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倾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安喜县尉
厉秋风曾经见过庙祝让人搬动这些木桶,知道桶内装着灯油。
此时厉秋风终于知道徐承嗣的阴谋,急忙对黄崇、尹捕头、冯师爷等人大声叫道:“这小子想点燃灯油烧死咱们,大伙儿千万小心……”
他话音未落,却听徐承嗣哈哈大笑,口中说道:“你现在才知道小爷要烧死你们,却也晚了!”
借着空中炸开的烟花的光亮,却见院子左侧围墙下的无数高杆之上,除了悬挂着灯笼之外,此时竟然还吊着七八个人。这些人身子僵硬,脖子上套着绳索,舌头伸出老长,死状甚是恐怖。
柳生宗央见被吊死在高杆上的都是柳生一族的杀手,心下又惊又怒。方才火堆熄灭之时,柳生宗岩担心厉秋风等人趁着黑暗逃出城隍庙,这才想要将灯笼点亮。只不过他知道石岛主手下的倭寇只懂得长qiāng大戟的战阵功夫,要想爬上高杆点燃灯笼,却非他们所能。是以柳生宗岩吩咐柳生一族的杀手,要他们施展轻功爬上高杆,将灯笼点燃。没想到徐承嗣窥伺在旁,趁众人不备,将这些杀手弄死之后,将尸体吊在了高杆之上。
站在院子中的众倭寇亲眼看到同伴被火烧死,早就成了惊弓之鸟,此时又发现有黑水自院子左首流了过来,饶是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匪徒,此时也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向院子右首奔去。
柳生宗岩见一名背着弓箭的倭寇正从自己面前慌慌张张地跑过,想要躲到院子右首。他右手倏然伸出,恰好掐住了那名倭寇的咽喉。那名倭寇喉咙格格作响,登时全身酸麻,一身力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柳生宗岩左手将雨伞插入地面,右手松开了倭寇的咽喉,随手将弓从倭寇身上扯了下来,又从他的箭筒中抽出了五六支羽箭,这才一脚踢出,将那名倭寇踹倒在地上。
只见柳生宗岩出手擒住倭寇,左手插伞,右手扯下弓箭,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每一式虽然快如闪电,却也让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待他将弓箭拿到手中之后,立时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羽箭脱弦飞出,直向徐承嗣飞了过去。
这一箭去势极快,羽箭破空之声“呜呜”直响,显然力道极大。徐承嗣正自得意,只是瞧见柳生宗岩倏然射出一箭,他也不敢托大,急忙向右侧躲避。只不过柳生宗岩这一箭虽然射得又快又狠,准头却差得远了,偏离了徐承嗣原来的位置足有三尺,“铮”的一声射中了围墙,箭头没入围墙数寸,声势颇为惊人。
众人见柳生宗岩这一箭力大势沉,准头却又奇差,心下颇为惊讶。却不料柳生宗岩一箭射出之后,身子斗然向前抢出,瞬间便到了一名身上着火的倭寇身边。只见他左手一探,“嘶啦”一声扯下了那名倭寇一大片衣衫,随即将带火的碎布缠到了一支羽箭的箭镞上,然后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又是一箭射出。
只不过他这一箭却并未射向徐承嗣,而是射向了正在汩汩流出黑水的一个大木桶。
厉秋风见此情形,这才知道柳生宗岩射出的第一支箭并是想要杀掉徐承嗣,只不过想将他逼开。如此一来,他射出第二支箭时,徐承嗣便不能将羽箭挡开。柳生宗岩已然发觉木桶中流出的是灯油,知道徐承嗣是想将这院子中洒满灯油,他便可以纵火烧了城隍庙,将倭寇和聂家诸人全都烧死在城隍庙中。柳生宗岩急中生智,便想着先将装着灯油的木桶点燃。如此一来,灯油尚未流满院子,即便燃起大火,倭寇也有机会逃生。
平心而论,柳生宗岩武功虽然高强,毕竟没有练习过强弓硬弩的功夫,是以射箭的准头却是极差。不过那些装着灯油的木桶极大,而且六个大木桶堆在了一起,就算射术再差,也总能射中一个。只听“嘭”的一声响,柳生宗岩射出的火箭恰好射中了右首第二个大木桶。
众人眼看着火箭的箭头嵌入木桶之中,人人心下都是悚然一惊。
一刀倾情 第1065章
柳生宗岩射出的火箭嵌入木桶之后,院子中再也无人说话。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大木桶,都知道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但是奇妙的是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想要转身逃走,双腿却又迈不出去。
就在众人鸦雀无声之时,一道炫目的白光倏然划过,刺得众人都闭上了眼睛。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城隍庙似乎都颤抖了起来。不少倭寇和公差、捕快立足不稳,竟然摔倒在地上。
厉秋风站在石阶之上,只觉得脚下剧震,身后的大殿“嘎吱”作响,角檐上的灰尘簌簌而下。他急忙睁开双眼,却见堆放大木桶之处已然升腾起一个巨大的火球,直将城隍庙前院照射得亮如白昼。只见院子中的倭寇被震倒了一大片,石阶下的公差捕快也有数十人趴到了地上。
厉秋风心下惊骇,暗想大木桶中若是只有灯油,就算被柳生宗岩的火箭射中,最多只会燃起大火,绝对不会bào zhà得如此厉害。那日徐承嗣要向城隍庙中运送东西,只是被自己遇到之后,便即仓皇退走。后来他从地上的残渣上闻到浓烈的硫磺味道,想来车上装着的都是huo yào。徐承宗和徐承嗣不只要火烧城隍庙,而且生怕有人逃了出去,除了灯油之外,还在大木桶中装了huo yào。柳生宗岩一箭射出,原本想着将木桶中的灯油引燃,却误打误撞地射中了装有huo yào的木桶,引发了可怕的**ào zhà。
木桶bào zhà之后,带着火焰的木桶碎片四处飞散,有一些碎片落到了木桶流出的灯油上,登时燃起了大火。只见院子中出现了数道火流,直向倭寇烧了过去。众倭寇大惊失色,纷纷四处逃散。石岛主虽然连声呼喝,只不过到了如此性命攸关之时,人人只顾着逃命,哪里还有人理会?石岛主大怒,挥舞长刀砍死了两名不听他号令的倭寇,仍然无法制止倭寇向院子右首逃走。有几名倭寇惊惧之下慌不择路,竟然向庙门外逃去。只不过刚刚跨过门槛,便被庙外飞来的羽箭射得如同刺猬一般,惨叫着倒在庙门口。
柳生宗岩将弓箭丢到了地上,左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雨伞,右足一点,身子已然腾空而起。火光映照之下,直如一头大鸟般直向院子左首扑了过去。
厉秋风站在石阶之上,一直盯着柳生宗岩。只见他几个起落,便已到了院子左首围墙下面,右手一探,已自从地上抓起一个人来。
大木桶bào zhà之后,左首围墙下便燃起了大火,将院子中照得亮如白昼。厉秋风见柳生宗岩从地上抓起的那人身衫褴褛,满脸鲜血,赫然便是徐承嗣。想来他避开了柳生宗岩射出的第一支羽箭之后,并没有远离大木桶。结果柳生宗岩将他逼退之后,随即射出了火箭,正中装满huo yào的大木桶。徐承嗣距离大木桶最近,虽然知道情势不妙,想要逃走却也来不及了。待到大木桶bào zhà之后,徐承嗣首当其冲,这才变成如此狼狈的模样。
柳生宗岩抓起徐承嗣之后,只觉得身后热浪不断扑了过来,烧得他后背火辣辣的极是难受。他生怕还有bào zhà发生,不敢多停留片刻,双足一点,拎着徐承嗣纵跃而起,几个起落之后,却又回到了原处。
此时石岛主已斩杀了五名如无头苍蝇般乱闯乱撞的倭寇,其中一人还是他手下的一名头目。众倭寇这才惊魂稍定,围拢到石岛主身边。石岛主连声下令,一队倭寇守在了庙门前的石阶下不远处,以防庙外的人马冲进庙中。另一队倭寇却挡在大殿前,防备厉秋风等人趁机冲杀。
柳生宗岩跃回原处,右手一掷,“砰”的一声,将徐承嗣摔在了地上。此时徐承嗣满脸鲜血,身上衣衫七零八落,已然遮掩不住身体。待他摔在地上之后,身子颤抖了几下,“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柳生宗岩右手一挥,众人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只听得徐承嗣一声惨叫,右臂已自从他躯干分离,飞了了一丈多远,正砸在一名倭寇身上。吓得那名倭寇尖叫一声,慌忙逃到了一边。
众人都没有看清楚柳生宗岩如何出手,徐承嗣已自断了一臂,心下都是大惊失色。只听柳生宗岩冷笑道:“小子,你这条性命算是保不住了。不过你若是乖乖听话,老夫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你若是兀自倔强,老夫可以让你哀嚎上三天三夜再死。你也不要想着咬舌自尽,那样的话老夫会将你的尸体剥个精光,切了你的命根子。你们徐家的男丁没几个活在世上,不过女眷却是不少。你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老夫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们嫁在了何处。到了那时,老夫将你的尸体悬挂在你姐妹家的宅子外面,让庄子里的百姓都知道,她们有你这样一个做了太监的兄弟。哈哈,哈哈。”
众人听柳生宗岩说得狠毒,都是心下一凛。纪定中、黄崇虽然恨徐承嗣入骨,此时却也觉得颇为不忍。
徐承嗣躺在雪地上,看着柳生宗岩,又吐了两口鲜血,颤声说道:“你、你这扶桑、扶桑恶鬼,好、好生狠毒……”
柳生宗岩嘿嘿一笑,道:“老夫再狠毒,也毒不过你们这些汉狗!你和你兄弟为了能够对付聂家,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条性命!别的不说,云台山无极观、逍遥观和空明寺那几百名和尚、道士,不都是死在你的阴谋诡计之下吗?这个时候,你却说老夫说什么狠毒,哼哼,当真是可笑之极!”
柳生宗岩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老夫不与你多费口舌。你只须告诉老夫庙外来的是谁的兵马,你的那个兄弟又去了哪里,老夫便给你一个痛快……”
柳生宗岩话音未落,徐承嗣又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颤抖了几下,口中说道:“小爷的兄长就在庙外,正要带人将你们这些倭寇斩尽杀绝。”
柳生宗岩脸色一变,左脚倏然伸出,正踩在徐承嗣左臂臂弯处。徐承嗣手臂吃痛,登时叫出声来。他想挥动右臂击向柳生宗岩的左腿,这才惊觉右臂已断,只能任由柳生宗岩践踏着他的胳膊,却无力摆脱。
只见柳生宗岩右手握住伞柄,慢慢地从伞骨中抽出了一柄极细极长的宝剑。这一次他拔剑极慢,似乎要让徐承嗣看得清清楚楚。待到他将长剑拔出之后,剑尖点在徐承嗣左手拇指根部,阴恻恻地说道:“小贼,你还不和老夫说真话吗?”
柳生宗岩话音方落,手中手腕一抖,只听得徐承嗣长声惨叫,却是柳生宗岩一剑将他左手拇指斩了下来。
柳生宗岩手中的长剑缓缓移动,又点在徐承嗣左手食指指根处,一字一句地说道:“庙外来的是谁的兵马,你的那个兄弟又去了哪里?”
徐承嗣身子在雪地上不住颤抖,目光中露出了惊惧之色,颤声说道:“我、我已说过了,他带了汝阳卫、汝阳卫的铁骑,已经将、将城隍庙团团围住……你、你还是杀了我罢……”
柳生宗岩微微一笑,道:“杀了你?老夫一定会杀了你,不过眼下还不能要你的性命。你这条狗命对老夫来说还有用。待老夫用完了你之后,再慢慢地杀了你也不迟。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老夫不会去找你的姐妹的麻烦。嗯,你的姐妹还生了几个儿女,听说有两个小崽子还过继给了徐家。你们徐家男丁所剩无已,全靠这两个小崽子承继香火。老夫劝你不要不识相,否则老夫随时可以杀了这两个小崽子。到了那时,你们徐家可真是绝种了,还怎么去找姓聂的报仇?哈哈,哈哈!”
一刀倾情 第1066章
徐承嗣身上的衣衫所剩无几,躺在雪地上奇寒无比,加上身受重伤,此时全身颤抖,知道自己落到这些倭寇手中,比一刀杀了自己还要凄惨。只不过听柳生宗岩说得狠毒,想到自己的姐妹和外甥,倒真有些害怕柳生宗岩大开杀戒。是以他心下虽然痛恨柳生宗岩入骨,此时却也不敢再以言语顶撞,只能躺在地上,将头歪在一边,不再看向柳生宗岩。
柳生宗岩见徐承嗣如此模样,知道他对自己心有顾忌,是以越发得意。只见他用手中的长剑在徐承嗣右脸颊上轻轻拍了拍,道:“汝阳卫的兵马,怎么会听你们两个丧家之犬的号令,前来围攻老夫?”
徐承嗣心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汝阳卫的兵马已经将城隍庙团团围住,自己说与不说,于大事无碍。倒不如说给柳生宗岩知道,让这些倭寇心生惊恐,自己也可少受些皮肉之苦。是以他颤声说道:“汝阳卫中,也有、有我们徐家的人,早就与我们暗通声气……我们听说梁大人下令将、将花灯节提前之后,就做好了、做好了准备。昨日深夜,我们徐家的人趁、趁胡坤不备,将他擒、擒住,只说他生了急病,不许他、不许他与手下的军官见面……汝阳卫的兵马,就此落在我们手中。我兄长、兄长今日离开城隍庙后,便到了胡、胡坤的中军,拿着伪造的河南都指挥使的手令,将汝阳卫的铁骑带入城中,包围了城隍庙……”
徐承嗣说到这里,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一时之间再也说不下去了。
此时院子中除了火焰燃烧之声外,再也无人说话。徐承嗣与柳生宗岩说话,站在大殿前的厉秋风、纪定中、黄崇、尹捕头、冯师爷及一众捕快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听说胡坤受制,汝阳卫三千铁骑落在了徐家的手中,纪定中、黄崇两人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下都是暗自叫苦。
柳生宗岩冷笑道:“好啊,你们这两个小贼,得了咱们的好处,却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对付咱们。你们这些汉狗整天口中说什么仁义道德,却最喜欢做背信弃义之事,真是耻之极。”
柳生宗岩说到这里,看了徐承嗣一眼,突然嘿嘿一笑,道:“既然你们控制了汝阳卫的兵马,胜算在握,你这小子为何又要巴巴地进入城隍庙,自己来送死?!”
徐承嗣胸口剧烈起伏,口中喘着粗气,道:“我们徐家与聂、陆、赵、杜、花五家势不两立,知道这些人阴险狡猾。虽然咱们想了计谋来对付他们,却怕他们另有阴谋,逃出城隍庙。是以我家兄长要我混入庙中,监视这些狗贼。此前我已经在城隍庙中屯积灯油,便是打算等聂、陆、赵、杜、花五家族人聚集于庙中之时,放起一把火,让他们也尝一尝被大火焚烧的滋味……”
柳生宗岩将长剑在徐承嗣脸上拍了一记,口中说道:“你这小贼最为狠毒。想来以为只是杀掉这些人,还不能解了你心中的怨毒。便想着放起一把火,将这些人活活烧死,才能遂了你的心意。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偷偷倾倒灯油之时,却被老夫发觉。结果偷鸡不成反倒蚀了一把米,没将咱们烧死,自己反倒被炸成了如此模样。哈哈,哈哈,真是报应不爽啊!”
徐承嗣心中又气又急。最初他确是与徐承宗商议好了,要趁着聂、陆、赵、杜四家的首脑人物到达修武县城之后,火烧城隍庙,以报徐家数百年的大仇。徐承宗借着修武县县丞的身份,以为花灯节做准备为借口,采办了大量灯油,由徐承嗣运入城隍庙中。其时庙祝见徐承嗣送来六个大木桶的灯油,十分惊讶,询问徐承嗣说,往年半桶灯油都用不完,今年为何会送来如此多的灯油。徐承嗣早就与徐承宗商议过了,听庙祝问起,他只说今年花灯节与往年不同,河南按察使梁欢大人、洛阳知府衙门韩去思大人都到了修武县城。是以知县衙门下了决心,今年的花灯节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让梁大人和韩大人满意。知县衙门已经发出公文,要县城内和左近各乡都要备好花灯,在花灯节之前送入县城。是以今年花灯节的花灯与往年相比,只怕要多出数倍。而且今年参加花灯节的灯笼所需灯油,全部由官府供给。于县丞奉了知县大人的命令,这才准备了六大桶灯油,屯积于城隍庙中。待到了花灯节当日,要将这些大木桶分别运往城内各处,以备不时之需。
庙祝听了之后,倒也并没有起疑。其实这六个大木桶中装的并不都是灯油。其中两个木桶中装着huo yào。依徐承嗣所想,聂、陆、赵、杜四家狡猾无比,只是放起大火,未必能够将这些人全部烧死。若是除了放火焚烧之外,再引燃huo yào,管叫这些人一个都逃不出去。
徐承宗听了徐承嗣的主意,知道徐承嗣用心狠毒,不只想杀尽封门村五家的子弟,更要让他们死得凄惨无比,以报当年千阴洞火烧花蕊夫人之仇。徐承嗣虽然略略有些担心,只是见徐承嗣兴奋之极,知道劝说也没有用处,只得点头同意。
今日城隍庙中风波不断,倭寇与厉秋风、纪定中等连番恶头。徐承宗在庙中大乱之前,便即溜出了城隍庙,依照此前的谋划前往胡坤军中,与藏匿在汝阳卫中的徐家卧底联手,夺了胡坤的军权,打算待倭寇和聂、陆、赵、杜四家拼得两败俱伤之时,便驱动汝阳卫铁骑,踏平城隍庙,将倭寇和聂、陆、赵、杜四家尽数消灭。而徐承嗣则留在城隍庙中监视众人,以防这些人事先溜走。
其后徐承嗣随在柳生宗岩身边,眼看着双方大打出手,死伤惨重,心下得意。后来天色渐晚,他偷偷溜出了城隍庙,暗施毒手,杀了石岛主安置在庙外守卫的二十多名倭寇,并且将汝阳卫的铁骑引到了庙外,将城隍庙团团围住。
徐承嗣原想着要徐承宗冒充河南都指挥使司衙门的特使,下令要汝阳卫的兵马攻入城隍庙,将聂、陆、赵、杜四家族人和倭寇或擒或杀。将四家首脑人物擒住之后,折辱一番,然后活活烧死,为徐家先祖报仇。徐嗣宗却摇头不许,只说倭寇势力不小,聂家又极是狡诈,若是大军不管不顾地攻入庙中,只怕聂家与倭寇联起手来,到时想要将两伙人斩尽杀绝,殊非易事。还是等待聂家与倭寇打得两败俱伤之时,再驱动大军进攻,方有胜算。
徐承嗣虽然心中不服,不过海州一战之后,徐承宗成了徐家族长,他也不能不听徐承宗的命令。是以徐承宗要他回转城隍庙中,煽动倭寇和聂家死战,死得人越多越好。徐承嗣虽然知道此时重回城隍庙中,无异于进入龙潭虎穴,危险无比,却也不能推托,便又回到了城隍庙。恰好在庙前遇到了广智和尚,便随着他回到了城隍庙内。
柳生宗岩和石岛主见徐承嗣和广智和尚一起逃回庙中,倒也没有起疑心。其时柳生宗岩和石岛主正要全力对付厉秋风和纪定中等人,徐承嗣便悄悄溜入黑暗之中,想要去将大木桶的盖子打开,将灯油倒入院子中,然后放起火来,将众人活活烧死。孰料柳生宗岩派人要将高杆上的灯笼尽数点亮,徐承嗣差点和这些杀手撞到了一处。他生怕灯笼亮起之后,自己暴露了行迹,是以暗中偷袭,将这十几名柳生一族的杀手尽数杀掉,尸体悬挂在高杆之上。只是他刚刚打开了一个大木桶的盖子,便被柳生宗岩发觉有人捣鬼。随后柳生宗岩倏然以火箭攻击,将徐承嗣炸成重伤。
一刀倾情 第1067章
徐承嗣回想此前的情形,越发怀疑徐承宗有意构陷自己,心中对徐承宗无比怨恨,暗想若是自己能够侥幸逃生,一定要找徐承宗问个清楚。只不过转念一想,柳生宗岩歹毒无比,武功又高,自己想要从他手中逃生,势比登天还难。念及此处,徐承嗣心中一声长叹,只能闭目待死。
石岛主眼看着院子中火焰升腾,烧得甚是猛烈。好在装灯油的大木桶已经被烧得粉碎,灯油只在院子左首的围墙下燃烧成了一个大火球。流入院子中的灯油虽然火势凶猛,只是灯油断了来源,不久之后必定会熄灭,倒不足为虑。他凑近柳生宗岩,口中说道:“和这个小贼说什么废话?不如将他千刀万剐,为被他杀害的武士报仇!”
柳生宗岩嘿嘿一笑,道:“这个仇自然是要报的。不过嘛,咱们要离开这里,还要用这个小贼的性命来换一条生路。”
他说完之后,压低了声音,在石岛主耳边说了几句话。石岛主边听边连连点头,面露喜色。
厉秋风、纪定中、黄崇等人虽然一直留神柳生宗岩的举动,只不过离得太远,却听不清他与石岛主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石岛主一脸得意,心下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些倭寇又想出了什么害人的诡计。
只见石岛主右手一挥,便有数名倭寇头目到了他身边。石岛主吩咐了几句话,那几名倭寇便将徐承嗣从地上拖了起来。此时徐承嗣已被柳生宗岩折磨得不成人形,身子抖如筛糠,模样狼狈之极。几名倭寇将他从地上拖起之时,趁机对他拳打脚踢,大加折辱。徐承嗣虽然怒目而视,只不过失了一条胳膊,剩下的一只手又被柳生宗岩斩去了两根手指,加上此前他被炸成了重伤,此时早已没有还手之力。是以只得任凭倭寇殴打折辱,他只是闭上了眼睛,连看不看一眼。
几名倭寇找来绳索,将徐承嗣捆绑结实,然后拖到庙门左侧一根悬挂灯笼的高杆之下。柳生宗岩走到高杆旁边,先是伸手在高杆上推动了几下,随后右手抓起拴着徐承嗣的绳索的一端,右足一点,身子已然纵起,待到了高杆顶端之后,却见他将手中的绳索在高杆顶端挂灯笼的横木上绕了一圈,身子斗然下坠,扯着绳索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几名倭寇架着徐承嗣站在高杆旁边。只见徐承嗣双目紧闭,身子微微颤抖,双腿软弱无力地垂在了地上。若不是有几名倭寇扶持,只怕早就瘫倒在地上。他身后的雪地上留着两道长长的血痕,情形极是惨烈。
柳生宗岩低声和石岛主说了几句话,只见石岛主连连点头。柳生宗岩将手中的绳索递给石岛主,右足一点,身子轻飘飘地跃了起来,瞬间便到了围墙顶端。
只见围墙外三十余丈处,排列着一队队官兵。这些官兵都是骑兵,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钢刀。庙门的空地上点起了数十堆大火,不少官兵手中还举着火把。站在墙头望去,只见庙外亮如白昼,火光映红了西方的夜空,声势颇为惊人。
柳生宗岩跃上墙头之后,只听得对面官兵马队之中传出了一声梆子响。柳生宗岩知道官兵又要放箭,左手握紧了雨伞,潜运内力,高声说道:“徐承宗徐先生何在?你的兄弟在老夫手中,不妨站出来与老夫说几句话!”
柳生宗岩随同柳宗岩修习武功。他天资聪明,用功又勤,武功远在寒山渔村众人之上。只不过柳宗岩看出他野心勃勃,不是可传衣钵之人。因此虽然传了剑术要诀,但是于内功一道,却并未倾囊相授。也正因为如此,柳生宗岩才会暗中下毒,想要逼迫柳宗岩将内功心法传授与他。只不过柳宗岩内功深厚,虽然身中剧毒,还是逃出了寒山渔村,躲到了大雪山中。是以柳生宗岩虽然剑术了得,但于内功一道,始终未臻绝顶高手境界。后来他虽然另辟蹊径,修习了一身极厉害的内功,但是与顶尖儿高手相比,始终还是差了半筹。为此他常常感叹,若是自己能够学到柳宗岩七成的独门内功,慕容秋水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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