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武林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鞠图
随着不断的言语分析,李东华的脸色也逐渐的缓和下来,似乎这些如小溪一般绵绵流出的分析,让他心中刚刚涌出的怀疑,也随着这小溪的流水,逐渐远去了。
“毕竟,玄武可并非是什么善男信女,而且在这京城之中也扎根数十年了,哪怕是有锦衣卫、东厂这样的衙门存在,也不可能随时随地掌控住玄武的一举一动,万一要是因为一些意外,使得玄武突然失踪,从而失去了抓捕玄武的机会,那他们的主子怎么可能饶的了他们?
所以,哪怕是为了减少犯错的机会,那些锦衣卫和东厂的鹰犬们也不敢冒着玄武失去踪迹的风险,去利用玄武做诱饵的。”
终于说完了心中想了许久的反驳理由,李东华也像是当真被自己这番理由所说服一般,脸上的神色,也从刚刚的面无表情的沉重,有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可是,之前那个锦衣卫校尉。。。”
但李书亭却显然没有被李东华的理由所说服。
毕竟,李东华的这些反驳的理由听上去头头是道,但其实根本没有解释他提出怀疑的根本依据——那个锦衣卫校尉怎么可能会知道玄武的位置,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便将如此重要的理由泄露出去,让他知晓。
“够了!”
但李东华却似乎被他的这种“固执”惹恼了,听他仍旧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终于面色一变,不满的一拍桌子,喝止了他。
“时间宝贵,还是快点回去收拾行李,准备随着其他人一起离开吧。”
说完,李东华便像是十分不耐烦,不想在听他继续吵闹一般,站起身来,先行离开了正堂,同样回去收手行李去了。
但他内心之中的想法究竟如何,显然就只有他一人清楚了。
。。。
“嘿,你啊你啊,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而当李书亭带着浓浓的不甘、疑惑以及担忧回到了住处,一边开始收拾行李,一边将这件事,以及心中的疑惑向自己的好友古书郇倾诉之时,却被古书郇像看傻子一般,不停的摇着头,颇有种怒其不争的意味。
“怎么了?”
李书亭看他这副模样,心头不由的闪过一丝恼怒,显然,他仍旧想不明白其中关窍,绝对古书郇就是在故意消遣自己。
“还怎么了?你既然都能从那些小地方找到诸多不合情理之处,足以证明你观察入微,头脑也很灵活,怎么在揣摩先生心思这种事上就突然变笨了呢?”
古书郇看着仍旧想不明白,甚至还因此顺道连他也一起恼恨上的李书亭,只得压低声音,凑到他身前,拉着他做到床边,一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一边轻声向他解释起来。
“若是这些破绽,你是在今夜那些王府派出的死士动手之前说出来的话,或许先生可能还会倾听一二,但现在木已成舟,那几个王府死士任务失败,死伤殆尽,你这个时候再去找先生说这些,岂不是自讨苦吃?”
“什么意思?!”
李书亭听的有些迷糊,脑中隐约觉得似乎找到了重点,但却迟迟抓不住。
“什么意思?”
古书郇看着他,脸上不由的生出几分无奈。
明明他差不多都已经算是明示了,结果李书亭竟然还听不懂。
“看样子你还不是在装傻,而是真的傻啊!”
似乎有些无语的古书郇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似乎是懒得再与他多费口舌了,也不管李书亭听到他的评语后那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撂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剩下的你还是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古书郇起身离去,而原本脸上还带着几分恼意的李书亭,在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一刹那,脸上的懊恼瞬间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阴沉。
显然,他并不像古书郇评论的那般“真的傻”,而只是在“装傻”罢了。
事实上,在古书郇说起“揣摩先生心思”这句话之时,他心中便已然明白了其中缘由。
的确,木已成舟,对于如今的李东华来说,作为宁王府外派在京城的负责人,此刻最重要的事,不是寻找这件事之中的诸多破绽与错漏之处,用以自省,杜绝以后再犯,而是要尽快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抽身出来,撇清责任。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李书亭之前向李东华提出的那些破绽,哪怕就算都是真的,对于李东华来说,也是万万不能承认的,相反,他还必须竭尽全力的将之压下去。
否则,若是传到了宁王的耳中,他还怎么将此次任务失败的责任全部推到或死或失踪,已经注定不可能再向宁王禀报情况的夜一五人身上?
终于想通了这一点的李书亭,也才终于明白,为何之前李东华在刚听到自己的分析之时,脸色大变,但很快却又压下去,并随着反驳自己的那些理由,而愈发的变得轻松起来,又为何在自己想要再度开口追问之时,马上板起脸来,命自己立刻回来收拾行李。
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李东华没有半点犹豫、心疼的就将这三进,价值至少百两上下的院子,毫不犹豫的送给了贪婪普善和尚。
可叹自己竟然还天真的只认为李东华这么做只是因为担心被锦衣卫盯上,并找上门来,原来背后还有更深一层的利益交换。
这一次,自己说不定是彻底得罪了上司兼先生的李东华。
一想到这一点,李书亭的心中便忍不住颤栗起来。
为了能够全力掩盖住错误,将此次任务失败的责任全部推到夜一五人身上,从而保全住身份、地位的李东华,肯定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不行,自己毕竟尽快做出补救,必须要让李东华相信自己绝不会将这些事情透露出半个字,绝不会威胁到李东华的安全。
李书亭的眼睛瞬间变得坚定起来,顾不得再收拾什么行李,立刻出了房间,向着李东华的住处狂奔而去。
只可惜,他似乎领悟的有些太晚了。
又或许,当他找上李东华,并向其说出心中那些疑惑之时,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毕竟,相比起所谓的保证,一个永远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死人,才是最能让人感到心安的存在。
而为了自己的地位、利益乃至性命,区区一个属下、弟子,哪怕是一个自己比较欣赏的属下、弟子的死,对于李东华来说,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
李东华忙着毁尸灭迹,掩盖一切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之时,白十二则正在和夜一较劲。
面对年老力衰,肯定扛不住几道酷刑的夜一,白十二只能再度拿出之前教给锦衣卫刑讯人员,并由锦衣卫里那些“专业人员”进行改进过“水刑”来给夜一用上了。
虽然水刑的后遗症是不可逆转的,但比起锦衣卫诏狱之中的那些更加残酷,更加损害身体,而且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让人“过去”的诸多刑罚,水刑至少不会立刻致死。
但水刑的威力却显然并不亚于锦衣卫诏狱之中的那些刑罚,至少其带来的那种耻辱感,甚至比其他刑罚还要严重。
毕竟,相比起其他刑罚对人体的摧残,水刑所带来的摧残,往往都是人体的自发反应,尤其是下半身不受控制导致液体、流体和气体齐发之后的反应,对于任何一个健全之人来说,都是会让人感到无比羞耻的反应。
而自诩对宁王忠贞不二的夜一,最终也没有扛过几次,当几顿好吃好喝将身体养好之后,剩下的两天时间,对于夜一来说,完全就是这一生之中最最黑暗,最最耻辱的两天时间。
只不过,与那些扛不过去,从而招供的犯人相比,扛不过去的夜一,最终的选择,则是自杀。
尽管他心中清楚,他的自杀其实对于锦衣卫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因为这几天里一直在旁观看他的受刑过程的夜三,在他死后,估计连一次刑罚都不会受,便会乖乖的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但他却实在不愿再扛下去了。
。。。
夜一死了。
看着懊恼无比的,在他眼中与地域中的恶鬼没有半点分别的那几个负责刑讯的锦衣卫,夜三心中十分清楚,马上就要轮到他了。
而他虽然可以从容面对死在夜一手中的下场,但却显然没有夜一那样自杀而死的勇气。
当然,从夜一受刑开始便在一旁观看,直至夜一死亡的他,更没有扛过刑罚的信心与勇气。
因此,原本还有着诸多要求的他,果断放弃了原本心中的诸多要求,向白十二主动招供了。
对对于夜三的供词,白十二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俗套的孤儿,俗套的被宁王府收养,俗套的被夜一挑选出来进行训练,以及俗套的直接给个代号,用以取代原本的姓名,磨灭个人的一切痕迹和思想,成为彻头彻尾的工具。
只不过,夜三却是个早熟,或者说,是一个太早认识过这个世界残酷的可怜人。
因此,不同于其他那些孤儿,夜三一直都记得自己的姓名,记得自己的来历,甚至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梦想。
。。。
“呵,我只不过是想要和那些农夫一样,有三五亩田地,娶上一个算不上漂亮的婆娘,生几个孩子,这个梦想算得上过分吗?”
看着面前沉默的白十二,夜三脸上的笑容满是讥讽。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梦想,对于我,还有许多那些被官兵驱赶出家园的百姓来说,却是遥不可及,如今你们自然可以用各种各样的律法来判定我有罪,判定我该被斩首,但这一切,难道不也是你们这些吃着皇粮,还有给你们发着俸禄的,坐在皇位之上的,被诸多人吹捧成仁厚之君的皇帝所逼迫的吗?”
“你如今的梦想还和当初一样吗?”
面对夜三的讥讽,白十二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露出什么悲天悯人的神情,而是面无表情的反问了夜三一句。
“恐怕早就已经不是了吧。”
继而未等楞了一下的夜三回过神来,他便自问自答起来。
“也许你小时候的确可以怨恨官府腐败、暴戾,皇帝无能且虚伪,但在你成为了宁王手下的死士之后,你又和我们有何区别呢?”
白十二像是在反过来嘲讽夜三,但他那张仍旧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却又像是单纯的在叙述一个事实。
“在我看来,你甚至还不如自杀而死的夜一,至少,他从来都是一个纯粹的人,而你,不过就是个一边渴望着功名利禄,又一边自怨自艾,觉得整个天下都是错的,都欠你的,贪婪无度,又贪生怕死的懦夫罢了。”
白十二说着站起身来,瞥了面上忍不住露出愤慨之色的夜三,继续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会如实的告诉你口中那个无能且虚伪的皇帝的,我也会尽可能的说服他满足你那小小的愿望的,但你当真还会老老实实的在田地之中耕作,忍受的了劳作之苦吗?”
白十二乜了他一眼,面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不屑。
“还是说,那些仅仅只不过是你虚伪的说辞,为的仅仅是为了给你自己脱罪,甚至还想要因此而改换门庭,成为被你嫌弃的吃皇粮的一员?”
客栈武林 第80章 博弈
虽然被白十二奚落,虽然白十二很看不上夜三,但夜三还是如愿的活了下来,甚至成为了锦衣卫中的一员,尽管是不可见人的那一种。
毕竟,对于偌大的锦衣卫,以及朝廷来说,夜三哪怕已经将全部的消息都吐露出来了,仍然还是有一定的价值,更何况,谁也不敢保证,他是不是当真已经将所有知道的消息吐露了出来。
都是一座山的狐狸,莫斌可不相信夜三会蠢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让自己变得没有价值。
而对于锦衣卫的做法,白十二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事实上,在从夜三嘴中得到了想要的口供之后,夜三的死活就不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了。
无论是失去价值之后被锦衣卫灭了口也罢,还是被锦衣卫吸纳,成为对付宁王府的暗子也好,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只要夜三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就行。
。。。
李书亭已死,但他给李东华所带来的那些思考和担忧却仍旧存在。
匆忙的离开了原本的据点,化整为零的分散开来之后,李东华仍旧时刻注意着原本据点那边的情况。
只不过,与他所猜想的不同,一连三天过去了,那处已经被他转交给普善和尚的三进宅院,仍旧没有看到半个锦衣卫的身影。
只有几个衙役登过门,为的,还是只是想要敲竹杠,赚点酒钱。
这也是常态了,普善和尚将宅子托给了牙行转卖,得到消息之后的衙役,面对这么一大笔买卖,自然要来打打秋风。
否则,单靠衙门发的那点俸禄,估计养活一家老小都有些够呛。
不过,李东华仍旧没有丝毫大意,锦衣卫行事虽然速来猖狂,但其背地里的手段也不是没有,甚至可能更多,许多表面上的猖狂行为,为的就是吸引注意力,同时麻痹其他人。
只是,又是两天过去,仍旧未见到一个锦衣卫之后,李东华的心中不免还是忍不住放松了下来。
同时,心中不免有些开始后悔之前杀了李书亭的做法。
可以说,正是因为心中相信了李书亭那番话很有可能是真的,李东华才会痛下杀手,若是他心中当真有十足的信心,认定李书亭那番话只是其胡乱猜测的话,他反而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但如今从事实看来,李书亭之前所看到的那些破绽、漏洞,进而产生的怀疑、推论,显然都与事实相距甚远,否则,只怕早在宣南坊的事情发生的当夜,锦衣卫就已经登门了。
可惜啊,培养了数年的弟子,就因为他的一念之差,白白葬送在了他的手中。
擦掉心底流出的几滴鳄鱼的眼泪,李东华开始了重建京城据点的工作。
尽管从现在看来,朝廷并未盯上自己,但夜一和夜三下落不明,谁也不敢肯定,他们没有落到朝廷的手中,所以,为了安全,改换据点的位置,其实还是有必要的。
而据点的新地址,这些天里他也已经找到了。
。。。
李东华暂时放下了心头一直压着的重担,但从他手中得了一座三进宅子的普善和尚,这些天里却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
作为真明寺中颇有名望的大师父,普善和尚其实当真当得起李东华口中“普善大师”的尊称,当然,这些都是他表面上的伪装,他真正的身份,其实是江湖中颇为出名的掮客,甚至于,之前吴剑与玄武之间的那个约定,所选择的那个中间人,一开始也是他。
只不过,因为他觉得玄武给出的条件太过“寒碜”,所以才推掉了,转而向他们推荐了津门的一位“同行”。
而作为十分有“职业操守”的掮客,哪怕宁王府与他来往密切,而且还是他的“大客户”,他也没有将玄武与吴剑二人,以及他们之间的约定透露给宁王府的念头。
这也是他能够在江湖之中屹立不倒,有口皆碑,被大多数江湖人所信任的原因所在。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既然已经拿了李东华的地契,那他自然就要对李东华交代的事情上心了。
这几天时间里,他通过前来寺中烧香还愿的朝官夫人,前来游玩的年轻学子和官吏,旁敲侧击的打探着朝廷的情况,希望能够打探到有关之前玄武吼得那嗓子的有关消息之外,还着重打探了一番失踪的夜一和夜三二人的情况。
但令他不知该高兴还是该警惕的是,这几天里,他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提起这件事,自然的,夜一和夜三二人,同样也是无人知晓。
这不免让他心中有些焦急。
若非是知道锦衣卫十分难缠,而且沾染上了很难甩掉的话,只怕他说不定还真的想从锦衣卫那边下手打探一番了。
。。。
“大师,那宅院可是已经有了新主人了。。。”
而一连十天过去了,仍旧没有得到普善任何答复的李东华,终于忍不住找上了门。
当然,这一次,他的态度与上一次送走普善的时候差不多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一开口,便是直入主题,开门见山。
显然,这十多天过去了,锦衣卫似乎仍旧没有寻他们晦气的想法,让他心中多了不少的底气。
“呵,李施主未免太过着急了一些,这缘分二字,讲究的是一个机遇,强求可是求不来的。”
普善虽然心中有些恼火李东华的前恭后倨,但的确收了李东华一座三进宅院,并且在昨天刚刚通过牙行将其转卖了出去,得了二百多两银子的情况下,难免有些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实在是难以硬气起来。
“如此说来,大师这边应当也是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了?”
而心中你能够本就有所准备的李东华,听到普善的回答后,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语气也不免变得轻快起来。
“怎么?李施主难道这些天中有什么收获吗?”
普善也有些回过味来了。
李东华这一次似乎并非当真是来向他索要情报,而更像是想要从他这里印证一下其自己的情报是否准确。
“没什么,这一次能够转危为安,想来应当是托了我家东主的名望与福气了。”
李东华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轻笑着开口回答道。
显然,在他想来,这一次之所以没让玄武的那一嗓子传出去,显然是那一夜在场的五城兵马司官兵们受到了禁令,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显然就只有紫禁城里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了。
而那一位之所以下了封口令,估计是忌惮于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所带来的恶劣影响。
毕竟,事涉一位藩王,而且还是宁王这位与天子一脉关系复杂的藩王,除非皇帝心中已然下定决心要将宁王一脉彻底抹除,否则,这些消息传出去,最多不过是两败俱伤。
再加上,夜二、夜四和夜五三人已死,夜一和夜三二人应当也已经遭遇不测,玄武潜逃,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皇帝选择将这件事压下去,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而如此一来,他最后的麻烦显然也已经被抹除了,接下来,他只需要让那一座三进宅院发它应有的作用就行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在京城做了多年掮客,见多识广的普善自然马上明白了李东华的意思,不由的整理一下身上僧服,同样面露喜色的念了声佛号。
“施主这一次能够逢凶化吉,真可谓是吉人自有天相了。”
“哪里哪里,接下来,还是需要大师多多指教。”
李东华双眼盯紧了普善的眼睛。
“施主请放心,贫僧接下来定然会为施主诵经祈福的。”
普善见李东华并未有想要将宅院要回去的想法,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连忙一脸肯定的开口回道。
毕竟,好不容易吃进肚里的好处,再让他吐出来,实在是有些太过难以接受了。
。。。
李东华在进行最后的收尾与推卸失败责任之时,经过宣南坊那一夜惊魂后终于逃出生天,之后几天更是不断东躲西藏,生怕再被宁王手下的死士找到踪迹的玄武,在一连躲了十多日之后,心中终于勉强平静下来。
而心情平静之后,紧跟而来的便是愤怒以及后怕。
后怕自不必说,这一次,差不多可以算是他这一生以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哪怕是上一次面对锦衣卫、东厂和六扇门三大衙门一起出动,在城中大肆搜检,也远没有这一次惊险,若非是他习惯性的谨慎,恰好每隔几天就要改换住处,住到了对面的院子的话,只怕此刻的他,已经和那两个倒霉的手下一样,被烧成焦炭了。
至于愤怒,则显然就是这几天终于从后怕与担忧之中恢复过来之后,想到这一次惊险经历中的点点滴滴后,心中所不可抑制迸发出来的情绪了。
自从重新返回京城以来,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他一直都可谓是行动隐秘,整个北极天与谛听之中,知晓他确切位置的人都只有寥寥数人而已,但就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会被宁王手下的死士找到踪迹,并差一点就刺杀成功。
这足以证明,他的身边并不安全,肯定有人背叛了他,甚至已经与宁王想勾结,妄图在他被宁王的死士刺杀之后,取而代之。
他当然不会想到,其实真正“出卖”了他的人,是锦衣卫。
毕竟,在他心中,锦衣卫和东厂这样的皇帝鹰犬,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而且危险性甚至比宁王还要大。
因为宁王至多只能派出几个死士,但若是锦衣卫和东厂知道了他的确切位置,那他所需要面对的就远不是区区几个死士,而是几十上百个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了,更极端的话,甚至可能还包括诸如六扇门、五城兵马司的几百个捕快和官兵。
面对宁王的死士,他还可以借势逃跑,但要是面对成百上千人的围剿,他所能做的,估计就只剩下放下武器,乖乖投降这一条路可走了。
于是,本就行踪不定的玄武,陷入了对所有人的怀疑之中,除开他挑选出的几个能够信任的手下之外,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北极天与谛听的所有高层,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确切位置了。
当然,这只是玄武心中所认为的。
因为他并不知道,在暗地中,锦衣卫的高手,仍旧一直在死死的盯着他。
而且因为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反而让锦衣卫高手的盯梢变得更加容易起来。
并不知晓这种情况的玄武,开始了对属下,尤其是那些在他看来有可能出卖他,进而取代他上位的属下们的监视、试探以及清除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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