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好在他如今已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勤奋征夷将军,每日埋首案牍,专心致志,种种两个人自幼光着屁股玩泥巴之类的流言自然传不入他的法耳。
这些流言,又衍生出无数令人错愕的故事,而故事的受众者,就是各镇的官军。
有人铤而走险,自然也会有人老实巴交,老实巴交的人大抵是以为,做事还是稳妥一些的好,银子当然能赚,可是也不能触犯了底线,他们冷眼旁观,虽然看到其他人银钱落袋,却也不免在旁冷笑连连,只恨不得高唱一曲‘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之类的词曲,心里更是邪恶无比,觉得光天化日终有公道,他们这般肆意胡为,迟早要拉清单,到时候他们人头落地,自己人等则是安身立命,虽无浮财,总还能落个心安。
谁晓得这些消息传来,这些人坐不住了,人家赚了银子,上头居然还纵容,自己守着节操,结果也不见上头褒奖,这算怎么回事?这岂不是谁不赚银子,谁就是猪吗?
于是乎,正在一拨人不可开交的大声抱怨,说这价钱太低,日子没法过了之际,另一边,老实巴交的人赤膊上阵了,不就是抓人换钱吗?你们会抓,欺我不会?在这科学并不昌明的时代,这你娘的还是不科学啊。
有力的竞争者加入,正如几日滴米未进的饿汉子,巴不得把三天钱的饭一并吃了,人人都成了野人,带着官兵,雄赳赳气昂昂的四处剿匪,而且这些人,倒也不嫌价钱高低,毕竟没有经历过高价跌落的痛苦,他们的心态倒是不错。
抱怨的人一看,似乎是不能抱怨了,只得捋起袖子来。
争先恐后之中,将这买卖推向了新的"gao chao"。
叛贼的余党,还有那参与了叛乱的一些安南土著,自然是遭了殃,官军就像梳子一样,将这安南境内,来回梳洗了数遍,无数的人拿住,源源不断的自四面八方,押解到郝风楼的行辕,而后,所有人不得不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去和那郝风楼讨价还价。
郝风楼这边,已是散尽了纹银十万,俘虏的‘叛贼’,竟是不下八万人,这数字足以让人咋舌,至于里头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叛军’,这就实在不是郝风楼所顾忌的呢,这家伙近来贼兮兮的,卯足了架势,准备对付那预备了打道回府的朱棣,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瞒不住,想糊弄过朱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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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二百九十一章 :帝心
各地传来的捷报,给了所有人一颗定心丸,不管如何,麻烦终于没了。
怕麻烦是人的本能,人的麻烦毕竟有限,可是对整个朝廷,一旦有了麻烦,牵涉的就是方方面面。
甚至于朱棣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安南的情况到了彻底崩坏的地步,那么朝廷就必须动员一切力量,准备平叛。
到时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自然是用天文数字来计算,人力损耗,那么大量的田地就不可能得到好的耕种,粮食减产,物力的损耗,会使大明朝廷的财政,进入捉襟见肘的尴尬境地。
总而言之,许多原本能办的事办不成了。朱棣想办的事有许多,他想命人出海,出使各国,使各国臣服。到时万邦来朝,才显出他的文治武功。他想好好教训一下近来蠢蠢欲动的北元残部,让他们知晓一些厉害。他想修书,想开河,想做所有历朝历代的天子想做而不能做的事。
而这每一桩事,都需要强有力的国力支撑,再通俗一些,就是银子。
有了银钱,事情才能办成,没有银钱,就办不成。
这是一个最粗浅的道理。
可是一旦朝廷陷入安南的泥潭,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这就意味着,朝廷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不可能从安南抽开身来。
这对朱棣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幸运的事,这场酝酿起来的风暴。还未开始制造出恐怖的破坏力,就已经用最低限度的力量彻底弹压了下去。这让朱棣长长松了口气,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此时此刻。他抚着案牍,观看着手中一份奏书。
奏书自然是郝风楼送来的,这个家伙,三天两头请示,前几日,便冠冕堂皇的说,安南要长治久安。定要全力剿贼。
只是安南的官军,自南征到现在,历经艰难。已成了疲惫之师。想要清缴叛乱的余党,并不如意。
于是郝风楼最后拿出了一个哭笑不得方子出来,买人。
既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朱棣觉得有理,可又为难了。银子买人,提高一下官军的积极性,也并无不可。可问题在于,钱呢?
今年户部已是一空,内库也好不到哪儿去,眼看就要到年关,可怎么熬得下去。
于是第二封奏书递了上来。郝风楼言辞恳切的暗示朱棣,郝家这边倒是有一些结余。银子不多,也不过十万之数,愿充入宫中,解朝廷燃眉之急。
朱棣看过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姓郝的居然藏了这么多钱。
这是大明朝,而且又在明初,在这皇权大于一切的时代,臣子比天家还富有,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沈万三的先例还历历在目,不过朱棣毕竟不是太祖皇帝,还不至于因为你家钱多就杀你全家,可是心里头有几分不太舒服也是帝之常情。
不过朱棣的第二个反应,就好了许多,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一些,而后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郝风楼这忠心二字,真没得说,这让朱棣的心情,舒服了许多,什么叫做公忠体国,这便是公忠体国。
可是朱棣的第三个念头,又是不同了。
人的心思很复杂,到了第三个阶段,朱棣不免皱眉,人家有钱,愿意把钱拿出来,这自是好事。可是这个好意,直接接受,又未免不妥当。
说起来郝风楼的义子,又是臣子,而朱棣是堂堂的君父,怎好意思受他的接济?
朱棣是个爱面子的人,他不能承受,于是阖目靠在躺椅上,老神在在,这里的天气湿冷,所以郑和给他在椅侧加了两个烧炭铜盆,热气腾腾,冉冉的烟雾缭绕,使朱棣的面孔愈发的阴晴不定起来。
他突然站起来,将手中捏着的奏书放下,似有了几丝灵感,最后道:“郑和,你来。”
郑和自是在厅中随驾,站在厅中不起眼的角落,一听吩咐,连忙碎步前行,身子一恭:“陛下有何吩咐?”
朱棣长吐一口气,道:“拿份旨意,让郝风楼按着他自己的章程办理,银子不必押解入库了,就以他自己的名义去买人吧,嗯,用朝廷的名义也无不可,总而言之,借用朝廷的名义,人买了来,他自己处置。朕早就许诺了他……”
朱棣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被人忽悠了。这事儿,莫不是郝风楼因为自己此前的许诺,所以虚晃一招,最后遂了他的心愿?
“呼……”朱棣忍不住将这念头打消,像他这种自诩大丈夫的人,委实不愿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这么办吧。还有,陈王子近来如何,上次他受了不少惊吓,朕也顾不上他,朕就不出面了,你去和他说,半月之后,朕准他去升龙复国,还有,郝风楼平复叛乱,大功于安南,这赏赐,得他安南来,至于如何赏赐,朕也不过问了。”
朱棣整个人,露出几分沧桑之色,叹口气道:“来了这里,也有一些时日,也该回去了,朕在这里,终究只是过客,吩咐下去,收拾一下吧,不必带这么多的护卫,轻车从简,朕也并不急着回京,来时匆匆,回去的时候,走一走看一看,也算是体察下情。只是要让这各州府的官吏,不得铺张造次。”
郑和颌首点头。
突然想起什么,道:“陛下,方才金陵那儿,送来了一份奏书,是杨士奇传来的消息。”
“杨士奇……”朱棣的眸光掠过了一丝亮光,道:“取来给朕看看。”
自朱棣离京,无论是太子还是内阁中的那些大臣,几乎事事上书快马送来请示,不过在朱棣看来,里头的请示,都是那种按部就班、规规矩矩的奏词,看的索然无味;倒是这杨士奇的奏书,很有几分意思,他偶尔也会提起一些国事,恳请圣裁,可是在这国事之外,却也会说一些京师的动静,甚至连一些京师里某大臣家里抱了孙子大宴宾客的事也都当做是趣事添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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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二百九十二章 :王侯
朱棣手里捧着杨士奇的奏书,漫不经心的看了一会儿。
旋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淡淡的道:“金陵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过份,杨侍讲今日的奏书,竟是空白一片,看来……朕已经不宜久留,速作准备,沿途不必逗留,直接回京。”
朱棣将奏书丢开,闪烁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凝重。
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圣驾便离了谅山,席县令为此大大松了口气,圣驾在这儿,确实是令人纠结的事,在的时候怕伺候的不好,伴驾时胆战心惊。可是走了,席县令心里又有点空落落的,终究,自己还是没有落入法眼,虽然君臣奏对几次,可是朱棣对他的态度,却是淡然。
可见他这谅山县令,怕是要再呆一呆了。
不过席县令如今倒也是够忙活的,几万个俘虏,如今全部被那郝家的人建了营地,看押起来。虽然这些人其实都是受郝家的人看管,可是席县令觉得自己责无旁贷,生怕出什么岔子,每日操心劳力。
那铜山集,是席县令重点关心的对象,倒不是他对买卖有什么兴致,只是自谅山大捷之后,商贾们争相而入,在此盘桓,无数的外乡人聚集于此,不免会引起许多争执,商贾来了,山民大规模的下山交易,少不得会带来无数的三教九流,席县令就怕出事,自从大捷之后,再加上陛下君临于此,这里早已成了无数人瞩目的热点。这个热点,即便是圣驾已离开,暂时也不会松懈。
所以。席县令自知,假若这儿稍微出现一丁点的错误,都会有人以各种的名义不断的放大,也有可能为了某种愿意,狠狠想要掩盖。
借题发挥,向来如是,身在这官场。席县令岂会不明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一个个题。在未发生时便彻底的湮灭。
因此每日案牍之余,他便寻了借口,说是去铜山走一遭,在这铜山集里。他看多了许多新鲜的东西。比如那一车车上好的铁器,那席县令都有些动容的红木家私,布匹近来也有人在卖,这布匹的质地,只是一般,唯一的优势就是价格并不高昂,甚至可以说是低廉到发指的地步。
这样的价格,倒也惹来了不少商贾趋之若鹜。大量的囤货,道理其实也简单。毕竟平民百姓是大多数,价格低廉又实用的东西,终究不愁挣不到银子。
谅山布如今也成了一时热门的商品,订货的多,看货的更多。
市面上的布匹,往往一匹是七百七十文钱,可是在这里,价格却是拦腰截断,只需三百余文。
能把价格压到这个地步,实在教人咋舌。而秘诀说来也是可笑,一方面,是在现有的技艺中进行了改良,揉合了各家所长之后,织机的水平有了些许的提升。更重要的是规模化的生产。
明初时分,专门的织布作坊其实并不多,主要是集中于江南一带,绝大多数地方,还处在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阶段。即便是有一些作坊,多是制丝,却并不织布,而谅山也算是开了先河,需知这世上,生产的规模越大,成本也就越低,就以收购棉花为例,假若有小商人一年收购五十斤,价钱方面,自然没有太多的余地,一斤下来,少说也要六七十文,可假若是有人一年收购五千斤,却又是另一回事了,五十文的价钱也有洽谈的余地。
再则,小规模的织布人手太少,一匹布下来,可能需要一个人一天的时间来完成。可是一旦大规模的生产,便会出现分工,有人专门抽丝,有人专门织布,也有人抓们印染,每一个人,只负责一道工序,熟练度大大提升,增加了良率,生产的时间也大大缩短。
因此,大量低廉的谅山布,如今成了商贾们争相追逐的目标,也吸引来了不少各地慕名而来的布商。
席县令所见所闻,让他本能上有些难以接受,走了这么几遭之后,他心里倒是有些忐忑,这谅山人人都在谈各种生意经,以至于不少谅山的土人,似乎也开始动了心思,当地极少数的几个士绅人家,原本是他席县令治理和教化地方的依仗,而如今,也都有点沾着‘铜臭’了,席县令甚至觉得,再这样下去,不免要人心思变,想到这里,使他有些寝食难安。
县令大人隔三差五往铜山集去,其实未必就是亲力亲为,他的动作,无非就是摆明一个态度而已,人的态度到了,县里的这些人便揣摩住了他的喜好,于是乎,县中的差役,少不得要勤往那边跑,丝毫不敢怠慢。
商贾增多,谅山的道路就显得寒碜了。其实谅山贫瘠,道路却比寻常的州县好了许多,无外乎是南征之后,这里成了粮道,朝廷对这里进行了一些修葺,再加上大量的车马过往,将这土路不断压实,所谓人走的多了,便成了路,这谅山的交通,可谓四通八达来形容。
只是可惜,这样的路走人尚可,真要压着大车上去,一旦遇到了雨水天气,道路便泥泞的过份,可谓寸步难行,因此这修路的职责,就落在了长史吴雄身上,好在这儿有的是人力,吴雄要做的就是和留驻于此的火铳手们沟通,让他们每日派一些人,压着人去采石,再将石头碾碎,鹅卵大小,命人在原有的泥路上铺上一层碎石。
起先的时候,这些俘虏还需要押运,可是吴雄却是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他开始留心物色一些俘虏中孔武有力或者有声望的人,提高他们的待遇,再让他们对俘虏进行管理。
渐渐的,一群工头便初具规模,这些人虽然出自俘虏,吃的却比寻常人好一些,隔三差五,也有一些钱拿,每日并不做什么重活,只是手提着鞭子和棍棒督促,因此自然而然,成了吴雄的左膀右臂。
其实就算没有工头和火铳队看管,绝大多数人也不敢逃跑。他们本是死囚,本就无罪可恕,能活下来,乃是格外开恩。一旦逃了,根本无处可去,安南那边,现在据闻官军到处在弹压民变,而大明那里,户籍森严,能侥幸躲一天,难道能躲一辈子?隐姓埋名,断然没有可能,即便是途径关卡、路口或是渡口,都需要路引,一旦逃了,死路一条。
况且这里也还算不错,虽然辛苦,总有口饭吃,人总是会潜移默化的改变自己,一开始,或许使人难以接受,可到了后来,也就慢慢的麻木。
修桥铺路,在古时最需要的就是人力,反而材料,都可就地采集,除了提供一些必须的粮食,其他的花费不多,而眼下的谅山,最不缺乏的也就是人力。
不过这样的趋势下去,也有些不妙,因为人力挥霍起来,长久下去,却也捉襟见肘,修桥铺路需要人,工坊那边也挑选了许多工徒去,此外,还有修渠和土木,消耗的也是不少。
有了人,就得有遮风避雨的地方,有了人,就会有商铺,而这些,都需要建筑,需要开山采石。
吴雄已经有些吃力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单靠他一人,已经很难完成,他必须得找一些帮手,于是给郝风楼传了书信,得到郝风楼认可之后,吴雄便开始物色一些人选,这家伙如今做了长史,焕然一新,整个人有了那么丁点的官威,说话做事,也渐渐变得含蓄和谨慎,待人虽然一如既往的和气,可是和气之中,又有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
不管怎么说,他已是官了,做了官的人,总是能很快的适应自己的角色。
在谅山近来最是踌躇满志的,莫过于是那陈王子,天子已有了许诺,即将派人随他启程前往升龙,而且已经十分明确,要侧立他为安南王,升龙那边,一些陈朝的旧臣此时也在这场叛乱之中,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如今也纷纷入朝,专侯陈王子登基。
心里一块大石落定,陈王子整个人连骨头都觉得轻快了许多。不过随后,他有些头疼了,大明天子派人有意无意的传达了一个信息,让安南负责对郝家的封赏。
天子都已格外关心,再加上郝风楼此次确实是功勋卓著,若非是他,哪里会有安南的今日,所以陈王子立即意识到,这个封赏,某种意义来说,就是像中原王朝进行表态,封赏的多寡,都可能成为大明天子对他的某种评判标准。
如今许多地方,还需依仗大明,陈王子当然不敢怠慢,他不露声色,并不急着提及此事,可是漫不经心之中,却早已盘算,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或许这件事……可以利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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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二百九十三章 :扫清障碍
迈州。
一封圣旨和急报送到了郝风楼的行辕。
圣旨乃是最寻常的中旨,不经内阁和翰林,直接由天子发出,加盖的也非宝印,显然这是一封不那么正式的谕旨,一般情况,不会抄录收藏于翰林。
可是这种圣谕,表现的无非是天子的态度而已。
一切如郝风楼所料,天子正式承认了关乎俘虏买卖的事,当然,任何龌龊的行为总会有一块遮羞布,俘虏买卖,成了赏赐,而郝风楼负责做散财童子,名义上,自是宫中给将士的嘉奖。将士们上山下海清扫乱党残余,一切,都显得那么‘名正言顺’。
事情告一段落,郝风楼已是松口气。世上的事总是啼笑皆非,明明光明正大的事,说不准会被人鸡蛋挑骨头。而明明有些事不合规矩,却总是能悬上漆金的招牌。
可见在这个世上,事情的好坏不在于事情的本身,而在于你怎么去做而已。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那啥……价格……只怕要再降一降了。
郝风楼几乎可以预见,那些丘八们的反应,不过无所谓,他绝不是以善人的面目出现在这群人面前,他自认自己是在做买卖,一旦某个买卖从不合法成了合法,那么价钱方面,自有更多回旋的余地。
可是一份急报却打乱了郝风楼的步骤,谅山那边传来的消息,宫中欲敕金印,陈王子即将赶赴升龙。预备登基。
登基大典,自然算是安南国,进入了一个篇章。意味着胡氏彻底进入了历史堆。而幸运的陈氏,终于拨云见日。
而明军在其中的作用不言而喻,此次大典,新委的御使巡道,驻扎各镇的明军武官,想必都与共襄盛举,郝风楼也不能免俗。他必须得立即动身,前往升龙。
升龙乃是安南陈氏王朝的国都,胡氏篡权之后。将国都改为了清化,而如今,陈王子的都城自然还是在升龙。明军入安南之后,对安南的叛党进行了清扫。所以清化城的豪族屡遭打击。升龙城显然已成了新贵们的乐园,那些个安南新贵们,有的趁着战争协助明军发迹,有的本就是本地豪族,见风使舵,明军为了倚赖他们的影响,对他们尽量施行安抚的政策。郝风楼几乎可以预料,一场好戏要登场了。
赵王此番也要动身前去岭南。他在这里呆的太久,已经不可能再逗留下去。况且他皇子的身份,假若前去升龙,礼仪方面,亦是为难。朱高燧决心启程了,他对这里的事,多有不舍。郝风楼一路送他,后头拉着长长的车队,二人则是并肩而骑,看着远处的崇山峻岭,朱高燧吁口气道:“岭南也是多山,或许和这安南都是一样吧。此番来了这里,让本王见识了许多东西,郝风楼,本王要走了,你有什么话说?”
郝风楼深吸一口气,露出不舍之色:“殿下保重。”
朱高燧哂然一笑,颌首点头:“是呵,本王乃是孤魂野鬼,当然要保重自己。好啦,你看我,近来发的牢骚越来越多,实在可笑。在别人面前,我自是个好儿子,好弟弟,可是在你面前,我实在不愿强颜欢笑,好啦,我知道你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我自不能为难你,你好生在这儿,本王去也。”
朱高燧狠狠扬鞭,人和马窜了出去,回头朝郝风楼挥挥手:“不必再送,自己保重罢。”
郝风楼勒马,停在原地,目送车队徐徐过去。
王妃坐在车里,显得不那么安份,颇有些不合时宜的掀开车帘,朝郝风楼笑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郝风楼面露痛苦之色,最后道:“殿下说,人生三大喜,升官发财死……额……我头有些疼,许是操劳过度,娘娘,告辞。”说罢,心里默哀一句,飞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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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州这边,依旧还要交代一番,请各镇诸侯,直接将人送去谅山,这样的人口买卖,还要维持下去,让他们直接送去,也省了许多麻烦,只是要押送那么远,免不了要提一些价钱,郝风楼已经没心思去坑这些丘八了,索性给了一个好价钱,随即带着百余个骁骑,直往升龙。
升龙是安南国度,地处安南土地最肥沃和富庶之地,仿佛被崇山峻岭所围绕的川中平原,越是接近,土地越是平坦,除了一条人为走出来的官道,四处皆是田埂,虽是冬日,稻子已经收了,可是这一年两熟的占城稻依旧可见收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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