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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策繁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暖笑无殇

    于是,她不曾反对。

    可……楚兰轩没有,他跟盛京城大多数人一样,引以为耻,甚至,因着他自己身为当事人,更多了一分嫌恶,连名字一同被提及都会有些许不快。每一次皇室宴会、官员宴请等场合,小小少年看到自己,都是掩饰地不太好的鄙夷。想来……那是一代帝王还未长成之时的喜怒形于色。

    可那又如何不喜欢便不喜欢,祖父说了,夫,那是比祖父还要亲密的存在,既然楚兰轩不愿意,那便不愿意吧。

    只是,彼时她终究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楚兰轩即便如此明显的厌恶,却还是不愿退了这婚,她不懂,只知道楚兰轩不喜欢她,于是她便同先帝提起,先帝却只以为自己是小女儿任性……

    如今,她终于明白,皇室赐婚,为的不是她南宫凰,而是“南宫凰”三个字背后代表的一切,军功、权势、财力、地位,以及……黑鹰骑。

    先帝彼时已有意将皇位传给如今的陛下,而楚兰轩是他最属意的孙儿,自然要替他谋求最好的。先帝仁德,却终究是一代帝王,如何让楚氏江山千秋万代才是他御书房案几之上最重要的一件事,在这之后,他才是一个父亲、一个祖父,一个老人。

    她懂,亦理解。

    季云深还站在远处,微仰着头站着,白色蒙眼布在月色下微微拂动,令他看起来更加清隽地宛若谪仙般美好。

    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比楚兰轩更像一位王者,将帅之才、运筹帷幄、冷静理智……若是这个人……

    “不是走了么那又是谁”贤太妃见南宫凰还在盯着门口,走过来一看,越过草丛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影,身形都看不清,只知道哪里站了个人。

    那是谁……一个比楚兰轩更像王者的王者、也是一个比楚氏血脉更骄傲的存在。

    南宫凰含笑低头,却不打算告诉贤太妃那个人是谁,只是低头抿嘴浅笑的模样落在贤太妃眼中,答案已经呼之欲出……那些年,只要提到那个人都会令自己眉目含笑。

    “你……想过出去么”

    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贤太妃突然听到少女突兀问道,一怔,偏头看她,似乎不明白这丫头突然之间怎么跳到了这个话题出去么她无声苦笑,才幽幽说道,“你这丫头,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么冷宫……既入了这里,哪里还有出去的道理。”

    谁知,少女似乎并不在意,只重复问道,“我就问你,想出去么”

    想。自然想。做梦都想。

    可她不能。

    于是贤太妃摇头,嘴角微笑,“你是个好孩子,有这份心便够了。只是,我也习惯了……当年的那些事,便让它如此散去吧。我只求你……若是能够,别让那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

    声音孤寂、落寞。

    出去做什么呢

    去见那孩子么不能。去问问当年那个人,为什么不信她么不能。那些人,已经随着烟尘散去,左右……自己也只在意那个人罢了,与其出去再掀风波,不如就在这寂冷深宫里……垂垂老矣吧。

    心若冷了,哪里都是冷宫,不是么

    既然是对方自己的决定,南宫凰自然没有再劝,只突然仰面朝天,含笑,“既如此,本小姐就出去会会他们,看看是谁这么不济,布了局结果都进不来……忒孬!”

    少女背对着自己,吱呀一声,拉开了虚掩的门扉,那声音在这寂寂夜空里透着心惊的凉意和杀意,贤太妃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也猜得到那眼神必然亮若星辰璀璨!

    和自己当年……截然不同的、耀眼到万众瞩目的眼神。

    显然,这样的女子,绝不会在意任何一个人的误解……无端的,有些羡慕。如若当年自己也这般无畏,事情是不是就会完全不同

    贤太妃低了头痴痴一笑,微微后退了一步,没有什么“如果”,所以如今她只是这荒芜冷宫里的一名疯太妃。

    “有刺客!”这样的清凉夜色里,却有惊呼突然划破夜空!

    “抓刺客!”

    声音遥远可及,远处,季云深似有所敢地突然回头“看”来……

    而宫城之外,还有一道身影快如残影,飞快略过飞檐翘角。




437 不及竹苑万分之一
    “有刺客!”

    “抓刺客了!”

    脚步声纷至沓来,长剑擦过铠甲的声音在寂寥的夜空里显得格外清晰,泛着淡淡肃杀血腥气。

    倏忽而至的惊雷电闪划破苍穹,仿佛被利刃长剑割开的沉沉黑幕之上的一线亮白,刺目、冷厉,惊呼声从西北角起,距离冷宫并不远,不过呼吸之间,动静便已然传到冷宫范围内。

    季云深还遥遥“看”着冷宫大门,也不知道隔着那眼布,他究竟能看到什么,但侍卫动静堪堪传过来,他身形已然飞起,残影一闪而过,侍卫们眼前一花、一怔,就看到身前落下身长玉立的身形,赶紧住了脚步停下行礼,“参见季王爷!”

    “不必多礼,本王只是恰巧在这附近,听见这儿动静异常,过来看看。”他背手而立,神情清冷莫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夜凉如水的感觉,淡淡问道,“发生了何事”

    “回王爷。”那领头之人对季云深很是恭敬,即便对方看不到,可自起身之后他便规规矩矩低头收腹,“属下方才巡视至西北角那片荒芜废弃多年的草地,发现有异样,上前一看,正好看到一个身穿黑衣斗篷的人穿行而过,只是似乎他对这里极其熟悉,这兜兜转转之间……竟是跟丢了。”

    “此人有何特征”

    “身形矮小,那斗篷很大,那人全身都罩在斗篷里,属下……一时也没瞧见什么……”声音越说越小,脑袋都快低到肚子上了。他们是内宫侍卫,维护宫墙安全,自是不需要上战场的,俸禄却高,一般都是出自盛京城富裕人家、或者大户人家的非嫡系子孙,总之,对季王爷的传闻,那也是一路听着、看着来的,自然多是敬仰。

    虽自觉可能终极一生终究不及项背,却也不愿在他面前显得自己格外无能。如今,追了半天的刺客,却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甚至,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可不就是很无能么

    不过,季云深倒没有怪罪的意思,若不是……他是铁定不会出面来管这档子是的,当下也只是点点头道,“如此,你们且去前头好好搜搜,这人既然对皇宫如此熟悉,想来是做足了功课的,目标也定不会是这荒芜废弃的冷宫周边……罢了,左右我在这里,便帮你们留心一下吧。”

    那领头侍卫一听,当下几乎感激涕零,原还以为要被怪罪……

    “如此,多谢季王爷!”

    “谢倒是不必了,今日不同往日,人来人往本就较之以往要杂乱得多,你们有一些疏忽也是在所难免的,本王自是不会怪罪。只是……”季云深顿了顿,握在背后的手稍稍搓搓指尖,才继续端着格外通情达理的模样说道,“正是因为今日不同,你们才更应该严阵以待,半点马虎不得!”

    今日的季王爷,似乎格外耐心一些。

    那侍卫有些诧异,往日也是能够见到季王爷的,只是,这位爷大多数情况都是闭着眼儿背着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从未像如今日这般耐着性子“谆谆教导”过,一时倒格外的受宠若惊,当下频频点头保证,“是!属下谨记王爷教诲!”

    “嗯去吧。”季云深这才点点头,挥了挥手,让人离开。

    那侍卫顿时气势都和方才不同了,斗志昂扬地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看上去,倒不像是去抓刺客的,更像是去领赏的……

    那刺客引起的动静不大,即便是季云深也并不曾感觉到有人从那个方向过来,但抓刺客的动静远远近近的却闹得有些大了,不过最近的一批已经被他赶走,一时间附近也没有侍卫搜索。

    他站在远处,背着手,闭着眼仰面朝天。

    沁凉、舒缓,曾经无数次感受到过这样的风拂过面颊,带着常青竹的清香,却只觉得世界都是陌生的、黑暗的,最初几年,甚至也是怨怼、愤懑的。

    唯独这一次,连心都觉得安静、熨帖。

    他低了头浅笑,笑意清浅,微微漾开在嘴角,“怎么冷宫里……景致很好么令你流连忘返”声音低沉,有笑意仿若从胸膛中传出,带着陈酒的醇香醉意。

    静谧。

    然后才有沙沙声,是女子缓步而来踩在枯叶上的声音,脚步声不疾不徐、轻松又惬意地由远及近,很快在身后站定,低笑声起,“是,有些流连不去……”

    “哦果真如此”季云深维持着背手而立的动作,问得漫不经心,神志却悄悄外放警惕周围的状况,这丫头既然躲着不出来,自然是不愿被人瞧见。

    “不及你竹苑景致万分之一。”少女低笑。

    不及竹苑万分之一的景便令她流连……这说法,很好地安抚了因着这丫头擅自行动令人担忧而有些许不快的季云深,嘴角那抹笑意,便愈发温柔而缱绻。他终于转身,隔着薄薄遮眼布看向对着自己仰面微笑的少女,无奈问道,“那为何不出来你可知,祖父派司琴悄悄出了宫,想来,南宫府要有动作……我也着临风出宫了……我们都以为你真的被掳走了。”在皇宫里被掳走,自然要向皇帝要人,这丫头这次闹得动静有些大,季云深也无奈摇头。

    却见南宫凰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森森白牙,肯定说道,“我真的是被掳走的。”

    那眼神隐没在黑暗中,竟带着些侵略性,仿佛,已经盯上了猎物的豹子,“所以……你们的动静,摆着也不是不能收拾,正好,咱里应外合……”

    “收个网!”

    陈年旧事听过也就过了,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这个时候她多少也猜得到那人绑架自己是什么心思,将所有的目光都引到冷宫……至于为什么是自己恐怕……还是与皇后拿走的那玩意儿有关!

    这心眼儿动到了自己身上,便不能权当局外人看个戏了……

    正好,今夜这皇宫看上去也挺乱的,自己趁乱就加几把火吧……



438 我总护得住你
    南宫凰方才还寒意森森的表情,突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带着算计人心的狡黠,“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小心思动到了我头上,想要一石多鸟……”

    想过她的确是被掳走的,之后发觉冷宫之中她刻意收敛的气息平和得很,便想定是这丫头又躲在暗处算计谁了,却不想,还真是被掳了,看样子,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季云深略一沉吟,问道,“是以,你准备躲在暗处,将那人引出来”

    “嗯。”南宫凰点点头,“你们在宫外安排的照样安排着,便当今日不曾见过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哪里,如此,才更像一些。”

    “如此,也是可行……只是,我并不觉得这次是皇帝派人掳了你。”季云深下意识摇头,不太赞成南宫凰这样的举动,太过于冒险,为了牵出暗处某个人、甚至可能只是两个后妃蝇头之争,这么多多少有些不划算。

    “我知道不会是他。”南宫凰很是笃定,带着出乎意料地透彻,“他对南宫侯府总忌惮,却又矛盾地依赖。更何况,他哪有那么傻,在除夕之夜掳走我,为了什么”

    “那你……”季云深一时也有些摸不透这丫头的想法了,提醒道,“南宫府隐忍多年的家底,可能就此会暴露。彼时,皇帝便不再是忌惮一二了,而是如论如何千方百计都要除之而后快了……”

    他并未危言耸听。

    南宫府比之季王府的处境还要艰难一些,皇帝只是不喜季王府,但母亲终究还是一国公主、与皇帝血脉相连,即便再不喜,但凡皇帝还喜欢端着自己仁君的名声,便不会轻易对季王府下手,至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这位陛下不可能真的动季王府,至多便是下点儿暗手罢了。除非……

    南宫府却不同,除了赫赫军功什么都没有的南宫府,最终的结局只有功高盖主……但凡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大厦倾覆。

    这也是老侯爷这么多年来始终低调隐忍甚至忍辱负重的原因,君王枕畔,哪能容得猛虎酣睡。

    他忍不住提醒南宫凰,却见南宫凰明眸皓齿朗朗一笑,生生笑出了森森寒意,“千方百计么……那也得他除得掉才行!”

    “父亲不可能真的一辈子就不回盛京,祖父年迈,身体即便日日调理从无懈怠,起色也不是很大,北陌说了四个字,忧思成疾……”说起旧事,颇多感慨,他们都是善于掩盖心思的人,越是亲近之人,越是半点心思都不露,平日里扬着拐杖一口一个“死丫头”地追着打的那个老人,终究是老了。

    晚年历经诸多波折,尚未面世的孙儿连同儿媳妇一同罹难,唯一亲子却是注定连为自己送终都做不到,心中积郁早非一两日光景、已至多年沉疴,北陌虽为神医却无法医心病。

    少女面容微仰,夜色之下是细腻的润白,宛若最精美的和田暖玉,而那之上的一双眼,却透着惊心动魄的破釜沉舟,仿佛两颗最黑亮的宝石,坚定、认真到了极致。

    “所以……你想借这个机会,给南宫家一个坦坦荡荡站在皇帝面前说‘不’的机会”季云深已然反应过来这丫头的心思了,如若一味退让都不能得到信任、即便交出所有兵权都不能令人理解、无法享受最简单的人伦之乐,甚至未来可能连披麻戴孝这样的事情,唯一的亲生儿子都做不到,那便奋起一搏罢。

    就是这般,认真地,打算与皇帝——分庭抗礼。

    这丫头,眼神璀璨隐含大将之风,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她到底有多耀眼……便是这样的眼神里,季云深已然清楚这丫头哪里会不明白这其中危机与可能的后果,只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破釜沉舟罢了!

    罢了,便由着她闹吧,即便把天都捅了,不还有整个南宫侯府和季王府站在她身后陪着她一起么。护一人周全,自己还是做得到的。微蹙的眉毛缓缓舒展开,季云深打定了主意,问道,“既如此,要我如何配合”

    “祖父既然是真的以为我被掳走生死未卜,心急之下定是让司琴用什么办法启用黑鹰骑,到时候南宫家黑鹰骑俱在的消息瞒不住。你也不必刻意如何配合着,只是帮我看着祖父一点儿……别过了头。闹得好,那是皇帝自此牙根痒痒奈何不得,闹得不好……那便真的是白白给人递刀子捅自己了。”

    这般时候,她还如此言语无忌、笑容明朗无畏,季云深身后摸了摸她的头,温柔浅笑,宠溺地保证道,“好……我定瞧着他不让他玩过了火……只是你之后去哪里”

    “我先在这冷宫附近等等,看看那人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招……若是没有,我便去前殿看戏去。”少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后退一步,难得地卖了个可爱表情,笑道,“你且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虽知她一向不是没底就胡来的人,但这里比不得外面。自己气息外放了这许久,也不敢掉以轻心,即便这里只是最荒芜的冷宫范围内,却也依旧有不少往来侍卫,更何况是别处

    整个北齐的心脏所在,哪是什么等闲之地

    季云深蹙眉提醒,“你万事小心,若是应付不来莫要强求,只需去前殿寻我,我总是护得住你。”

    护得住……

    他下意识的叮咛,已经在挥手道别的南宫凰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蒙着眼布的季云深……许是今夜听了许多旧事,这三个字竟是如同巨石落入湖水,在平静的湖面上一圈圈荡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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