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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策繁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暖笑无殇

    “殿下!是南宫凰!是南宫凰下的圈套,要离间我们!”她疯了一样地吼,却没有人理她,连程太傅都只是怜悯地低了头,事到如今,他不忍苛责,程若璃之所以变成这样,早就不是单单她自己的原因了……

    季云深自始至终都像是一根木头一般,对于之前发生的一切半点反应都没有,这会儿听到程若璃如此言语,冷笑一声,“程小姐怕是把本王那日的警告当作了耳旁风。”

    声音很冷,透着彻骨的凉意,这闹剧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早就不需要他来插手了,是以他半点性质也无,不过是陪着南宫凰罢了,是以一直沉默着都快让人忘了存在。

    这会儿突然出声,吓得人一激灵。

    “想必程小姐是觉得,我昨儿个接了这宴请的请帖,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赶紧上街买了这些个……腌臜的药物,然后借着酒醉跑到后院给你的贴身侍女下药,顺道见轩王爷也在,就顺手也下了点儿……”南宫凰耸耸肩,无所谓地说着,话音未落,窃笑声就起了。

    “这程若璃是疯了么,这般乱咬人。”

    “她的意思是南宫大小姐还能预测到三殿下今日也会来……”

    “呵呵,我一早就觉得奇怪,这往日里形影不离的贴身丫鬟今日却不曾出现,原来是留在这等着轩王爷呢!”

    “还说什么天花……瞧瞧那张脸……”

    “呵呵……坏事干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丑人多作怪。”

    言语如刀,刀刀致命,此刻一切“真相大白”,还未散去的客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指责着瘫坐在地上的楚清雅,小梨的尸体就在边上,死不瞑目的,却没有一个人关心一句。

    程太傅叹了口气,拄着拐杖走过去,步履蹒跚的一下子老了许多,他颤颤巍巍地弯下腰去,伸出的手隐隐有些颤抖,他想让这个连死都不得清净的女孩闭上骇然愤怒而又绝望的眼。

    却有一双手比他快,那只手年轻而秀美,指尖纤细如青葱,肤白细腻如美玉,那孩子脱下自己身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披风,替这个死后衣衫不整的女孩覆上,给与她最后一点完整的尊严。

    南宫凰……

    程太傅叹息,整个院子的人都在指责、怪罪、践踏,就算是贵为公主的楚清雅,虽未言语却也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只有南宫凰,明明刚被程若璃泼了脏水却半点不怒,反倒做了在场所有人都不曾、也不愿做的事。

    她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才转身抱起脚边喵喵叫着的猫儿,谁都不看,直直朝院子外走去,走到院门口,微微仰着脑袋说了句什么,季云深点点头,拉着她的手一起离开了。

    不曾惊动任何人,院子里的闹剧还在喧嚣,而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看着如此和谐而美好。

    楚兰轩也看着,看着曾经铁了心要驱逐出生命的那个人,再看地上几近奔溃狼狈不堪的女子,一时间怔怔地,也不知道心头千丝万缕的空落落的是什么心情。




163 真相(一更)
    马车在汉白玉官道上缓缓驶过,行人不多,偶有三两一队手持长枪的士兵迈着铿锵的脚步走过,看到季王府的马车调转半个身子行礼,一直到马车过去很远,才转了身继续巡逻。

    “这几日皇帝接到了密信,说是裴家封地有异动,怕是裴王憋不住了,皇帝便加紧了城防要求他们一天十二个时辰沿街巡逻,百姓们不明就理,以为是天牢丢了要犯,是以这几日街上行人越来越少。”

    似乎知道南宫凰在想什么,季云深淡淡解释道,弯腰从马车座椅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件披风,那披风不大,一看就是女子的,淡粉色的披风,领口至肩膀是整片的毛皮,煞是雍容华贵的模样,他轻轻抖开,转身替她披上,仔仔细细地系好了领口的带子,才说道,“前几日刚做好的,可还喜欢”

    他瞧不见具体的款式,问了临风她素来常穿的披风模样仿着做的,原想着她畏寒,便做了放在马车里以备不时之需。

    “嗯,喜欢。”她应到,虽然看着格外隆重华贵的模样,与她素来的低调不太符。

    季云深闻言微微笑着,盘算着再去做几件,他握了她的手,掌心小巧柔软、一如既往地微凉。

    南宫凰看着车窗外有些寂寥的街道,想起方才季云深所言,突然联想到最近收到的消息,偏头问季云深,“皇帝最近加派人手的地方可不止这一处,暗地里更是派了很多人找北陌……真的是为你找的”

    怎么想着都觉得不太对劲。

    果然,季云深摇摇头,身子靠着马车,很是随意地说道,“皇帝自己病了。”

    “病了”这才登基三年,已经病地连宫中御医都搞不定了

    他说这话,口吻太淡然,根本不像是讨论一国之主的身体,倒像是随口说着“啊,下雨了”一般的随意淡定,难怪南宫凰要对此持怀疑态度了。

    “嗯,具体的也不清楚,平日里也不似病了的模样。”这一点着实奇怪,所以虽然的确是得了这消息,倒一时间也摸不准到底是真是假,毕竟皇帝最喜欢那些个虚虚假假云遮雾绕的玩意儿。

    不过皇帝这些年来一直在找北陌倒是真的。

    南宫凰寻思着皇帝到底得了什么病,连裴王异动这样的密报季云深都搞得到,却察觉不出堂而皇之坐在朝堂之上日日见着面的皇帝得的病……看来得好好问问北陌了。

    思及此,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交代道,“过些日子北陌应该会来给你再诊治一下眼睛,季王府安全么……或者你来南宫府”

    “嗯,去你那。”季王府终究人多眼杂。

    “那行。”南宫凰撩了撩车帘,南宫府就在眼前,她拢了拢衣襟,看着似乎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司琴,叹了口气,车门外,临风已经停了马车,唤道,“王妃,南宫府到了。”

    “嗯。”她应道,回首对季云深说道,“我走了。”

    “好。”他朝着她的方向,绸缎后的眼睛微微睁开,隐约就见到一个清瘦的背影下了马车,他还是瞧不清,只看得到一个轮廓,可哪怕只是那一个轮廓就已经让人觉得美。

    ==

    司琴闷声不语,状似出神中,怔怔地低落着,这状态一直持续了一整日,到了晚膳之后,还是游神在外的模样,期间看了南宫凰一眼一眼又一眼,到了嘴边的话却是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

    南宫凰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曾说,有些东西需要自己慢慢消化,她可以帮司琴避开一次、两次,譬如今天她使唤这个小丫头去拿了披风,可是,有些东西她帮不了。

    小丫头被保护地太好,只适合在关系简单的藏书楼中生活,不适合水深火热动辄机关算尽尔虞我诈的盛京城,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出去拿了一趟披风,事情就这样天地翻覆了。

    程若璃本就打算牺牲了小梨,不过对象不是楚兰轩,而是季云深。

    所以即使显得多此一举,她还是让小梨将她举办宴会邀请了南宫凰的消息特意告诉了季王府,然后还书信一封,拜托楚兰轩于今日带季云深同来,至于用的什么理由,南宫凰便是不知道了。

    只是,程若璃的目标一直都只是季云深,她不敢、也不舍得设计楚兰轩。

    她将南宫凰安置在了客房,对自己的贴身侍女下了药放在隔壁客房,并将季云深引入小梨的房间,然后在屋中同样下了药。她自认为要将瞎眼的季王爷引入这样的局,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一旦季云深认定了床上的人就是南宫凰,那么在药效的作用下,要发生一点什么,便显得格外顺理成章。

    只是……她错估了季云深,错估了南宫凰,她把所有状似简单的人想得太简单。

    几乎是在小梨偷偷摸摸要将消息传递进季王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引起了季云深的注意,她根本不知道,哪怕只是一个膳房打杂的大娘,都有可能是季云深刻意安排在那的心腹。

    季王府的深水,哪里是一个世代清廉忠心耿耿与世无争丝毫没有引起帝王猜忌的文臣世家可以比的,其中纷繁复杂又哪里是一个程若璃可以想象得到的。

    几乎是在她将算盘打到季云深头上的时候,就昭示着她的失败。

    当晚,季云深一封提醒南宫凰宴会小心的书信,就悄悄递交到了南宫凰的手上。

    南宫凰叹了口气,看着方才出神写的字,她的字其实很好看,和她的人一般,精致秀气的簪花小楷中带着凛冽的锋芒,跃然纸上,只是今日还多了几分戾气。

    她原以为,程若璃不过就是小孩子性子,最多想要将她灌醉出丑或者和楚清雅当初一般想要让季云深看看自己的“真面目”,谁知道,程若璃起了这般心思!

    但凡程若璃当时有那么点悲伤难过的情绪,她都不会让小司扑上去的……可她没有。

    原来人心……真的能冷漠至斯。



164 皇宫密谈(二更)
    冬日深夜的皇宫,总显得有些凄冷。

    琼楼玉宇、巍峨高墙之间的宫殿如同一个个隐没在黑暗中的巨大怪兽,杳无人烟,寂寞森寒,唯一的声响便是屋檐铜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铃音。

    凤寰宫中,皇后娘娘早早地洗漱完毕,这些年来,帝后虽说依旧相敬如宾,陛下亦是格外看重,可事实上除了初一十五,陛下再不曾夜宿凤寰宫,皇后……早就已经只是皇后……罢了。

    今日有些不同。

    皇后一早洗漱完毕后,没有去歇息,反倒遣散了所有下人,只留了自己最贴身的嬷嬷,没多久,一袭黑袍的三皇子殿下就悄悄地来了。

    那嬷嬷瞧了才恍然,三皇子殿下早已出宫建府,此时宫门已落按理说是不能再进宫的,如今这般偷偷摸摸的模样连夜进宫,必有大事,她悄悄矮了身子,斟了茶就退到一边了。

    “母后。”楚兰轩在皇后对面的榻上坐了,端起茶猛地灌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一下子入了喉,烫地他几乎跳脚,重重搁下茶杯,怒问,“这茶怎么这么烫!”

    老嬷嬷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躬着身子小步过去跪了,“殿下恕罪!”

    皇后自始至终淡淡看着,也不说话,随着楚兰轩折腾,这会儿见他发难,才蹙着眉朝着嬷嬷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

    嬷嬷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弓着腰退到一边。

    皇后轻轻靠着椅背,她素来端庄,即使靠着椅背这样对她而言有些不雅的姿态,做起来也是矜贵而优雅。她蹙着眉,并不认同地说道,“何故这般失了分寸。”

    即使说着这样指责的话,她依旧是温柔的模样,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楚兰轩在这力量里,慌乱的心隐隐安稳了下来,是的,慌乱。从程家回到轩王府之后,他总觉慌乱,那个少女离开时的背影,高贵、凛冽,潇洒、恣意,站在那个瘦削颀长的清贵男人身边,竟出奇地般配。

    那是他……从未认识到的南宫凰。

    他端起方才掷下的茶杯,杯中茶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烫口,他喝了一口,抿着唇,叹息,“母后,今日程家发生的事情,您怕是已经知晓了吧。”

    果然是为了这事……

    皇后叹了口气,今日的事情她已有耳闻,毕竟盛京城中哪里会有什么真的秘密存在虽说最后没有通知府尹,事情没有闹大,但是自然有人送到她的案几之上。

    她看了眼明显失了理智的儿子,叹气,“如今……可是遂了你的意了……”这么些年他执意要退婚,谁劝都没有用,甚至到了听到“南宫凰”三个字就厌恶的地步,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成见。

    这份父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求得的姻缘,在他眼中竟如桎梏般急于逃脱,作为一个母亲,她不懂,也左右不了。

    “母后……儿子原以为……”他张了张口,说不下去了,原以为什么原以为程若璃是单纯善良的女孩子都是借口罢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同了,这不同和程若璃无关,从夕水街那次惊鸿一瞥开始,那些东西就不同了。

    他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感情之于他素来是奢侈品,所有的一切都该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所以最初如何不喜南宫凰,他没有想过退婚,直到三年前……

    他的表情落在皇后眼中,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孩子……是后悔了,哪怕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后悔,但他至少是为此迷茫了。她看着他方才被茶水溅到的微红的指尖,看着他英俊好看的脸,微微敛了眉,看着自己涂得鲜红丹寇的指甲,在夜明珠掩映下是一种璀璨艳丽的夺目。

    她说,“本宫对你说过,不要小看了南宫二字。”如同这么些年来一如既往地重申,或许,没有人知道,这句话到底有何分量,不知道那个宛若被拔了牙齿和爪子的年迈老虎到底还有什么厉害之处,楚兰轩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父亲知道。

    那位……御史台大夫的父亲。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坚持,却不曾换来楚兰轩的重视,如今退婚不过月余,他便后悔了……这事儿说出去都觉得可笑。只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她能如何叹气,问道,“你又如何打算”

    便是不知道该如何,才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深更半夜悄悄来了这里找自己的母亲。

    他摇头,不语。

    圣旨赐婚,礼部的准备工作已经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季王爷又明显上了心,这份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他不会头脑一热去做什么傻事,终究……是这身份重要的多。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掸了掸起身说道,“儿子告退了。”说着,拱手就离开了,原也不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要说,不过就是心中烦闷地很,来着宫中松口气罢了。

    年少英俊的皇子,一袭黑袍款款而出,再也瞧不出半点方才心神不宁、愁绪满怀无释处的模样,她支着下颌,轻声呢喃道,“他……是不是又瘦了……”

    那是她的儿子,也是一个国家的皇子,他们之间有最无情的皇室权衡,也有最普通的母子情分。

    “是啊……听闻陛下最近又交代了三殿下好多事情,老奴瞧着三殿下这模样,是愈发地沉熟稳重像极了年轻时候的陛下呢……”嬷嬷轻声说着,表情是恰到好处的欣慰。

    “说到陛下……听说,今儿个陛下在御书房发了好大的火气可知为何”皇后欣赏着自己的指甲,偏头问道。

    “老奴不知……只是听闻陛下至今还未走出御书房呢。”

    “是吗……”两个字,宛若含在唇齿间的细雨呢喃,皇后似乎很是无奈又担忧,说道,“小厨房的燕窝去瞧瞧好了没,给陛下端去吧……这几日他似乎喜欢地紧……”

    “是……”

    老嬷嬷应声退下,皇后看着空旷无人的偌大宫殿,幽幽叹了口气,转身步入内室。



165 神秘的画卷(一更)
    程若璃在第二日就一顶小轿悄悄去了别庄,程母陪着她一起去的,听说整个人精神状态很不好,跟魔怔了一般神叨叨地只说不是自己干的

    她念叨的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南宫凰。

    这小道八卦消息是鲸落打听来的,昨日程家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开,但该知道的人基本都知道了,不过是一个个没有掀到明面上来讨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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