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暖笑无殇
“啧啧”鲸落摇头晃脑的,她本就是爱玩的性子,这些日子早就将盛京城混了个熟,别说是那些个来仙客居用膳的人了,但凡她想知道的,没有她套不出来的她将小司抱在腿上,两只手握着它的两只爪子,玩得自得其乐,一边啧啧叹道,“你是不知道,那模样,着实可怜地紧”
南宫凰斜斜靠着软塌后背,这是仙客居最好的雅间,一应设施都舒适得很,她懒懒翻着手中画本册子,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模样随口应着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嗯是这样没错。”鲸落点点头,提起小司,狐疑地探究道,“不过这个小东西到底是怎么会恰巧冲了上去撤掉了面纱呢”
小司被她吊着,姿态很不优雅,它胡乱蹬着腿,只是它还小,这反抗的力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南宫凰的眼神不经意间从画本子上移开,轻飘飘落在小司身上,低笑道,“谁知道呢季云深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猫”
听闻是季云深找来的,鲸落捉弄的手一顿,讪讪笑着,这季王爷的猫,自是应与旁人的不同的,指不定就是喜欢那面纱
仙客居的这两尊大佛聚头,就连姬易辰都成了店小二,亲自操刀切了瓜果备了点心,一路端进了雅间,搁下果盘随口问道,“前阵子听闻几个礼部的官员在我这闲聊,说是接了你的大婚甚是苦恼,没见过这么不上心的姑娘家,导致他们一下子也摸不准该如何是好。”
这南宫凰,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旁人遇到这种婚姻大事,但凡是能事无巨细的,都要过问一下,哪怕是小到一个簪子选什么样式的,她倒好,听说每每问及,都是“随意、都好、按照礼制、问季王爷”
着实令人头疼的很。
南宫凰却是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捻了一瓣橘子吃了,才皱眉解释道,“他们着实太烦了些。一群做了一辈子的礼部的官员,什么都要问第一次大婚的我,我哪懂”
噗姬易辰只觉得头顶乌鸦成群结队地飞过,感情这姑娘还想结几次婚感情她还觉得有人敢同季云深抢人
“所以你便躲我这躲清净来了”他笑着问道,哪个姑娘家不曾肖想过一场最为盛大的婚礼,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整个盛京城都为她而绽放最美的花朵,高头大马之上新郎官年轻而英俊。
南宫凰也不否认,耸耸肩算是默认了。
鲸落是亲眼目睹过礼部如何小心翼翼伺候着南宫凰的,真的是一日十二时辰地追着,就连如厕都要守在外面半点不敢走开,就怕这个难搞的大小姐溜走。
只是,一群在朝廷之中循规蹈矩惯了的官员,哪里是曾经的孩儿王二世祖的对手,结果只能是一次又一次地无奈
心中默默为那群官员鞠了一把同情泪。
正说着,门被敲响,有小厮在外问道,“请问南宫小姐在吗”
南宫凰意外地合上了画本子,坐直了身体和鲸落对视一眼,对着小司招了招手,小司瞬间挣脱了桎梏,一溜烟爬上南宫凰的膝盖,四爪并用牢牢抱着,这一幕落在鲸落眼中,只觉得可气地很,这季云深找的猫儿,也忒气人了自己喂了那么多鱼,还是喂不熟
姬易辰站起身,好笑地看着南宫凰如临大敌的模样,起身去开门,南宫凰伸长了脖子张望着,抱着小司准备一看不对就闪人
却见那小厮捧着一个长形木盒,身后空无一人,她坐直的身子又软软地靠向了椅背,只要不是礼部的人追来,什么都好说
“哈哈”鲸落看着那模样,笑的欢,怼天怼地不见怕的南宫凰,如今见了礼部的官员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着实好笑得很。
南宫凰自觉听丢脸的,威胁着狠狠瞪了鲸落一眼,那小厮已经走了进来,捧着的木盒子很精致,雕着好看的花纹,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南宫小姐。”他对着南宫凰行礼,解释道,“方才在仙客居门口,有个小孩过来将这个交给小人,说是有人托他务必转交给南宫大小姐,以防惊扰贵客,小人将那孩子留在了一楼大堂里。”
南宫凰点点头,将小司随手抱着摆在一边,接过了那盒子,入手很沉,一下子也看不出盒子的材质,唯独那个小巧的搭扣锁片,竟是黑曜石打造,泛着黑色寒光,令人下意识慎重以待,就连姬易辰都收起了玩味的笑意一脸严肃。
素手一拨,黑色锁片应声弹开,南宫凰几乎是毫不犹豫揭开了木盒,姬易辰尚且卡在喉咙里的“小心”便也说不出来了,定睛一看,盒子里是一幅卷轴,像是一幅画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南宫凰抬头和几人对视一眼,她原以为不过是季云深托人送来的,毕竟今日她来这里多清净知道的人不多,可是看着东西却又不像,季云深何故这般曲曲折折地送她一幅画
她取出那卷轴,卷轴很大很长,她站起身平摊在桌上,突然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盯着那画卷,豁然回首厉声问道,“那孩子呢”
她问得太过于急切,小厮吓了一跳,才怔怔解释道,“在楼下”
话音落,南宫凰已然消失不见。
姬易辰看了眼鲸落,两人眼中都是奇怪又慎重的神色,走到画卷边上看,画上是一位精致的美人,华丽曳地长裙,头上复杂的金冠比凤冠还要奢侈和华丽,金冠之下的那张脸
166 初露端倪(二更)
鲸落自然不认识画中人,只觉得甚是好看,而且细看之下和南宫凰竟有七八分相像,只是气质不同,一个婉约温柔,一个恣意潇洒;一个如春花烂漫,一个似秋雾迷蒙。
“她”鲸落似乎有所察觉,迟疑着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姬易辰凝了神色,将画卷卷了搁在盒子里,扣上黑曜石的锁片,交代小厮,“你且在这里看着,任何人不得碰这个盒子”
小厮站地远,只依稀知道里面是一幅画,具体是什么内容却是不知,当下见大家伙儿这个反应,更是意识到了严重性,赶紧点头称是。
姬易辰带着鲸落赶紧朝楼下跑。
楼下,小孩已经不见了,独留南宫凰静静坐在那,怔怔看着门口
那副画上的人,和自己几分相似,带着江南水乡的婉约雅致,即使身处黄沙漫天的边疆,亦不曾失了那份优雅,那是她的母亲。
无名无姓,只唤作阿婉,冠与南宫之姓。
画卷上的阿婉,比她见到的都要年轻许多,约莫和自己如今差不多年岁,装束奢华并非北齐风俗,反倒是像极了某种古老的祭祀。
母亲说她是孤儿,只是随着自己阅历渐长,渐渐地也知道母亲所言非实,身后没有一个底蕴深厚的庞大家族,是养育不出这种贵气宛若镌刻在骨血里的女子的,彼时自己不懂,但是父亲祖父必然懂,只是母亲不说,他们便也不问。
如今,这幅画、这装束,甚至这个用来装画卷的盒子,都无一不昭示着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而令她心惊胆战的是画卷右下角,一方小小印记,簪花小楷两个字,上官。
上官
回京之后频频遇到,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如今他是想告诉自己,母亲来自上官么上官这些年来北齐从未听闻上官世家,而看着模样排场,却又不似小门小户。
凉风从门外吹进来,幽幽贴着地面盘旋着,让人连脚脖子都觉得冷,仿佛身处无边寂冷黑暗中,有双手从后伸出,掐住了她的脖子,又像是有张巨大的网兜头罩下。
那些黑暗中的真相,掩盖在一层又一层的浓雾之后,遥不可及。
从未见过这样的南宫凰,仿佛三魂七魄都已散尽只剩下了一具空壳般,虚无、缥缈,带着点令人心惊的空灵,只想要人伸手去抱抱她。
“南宫姐姐”鲸落上前几步,手伸到一般,犹豫许久,终究是握成了拳,缓缓收回,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隐约猜测到画中人的身份,但是这其中内幕曲折却是半点不知,这样的自己,并不适合去安慰南宫凰。
怎么安慰呢
所有言语都显得匮乏而苍白。
“南宫凰”
“那孩子说是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给他的,并且给了他一锭金子,叫他捧着那木盒来交给南宫凰,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南宫凰维持着原来的表情、连眼神都不曾变一下,声音中都透着死寂,宛若万念俱灰的模样。
“那是我的母亲,她叫阿婉,姓南宫。”不知道是说给自己的听的,还是说给后面两个人听得,她固执着申明这一点,仿佛这样,母亲和上官二字就再无瓜葛。
姬易辰微微侧身,对着身后过来的贴身小厮悄悄做了个手势,那小厮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朝着寻芳阁而去,那副画上的落款,姬易辰自然也看到了上官。
夕水街是盛京城最热闹的长街,期间多是酒肆茶楼、风月场所,期间有一家没有招牌、也不太开门的酒肆,只在大门口插了一面“酒”字旗。这家酒肆很奇怪,隔三差五开一天,生意也不算好,可是就这么悠哉哉开着。
掌柜的是个年纪半百的老人,须发皆白,即使开了门,也是搬了凳子坐在门口,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慢慢地磕,酒肆里没有小二,掌柜的就兼职小二,还有就只有一个掌勺的了,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话很少,脸上有个刀疤,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可是一笑起来又腼腆地很。
这样两个完全不像是生意人的组合,饥一顿饱一顿地开着这间酒肆。
今日,这家没有招牌的酒肆又是大门紧闭。
一直到了晌午时分,才看到有个黑衣人打扮的青年,带着面具,敲响了这间酒肆的大门。说也奇怪,整条夕水街那么多加茶馆酒肆,他就偏偏敲一家没有开门的,敲了许久,才从里面传出掌柜的骂骂咧咧的声音,随后,门从里面被打开,那掌柜似是心情不好,态度也很敷衍,“客官,今日小店歇业,您请换别家吧。”
说着,打着哈欠就要关门。如今已入冬,天气凉的很,他这还是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披着外衣的腿肚子都打着颤儿。
“一坛酒,两斤牛肉。”那黑衣人却半点没有受其影响,从兜里掏出一锭金子,搁在掌柜愣愣伸出的手里,那金子在淡淡日色里闪着光,那闪光将老掌柜的眼也点亮了,他搁手里掂了掂,又用牙咬了咬,突然喜上眉梢,“客官,里面请”
门,又一次应声落下。周围瞧着的人都觉得这老掌柜今日怎么地就时来运转了,就凭这样一家半吊子酒肆,要赚那一锭金子何年何月啊
哎,可惜,那黑衣人怎么就不来自己家呢周边铺子的掌柜们纷纷嗟叹,摇摇头回了自己铺子里。
而那家白日关门的酒肆里,老掌柜一路引着黑衣人拐进后院,直接上楼,又拐了道到了最里面的一间雅间门口,才敲了门道,“主子。”
“进来。”里面传出声音,年轻儒雅,甚是好听。
老掌柜低了头,后退一步,做出请的手势,方才的一锭金子安安稳稳摊在掌心里,黑衣人顺手拿了,才入了门。屋子里,茶香袅袅,氤氲的雾气后白衣男子偏头看来,银色的面具看上去神秘而诱惑,露出的一小截下颌线条精致流畅,他问,“事情办好了”
黑衣人弯腰行礼,“是,已交至南宫小姐手上。”
167 昔日旧事(一更)
那去了寻芳阁的小厮,从后门入,按照约定的暗号敲响了后门,很快,门被打开,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跟随,才进了门。
凌烟的贴身婢女小瑕得了消息过来接了他从几乎常年都锁着的“废旧”楼梯上了三楼,凌烟已经在屋中等候,她正襟危坐,即使是对着一个小厮也是认真严谨,“不知主子派你来,可有要事”
“南宫小姐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小厮俯身作揖,才坐了问道。
凌烟亲自斟了茶,挥了挥手,道,“事隔多年,但凡有个蛛丝马迹也早就没了,当时又草草结案,官府文书里也没个只言片语,实在难查。只晓得绝非意外……”
不是意外,便是人为。
只是南宫家战场杀伐,明里暗里的敌人对手多地不胜枚举,有朝堂之上的,有别国的政敌的,甚至……还有可能是皇帝。这样更是难查,她叹息,南宫之于她终究是救命恩人,这件事她不可能不尽心尽力。
那小厮闻言,端着茶杯默默点头,沉吟片刻道,“主子吩咐了,让你密切关注一下盛京城中经常在南宫府、仙客居两处地方逗留的人,南宫小姐被人盯梢了。今日南宫小姐在仙客居,收到了不知名人士特意送到仙客居的东西,那是一副关于她母亲的画像。送画之人带着面具。其他一概不知。”
一愣。端着茶杯的手缓缓地放下,蹙眉沉思,这件事处处透着怪异,三年前南宫夫人在回府的半道上从山坡滚落,被发现了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地的……尸体,金银财帛一应俱全,半点没有毁损丢失,劫财之说便不成立了,身上也无刀剑伤口,致命伤都是滚落山崖造成的,于是官府草草结案只说是意外。
可是,那地势并非奇险无比,只是一个山坡而已,若说南宫夫人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下人婢女不会武功顾此失彼,但是其中并不乏会武之人,怎么会一个生还的都没有
当年案件处处透着蹊跷和诡异,她看得出来,官府自然也看得出来,时值先帝逝世新帝登基,咱们这位陛下最是凉薄,上任第一把火直接烧到了南宫家,官员们自然也对这案件草草结了了事,半点不愿沾染了。万一……其中有皇帝的影子呢谁敢查
原以为,不过是一桩陈年旧案,谁曾想,南宫凰一回来,这件事竟隐隐再一次掀上水面的感觉……总觉得,这件事不是冲着南宫府来的,就是单纯冲着南宫夫人、南宫凰……
“我知道了。”她叹了口气,“你去回禀主子,就说……我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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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凰抱着那木盒子回了南宫府,礼部的几个官员已经离开了,她直接去了老侯爷的屋子。
彼时午膳方过,老侯爷正准备歇息,乍然看到南宫凰抱着只大盒子过来,脸上表情也是低落的很多,倒是不由地奇怪,“怎地回来了”这孩子这几日躲礼部的人呢,几乎天天见不着人。
忠叔正在为老侯爷宽衣解带,见了南宫凰进来,手上动作便停了,笑问道,“小姐用膳了么今日厨房有小姐喜爱的鸽子汤,可要来一碗”
南宫凰摇了摇头,似乎极是困倦提不起劲的模样,就连那双眼睛都迷迷糊糊的模样,忠叔吓了一跳,这样没精神的大小姐可是从未见过,他关切问道,“大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说着就要去接那盒子,那盒子极大,小姐素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难道是一路抱着回来的
她今日出门好似连马车都没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呢……
南宫凰却没有撒手,她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盒子搁在桌上,老侯爷挥了挥手,忠叔悄声退下,带上了门,并带走了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厮,小姐那般模样,不管盒子里的是什么,都一定不是谁都能听得。
“祖父,我母亲长什么样子,您还记得么”她问,不甚在意的模样,只是眼底雾气尽散,黑得多人心魄,这孩子……认真着呢。
“哪里会不记得。”他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盒子上。
檀香阵阵,并不浓郁,沁人心脾的淡雅,很是好闻。看那盒子却似乎有些年头了,锁扣还是极好的黑曜石打造,用这种盒子盛装的,必是好东西,或者说……贵重的东西。
“里面是什么”他问,看南宫凰的神情结合她方才的问题,他有了猜测,只是那猜测却令他有些担忧。这不是一个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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