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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席县令倒也觉得有些道理,道理确实是没有错,这位郝佥事的身份,对方不可能不知道,面对这样身份的人,巴结都来不及,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布置这么大的阵仗?
他觉得不对,显然是对方的动机不明,可是另一方面,这谅山即将迎来暴风骤雨的前兆却是真真切切,以他的预计,这些人就算不惹出动乱,也足够谅山县吃一壶的,席县令的心里终是放不下。
郝风楼皱着眉头道:“其实到底会不会出事,试一试就知道。席县令,你立即派人前去寻刘健,就说县衙之中请他吃酒。若是他肯来,那么说明他心里没鬼,这件事或许与他无关,就算有关,想来也是想借山民来敲诈官府。假若他不来……”郝风楼的目光幽幽,做了最坏的打算:“那么极有可能,这谅山乃至于禄州府都要不太平了。”
席县令一听,眼睛一亮,顿时道:“下官这就去安排。”
差役已经四处出没,分头前往刘家的几处别院。
可是得来的消息却显然令人失望。
人去楼空。
刘家三处宅邸和别院,虽然还有仆从看管,可是刘家之人却全部不见了踪影,数百个看门护院之人亦不见了踪影。
消息传回来,席县令几乎要晕过去。
刘家的人一夜之间走了个干净,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而这绝对是席县令最不想看到的。
郝风楼这时也再没有了一丝侥幸心理。好在临变之时,郝风楼倒还算冷静,他遇到了太多的事,对他来说,谅山终究是小地方,自己终究是奉旨前来,身边又有赵王,还有许多的资源可以动用,所以还不至于跳脚。
他喝了口茶,看了朱智凌一眼,突然笑了,道:“美女姐姐,咱们时运不济,看来又要同生共死了。”
朱智凌触动了心事,嫣然一笑道:“九死一生了这么多次,我们不都还在这里吗?”
郝风楼哈哈大笑起来,抚案道:“不错,谁要我们的命,我们就要他们的命,美女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朱智凌并不点破,虽然心里明白,一旦发生了大事,多半是自己来保护他,却还是寰首点头道:“嗯。”
席县令要哭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你们居然还能调情,奸——夫yin妇啊,还有没有天理!
郝风楼正经了,他冷着脸,道:“立即戒备,县城的城门立即关了,所有的差役都要放出去,贴出安民告示,县城里肯定有他们的内应,可是未必所有人都和他们有关,官府要讲清楚,一旦山民们发生民变,杀进了县城,可不会管你是官兵还是寻常百姓,人杀红了眼睛,没有什么做不得的事,因此,得让县中的百姓安份起来,谁敢造次,直接让差役们拿住。”
席县令皱眉道:“县里倒是有一支兵马驻在关口那边,守备大人和我有一点交情,他手底下有数千官兵,若是他肯来援,事情就好办了。”
郝风楼道:“那你就去信,请他调兵。至于城中的防务,大人可要着紧,切莫怠慢。”
席县令颌首点头道:“下官明白。”
说罢,席县令匆匆的去了。但是郝风楼的脸色却依旧是铁青,愣愣的坐在椅上,朱智凌颇为担心他,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郝风楼回过神,道:“说不清啊,这么做对那姓刘的到底有什么好处?他这样做的风险极大,可是要掉脑袋的,我们和他并没有什么冤仇,莫非他这样做真正的目的并非是冲着我们来?可是若说他冲着席县令,却也不对,席县令到任之后能控制的地方只怕也只有县城这巴掌大的地方,平时也小心翼翼,不敢怠慢这些人,他们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朱智凌抿了抿嘴,笑道:“你只要知道人家现在要来杀你即可,至于人家为何要动手杀你,很重要吗?”
郝风楼表情凝重地道:“非常重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是对方的动机都不知,他们是地头蛇,而咱们却是瞎子、聋子,最后只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罢了,你去歇一歇吧,不必太过担心,或许是我和席县令庸人自扰,自己吓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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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二百五十四章:哪管洪水滔天
谅山关乃是安南与大明的必经之地,坐落于谅山以南四十里。
关隘相当于一处占地不小的城塞,两侧都是连绵的大山。
关隘之中,无数的车马经过,塞中不但囤积了大量的粮草,更驻扎了数千军马。
此时天已黑了,可是在繁星之下仍有无数火把,这里是征南大军的粮道,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通往这里的粮车都是络绎不绝。
守关的官兵,三班轮值,气氛紧张。四周都放了许多斥候,这些斥候不断的将关内和关外的消息,及时回报。
在关塞内一处昏暗的屋子里,屋内十分简朴,只有一榻、一桌、一椅。
一支白烛冉冉的发出微光,而坐在案头上,则是一个身穿藏青官袍的三旬中年,乌纱帽搁在案头上,案头上还铺了笔墨,这官员乃是随军御使吴腾。
吴腾的脸色很不好看,显得蜡黄,在这白烛之下,显得尤为可怖。
他几乎是瘫坐在椅上,阴晴不定的脸部肌肉在微微的抽搐和颤抖。最后他深深地呼了口气,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咬咬牙,吴腾的手微微颤颤的捉起了笔,在纸上写道:“子厚吾儿,前日修书,为父已阅,尔既有上进之心,为父心甚慰之。前日,吾托子玉于京中搜罗书册若干,命人寄回乡中,望你好生研读,切莫辱没门楣。吾家世清廉,故常居贫素,至于产业之事,所未尝言,非直不经营而已……所谓以清白遗子孙,不亦厚乎?”
写到这里,吴腾的眼睛已经模糊,若说起先他写的还只是一封寻常的家书,劝诫儿子上进求学。告诉他做人的道理,可是这最后一句,所谓以清白遗子孙,不亦厚乎,却分明是一封遗书。
他深深吸口气,吹干墨迹,仔细看了一遍。最后又提笔写道:“尔虽弱冠,只是为父今在安南,凶多吉少,以身许国,亦为父所愿也,尔需忍痛。赡养母亲,在家守制之余,多习经典,待守制期满,可至金陵会考,子玉兄乃为父旧交,吾儿至京之后……”
一封家书落成。吴腾脸色凝重起来,将家书丢到一边,摊开白纸,郑重其事地提笔又写道:“微臣都察院广西巡道御使吴腾禀奏:臣奉旨随军纠察军中不法,不敢懈怠,走访升龙、海防、琼山等地,目力所及,尽皆触目惊心。军中不法之事历历在目,臣细思惶恐,不敢不奏。军中贪墨不法之事有三,其一:纵兵劫掠;其二:克扣盗卖军械,其三:窃卖贡物。如此种种,使人不寒而栗,其中犹以谅山关守备王勇为最。谅山守备勾结商贾刘健……”
一封奏书落成,吴腾的额头上也已大汗淋漓。
他吁了口气,似乎下定了某样决心,于是霍然而起。大叫道:“来人……来人……吴六……吴六……”
一个清瘦的人轻轻开了一角门,钻了进来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奏书和书信都已经收拾好,吴腾郑重其事地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他,嘱咐道:“立即出关,火速送去京师,这书信和奏书切莫经过广西的传驿,你自己雇马,星夜送去永州府,再叫人八百里加急送出去。这一路上定要小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你……去罢。”
“是,老爷,我这便去。”
人匆匆的走了,吴腾却是像个泄气的皮球,旋即一屁股地瘫坐在了椅上。
这一坐便是整整一夜。
清早的时候,外头传出凌乱的靴子声。这里的建筑大多以木质为主,因为潮湿,所以往往是以吊脚楼的形式,外头有什么响动,屋内清晰入耳。
吴腾没有动,紧接着,大门撞开。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身穿一件簇新的钦赐斗牛服,脚下的靴子稳稳一顿,踏了进来。
在他的身后是数个孔武有力的武士,个个魁梧不凡,只是此刻,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肃杀之气。
为首的武官冷冷一笑道:“吴大人一宿未睡?”
吴腾拿起案牍上的乌纱帽,稳稳当当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他认得眼前这人,此人正是谅山关的守将王勇。
“王守备又何尝不是一宿未睡?”
王勇突然笑了,目光深处竟也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
吴腾不安,他又何尝安生?吴腾一夜不敢睡,他又何尝不是辗转难眠?
王勇道:“不错,本将睡不着啊,朝廷的御使在关中已有近半月,这半月的时间里看到了太多的东西,听到了太多的事,本将哪里睡得着?哪里吃的下饭?哎……吴大人,我送你的银子,你退了回来,送你的美女,你将她们赶走,每每如此,本将的心都怕极了。总是怕突然有一日,朝廷的圣旨一到,本将就立即成了阶下囚,而现在,本将算是想明白了,与其这样下去,不如你我之间来个了断吧!”王勇的目中闪过了杀机,狞笑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利刃。
吴腾正色道:“你可知道杀害御使,杀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吗?”
王勇笑了,道:“不,杀害大人的并非是本将,而是乱民。永乐二年十一月初四,谅山民变,杀入县城,斩杀本地县令,杀入谅山关,本将与大人拼死抵抗,最后大人不幸,被乱民所杀。本将勉力,总算守住了关隘,冲散了乱民。你看,这样的安排如何?”
吴腾亦是笑了,道:“你果然是好算计,只是可惜已经迟了!”
“迟了?”王勇的脸色很不好看。
吴腾道:“不错,本官已将你们的斑斑恶迹上陈天子,本官一死,朝廷定然会怀疑到你们的身上,所以你们纵是机关算尽,还是迟了一步!”
王勇的目中更加恐惧,瞳孔不断收缩,最后狂笑道:“好,那也好,既然如此,那么整个安南就不必安生了,那么就索性反了吧,吴腾,你太蠢了,你自以为自己所作所为是为了朝廷,殊不知你这样做却是误了你的朝廷,你将我们逼到了墙角,让我们无路可走,这朝廷南征的大局也就完了。不让弟兄们有口饭吃,这安南就得大乱。”
吴腾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杀!”王勇低吼一声,身后几个武士已经抽刀,正待动手。
“且慢!”吴腾深吸一口气,他的眼中没有畏惧,反而平淡地道:“稍待片刻,让我整一整衣冠再动手。”
他扶了扶头上的乌纱帽,捋平了官袍上的褶皱,几个武士已经冲上来,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几柄利刃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胸腹,长刀拔出,血溅了一地。
王勇已是按刀出了屋子,望着黝黑的天空,外头几个脸色阴晴不定的武官正在候着。
王勇看了他们一眼,一字一句地道:“计划有变,不必再指望乱民了,传信给县城那边,让乱民下山,传信副将陈大人,就说事情败露,朝廷捉拿我等的旨意,半月即可抵达,事到如今,唯有联合安南变民拿下安南,与朝廷分庭抗礼。若稍有迟疑,我等尽都死无葬身之地。请陈大人立即联络各镇,让他们立即起事,拿下张辅、沐晟二人,切不可坐失战机。”
众武官露出犹豫之色。
王勇大喝道:“怎么,到了如今,你们怕了吗?盗卖军械的时候,你们为何不怕?将那白花花的银子放进自己口袋的时候,你们为何不怕?到如今,你们却怕了?你们今日怕一分,明日尽都要身首异处,你们难道就不怕?”
一个武官道:“大人,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王勇的眼睛眯了起来,道:“赵王和安南陈王子已到了谅山,好,好极了,变民下山之后,我们立即带兵向谅山进发,拿住赵王就可以使朝廷忌惮,让他们不敢投鼠忌器,拿住陈王子就可以挟持他号令安南,收服安南人心,从此以后,这安南和大明朝廷就没有干系了。诸位速去准备,时日不多,断然不可以给朝廷任何的时间,朝廷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安南必须落入我们的手里。”
数个武官倒吸口凉气,个个露出痛苦之色,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就意味着他们从此以后和大明再没有了关系,和他们家中的父母妻儿也再没有关系。
最后,有人忍不住道:“我要活着,谁要让我死,我便将他剁为肉酱,事到如今,只有反了。”
“反了……反了……”
黑暗之中,一个个面目变得狰狞起来,那一双双如饿狼般的眼睛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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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求月票。越写到后面,这情节就越是不好写,却是越要难以猜透才越看得有意思,斗争又要开始啦,同学们,这一次老虎会把握好节奏,接下来,你们可以猜猜郝风楼这回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这一回是真的要打要杀了,你们看,这该怎么办?




公子风流 第二百五十五章:神武卫功勋卓着
谅山县大乱。
大乱之前虽有征兆,可是谁都不曾想到这暴风雨竟是来得这样的突然。附近的驿站统统被乱民占据,官道上的粮车亦是遭受劫掠。
押解粮车的官兵还未反应,便悉数被砍杀,被杀死的又何止是官兵,即便是寻常的百姓亦无幸免,这些人一旦杀红了眼睛,所有人都已经疯了。
杀官兵,杀百姓,相互残杀,无数股人手持着利刃在县中肆虐,县外的河水已被染红,漂浮着无数的尸首。
谅山县就是在这种风雨飘摇之中度过了民变之后的第一天。
幸好此前有所准备,封锁了城门,才使得县里安然度过。
眼下的谅山县还算安定,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城中的人守备得当,理由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只是因为那些无法无天的山民,此时只顾着抢掠城外的粮车和农舍,一时也顾不上县城。
尽管如此,也没有让县城之中的人松一口气,谁都知道,这些变民就如饿殍千里的赤地饥民一般,他们会先选择吃仅剩下的粮食,紧接着会去挖草根和树皮,最后,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吃人,县城就是他们最后的目标。
县城里有一队官兵,人数不多,只有百来人,带队的一个千户本来运着粮车在这里暂歇,除此之外,就是几十个差役,还有数百个役夫,这些是席县令所有能动用的力量。
至于郝风楼这边,倒是有三百个火铳手,不过眼下还不至于到孤注一掷的地步。
对席县令来说,他心里明白,变民数千数万,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谅山关那边的官兵,此前他已命人送了公文求援,想来那边得知了这边的消息,会第一时间带兵平叛。
在县衙里。大家聚在一起,席县令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谅山关的王守备,手下有兵马四千,且都是善战之士,这里距离关隘又是不远,一两天的功夫,只怕援军就会赶到。咱们倒是不必怕,只需要在这儿安心等候官兵来援,可保无忧。”
朱高燧问道:“王守备,哪个王守备?”
席县令道:“守备王勇,此人乃是游击将军,奉命守护粮道。一直驻守于此。”
“王勇……”朱高燧沉吟了片刻,道:“本王有些印象,这个人似乎是大宁左卫的人,此人也算是个勇将。”
大宁卫乃是宁王曾经的护卫,不过朱棣裹挟宁王靖难,宁王手中的兵马便掌握在了燕军的手里,而这部分兵马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大宁卫,一部分则是朵颜三卫。可以说,这个王勇也是靖难功臣,不过却不是嫡系,属于边缘的人物。
朱高燧道:“既然有此人在那儿,倒是可以高枕无忧,哈……本王到了这里就出了民变,倒是有些意思。父皇一再说让我就藩岭南,弹压岭南的土人,眼下倒好,正好可以借此磨砺一番了,等那王勇带了兵来,本王便让他分一部兵马,少不得要亲自去弹压那些乱民。好教他们知道什么才是规矩。”
陈王子的脸色自始至终都不太好看,他急迫的想要去王都做他的安南王,郝风楼在这边耽误了不少时候且不说,眼下又闹出这样的事。让他的心情很坏。
郝风楼一直没有说话,倒是这时候,神武卫的百户王芳却是进来,不过他不敢打扰大家说话,只是站在门的角落里不吭声。
郝风楼看见了他,便含笑站起来道:“屋中烦闷,我出去走走,你们不必理会我。”说罢长身而起出了大厅。
王芳也顺势出来,郝风楼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回事?”
王芳道:“有几份消息,卑下觉得有蹊跷,所以想请大人过目。”
郝风楼听了,颌首点头,二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安全屋’,几份译文便落在了郝风楼的案头上。
其中一份说的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一个混入了关隘的力士送来的消息,说是这几日,谅山关明松暗紧,许多军马的调动有些频繁,尤其是斥候,放出了许多,似乎都在盘查什么。
这份消息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谅山这样的地方,官兵们戒备一些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后头的消息却让郝风楼微微顿了一下,后头的消息是,随军御使吴腾已经在关隘中呆了半月。
这消息似乎也很稀松平常,可是郝风楼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这是巡道按察御使,别称巡按,也就是说,这位御使大人管的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关隘,巡按很忙,几乎需要马不停蹄的四处游走,今日在这个关隘,明日就得去那个城塞,至少在边镇那边,巡按的规矩就是如此。
吴腾在关隘里呆着的时间显然有些长了,半个多月,一个小小的关隘值得这位御使大人呆这么久吗?
可能只有一个,就是这位御使大人查到了点什么,或者是发现了什么眉目,所以打算继续呆下去。
吴御使要查的是什么呢?
接着又是一封奏报落在郝风楼手上,这份译文则是一个潜伏在商贾身边的校尉发来的消息,消息很简单,前些时日,经常有盗卖军械的事发生,可是近几日却陡然停止,比如这个商贾,他以往的时候会悄悄去做一些不可见人的买卖,近来却似乎是有什么风声,不只是这个商贾,几乎所有的商贾在半月之前都停止了类似的买卖。
郝风楼一看,顿时浑身一震,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什么。
难怪会有民变,难怪如此了。
难怪那个刘健,一个商贾不安安生生的做买卖,居然胆大妄为,敢闹出这样的大事。
他们的目标不是郝风楼,也不是所谓的谅山县,谅山县这种穷地方,其财富只怕不如这刘健的一根手指头,这刘健怎么会看得上?他更不可能为了郝风楼与他一丁点争端就做出这样的大事,因为此事一旦闹将起来,朝廷的注意力必定会落在这谅山县,他就算是能使出浑身解数,躲过朝廷的追究,到时候也必定是元气大伤。
商贾绝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唯一的可能就是……
商贾刘健——守备王勇——御使吴腾。
这三个名字走马灯似的在郝风楼的脑子里旋转。刘健和王勇应当在暗中做着一些不可见人的买卖,而御使吴腾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所以便决心一查到底,这个时候……刘健和王勇会怎么做?
一旦让这吴腾继续查下去,他们两个都必死无疑,盗卖军械,甚至还可能掉包了送去金陵的贡物,这些罪状足以抄家灭族,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能杀人灭口了。
杀人灭口哪里有这么容易?堂堂御使岂能说杀就杀,那么……假若发生了民变呢?一旦发生了民变,混乱之下死了一个御使又算什么?又有什么大不了?只要吴腾死了,谁还会为他辩护?嘴长在王勇的身上,他想怎么说就可以怎么说。
呼……
此时,郝风楼一切都明白了,此前是自己太过自作多情,整件事中,自己不是主角,吴腾才是主角,因为这个吴腾,所以才闹出了这天大的事,而目的不过是遮掩他们的丑恶罢了。
郝风楼眯着眼,此时此刻,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不由松了口气,至少暂时来说,他们是安全的,只要置身事外,那王勇的目的不过是杀死吴腾,其他人倒都是安全,甚至可能到时候,那王勇会带兵前来驰援,摆出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出来,自己只需当一回傻瓜,这件事就对郝风楼乃至于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风险。
只是……
郝风楼猛地又想起了一个细节,细节是魔鬼,甚至可能关乎着无数人的生死。他捡起此前的译文,猛地又看到了盘查之类的字样……顿时,郝风楼的脸色骤然变了。
放出这么多斥候,似乎在盘查什么?
不对,既然守备王勇已经有了打算,可为什么要放出斥候?为什么要盘查?莫非……消息泄漏。
假若是消息泄漏,或者在王勇动手之前,吴腾已经派出人将一份翔实的弹劾奏书送去南京,那么王勇所布置的一切岂不都成了无用功,都成了笑话?
假若如此,王勇会怎样做?
电光火石之间,郝风楼的脑中立即闪掠过了一个可怕的词句——谋反!
王勇反了!
这是郝风楼得出的结论。
郝风楼豁然而起,几乎是对百户王芳大喊:“去,请赵王殿下来商议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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