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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这一路,郝风楼与大队人马会合,接近升龙的时候,安南人在沿途专门设立了许多地方,用以接待贵人。
郝风楼这一日便在某处地方落脚,下了马,才得知原来副将军沐晟已在这里安顿。郝风楼叫人去通报一声,旋即一个四旬上下的肤色黝黑的汉子便穿着常服,戴着纶巾出来。
纶巾乃是读书人装逼利器,一般情况,武人是羞于戴纶巾的,否则难免会被人取笑。偏偏这位沐将军,却是一副很得瑟的打扮,郝风楼猜测,这厮多半是武人中的败类,不满于自己是个武夫,少不得经常携带一本春秋,想显摆儒将风采。
面对这样的人,郝风楼上前,文质彬彬的行礼,道:“卑下见过将军,卑下对将军闻名已久,本以为要在升龙才能见礼,不曾料竟在这里偶遇,实在幸甚。”
沐晟见他文质彬彬,没有那种武人的粗野,心里暗暗点头,上前道:“老夫也久闻你的大名,来,入内说话。”
进了帐子,分宾主坐下。
沐晟的案头上,果然摆着几本书册,沐晟抚案,淡笑道:“谅山大捷,可谓力挽狂澜于既倒,实在不易,郝佥事,这一趟,你的功劳不小。”
郝风楼谦虚一番。
这次会见,双方似乎还算对眼,沐晟见火候差不多了,进入了正题:“老夫在这安南,也待不了多久,安南已经渐渐稳定,老夫只怕要回云南了。朝廷自会遣一队官兵留守,可是以老夫的预计,却也不多。安南这地方,和云南没什么不同,当地的土人,素来桀骜不驯,就算一时降伏,数年之后,时局如何,还难以预料。不过……这是朝廷所虑的事,老夫只管弹压即可。陛下此番,敕陈氏为安南王,料来也是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借用陈氏来安稳安南,安南对朝廷,毕竟只是癣疥之患,朝廷的精力,不可能一直放在这里……”
他说了一些对安南的担忧,显然在整个征南大军的体系之中,他并不属于乐观派,无论是朝廷还是明军内部,都被这巨大的胜利冲昏了头,而沐晟显然不同,他深知这种百族林立的地方,天高皇帝远,很难驯服,而安南的陈氏,未必能驾驭住局面,他们毕竟是借用外力登台的人,未必能维持下去。而朝廷也断不可能一直花费巨大的精力,去维持陈氏。
郝风楼颌首点头,显然很是赞同沐晟的观点,只是安慰道:“将军不必徒增烦恼,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沐晟笑了,道:“你说的是,一切,都等到了升龙再说。”
这次会面显得有些匆忙,双方毕竟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因此也不可能说把话说的太深。
当日郝风楼下榻了一夜,次日便和沐晟一道动身。
沐晟对这里的风土人情颇为了解,一路和郝风楼讲述了一些风土人情。火候差不多了,他话锋一转,在即将抵达升龙的时候,道:“郝风楼,老夫有句话要劝你,却不知你愿不愿听。”
郝风楼道:“还请将军指教。”
显然二人的关系已经深了不少,沐晟莞尔一笑:“你在京师的作为,云南那边,从邸报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有些话,老夫本不便说,可是你莫要忘了,我等皆是臣子,做臣子的,切莫涉入宫闱之争,太子殿下迟早克继大统,汉王……”沐晟在这里似乎斟酌了一下,显然在考虑是不是把话说的更深一些,最后道:“汉王虽有他的长处,可是以老夫的愚见,断不可能取而代之,你自己要好生思量,切莫误入歧途,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郝风楼不由苦笑,这你娘的为何人人都以为自己吃饱了没事,非要和太子做对。真以为自己愿意搀和进这样的是非里去?
沐晟的话,却是带着善意,郝风楼却是无从解释,最后苦笑:“卑下受教。”
沐晟见郝风楼言辞闪烁,莞尔一笑:“你是聪明人,多说无益,升龙就要到了,还不知会有多少烦心事。走吧,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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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共商国是
升龙城的轮廓已随太阳余晖出现在地平线上,那城门楼子顶上的琉瓦折射出比夕阳更耀眼的光晕。
这座安南难得的古老城市,所用的规格俱都是效仿汉制,它和大多数内地的城市一样,都配有城墙、城楼、角楼,若不是那城楼檐下有些古怪的漆纹,只怕寻常人很难分辨这里是大明还是安南的国都。
汉人对这里的影响,可谓方方面面,无论是语言、饮食、还是文化,即便是那城门洞上雕刻的升龙二字,亦显露出了几分王右军的影子。
虽然在郝风楼看来,这升龙二字的书法,虽然有效仿王右军的意图,却明显有东施效颦的意思,字迹之中,全然没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的气质,反而使人觉得有些可笑。
此时在城外,自是卫戍森严,一支支打起的旗蟠迎风招展,无数的游骑进进出出,有游骑打马上前,确认了沐将军和郝风楼的身份,旋即,便有一名游击将军前来见礼,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显然是来刷功绩的,许是朝廷念他老迈,却又不忍弃之不用,所以虽然随军,却是以镇守为主。
老将自报了姓名,姓陈,陈老将军见了沐晟,甚至恭敬,道:“卑下见过少将军,卑下曾在黔宁王座下听用,竟想不到……”他满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沐晟忙道:“老将军不必多礼。”
随即陈将军又见了郝风楼,此时态度多了几分期许。道:“郝佥事是少年英雄。”
郝风楼连忙回礼:“将军言重。”
叙话之后,陈将军道:“请入城罢。安南的百官,已是久候多时了。”
郝风楼忍不住道:“陈王子入城了吗?”
陈将军道:“已经到了。已经移驾升龙镇国寺,闭门不出。安南百官,已去见礼。后日便是登基大典,这两日正好歇一歇。”
郝风楼呵呵一笑,却只是点点头。
沐晟却是道:“累倒是不累,歇一歇就不必啦,倒是这升龙据闻颇有些名胜。倒是想走一走,看一看。”
陈将军哂然一笑,道:“安南的名胜。没什么意思,这升龙虽也有一些名胜,如西湖、独柱寺、镇国寺等,多是东施效颦。将军若是想走走看看。卑下倒是愿陪同,就怕将军到时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郝风楼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西湖?尼玛在安南也有西湖?这是开玩笑吗?’
镇国寺郝风楼都不稀去说了,这山寨山到如此水平,未免太没节操,好歹你叫个南湖、北湖也好。
沐晟不置可否,打起精神:“先进城说话。”
队伍浩浩荡荡进城,那陈将军自是先飞马去提早准备安置了,沐晟眼睛注视着升龙高大的城墙。不由哂然一笑,突然道:“郝风楼。知道为何老夫羡慕你吗?你没有父荫啊,像老夫这样的人,无论再如何努力,别人只会记得你是沐英之子。”
郝风楼愕然的看沐晟一眼,却是忍不住心里道:“我倒巴不得有父荫,否则何必如此卖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哎……”沐晟如此惆怅,让郝风楼都不免跟着惆怅起来,人比人气死人。
进了城去。
安南百官们纷纷来见,其中一人倒是引起了郝风楼的注意,此人自称李瑞,说话自是恭谨无比,许多安南官员,都以他马首是瞻。
沐晟和郝风楼则是在独柱寺下榻,刚刚落定,那李瑞便投了名刺上来,请求拜访。
他拜访的不是沐晟,而是郝风楼。这一点倒是让郝风楼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和沐晟比起来,自己算是官职低微,就算想要巴结天朝上官,那也该找沐晟才是。再不济,据闻新任的御使也已到了,这个人是沟通大明朝廷的重要人物,某种意义来说,比沐晟还能说得上话,为何不去见这御使,却偏偏找到自己头上。
郝风楼值得玩味的拿着名刺,旋即淡然起来,道:“请他进来说话。”
过不多时,李瑞便进了来,行礼道:“下国李瑞见过天朝上官。”
他年纪已过六旬,白发苍苍,对郝风楼这样的青年行礼,竟是行礼如仪。
郝风楼请他坐下,他也只是欠身一座。旋即道:“下官官拜安中书令,负责中书省的一些杂务。”
郝风楼心里清楚,安南国的体制,实际上形成于宋朝,几乎被宋朝的官制进行了照办,比如三省六部制,比如郡县制等等,而这中书省,若是以大宋的体制来论的话,那么就是全安南的决策中心,负责秉承君主意旨,掌管机要、发布政令,可谓位高权重,而这中书令,掌握中书省,说是宰相,也不为过。
李瑞笑吟吟的道:“大人的事迹,下官闻名已久,大人年纪轻轻,就已如此显赫,这才安南,也是不多见,升龙城中,多议论大人为少年英雄,下官也是深以为然,因此早就盼有一面之缘,与大人共商安南国是。”
前头的话,自是溜须的意图。而郝风楼也顿时心里通亮,这个老家伙,看来并不简单,他显然看出来,自己在安南极有影响,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一般人或许不知,可是郝风楼此次是奉旨送陈王子回国,某种意义来说,是钦差大臣,而李瑞很敏锐的看清了这一点,郝风楼刚刚下榻,他便巴巴的赶来了。
至于后半截的话,意图却又是不同,尤其是那一句共商安南国是。却是一下子,将这老家伙的目的暴露出来。
他是中书令,当然有资格共商国是,可是郝风楼只是天朝的佥事,即便是名正言顺的钦差,那也还不至于到共商国是的地步。这李瑞想要共商国是,陈王子也就是未来的安南王不就在镇国寺?为何不跑去和陈王子洽商?却偏偏跑来寻自己?
目的自然只有一个,陈王子未必想和他洽商,而李瑞也未必想去寻陈王子,一朝天子一朝臣,陈王子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插自己的党羽,李瑞这种老东西,自是踢得越远越好;李瑞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来找郝风楼,颇有几分挟洋自重的意思,拉拢住郝风楼,索性将这陈王子当作提线木偶。
这才刚到安南第一天,就他娘的遇到这种糟心事,颇有点让郝风楼觉得有些乏味,却只是含笑道:“大人言重,本官近日有些疲乏,一切事,都等登基大典之后,再说。”
郝风楼自然不愿给人当枪使,还不至于昏了脑袋,安南的情况还不明朗,没必要和这老家伙一拍即合。
李瑞顿时露出失望之色,他本来看郝风楼年轻,必定是少年轻狂、好大喜功之辈,自己跑来巴结,此人脑子一热,说不准拉下水来,从此之后,有他的支持,可保自己无忧。
谁知郝风楼却是说等到登基之后,登基之后陈王子便成了安南王,到时候还轮得到他来共商国是吗?
他的脸色,显得有些那么不太自然,却是恭恭敬敬的道:“大人所言极是。是了,大人为抚平安南,为我安南立下大功,天朝的意思,是我安南给予赏赐,其实说句不当说的话,安南这样的下国,哪里有赏赐大人的资格,不过既是如此,下官倒是草拟了个章程,想请大人过目。”
他显然是擅作主张,想将安南国的利益,拿来换取郝风楼的支持。
郝风楼却是不急,他知道,老家伙无非是借花献佛而已,于是抿嘴一笑,道:“这就不必了,有闲时再说吧。”随即抚额,叹道:“实在是乏了,李大人,过几日我自当拜访。”
送客的意思很是明确。
李瑞的老脸上掩饰不住失望,只得起身:“那么下官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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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寺。
焦躁的陈王子此时在寺中的舍房里来回走动。
陈王子显得很是不安。
在他的身侧,有人伫立一旁,抿嘴不语。
“李瑞,真去寻了郝风楼?”
“是。”
啪……
陈王子,一巴掌狠狠拍在红漆的柱上,最后冷冷一笑:“他想做才曹操,将我看成了献帝,胡氏乱党虽除,可是本王依旧是群狼环伺,他们……哼哼……他们以为,本王是软柿子,如此好捏吗?”
“这样……也好,与其貌合神离,索性就放开来,他以为本王是省油的灯,那么……”他抿了抿嘴,烛火下,他的眼睛显得尤为可怕,最后冷冷一笑:“等着看吧。你,明日也去见郝风楼,表达一下谢意,本王现在不宜出面,眼下,都等先登基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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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万万人之上
升龙多雾,每日清早,雾气朦朦胧胧,独柱寺的庭院深处种植着安南国特有的香木,霭霭的淡烟笼罩着的香木,雾气打在枝叶上,点点的跌落入泥,使这泥土都多了几分芬香。
朱智凌有时也有女孩儿的一面,被这如梦的情景吸引,清早出去,半身湿透回来。
郝风楼翘着腿,在禅房中吃茶,这今日拜访的人不少,或明或暗,各怀鬼胎。郝风楼已是有些穷于应付,他突然发觉,自己竟是可以如此的重要。
很显然,虽是新君登基,可是在安南,由于胡氏的垮台,还是出现了权利的真空,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安南王还是中书令,对所有人来说,都没有意义。权利从来都不来自于那可笑的尊号,至少在安南,眼下权利的基础,来自于大明的支持。
郝风楼的独特身份,自然而然,就成了所有人角逐的目标。
而郝风楼心里颇有些暗喜,与此同时,又不得为此而疲于奔命,可见大人物,未必好当。
相比于他的劳碌,朱智凌倒是显得有几分轻佻,那一夜的事情之后,双方渐渐恢复了原样,朱智凌突然变得有几分多愁善感起来,或许是见识了这雾,触摸到了这露水,触景生情,将心里的仇恨,渐渐淡化了一些。
登基大典,已是筹备的差不多了,到了十一月的初九,这一日大清早,一身簇新朝服的郝风楼受邀入宫。
与他同时入宫的。有不少大明的军将,只是他们并非主角,只是观礼。
任何礼仪。无论是大明朝亦或是安南,都显得那么冗长而无趣,在这素有小中华之城的王宫深处,礼官以周礼的形式唱喏着,钟鼓长鸣,百官们向精神奕奕的安南王陈天平三跪九叩,陈天平头戴通天冠。显得极为激动,声音哽咽,随即道:“祖宗国乍历经三百年。子孙不肖,竟使篡臣祸乱宗庙,幸赖祖宗保佑,上国垂怜……”
他一边说。一边哭。絮絮叨叨,殿中群臣顿时哭作一团,有人道:“殿下,如今篡臣伏诛,苦尽甘来,还请殿下节哀。”
陈天平这才打起精神,高高坐在银椅上,正色道:“不错。如今百废待举,正是振兴祖宗基业之时。胡氏当权之时,诸卿久在胡氏淫威之下,实在难得。孤王登基,乃是大喜之日,理当封赏,大赦天下。”
他顿了一顿,瞥了站在一旁的一个内宦一眼。
这内宦颌首点头,道:“大王有诏命:此番铲除胡氏,首功当推大明锦衣卫指挥使佥事郝风楼,郝佥事虽非国中之人,可为抚平安南,功勋卓著,如此大恩大德,安南国上下,肝脑涂地,亦难报万一。故诏郝风楼为左相国平章事、武卫大将军,署理安南军政,又赐食邑清化土地百里……”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
连明军的一些重要人物也有些坐不住了,众人纷纷愕然,面面相觑。
安南国的官职很是复杂,因为安南人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总是喜欢借鉴,陈朝在宋时,就引入了宋时的官职体系,到了元朝,又借鉴了一些元朝的官职,到了明朝,亦是如此。
所以各种花样的官职极多,一般不太了解的人,总是听的云里雾里,不过这左相国平章事,大家却能明白。
第一个左字,承袭的是中原王朝以左为尊的理念。至于后头那个相国,自不必提了,后头那个平章事,出自唐宋,总而言之,这一大段的称号,可谓是安南国官职中的极品,一旦郝风楼加了这个官职,在安南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也一点都不为过。
至于后头加的武卫大将军,亦是武官中的极品。
其实到了陈朝的后期,所谓左相国平章事的权利因为太大,所以已经罢黜,虽然空有这么个官职,却从未授予出去。因此政务和军事的运转,多是出自门下令,这就如大明朝的王爵一样,你不是朱家的人,活着就永远不会册封,即便是你功劳比天还大,亦是如此。
可是现在,这陈天平倒是够狠,直接给了郝风楼这么个名目,这等于是将安南国的权利,悉数交给了郝风楼。
不只是如此,后头还有赐清化百里地也让人侧目。清化之于安南,相当于苏杭之于大明,在安南,富庶程度甚至超过了国度升龙,被安南喻为西都,而现在,居然直接送给郝风楼,怎教人不大吃一惊?
念出诏命的时候,陈天平的手搭在银椅上,不露声色,只有一双眼睛,在殿中逡巡,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安南的百官们,已经彻底的惊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已是把脸拉了个老长。
尤其是那中书令李瑞,更是脸色苍白。
陈天平的诏命,显然是李瑞不能接受的。他是中书令,本是位极人臣,已是安南的宰辅,谁知在这中书令之上,陈天平又弄出了个相国章平事,等于是他这中书令,权利彻底架空。
再加上又加了个上将军,李瑞就等于,成了郝风楼跑腿小厮,他固然有拉郝风楼来联手对付陈天平的意思,可是拉郝风楼,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并非是让郝风楼骑到自己的头上,否则对他来说,拉拢郝风楼又有什么利益。
况且,他之所以能在安南有一席之地,是在于能够服众,安南的许多官员,有不少都是他的党羽,这些人各有各自的利益,一旦郝风楼主政,那么他们的利益谁来保障?
至于那清化,更不必说了,胡氏能篡权,力量便是得到了清化豪族们的鼎力支持,明军这一次平叛之后,对清化的豪族进行了清洗。在这个清洗过程之中,安南的不少大臣,都趁机蚕食清化豪族们的利益,即便是他李瑞,也早已对清化觊觎已久。
现在,居然全部送给了郝风楼,送给一个外人,凭什么?
假若这个时候,李瑞不站出来说一句话,一旦板上钉钉,无疑以他为首的本地派会遭受极为沉重的打击,这是他决不能够接受的。
此时不得已,硬着头皮,也要说话了,他故作老神在在的站出来:“殿下,老臣有一言……”
陈天平眼眸眯起,露出微笑,抚案道:“李卿尽言无妨。”
李瑞正色道:“老臣以为,此举大大不妥,郝佥事乃是上国官员,岂可主持下国的军政?再者,清化乃是西都,更不可赏之于……”
陈天平淡淡道:“你的意思是,郝佥事的功劳不足以得到这样的赏赐吗?”
李瑞连忙摇头:“老臣并……”
陈天平却是打断他:“郝佥事乃是孤王的救命恩人,如今又有功于安南,孤王这点赏赐,尚且觉得轻了,不足以彰显他的功绩。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必再说了,孤王心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
他显得意志尤为坚定。
此后,又有诏命下来,无非都是一些封赏,本来这些封赏,都算是丰厚,比如李瑞,便诏为少师,也算是难得的殊荣,只是可惜,有了此前的郝风楼的赏赐,这点所谓表面上的殊荣,和牛粪没有区别。
安南的百官们脸色都不好看,显然他们意识到,陈天平此举,大大的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一旦让一个汉人当政,到时不免要侵蚀他们本以为到手的利益,许多人的心里不免有些不安。
整个大典,几乎可以用草草结束来形容,除了少数几人,几乎没有几个有什么好心情。
明军的文武官员自是退散。而安南百官们已是出宫。
李瑞刚刚出宫,顿时便被许多官员围住,这个道:“老大人,此举大为不妥,一旦如此,我等无立锥之地了。”
另一个道:“这哪里是安南王,分明是他们大明的藩王才是,说好了是还安南国政,可是……”
“断不能让他们得逞,定要阻止,李大人,你是中枢大臣,此时你若是不挺身而出,安南危矣。”
这些安南的官员,满口之乎者也,若非是他们带着安南口音的官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大明的午门之外,百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李瑞显得有几分踟躇,他的脑子灵光一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深深侧目看了王宫一眼,仿佛透过高高的院墙,一眼望到了那包藏祸心的陈天平。
随即,他目光扫视这些官员,苦笑道:“好罢,老夫尽力一试。”
李瑞已经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彻底的败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这新登基的安南王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他也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出路,眼下能做的,只有心怀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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