”
“不了。不善饮酒。”依旧是客气有礼的模样,倒是不太像往日的临风,像……流火。
裴少言目光轻轻落在临风搁在石桌上的信笺和木盒,信笺看上去有些乱,厚厚一沓,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只是上面压着那木盒,一时间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信笺,连个标记都看不见。那木盒通体漆黑,空气中淡淡的香味说明是黑檀木。黑檀木木盒,也算普通。
一时间也猜不着到底是什么,只挑眉询问,“这些……”
临风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去碰那些东西,只笑问,“年关已至,不知道裴将军可有与世子有何书信来往”
旁人询问裴少言尚且可以自欺欺人说是关怀,可面前这个男子他是季云深的左右手,是季云深上战场是陪在身边出生入死的副将!他是以为自己不知道父亲和季王府已然水火不容了么
裴少言不想跟临风打哑谜,面前的这个临风,和往日所见差别太大,一改往日武士形象,眉眼间都是和风细雨般恰到好处的笑意,眼神却极深邃复杂,令人不得不警惕,“你问这个干嘛”
临风似乎是勾着唇笑了笑,平日不太怎么笑的人,连肌肉都有些僵硬了,那笑意,格外清浅,又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他抬手搁在石桌上,似乎是坐久了换了一个姿势,才心情气和地说道,“世子爷不必多心,只是……我家王爷在落日城无意间得了一件东西,看着像是裴世子的,想来该是裴将军无意间掉落,便想着上门归还。奈何,裴将军竟说完全不识得此物,才吩咐属下再来问问裴世子。因此,方才才随口问问裴将军可有提及此事……真的是随口问问罢了,不必紧张……不必紧张……”
裴少言眼中的警惕却是半分不曾消散,只有些生硬地说道,“家父并未有任何书信过来。自从少言做了这质子,便从不曾同父亲有过任何信件来往,这一点,即便是宫中陛下也是知道的。”
“啊呀!都说了我就是随便问问嘛……”临风半点不曾因为裴少言生硬的态度有丝毫的不悦,反而笑得愈发慈眉善目,始终微微阖下的眼睑又朝着自己搁在石桌上的掌心看了看,才说道,“我们家王爷也是想着这除夕夜,裴世子可能思乡心切,便派了属下将这些东西送来,您……看看”
说完这些话,他悄悄松了口气,将那只手悄悄地收了回来——今夜所有的神秘莫测、复杂深邃,都是因为这只手。
在裴少言看不见的角度,那只手的掌心里,满满的都是极小的簪花小楷——流火担心临风这个武将记不住台词,给密密麻麻写了下来,这就是为什么今夜不同于以往的临风,给人像极了流火的感觉。
临风将文绉绉的台词说完,心中顺带将流火腹诽了一阵,若非他说兵分两路,自己哪需要端着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膈应表情说着这种自己都觉得绕口的话也不知道流火那厮平日里怎么会习惯这样说话的,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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