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陛下为何赐他麒麟服,是圣恩、圣宠、简在帝心,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刘通不蠢,他隐隐感觉到这一切的一切,怕是汉王府的事脱不了干系。
可是郝风楼此时义正言辞道:“他们何罪之有,为何要喂狗?这里是南镇府司,还是阎罗殿,可以不辨是非,全凭一人好恶,就可以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纵是阎罗殿,也有阎罗殿的规矩,锦衣卫有锦衣卫的家法,这家法,可不是刘大人心念一动,想拖谁喂狗就拖谁喂狗!”
看到满口是血的曾建,郝风楼怒了,此时也顾及不了这么多,如连珠炮一样发出质问,倒仿佛他不是百户,已成了指挥使一般。
刘通差点吐血三升,被这个家伙夹枪带棒的一番责问,当然不能退让半步,他冷冷一笑:“郝风楼,切记自己的身份。”
郝风楼笑了:“身份是吗?大人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刘通拍案:“你不过一个小小百户……”
郝风楼打断他:“你是锦衣卫指挥使佥事这没错,可是你掌南镇府司,主持本卫法纪,可是这法纪二字,你心里可曾有过吗?无法无天,还奢谈什么身份?请刘佥事给一个交代罢。”
刘通七窍生烟,一时说不出话来,更无语的是,他虽是怒火攻心,可是心里却越是戒备,郝风楼一个小小百户,到底有什么依仗,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莫非他的背后……
再看郝风楼钦赐的麒麟服,反而使刘通多了几分忌惮,只是现在他不明就里,既不敢玩的过火,这姓郝的又纠缠不休,让他下不来台,一时之间,竟有点不知如何处置才好。
倒是站班的一个力士大喝道:“大胆,敢这样和大人说话,进了南镇府司,谁敢对大人无礼。”
这力士本只是想给佥事大人解围,算是给佥事大人留个好印象,谁知郝风楼却是侧目向他看来,阴森森的道:“是吗?那么敢问,方才动手打人的,可是你?”
力士想不到有这样大胆的人,厉声道:“到了南镇府司,莫说是一个小小的总旗……”
话说一半,突然之间,唰的一声,郝风楼拔刀了。
所有人愕然,嚣张的见过,因为南镇府司之人,个个眼高于顶,本就是嚣张无比,卫中上到千户、下到寻常力士,哪一个见了他们不要赔笑,可是现在,一个百户,居然拔刀了。
“你……你要做什么……”这力士正待后退。
而此时,郝风楼已经举刀劈来。
刀锋劈开空气,发出呜呜作响,吓得这力士屁滚尿流,连忙四处躲藏,躲避刀锋,其余力士见状,也都吓了一跳,有人想要拔刀,有人连连后退,那力士一个躲避不及,绊倒在地,紧接着郝风楼快步追上,反手一刀,狠狠刺入他的大腿!
呃嗷……
力士惨呼。
使其发生的太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殷红的血流出来,空气中荡漾出一股血腥气时,大家才反应过来。
刘通拍案而起,眼睛通红,这是打脸,赤裸裸的打脸,他怒喝一声:“好胆!”
南镇府司力士纷纷拔刀要围拢上去。
方才剧烈运动,让郝风楼的脸色略带几分潮红,他一口吐沫吐在这力士身上,拔刀而出,一股血箭飙在身上,随即冷冷一笑:“好大的胆子,陛下亲口说,此次东华门百户所上下闯入汉王府捉拿混入王府的乱党,忠勇可嘉,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实乃亲军二十卫之楷模,因此才特赐麒麟服,以示优渥,好教天下人知道,宫中赏罚分明。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南镇府司的土狗,也敢放肆,曾总旗这样被陛下亲口嘉勉的楷模,也是你们南镇府司说定罪就定罪,说痛责就痛责,说打就打的吗?莫非陛下不如你们圣明,陛下瞎了眼睛、聋了耳朵,不能明察秋毫,会去夸奖你们口中所谓的罪人?说,方才是谁打的曾总旗,今日不说个明白,不说个清楚,老子不和你们干休,是谁指使,是谁动的手?”
“……”
所有人目瞪口呆。
嘉奖……
而且这嘉奖还有总旗曾建的一份?
假若当真如此,那么罪过就真正的大了,皇上在那边说这个人踏实肯干,既忠又勇,你在这边把人拉到南镇府司,又是问罪又是动手,莫说只是南镇府司,就是东宫,也不敢这样干啊,这不是摆明着和皇帝对着干?
至于皇上到底有没有嘉奖,在场的所有人,只怕也没有人敢跑去宫中求证。不过郝风楼的话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否则这钦赐的麒麟服从哪儿来的?而且他如此的理直气壮,想来应当不是作伪。
于是,刘通沉默了。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这一次脸丢的实在有点大,堂堂指挥使佥事,居然被一个百户如此责问,堂堂南镇府司,居然容得下一个锦衣卫百户在这儿拿刀子捅人,更可笑的是,居然所有人做了缩头乌龟。
郝风楼冷笑连连,脸色中略带几分狰狞,继续追问:“怎么,没人承认,大丈夫做事,敢做不敢当?”
话音落下,只听到呼吸声,只是过了许久之后,才断断续续的传出那力士的呻吟声。
郝风楼哈哈大笑:“什么南镇府司,什么狗屁东西,以为仗着一个招牌,就敢欺人,欺了人,又不敢承认,缩头乌龟,今日算是见识了,可笑,可叹!”
刘通羞愤的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可是他心里却在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忍,有什么事,将来可以秋后算账,现在人家是夹带着宫中的赞赏,摆明着是要激怒自己,好打御前官司,绝不能上他的当。
他若是晓得,郝风楼压根就是忽悠,其实不过是狐假虎威,赐服确实没有错,可是若说皇帝对他们闯入汉王府的行为有什么赞赏,压根就是子虚乌有。若知道如此,刘通多半是真的要去寻死了。
刘通不敢做声,其他人自然更是噤若寒蝉。
郝风楼轻蔑一笑,随即对曾建道:“曾总旗,能走路吗?”
曾建几乎是又感激又佩服的看了郝风楼一眼,百户大人这一次结结实实的给他出了一口气,让他心里不由有几分感动,毕竟得罪南镇府司,绝不是什么理智行为。若说方才,曾建不肯招认郝风楼,只是因为曾建骨子里有一种盲目的义气思想在作祟,可是若是再来一次,只怕他更大的理由,应当是对郝百户死心塌地了。
“回大人的话,卑下行走没有问题。”
郝风楼拍了拍他的肩,大庭广众之下道:“辛苦了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再遇到这样的人,就打他这狗日的,不必怕,咱们是天子亲军。走罢,倒要看看,谁敢拦我们。”
曾建很是痛快,激动万分的道:“哈哈……走,看哪个狗娘养的敢拦!”
公子风流 第七十三章:三头六臂
南镇府司全体上下处于石化状态,果然是畅通无阻,不但不敢阻拦郝风楼和曾建、吴涛,便是其他校尉、力士,也都乖乖放了出来。
这一路回去,曾建喋喋不休,将郝风楼的事迹添油加醋的向周芳和小旗、校尉、力士们说了,听的众人一愣一愣,都忍不住敬佩的去看郝风楼,郝风楼骑在马上,吴涛在给他牵马,他见曾建说的太过火,忍不住笑骂道:“就你话多,口不着调的,你再说下去,老子就有三头六臂了。”
曾建理直气壮的道:“不信去问吴涛,吴涛,你说我可有一句虚言吗?”
众人嘻嘻哈哈,回到百户所,郝风楼脸色一冷,对吴涛、曾建和周芳三人道:“到值房来,有事交代。”
三人神色一凛,乖乖跟着郝风楼进了值房,郝风楼扫视他们一眼,道:“有一句话叫做趁热打铁,趁着现在弟兄们士气高昂,宫中嘉奖,这平安钱的事,是不能再拖了,从现在起,你们挨家挨户去通知东华门这边的商户,告诉他们,明日清早,大伙儿来这百户所聚一聚,直接下驾贴吧,倒要看看,谁敢不来。”
周芳道:“那么学生这就去准备。”
曾建和吴涛二人也无异议,收钱的事,他们早就惦记着了,毕竟关系到了他们的福祉,从前收不上来,是因为阻力重重,有权有势的一直拖延,而那些无权无势的,则是看着那些不肯缴的,人家不缴,凭什么我们来交?这种事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会有人做冤大头。
吩咐之后,郝风楼便不再管这儿的事了,虽然外头还有读书人在闹,不过锦衣卫没有动作,倒是文渊阁下了条子到顺天府,让顺天府便宜行事,其实也就是尽力让顺天府去安抚,想来用不了多久,事态就会平息下来。
郝风楼去了一趟鸡鸣寺,想要把一身血迹斑斑的衣衫换下来,直接回家,不免让家人担心。
姚广孝听到郝风楼到了,倒是颇为热情,让人给郝风楼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笑吟吟的请郝风楼吃茶,他看了郝风楼一眼:“听说今日你做了大事?”
郝风楼苦笑:“这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学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姚广孝颌首点头:“人就是这样不得己,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不过此次,最嫉恨你的未必是汉王,只怕是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这分明就是故意将汉王逼至墙角,让汉王狗急跳墙,逼得汉王铸下大错,只是可惜,却是被你搅黄了。太子这个人,固然是敦厚,可是你要明白,但凡是生在帝王家的人,断没有人是省油的灯,敦厚二字,不过是表,里子里头其实都是一样,你却是要小心了。不过你刚刚蒙陛下召见,又赏了麒麟衣,这个节骨眼上,太子不会节外生枝,只是以后,却要谨慎。做人,不但要往前看,可是有时,也有时不时瞻前顾后,其实为师知道,这些道理你是懂得,也就不多说废话了,今日只送你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郝风楼点点头,道:“汉王这个人怎么样?”
姚广孝道:“汉王有陛下的胆魄,却无陛下的心机,勇猛有余,却柔韧不足,说难听一些叫刚愎自用。”
郝风楼嗯了一声,就没有再多问了,吃了几口茶,浑身有了些热量,道:“嗯,我回家了,师傅保重。”
“回来!”姚广孝吹胡子瞪眼:“你问话为何只问半截,你问汉王怎样,下一句应当是,既然得罪了太子,能否投靠汉王。”
郝风楼苦笑道:“我没想着投靠汉王啊。”
姚广孝笑了:“你开窍了,这天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子和汉王,只有一个天子,个人荣辱,皆在帝心,太子怎么想不重要,汉王如何也不重要,最紧要的,还是陛下怎样想,罢,为师也没什么说的了,你去吧。”
郝风楼长揖告辞。
回到家中,先去拜见了郝政,外头的事,郝政虽有一些耳闻,但是不曾想到儿子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只是道:“过几日,陆家就要到京,到时你随为父一起去接,毕竟是世交,儿女之间的事暂且不论,这礼数却还是要周到的,不过在你陆伯父面前,定要规矩一些,尽力扭转你的坏印象才是。”
郝风楼道:“是,是。”
郝政笑了:“你丫,口里说是,心里就不知想些什么,不过你大了,为父也管不着你,只不过……据闻这一次,你陆入京,可能要担当大任,不过这只是道听途说,总而言之,咱们也不是要攀附他,不过终究关系在这里,能亲近自然要亲近一些,还有你和陆小姐的婚事,哎……为父虽是看开了,可是你娘看不开啊,你不晓得,从前陆小姐也曾来过咱们郝家走亲戚,那时候你还小,你娘将这陆小姐当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极为疼爱,就指望着她能过门,亲上加亲,自陆家那边退了婚,你娘总是睡不好,也总是念叨,做儿子的,最紧要的是孝道,你母亲如此,你这做儿子的,怎能无动于衷。好啦,不说这些,你下值回来,想来也是乏了,好好歇一歇去吧。”
郝风楼如蒙大赦,连忙溜之大吉。
回到自己的卧房,小香香端着参汤来,带着几分嗔怒的道:“熬了几个时辰,是夫人亲自熬得,为了这个,手都烫着了,你快趁热着吃,少爷,少爷,夫人交代,我要看着你吃下。”
郝风楼无奈,只得捏着鼻子将参汤吃下,小香香这才满意,随即大眼睛眯成弯月儿:“少爷,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郝风楼道:“快说,不要打哑谜。”
小香香道:“陆家要进京了,陆小姐也要来了,陆家那边,还专门打发了人来见老爷,说是后日午时便到。我们又能见到陆小姐了。”
郝风楼无动于衷。
小香香顿感失望,撅着嘴道:“少爷为何听了不开心,不激动?”
郝风楼只好懒洋洋的道:“欧耶,本少爷好开心,好激动。”
小香香笑起来:“是呀,夫人说了,她舍下脸面,无论如何,也要重新撮合这门亲事。是了,还有……今日周家的人也来拜访老爷了,周家你晓得不晓得,据闻也是靖难的功臣,敕封留城侯,哦,是了,昨夜杨大人还见了夫人,杨夫人这个人其实顶讨厌的,总是在夫人面前说咱们南京咱们南京,就好像咱们是乡巴佬,不曾见过世面一样,也亏得夫人能憋住,不和她计较,倒是隔壁的诰命程夫人心性儿好,总问夫人在这里住的惯住不惯,嘘寒问暖的,却全无那种目中无人的傲气。”
小香香一旦开了话匣子,一时收不住,只用了一炷香,郝风楼就把家中事无巨细的事务了然于心,什么郝信也就是专门负责采买的主事昨日出去采买,买来的鸡蛋是臭的,还有什么郝武守着门房的时候不用心,差点儿闹了笑话诸如此类。
郝风楼只能耐心的听,最后实在吃不消,索性蒙头大睡。
公子风流 第七十四章:原来如此
在汉王府里,一份最新的密报摆在了案头上。
朱高煦一头冷汗,整个人汗毛竖起。
坐在一旁的丘福、驸马王宁、纪纲、张辅人等俱都后怕不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昨天这个时候,他们都在鬼门关里打了一个转。
密报自然是有心人透露出来的,消息很是简单,无非是说,昨夜有密旨往成国公朱能和成阳侯张武,一旦京师中见了血光,命朱能立即拿办丘福,令张武主持坐镇五军都督府。
看上去简短的密报,里头的内容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可以想象,天子的态度压根就不是表面上宠爱朱高煦这么简单,又或者天子固然宠爱汉王,可是却十分理智,看透了汉王的阴谋,第一时间拿办了丘福,就等于是拔掉了汉王的牙齿,一旦丘福拿办,那么接下来可以预见到一场暴风开始酝酿,大批的人都要牵涉进丘福一案,就算陛下最后碍着旧情,重拿轻放,可是在座所有人,只怕都要被扒下一层皮不可,极有可能排斥出权利核心,至于汉王,只怕就再没有争宠的希望。
朱高煦艰难地发出一声苦笑,他原以为父皇没有明旨册立太子,甚至许多方面的表现都对自己关怀备至,乃是因为早有立他为太子的心思,可是现在在他看来,自己的想法竟是有些幼稚,也正因为这幼稚,令他产生了误判,差一点点就酿下大错。
最后,朱高煦幽幽叹了口气,道:“文弼,你说昨日的时候,郝风楼对你说,此事万万不妥,是吗?”
张辅道:“郝风楼说,这一切本就是陛下有意为之,让太子主持一些政务,便是希望汉王殿下能够知难而退,汉王殿下若是闹起来,一旦过火,陛下必定会出手。想来太子如此逼迫汉王,也正因为是看穿了陛下的心思,所以才毫无顾忌,四处收买人心,打压汉王,剪除汉王党羽,汉王反弹得越是厉害,吃得亏就越大。当时这郝风楼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想来,还真是让人后怕,若是昨日稍有出格,只怕接了密旨的成国公就要动手了。”
朱高煦惆怅地叹口气:“如此说来,他后来的诸多举动非但不是闹事,反而是替本王化解了这场劫数,哎……”
朱高煦难过的终究还是自己父皇的态度,他手指头拍了拍腿,最后道:“明日备一些礼物送去郝家,本王不便出面……这个时候还是要避避嫌才好,”朱高煦看向丘福,道:“丘叔父去罢,也不必太过热络,送个拜帖,随点礼物即可,意思尽到了就成,不必太过张扬。”
丘福颌首点头,满口应承下来。
张辅听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朱高煦看向张辅,道:“文弼,你在锦衣卫确实是屈才,当时你调任的时候,本王都骇了一跳,想个法子调出来吧,我看五军都督府就不错,若是五军都督府不好,那就去金吾卫、羽林卫,大不了回燕山卫也可以。”
张辅有些不情愿:“其实锦衣卫……”
朱高煦却是不容他争辩,直接看向纪纲:“这件事,纪指挥来办。”
张辅心里苦笑,虽然说是屈才,可是张辅却是知道,另一层意思却是说他实在没有这个天赋,毕竟张辅的关系在军中,有这层关系在,只要是在五军都督府,很快就可以成为军中的核心之一,而锦衣卫毕竟不同,就算升任了佥事又能如何?有纪纲在锦衣卫,就已足够了。
……………………………………
此时在东宫里,刘通拜倒在冰凉的地砖上,一动不动,头重重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殿下,是卑下万死,卑下丢了人,当不得殿下的抬举……”
朱高炽背着手,在空旷的殿中来回踱了几步,随即温言道:“郝风楼此人很是狡猾,你是大意了。这事和你没干系,不过你在南镇府司,被人如此奚落,难免会被人看轻,你现在想的不是来请罪,而是如何补救,本宫对你寄以厚望,你可知为何?”
刘通松口气,道:“锦衣卫非同小可,殿下……”
“对。”朱高炽肥胖的身子微微抖了抖,显得有几分激动:“锦衣卫关系重大啊,不可小看,你在南镇府司就是一颗钉子,是堵着纪纲咽喉的鱼骨,这一次,郝风楼虽然把事搅黄了,不过也是无妨,时间在本宫这里,父皇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汉王再如何受宠,他也只是次子,次子就是次子,谁也不能改变。”
顿了一下,朱高炽道:“所以只要本宫谨言慎行,迟早,汉王要死心。本宫要谨言慎行,你在锦衣卫办事,一切自己拿主意,不要来问本宫,你记住,你和本宫没有任何干系,明白吗?”
刘通似乎明白了什么,磕了个头:“卑下明白。”
朱高炽微微一笑:“吃一堑长一智,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好好的做自己的事,比什么都强。去吧。”
刘通点点头,告辞出去。
刘通一走,堂中的一块瓷瓶就砸了个稀巴烂,朱高炽眯着眼,眼中掠过了一丝杀机,咬牙切齿地低声念叨:“好一个郝风楼,坏本宫的大事,只差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
外头的太监听到里头的动静,吓得连忙冲进来,一看堂中的情况,顿时面如土色。
朱高炽狠狠地瞪着他道:“看什么?”
太监吓得膝盖一软,连忙跪倒:“奴婢该死!只是……只是翰林的几个侍读要到了……”
朱高炽微愣,随即温和一笑,将那一股子戾气收敛起来,如沐春风地道:“本宫差点忘了,看来是有些昏了头,嗯,命人收拾一下,若是几位先生到了,便请他们到书斋那儿去,还有,黄侍读最爱吃龙岩茶,命人及早准备,要用栖霞山上的山泉来冲泡,切记了。”
太监连忙应下。
朱高炽掸了掸袖子,道:“本宫先去沐浴更衣,哦,对了,前几日岭南加急送来的荔枝,赶紧捡一些送宫里去给母后尝一尝鲜,这事你亲自去办,就说虽然宫中也有供奉,不过这是本宫亲自拣出来的,又大又圆,汁水也多一些,本宫近来比较忙,不能日夜入宫伴驾,心中惭愧,只好借此来尽一点儿孝心。”
公子风流 第七十五章:太监很疯狂
次日一大清早,郝风楼骑马赶到百户所,百户所这儿倒是颇为热闹,来点卯、抽签的校尉、力士,还有接了驾贴乖乖赶来的商户,乌压压的足足有百人之多。
郝风楼神气的穿着麒麟服出现,这麒麟服已悄悄让人浆洗过,依旧是宛如簇新一般,如此大红的赐服,尤其是衣上似龙非龙的图案,足以引人遐想。
“此人是谁?”
“这却不知了,来人依稀见过,确是东华门百户,可是你看他的官袍,却又不像,一般亲军武官,不是只穿鱼服吗?这大红的官服是什么,对了,我曾见过羽林卫的指挥佥事穿过钦赐的斗牛服,倒是和这衣衫颇为相像,莫非……”
“我看这像蟒衣,王爷穿的。”
众人疑惧不已,不由肃然起敬。
其实要怪就怪朱元璋这厮偷懒,他定下的四种赐服简直就是奔着康师傅和康帅傅去的,十分雷同,绝对巧合。便是文武官员们都未必能分辨清楚,更遑论是商户了。
郝风楼下了马,并不理他们,他如今深谙治人的道理,一定不要给这些人好脸色,这些做买卖的人最是老奸巨猾,但凡见你笑一分,便会对你少一分敬畏。
所以在众人疑惧的目光之下,郝风楼直接到了自己值房,前脚刚进去,周芳便小跑进来,道:“大人,来了六十多个商户,却有七家没有到。”
郝风楼道:“叫人去催了吗?”
“叫了,他们推说有事。”
郝风楼噢了一声,道:“昨日下了驾贴,今日却说有事,这不是耍我们?”
周芳苦涩的道:“恐怕是的,这七家,身份都有些不一般,就比如如月楼,专门做丝绸买卖,据闻就和户部的官员有关系,还有张记赌坊,那就更不必说了,他们不但在应天府里有打点,而且近来,还搭上了宫里的人,因此并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
郝风楼眼睛眯起来,若有所思:“他们宁愿花大价钱去勾搭太监和什么劳什子应天府,也不愿每月交一点平安钱,这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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