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暖笑无殇
“都给本王滚开!”
临风带着南宫凰的衣裳和那些饭菜爬上了山,还没靠近,就听到了季云深冷若冰霜的呵斥声,带着雷霆之怒,临风赶紧爬了几步跳了上去,正好看到季云深一脚重重踹向面前的那侍卫,那侍卫就地滚了两圈,又爬回去跪着,明明疼地抽了气,还是老老实实劝阻道,“王爷,临风大人交代,您不能下去。”
眼见着季云深又要发怒,临风赶紧上前唤道,“王爷!”
“她呢找到了么”几乎是瞬间的,季云深转身拽着临风问道,闭着眼左右感知了下,没有她的气息,没有……是真的没有……临风不说话,姬易辰也不说话,他们都没有找到她……季云深拽着临风的手缓缓松开,无力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脚底踩到一根枯树枝,咔嚓一声断了,心底的某根弦突然也断了,他豁然抬头,一把推开临风,“本王下去找!”
“王爷!”临风噗通一声跪在湿漉漉的泥地里,抱着季云深的腿阻止他真的下山去,“王爷,我们……我们在山脚下的茅草屋里找到了王妃的衣裳,还有新鲜的饭菜……但是……王妃……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
“什么叫作不见了!不见了就去找啊!这么些人不够就再叫人,山脚下找不到就整个盛京城找,还是找不到就整个北齐翻过来找!”他吼得嘶声力竭,黑暗的世界里,宛若有光,疏忽间又消散无痕。
他动了怒,体内真气乱窜,自己都控制不住,腿被临风紧紧抱着,他要挣脱,下意识一脚踹上了临风,这么零距离毫不控制的一脚,临风几乎是瞬间喉咙一紧,一口血喷了出来,宛若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姬易辰吓了一跳,赶紧飞起救了人,“如何”
临风苦着脸摇头,生生咽下了喉咙口的腥甜,只是担心地看着已经疯了一样的自家王爷……王爷……从未这般失了理智。
姬易辰却是恼了,这家伙这会儿敌我不分,他们一个个地只敢跪着挡着,生生说了怒气还不言不语,任他像个疯子一样的发泄,到时候这家伙清醒了又要自责,当下就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呵斥道,“你闹够了没!南宫凰是失踪了,不是死了!你既然要找人,那就冷静下来!放着线索不查,只会发脾气伤自己人算怎么回事我告诉你,等到他们一个个都被你踹死了踹伤了爬不起来了,你看你找谁去查去找!”
当头棒喝!
宛若夏季烈日当空里那兜头浇下的一盆凉水,几乎是被想要毁天灭地的暗黑情绪笼罩的季云深,突然安静了下来。
是啊!她只是失踪了,她还在等自己去找她,自己怎么就在这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发泄呢
“你放开我。”有些凉薄、有些冷漠的声音。
姬易辰看着显然是安静下来的季云深,凉凉嘲笑道,“不发疯了”
“姬易辰,你见过光吧”他负手而立,微微仰着头,雨已经停了,偶尔有那么一两滴叶子上的水滴低落掉在他脸上,那叶子颤了颤,恢复了平静,他的睫毛湿漉漉的,闭着眼的容颜在暗色中如玉般的精致而深刻,清隽又华贵的模样。
姬易辰没有回答,他在等季云深的下文,问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季云深要的不是答案。
“我有这许多年再也不曾见过光。我习惯了黑暗的世界,习惯了你们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习惯了用耳朵和内力去感知这世界。”他保持着这姿势,容颜却慢慢地软化下来,似乎有温软的笑意慢慢溢出嘴角,那笑带着憧憬和沉醉,连声音都宛若酒醉般迷人,“可是,牵着她的手,我总能看见光。”
那指尖微凉,却能最好地熨帖人心,她身上似有淡淡香味,不浓烈,却醉人。她手执武器站在他身后,气势凛冽寒光毕露,瘦小的身体却为他筑起一道千军万马前都固若金汤的城墙。
他看不到她的容颜,却见到那灵魂,若骄阳般绚烂,似雪域般纯洁,极烈,又极冷。
他目所不能及,却见到了独属于她的璀璨。
“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季云深回头,嘴角笑意清浅,语气带着势如破竹的坚定。
震撼。
姬易辰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短短时日季云深就能陷得那么深,如今看来,还是自己低估了好友陷进去的深度,有些人有些感情,也许就真的那么不讲道理命中注定。
南宫凰,就是季云深的那团火。遇到了南宫凰,即使季云深是一团千年不化的寒冰,也会因此燎原。
094 乱起的大相国寺(二更)
临风拿着从山脚下带上来的饭菜找了大夫,大夫验完确认没有下毒,只是普通的饭菜,那饭碗碟子也很普通,街面上到处有得卖,几文钱一只,还有一只缺了个角。
从林中拖回的尸体也没有查到什么,倒是在他们的牙缝里找到了没有咬破的毒药,由此可见,还是一波训练有素的杀手,或者死士。
季云深又派了人下山崖去找寻,依靠并不长的绳索一点点爬下山本就是格外艰难和考验配合的举动,除了季王府的人也没人赶下去,进展一度很慢。
鲸落安慰着司琴,自己也掩盖不住的紧张,可是她又不敢打扰姬易辰和季云深,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侍卫们在那间小茅屋后面,发现了一件白色的男人袍子,团成了团,被人丢在草丛里,几乎可以肯定,王妃被人掳走了,其中还有一个男子。
那衣服材质极好,即使是宫廷御用丝绸都不及那丝滑沁凉,隐隐还带着异香,若有似无的,说不清道不明。只是,除此之外,也查不出什么。
最后,临风无奈,将窗户下的腊肉、鸡棚里的鸡,一股脑都带走了……
……
“南宫凰!”宋杰几乎是跌跌撞撞冲进了院子,拨开满院子的侍卫和人群,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司琴,冲过去一把握住了司琴的肩膀,急切地问道,“南宫凰呢!”
司琴吃痛,却没有推开他,只偏过了头,不说话。
答案昭然若揭。
可他不愿信,推开司琴,又冲到廊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疯了一般。
他找遍了所有的屋子,唯独到了最后一间,站在门口迟迟不敢去推门,他在害怕……留着这最后一间不看,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
他是听到下人们讨论才知道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尽管母亲不愿意他掺和进来,但是南宫凰之于他,在被少言事件之后早就不是普通玩伴那么简单了。他们心照不宣的共享了一个秘密,一个这辈子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他素来有自知之明,他宋杰和南宫凰、程泽熙其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可以上天入地,他们只有想不想的问题,没有能不能的问题,可是他宋杰,不过就是盛京城里勉强能说得上的人罢了,资质平平,能力平平,靠着父辈少许地积攒,过着不瘟不火的一生。
裴少杰的那件事,是他这一生经历的最大的事情,这个秘密总让他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着,但是想着还有一个人陪自己一起守着,莫名就觉得轻松许多。
安子皓搀扶着靖国公夫人也来了,看似镇定自若的老夫人,发丝却是乱糟糟的,腰带也是反的。
司琴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院子里看着,看着因为她家小姐坠崖失踪而渐渐乱起来的大相国寺……肩膀的伤口有血在渗出,她却感觉不到痛一般,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她在等。
等司竹,等言希,等北陌,等颜枫,任何一个人都好,等他们带着小姐回到这里。安然无恙地回来。
她是楼中最笨的那个,半点武功都不会,关键时候脑子还不会转,就像现在,每个人都在忙,进进出出的,可是她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她从未想过,出发前的戏言竟然就真的一语成箴,若是她没有来,若是跟着来的是司竹,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吧,小姐会好好地。
有司竹在,小姐的那把匕首从来不需要现世。
“司琴……”鲸落学着司琴的模样,站在院子石桌边,看着廊下那人,他颤抖的手已经举了好久,抖得厉害,都没敢去推那扇门,还有那老太太,头发都花白了,看上去还是雍容华贵的样子,可是握着拐杖的手一样在颤,花白的发髻松松散散的……
南宫凰不见了。
那个昨晚还陪着他们烤鱼的少女,如今生死未卜。怎么就那么……有种物是人非的难过呢突然……有些想家。
她转身抱住司琴,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喃喃,“司琴……南宫姐姐会回来的吧”
司琴没有说话,没多久,鲸落就感觉到自己肩膀那块,湿了,这个亲眼看着自己家小姐从眼前跌落山崖的丫头,怕是很疼吧……那疼,比那道渗血的伤口,要疼地多,撕心裂肺的。
……
南宫老侯爷来了,龙首拐杖邦邦敲着,一路走过来,带着滔天的气势,一个人,就活成了千军万马的肃杀。忠叔是跟着老侯爷多年的老人,盛京中人几乎都认识,是老侯爷多年来最贴心和最信任的人。
只是这一次,忠叔站在他身后。
而老侯爷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器宇轩昂,青灰布袍,腰间佩剑没有剑鞘,剑身通体漆黑,泛着凌冽的寒光。他站在老侯爷边上,腰板挺得笔直,不言不语。
众人一时间纷纷猜测他的身份,谁都知道,南宫家除了看门小厮,就只剩下老人了……一时间,那些个在院门外看热闹的其他家族,纷纷都在交头接耳,果然南宫家往日里藏拙了。
只是如今这样一个一看就不简单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老侯爷身边,是不怕皇帝忌惮了么
果然,南宫凰就是南宫府的命脉啊!
靖国公老夫人悄悄松了口气,这老家伙来了……
老侯爷走进院子,走到司琴面前,张口就问,“找、找到了么”带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颤抖和小心翼翼。
司琴低着头,摇了摇,沉默。
看那表情就知道,老侯爷也不愿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再说看她肩膀上那血迹,就知道这小丫头也受了伤,当下豁然回首,吩咐那青衣布袍的男子道,“去把季云深那小子给我找来!”
“是!”那男子一拱手,身影一闪而逝。
院中有心之人微微沉了眼,这武功……
季云深来地很快,步履匆匆进了院子,在临风的搀扶下一路到了老侯爷跟前,什么话还没说,就结结实实跪了下去,“祖父。”
095 里应外合(一更)
整个院子突然之间静若寒蝉,就连老侯爷都吓得后退了一步,呵斥道,“谁是你祖父”
临风见主子跪下了,噗通一声也跪了,“侯爷。”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季王爷都是不应该给南宫侯爷下跪的,甚至,朝堂之上见了面,也应该是老侯爷给王爷请安见礼。
他却跪地结结实实,毫不犹豫,甚至,称呼老侯爷是……祖父。
有人窃窃私语,说季王爷是不是以为对面那人是老王爷也有人想要上前开口解释,被身边的人阻止了,那人摇了摇头,悄悄指了指季云深,示意不要多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季云深根本没有搞错对面的人是谁。
他直起了身体,却没有起身,只用从未有过的认真、慎重、尊重的语气,说道,“南宫凰是圣旨御封的季王妃,也是本王认定的妻子。随她唤您一声祖父,不为过。”
“那你跪着做什么,起来!”说着上前就要搀他,老侯爷也知道,自己其实是迁怒了,看这孩子的模样想必这一日也不好过,再说,这刺客到底是为谁而来,还很难说。
只是这一拽,竟没拽地动,季云深坚挺地跪着,不起来,只仰面继续说道,“本王将她带出来的,如今人丢了,理应由祖父责罚,只是人还未找到,请允许我先将人寻到,之后要打要罚,任凭祖父处置。”
院门口,听到消息担心季云深被诘难而匆匆赶来的楚清雅身形晃了晃,脸色一白……
夜已至,冷白的月光下,季云深的脸色有些疲惫的苍白,连嘴唇都有些开裂,看着一个小辈,身为王爷之尊,跪在一地雨水里,诚恳而真挚的模样,老侯爷一路上想了那么多的责备的话,终究是说不出来了,叹了口气,那口气悠长又无奈,“起来罢……”
他看着临风搀扶下起身的季云深,这小子怕是累及了,起身是一个踉跄,于是又是一叹,“你的性子我多少也知道,但凡有一点其他的选择,你都不会让她出事了。”
老侯爷说完,又对着身侧男子说道,“山都搜过了,既然没人,便沿着山路一路追出去。”
声音淡淡,平静无波,只是那双微阖的眼睑抬起时,人们才骇然发现,不知何时竟染上了一层淡淡血色。
“是……”
那青灰布袍的男子,从进门之后,就不曾看过任何人,只是单纯执行着老侯爷的命令。靖国公夫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目光落在那柄没有剑鞘的黑色长剑上,目光不由得紧了紧……似乎,哪里见过。
沿着山路追众人心有疑惑,这下山的路不止一条,何况南宫凰是在山崖底下失踪的,那下面出山的路又在哪里这老侯爷是糊涂了么,竟然只派了一个人就去追
就连季云深都吩咐临风,“你派点人一起跟着吧,也好照应些。”
临风刚要应下,老侯爷却阻止,“不必,季王爷的人还是把这再搜搜,指不定那些人没出山躲在哪里呢。”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不远处的司琴,“那小子呢!”
带着淡淡戾气。
司琴一来因为老侯爷来了多少放心了些,再来因着受伤失血又没好好休息有些精神不济,这会儿靠着鲸落有些焉哒哒地神游在外,也没反应过来,鲸落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指指老侯爷,她才“啊!”地一声回了神,却也没明白咋回事。
老侯爷见她已经干涸的血印子,终究是不忍苛责,只问道,“司竹那小子呢不是瞒着老头子我一早就来了!人呢!”这丫头在哪里找的这么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等她回来了一个个都换掉!
司琴虽知司竹一定去搬救兵了,但是也不知道他去搬了谁,就算知道,怕也是不能说的,当下低了头,跪着,不说话,摆明了一副“我其实知道一点什么,但是不能告诉你”的样子。
“你!”
侯爷一看,气的不轻,当下扬了拐杖就要打,忠叔连忙拦住了他,劝道,“侯爷,这小丫头受着伤呢!您也知道的,大小姐素来心慈又护短,您要是动了她的人,她回来肯定跟您急……”
想想的确是这样。
可是这小丫头的样子着实气人,一个两个的,本事没有多少,秘密倒是不少,什么都不说!重重哼了声,转身就往屋里走。
“侯爷。”司琴突然抬了头,格外认真的模样,保证道,“司竹一定会带着小姐回来的!”
她几乎是用喊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声力竭的力度,不知道是要说服老侯爷,还是说服自己相信,已经走到屋子门口的老侯爷步子顿了顿,继续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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