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倾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安喜县尉
这女子声音又嗲又软,fēng sāo入骨。何毅躲在树后直听得面红耳赤。
却听厉秋风嘿嘿冷笑道:“这位大姐真是好兴致,大半夜的跑到山里来唱戏。只可惜在下一介武夫,对你们这些风花雪月的戏子没有兴趣。”
那女子脸色一变,将拂尘在手中轻轻摇了一摇,道:“若是姐姐硬要将你留下来呢?”
厉秋风道:“你尽可以试试看。”
他话音未落,只觉眼前白影闪动,他心知不妙,右手一拍,长刀已自刀鞘中弹了出来。他反手握刀,在身前连劈三刀。只听呼呼风响,那白衣女子已然避开这三刀,手中拂尘一竖,竟向厉秋风咽喉刺到。
厉秋风大喝一声,右脚一点,身子纵起丈许,右手长刀劈头盖脸的向那女子头顶劈到。
这一刀既准又狠,那女子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只得将拂尘一挥,在树干上点了一下,借着这一点之力,她轻飘飘的落到树下,避开了厉秋风这全力一击。
何毅眼见这女子落在自己身前不过两丈多远,心下大喜,自镖囊中掏出一枚霹雳弹,右手一抖,直向女子额头打去。
那女子拂尘一甩,万缕银丝顿时将那霹雳弹卷在其中。那女子借着这股力道,将拂尘在身前转了一圈,口中说道:“你的东西自己好好收着罢。”说罢右手一抖,拂尘的银丝便如花朵盛开一般张开,那枚霹雳弹呼的一声向何毅飞了过来。
何毅大惊失色,哪敢伸手去借,身子向右一纵,在地上连滚带爬的避了过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枚霹雳弹正打在一棵大树之上,随即炸裂开来,一时间钢珠四处飞溅,断枝木屑到处乱飞。
那女子没想到何毅的暗器居然会炸裂,也是怔了一怔。便在此时,厉秋飞一声呼喝,从树上直扑下来,长刀连肩带背向女子头顶劈了过去。
那女子不敢遮挡,身子轻飘飘的向后飞出三四丈远,落在一处巨岩之上。
厉秋风将刀一背,嘿嘿笑道:“你不是要与我玩几招么?总是躲闪,又有什么意思?”
那女子愣愣的看着他手中的长刀,低声说道:“你是宫中的锦衣侍卫,为何会来到这里?”
厉秋风手中握着的是锦衣卫专用的绣春刀。宫中侍卫的兵刃均是兵器坊专门制作,尤以锦衣卫所用的绣春刀最为锋利。厉秋风想不到这女子竟然识得绣春刀,心下也是一怔。
便在此时,戏台上那几名戏子也慢慢围了上来,手中各执刀剑,武功显是不弱。何毅眼见落入重围,心下暗自叫苦。一双眼睛不住四下搜寻,想找条道路脱身而走。
那女子脸露凄然之色,嘴里喃喃自语,却不知在说些什么。一名身着太监服色的戏子道:“娘娘请保重千金之躯。”声音尘利,倒真像太监的声音。其余几名戏子也躬身行礼,对那女子甚是恭敬。
厉秋风见这些人行为滑稽,却又充满诡异,心下暗自戒备。
那女子道:“这位小哥既是锦衣卫,我却有一事询问。”
“请说。”
“你是随皇帝出宫么?”
厉秋风摇了摇头,道:“皇帝出宫,仪仗都会排出几十里远,还容得你在这里大呼小叫?
那女子凄然一笑,道:“你不懂,他、他就喜欢偷偷的出宫……”
厉秋风见这女子疯疯颠颠,不想与她多有纠缠,当下长刀归鞘,双手抱拳道:“大家一场误会,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原谅则个,在下就此告辞。”说罢冲何毅使了一个眼色。何毅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诡异之地,急忙点头称是。两人转身便走,那女子倒不阻拦,只是愣愣的站在当地。
厉秋风与何毅走出数十丈外,不约而同的转身望去,但见夜色沉沉,再无半个人影,那女子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何毅颤声说道:“厉老弟,你看这些人是人是鬼?”
厉秋风道:“世上哪有什么鬼?这些人明明是武林高手,为何在这装神弄鬼,实是让人不解。不过瞧他们的样子倒不似与我们为难,咱们不必理他,以免横生枝节。”
一刀倾情 第960章
厉秋风与何毅行出里许,只见前方人影闪动,却是周敬天与朱明二人到了。原来余长远见二人良久不回,特意又派了周、朱二人前来接应。周敬天道:“三哥,怎么去了这么久?”何毅一脸惊恐,只是摇了摇头道:“咱们回去再说。”
几人回来之后,厉秋风与何毅将适才的情形说了一遍。余长远等人听得瞠目结舌,燕独飞则是低头不语,若有所思。庄恒云又问起那女子的样貌,却也想不出到底是江湖中哪一位武林高手。最后余长远道:“越是接近皇陵,只怕敌人越多,咱们须得小心在意。”
厉秋风与燕独飞见众人各自回去休息,便也走回宿处。燕独低声说道:“这姓余的老贼在耍花招。”
厉秋风一怔,道:“燕兄瞧出有什么不对吗?”
燕独飞嘿嘿冷笑道:“你记得咱们初到五虎山庄之时,可曾听到过皇陵守军所吹的号角之声?”
厉秋风回想了一下,道:“不错,确实听到过。”
燕独飞道:“这老小子欺负咱们兄弟不认路,带着咱们绕了这样一个大圈子。厉兄弟不妨想想看,咱们都能听到皇陵的号角之声,想来皇陵距离五虎山庄不会太远。这老贼却偏带咱们来到通州,只怕他另有图谋。”
厉秋风摇了摇头道:“燕兄有所不知,五虎山庄以北有好几座大山,咱们若要翻过山去,人还好说,这些辎重huo yào势必运不过去。何况皇陵守军分布在好几外,有的更距皇陵百里有余。五虎山庄左近的那处军营,离皇陵定是不近。余长远绕开山岭选择大路,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燕独飞道:“只怕也不尽然。听那慕容家丫头的口气,马空空当年定是将什么重要的物事留在五虎山庄,只是他死在锦衣卫诏狱之中,余长远有恃无恐,竟然将东西给吞了。那马空空是横行北方的剧盗,他所留下的东西自然是非同小可。余长远想要愚兄身上这份地图,却从未提起马空空留给他的东西,用心何其阴险。”
厉秋风又将适才与那女子交手的情形说与燕独飞,最后说道:“这女子的武功极为怪异,不似中土武功。燕兄久居西北,是否听说过有这种奇门功夫?”
他演示了那女子用过的几招,燕独飞挠了挠头,也是颇为不解。厉秋风道:“这女子的招式并不出奇,内功更是极差,只是轻功了得,出手势如闪电,不在日间遇到的那个慕容家的女子之下,若是初次交手,极易着了她的道儿。只是若对她有了提防,只须用内力与她硬拼,十有八九便会将她打得落荒而逃。中原武林之中,想不到有哪门哪派的高手用的是这种功夫。”
两人谈谈讲讲,还是摸不着半分头脑,最后只得作罢,各自躺下歇息。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众人便吃过早饭,随即骑马上路。
走了不到三里地,远远已望到通州的城墙。余长远昨日派出的探子迎来禀报,已和通州守军打过招呼,南门和北门的守城军卒可放五虎山庄的人马过城。余长远心思缜密,将大车和庄丁分成两拨,让庄恒云和周敬天、朱明二人带了十名庄丁和两辆马车先行入城,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人马随后跟随。
果不其然,那通州城的守军得了余长远送的金银,见到相熟的庄丁使了个眼色,便即放众人入城。
那通州是京城门户所在,也是大运河的最北端。南方的漕运钱粮经运河运至此处上岸,再从陆路运往京城。自元朝之后过了百余年,通州已经成为京师左近最为要冲之地,端得是热闹非常。只是众人不敢耽搁,进城后直奔北门而去。
走了约摸两柱香的工夫,已自到了通州城最热闹的骡马市大街。这条大街原本是通州城交易骡马的市场,只是后来通州日益繁华,此处过于狭小拥挤,衙门便下令将骡马市迁到城外,但这个名称却保留了下来,成为通州城内商铺最多的一条大街。
引路的那名庄丁早已事先将要走的路线走了好几遍,是以毫不费力的将众人带到了这条大街。
骡马市大街的街口处,立着一个好大的牌坊,牌坊左右各蹲着一个一丈多高的石狮子,张牙舞爪,形态甚是逼真。从牌坊中间望过去,一条三丈多宽的大街笔直的向北延伸,街道两旁满是酒旗招牌。初升的阳光从二层小楼的缝隙照射下来,将路面映照的金光四射。
一行人走过石牌坊,直向北行。
但是走了没有几步,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们突然发现,这条本应非常热闹的大街,此时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安静,让人心悸的安静。
余长远右手一举,示意众人准备迎敌。但是四周除了寂静之外,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庄恒云跃到旁边一处挂着“稻香村酒家”旗子的屋顶上四下张望。此时朝阳初升,晨雾还未散去,但已可看清四处情势。整条骡马市大街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庄恒云站在屋顶对余长远道:“大哥,真是怪事,前面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余长远右手一挥,五六名庄丁便向左右的店铺奔了过去,只是这些店铺都上了锁。周敬天大步上前,走到一家茶馆门前,右手抓住门锁,用力一扭,只听“喀”的一声,那锁已被他扭断,周敬天推开店门,手持长剑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他一脸惊诧的出来道:“里面没人,但是茶杯里的茶还是热的,看样子这些人离开并没有多久。”
一刀倾情 第961章
乔思南此时蛊毒已然发作,只是仗着深厚的内力勉强压制,但见剑光闪烁,自忖无法接住这一剑,只得向后一退。只听“嘶”的一声,胸口衣衫已被对手划了长长一道口子。总算他轻功了得,否则定然是开膛破腹之祸。
南海派众杀手见首领出手,当即围了上来,各举长剑,分刺乔思南周身要害。楼上那高瘦老者冷笑道:“好啊小子,你当老夫的话是放屁不成?”说罢双掌一拍,楼下四名青衣人立即出手拦住几名攻向乔思南的南海派杀手,双方打成一团。那老者一声怪啸,纵身跃起,如一头大鸟般直扑向头戴斗笠的南海派高手。
这一扑势如闪电,那人正自攻向乔思南,冷不防老者已然扑到头顶,百忙中长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身子疾向后退。那老者得理不让人,右足在他长剑上轻轻一点,一个跟头翻了出去,左手成钩,直抓向那人头顶。
两名南海派杀手见首领遇袭,各出长剑从左右夹攻老者。想不到那老者动作更快,在空中连翻两个跟头,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双掌分别拍中了两名南海派杀手胸口。只听得两声惨叫,两人倒飞了出去,后心撞在板壁之上,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不活了。
那老者双足落地,一脸不屑神色,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与日月争辉。今日就要将你们这些南海派余孽杀个干净,斩草除根!“说罢右手一挥,楼上又跳下数人。这些人武功比那四名青衣人高出何止数倍,只半柱香工夫,进入酒馆的十多名南海派杀手已被尽数杀死。
头戴斗笠那人背倚柱子,手中长剑斜斜指向地面,眼见同伴一个一个被对手毫不留情的杀死,心下惊骇之极,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与我南海派为难?”
那高瘦老者一脸阴沉,森然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刚才老夫给你一条活路,你却偏偏要自寻死路。老夫今日就给你留一句话,从明日起,江湖中再没有南海一派。所有南海派弟子全部格杀勿论。凡名列南海派名册之人,全部灭族。你们听清楚没有?”
站在他身后的十余人躬身施礼,齐声说道:“谨遵督主号令。”
头戴斗笠之人听到“督主”二字,登时浑身发抖,颤声道:“你、你们是东厂……”
那老者嘿嘿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可惜迟了!”
便在此时,忽听屋顶有人一声长笑道:“只怕未必。”接着只听一声巨响,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沙石瓦块飞溅而下,一道人影从屋顶迅疾无伦的闪了进来,直向那锦衣公子扑了过去。
那高瘦老者心下一凛,暗想不好,原来有人声东击西,借机竟然想偷袭那锦衣公子。他心念一动,双足一点,身子已然飞起,直扑向那道人影。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两道人影在空中交错,“啪”的一声轻响,两人各自飞出数丈。老者双腿勾在房梁上,身子倒悬,尖声叫道:“你是什么人?敢与东厂作对,不怕诛连九族吗?”
那人与老者对了一掌,此时右手中指勾住窗棂,整个身子也是悬在空中。但见他头戴黑巾,灰纱蒙面,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嘿嘿冷笑道:“如果怕诛九族,就不来找你了。”
两人适才对了一掌,各自心惊对手武功了得。那蒙面人本已抢得先机,满以为可以一招将锦衣公子毙于掌下。想不到这高瘦老者后发先至,硬生生的抢在锦衣公子身前接了他一掌。眼见楼下诸人已抢上楼来,在锦衣公子身前围成了一个圈子,心知良机已逝,再不走恐难脱身。当下一声长啸,右掌斗然劈出,“砰”的一声将墙壁震开一个大洞,他哈哈一笑,身子已然从洞中穿出。只听屋外两声惨叫,两名守在酒馆外面的南海派弟子已然被他出掌震死。
四名青衣人正想追出,那老者沉声说道:“不必追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那锦衣公子手握折扇,满脸都是惊喜之色,道:“真是太精彩了。哈哈,哈哈。”那老者纵身一跃,落在锦衣公子身边,伏身施礼道:“这些反贼凶悍异常,只怕不肯干休,还请公子早日回京,以免老夫人担忧挂念。”
那锦衣公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就会说这句话。明日若是无事,咱们便启程回京罢,免得你们一个个提心吊胆,吓得要死。”
那老者如逢大赦,连连叩首。其余诸人也是面露喜色,好似放下了天大的担子。便在此时,那头戴斗笠的南海派高手倏然跃起,直向大门扑去。想不到他刚到门口,却见门外剑光闪动,四柄长剑齐齐刺出,他身在空中避无可避,待惊觉时,四柄长剑已自将他扎了个透心凉。使剑的四人将他举在空中,鲜血从他身上四个血洞中飞溅而出,眼见是不活了。
只是在他未死之时,最后一眼看到门外尸横遍地,围在四周的南海派弟子已然全军覆没。
一刀倾情 第962章
厉秋风曾听燕独飞讲过乔思南巧遇正德皇帝的往事,只是未有如此详尽。虽未亲眼见到当日梅龙镇一战,但听燕独飞娓娓道来,却也是心惊胆颤。待听到南海派一门尽数遭到杀戳,蓦然间想起一事,颤声说道:“那个高瘦老者,莫不是先帝驾前东厂厂公张永?”
燕独飞点了点头道:“厉兄所言不错,这老者正是张永。”
余长远也是听得目瞪口呆,隔了良久才道:“想不到乔大侠如此武功,也曾遭遇如此险境。只是不知那刺客到底是谁?”
燕独飞道:“此人武功绝顶,以张永之武功,尚且留他不住,想来天下也无几人有此身手。那锦衣公子的身份燕某虽然不说,两位想必已经猜到了,他正是正德皇帝。“
厉秋风和余长远心下虽然早已猜到,听闻此言,还是轻轻的“噫”了一声。
燕独飞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乔师兄中了苗人的蛊毒,身上又被南海派杀手刺了几剑,受伤着实不轻。所幸皇帝侍卫当中便有用毒的好手,想了法子给乔师兄解了身上的蛊毒。乔师兄感念皇帝的恩德,甘心留在皇帝身边,担任大内侍卫。
“乔师兄留在京城之后,曾修书一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禀报家师。家师看完书信之后,虽然黯然神伤,但乔师兄心意已决,家师倒也并不勉强,只是师徒二人自此再也没有见面。”
厉秋风忽道:“厉某入宫已有五年,却从未听说宫中有乔思南乔大侠之名啊。”
燕独飞道:“乔师兄入宫之后,便即改了名字,厉兄当然不知。”
余长远忽道:“我知道了,先帝驾前锦衣卫指挥使南谦南大人,想必就是乔思南乔大侠罢?”
燕独飞点了点头,道:“余大侠果然了得,对宫中之事熟悉得很啊。”
余长远听他话中暗含嘲讽之意,却也不并不放在心上,道:“怪不得这位南大人如此了得,连钱宁这样了不起的人物,最后还是栽在他的手里。”
那钱宁是正德年间锦衣卫统领,曾是皇帝驾前第一红人,最后做了正德皇帝的义子,赐姓朱,当真是权势显赫,一时无俩。只是后来在官场倾轧之中失势,被下了大狱。饶是如此,正德皇帝仍不忍杀他。直到正德皇帝死后,新皇登基,众臣皆言钱宁勾结宁王朱宸濠意图谋反,这才被满门抄斩。只是不知道钱宁倒台,居然是乔思南暗中做了手脚。
“后面的事情,想必厉兄弟比我清楚罢。”燕独飞转头对厉秋风说道。
厉秋风点头说道:“原来南谦南大人便是乔思南乔大侠。厉某入宫之时,只是武英殿当值的一名锦衣卫士,说来惭愧,竟然连乔大侠一面都没有见过。只是听宫中侍卫传言,这位指挥使大人武功了得。后来先帝驾崩,听说南大人忠心为主,甘心为先帝殉葬了。”
余长远“啊”了一声道:“这个余某倒没听人说过。”
燕独飞道:“厉兄说的不错。乔师兄感念正德皇帝对他的恩德,甘心随皇帝于地下,是以在皇帝驾崩之后第三日,便即服毒自尽。皇太后怜他一片忠心,下旨将乔师兄葬于皇陵之旁,四时享祭,这份荣耀,比得上唐太宗李世民驾前的徐茂公了。”
余长远道:“乔大侠比不比得上徐茂公,与咱们没有半分关系。老夫只想知道一件事,燕先生从御书房中盗出来的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余长远说到此处,双手不由握成拳头,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燕独飞道:“燕某正想请余大侠参详一下。”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张极薄的羊皮卷子,打开后摊在桌面上,道:“这便是我和冷师兄从御书房取出的东西,请二位一起参详参详。”
余长远一个箭步抢到桌前,俯身看去,却见这羊皮卷子上绘得乃是一幅地图,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文字,一时之间也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正想细看之时,燕独飞却已将图卷起,重新放入油布包内,塞进自己怀中。他嘿嘿笑道:“不是燕某信不过余大侠,只是此事干系重大,由不得燕某托大。”
余长远恋恋不舍得看了燕独飞胸前几眼,道:“燕先生所言极是,这等大事,万万马虎不得。”
燕独飞道:“乔师心决意殉主之时,写了一封书信给家师。只是家师其时已去世两年有余。我与冷师兄商议了一下,便即打开了这封书信。乔师兄在信上说明了殉主之意,言明对家师栽培之恩无以为报,只得来世为牛为马,以图报恩。但是在书信末尾,乔师兄却留下了极为重要的一段话。
“那段话的大意便是继承大统的若是兴献王,便要家师带同青海派弟子入宫,在御书房中取出先帝留下的一幅地图,按图中所记,可获得先帝留下的一处宝藏,宝藏中还有一份先帝遗诏,对大明江山极为重要。”
厉秋风在大内天牢之中,已经听燕独飞说过此事,是以才甘冒大险救他逃了出来。余长远听到“宝藏”二字,立时站起身来道:“大明江山与老夫无关,老夫只求找到宝藏,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便可心满意足了。哈哈,哈哈。”
燕独飞道:“余大侠果然爽快。既然如此,燕某也不必相瞒。燕某找上门来,正想请余大侠相助,咱们齐心合力,干他一票大的。什么江山社稷,狗屁不是。”
余长远双手一拍道:“燕先生说得不错。实不相瞒,老夫在这隐居十年,早有意在皇陵干上一票买卖。只是两位也自晓得,那皇陵建造的坚固无比,又有护陵守军,若无墓道秘图,只能如黄巢那般蛮干。我五虎山庄上下虽也有百十号人,盗个土财主的小墓自不在话下,但是若要对皇陵下手,便是蚂蚁啃大象,那是想也别想。所幸燕先生和厉兄弟也有此意,那是最好不过了。”
三人又议论了一会,余长远便提议结拜兄弟,共图大计。燕独飞一口应承,只是五虎山庄另外两名庄主尚未回庄,三人说好待众人聚齐之时,便要义结金兰共图大事。余长远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即告辞而去。
耳听得余长远已经走远。燕独飞嘿嘿冷笑道:“饶是你这老贼奸诈似鬼,这次也要你栽一个大跟头。”
厉秋风道:“不知燕兄意下如何?”
“咱们先与他虚与委蛇,借五虎山庄之力,先找到乔师兄的陵墓。只要找到乔师兄的陵墓,便能拿到宝藏秘图。”
厉秋风一怔,道:“燕兄从御书房中盗出的地图不是藏宝图么?”
燕独飞摇了摇头道:“此事关系重大,乔师兄怎会如此轻易将秘图交给他人?他留在御书房中的乃是他陵墓的机关图。我估计乔师兄殉葬之事绝不会如此简单,否则他怎会事先便知道皇太后会将他安葬在哪一座陪葬墓中?定是他与正德皇帝早有计议,甚至皇太后也参与此事。那份先帝遗诏中所写之事,定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咱们须得一步一步来,否则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厉秋风点头称是,燕独飞接着说道:“皇家那些事情咱们不必去理。只要找到宝藏,咱们兄弟二一添作五,从此退隐江湖,逍遥自在,比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不知要快活多少。”
厉秋风道:“只是余长远心思狡诈,恐怕不会轻易上当。”
燕独飞道:“这老贼诡计多端倒是不假,只是他太贪心了。人只要贪心,就会露出破绽。咱们只须用这宝藏牵着他的鼻子走,图在咱们手上,他跟一个瞎子没有什么两样。得手之时,便是他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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