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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知白
陈雀儿站在五牙大船的船头,手里拿着将军设计,飞虎五部二部工匠精心造出来的千里眼,他看着河道上远处那些不断来试探的瓦岗寨小船微微皱眉。
“王佐,你可派人查的仔细了?瓦岗寨的人马,没有走陆路?”
他手下别将王佐点头道:“我派斥候查过,瓦岗寨的千余艘船只都在甄城东北的河道上停着,斥候能看到不少瓦岗寨的士兵在营寨中来来回回的走动,也能看到翟让的大旗,也曾与瓦岗寨中的游骑斥候相遇,还折了几个人手。”
陈雀儿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说道:“翟让亲自领兵而来,数万大军,千余条船只,每日消耗何其之巨,他不求速战速决,这便是不妥!将军说过,事出反常便有妖,翟让不可能这么拖着!”
他想了想吩咐道:“将军让咱们守着河道,但咱们也不能只看着河道上,若是让瓦岗寨的人从咱们身边绕过去,就算将军不怪罪,你我还有有何颜面回去见将军?你亲自带人,多派斥候,搜索的范围加大,还有,派人渡河过去,北岸也要搜索!”
“喏!”
王佐应了一声,随即下船去准备。
就在距离燕云寨船队六十里外,瓦岗寨的船队依然停在那里。在陆地上的大营中,确实能看到有士兵来回走动。可是,也只是有人在走动罢了。这大营中几乎空了,船只上插了不少穿了衣服的草人,哪里有什么大军!
……
……
李闲飞马而出,直接奔着马赛飞所在飞驰了过去。秦琼亲自带了数百骑兵紧紧跟在后面,骑兵们手中的连弩已经端了起来。
马赛飞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燕云寨那边有什么动静,等的不耐烦,刚要转身回去,忽然就见那面李字大旗朝着自己这边飘了过来。一个身穿黑甲的将军,骑一匹极雄骏的大黑马而来。
她听说过燕云寨大当家李闲,当然也就听说过那黑甲黑马黑刀。
李闲到了马赛飞近前,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微微一怔。心说这女子果然有几分姿色,而且眉宇间还透着一股媚意。这样的女子,只撩人一笑,若是没尝过女人滋味的犊子只怕就会坚硬如铁起来。
“可是李将军?”
马赛飞媚笑着问道。
李闲点了点头道:“蒲山公约我君子一战?”
马赛飞看着李闲那俊美脸庞忍不住心跳加速,她也算阅人无数,本以为李密便是天下间第一等风流俊美的男子,没想到李闲竟然比起蒲山公还要潇洒俊朗一些。
“正是。”
马赛飞眨了眨眼,抿嘴笑道:“将军刚才为何不来?”
李闲道:“此时来,也不晚。”
马赛飞媚笑道:“可是晚了呢,奴家等的心急。”
“别急。”
李闲笑了笑问道:“飞将军可肯告诉我?蒲山公约我交战,是不是还有别的图谋?”
马赛飞愣了一下,随即笑得花枝乱颤:“李将军这是问的什么话,莫说我真的不知道密公如何安排,便是知道,我如何能告诉你?你我为敌,又不是相亲相爱的小夫妻。可惜,我先投了密公,不然就去燕云寨投靠你也是好归宿。”
“你真不知?”
李闲问道。
马赛飞点头道:“密公自然是不会告诉我的,当真不知。”
李闲忽然叹了口气道:“不知……那你只是来传信的?”
“只是传信。”
李闲回头对秦琼说道:“看来捷径不通。”
秦琼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李闲语气陡然一冷道:“那还留你何用?”
他骤然出刀,疾如闪电,噗的一声,马赛飞那颗美女人头便被削飞了出去,婀娜的身子还端坐在马背上,颈腔中一股血猛的喷了出来。那颗有着娇艳容颜的脑袋还在地上滚着,脏了脸,失了妩媚。
李闲冷笑道:“辱我姑姑,当杀。”





将明 第三百九十九章 凭什么和我争?
第三百九十九章凭什么和我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漫卷黄沙起,自东北方向吹来,那一面大旗抖得呼啦呼啦的响着,随着风将大旗吹得舒展起来,那个斗大的李字在烈红色的大旗上若隐若现,就如同在一片血海中翻腾的一条怒龙。
风沙突起,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可就在风中控制着战马不慌乱奔走的骑兵们却尽力将眼睛睁大,没人在意风沙是否能迷得住眼睛,也没人在意那颗美女人头被被风沙堵住了死不瞑目的眼睛。二百多名马赛飞手下的骑兵傻了眼,谁也没有想到合合善善说话,面目清秀的少年将军会如此突兀杀人。
马赛飞的武艺算不得奇好,可也是在血雨腥风中厮杀过了几年的。自大业九年在济阴郡起兵造反始,死于她手里之人不计其数。她自号飞将军,二十四柄飞刀练得精湛纯熟也不知道戳死过多少人,便是官军数次围剿也没能奈何的了她。她杀人不眨眼,心底阴毒,济阴郡百姓称其为母狼。
马赛飞此生至此看过睡过无数男人,她甚至有自信看眼睛就能看穿一个男人的内心。她以玩弄男子为乐,可她却没有看清,那个清秀少年眼神里的杀意。
人终有一死,有人死得其所,有人死得不甘,绝大部分人庸庸碌碌一生,死的也是庸庸碌碌平平常常,没一丝波澜壮阔,只七尺黄土埋身。马赛飞曾是个青楼女子,她知道男人皆是薄情郎,但她不恨薄情,只恨世道不公。
她想找个靠山,余生衣食无忧。
她投靠李密,以为自己选对了一条平坦大道。
她自负美貌,没有男人能经得住诱惑,自然也就没有男人舍得杀她,而且她自李闲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杀气,可是她今天偏偏遇到一个舍得的。
李闲的黑刀斩落马赛飞的头颅,刀太快,快到马赛飞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也没来得及从镖囊中将飞刀取出,此生尽于此处,再也没有了身前身后事,她杀了的,杀了她的,她都不可能带到地狱中轮回。
杀人这种事,李闲向来不喜欢。
他不嗜杀,只看该杀不该杀。
自江都归来,李闲身上便多了几丝暴戾之气。他掩饰的极好,嬉笑怒骂,看不出一丝痕迹,可这暴戾潜伏在心底,不得宣泄,终究一日多过一日。之所以有这份令人心悸的暴戾,是因为有该杀之人他不得杀。诚如他自己所言,若是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或许在江都真就一刀宰了杨广。当然,前提条件是他能全身而退。
铁浮屠和血骑百多条命债就此偿还,也不至于此时心中压抑悲愤。
他在放杨广归去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太冷静虚伪了些。若杀杨广,莫说大隋其他门阀世家终于有了起兵夺天下的借口,便是才建立起来盟友关系的罗艺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还有在河西那个李老妪,他派人来表达了善意,可若是杨广死于李闲之手,看起来面慈心善的唐国公只怕立刻便会兵出太原。
在李闲放走了杨广的那一刻,他才真的知道,一个人太冷静,便是虚伪,太虚伪,便是无情。
李闲觉得自己无情,所以他憋闷委屈。
叶怀袖曾经说过,为了成就大事,妻子可弃,父母可杀,亲人可叛,朋友可欺,方为枭雄,枭雄者,心怀只有天下,再无其他。枭雄者,以自己为天下,再无其他。燕云寨崛起,有人说李闲便是乱世之枭雄,可枭雄无情,无情便能得快乐?他知道自己不是枭雄,能有今日之成就,一为努力,二为运气,三为从者相助。
杀人再多,他也不是那种麻木之人。
不是枭雄,乱世可能立足开创基业?
李闲之所以暴戾,便是看破了自己的内心。
有欲望,有野心。
在渔阳郡时候他见过李渊,当时还曾想过,此人便是大唐太祖,真真一个名垂千古的皇帝。当时他还颇为兴奋,也曾自嘲,那可恶的老尼说他是什么真龙转世,可在渔阳他偏偏看到了一条真龙。这世间只有他知道,李渊才是最终颠覆了大隋平定了天下那人。很多人都信那老尼的话,因为那老尼曾经教导出一位开国皇帝。杨坚年幼时被老尼带走,归来后一番风雨成就霸业。
老尼又说李闲是真龙转世,可李闲自己偏偏不信。
五年前,他只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两年前,他知道自己必须为很多人活下去。如今,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要为自己活下去。
他现在依然不信那老尼的预言,因为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生而知之的人。杨氏当灭,李氏当兴,人皆言李氏指的便是李密,他却知道得了便宜的却是李渊。当他掌掴杨广醉打昏君的时候,他终于悟到,原来历史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此时此刻,他依然不信那老尼的鬼话,可不信归不信,他心境已经改变。
既然历史已经面目全非,为什么不能争一争?改一改,变一变?试一试?
所以李闲心中波澜突起。
他的暴戾,源于愧疚,止于杀戮。
……
……
风沙堵住了马赛飞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其中惊恐怨毒。被风卷动而来的草屑和沙砾封住了断颈,头颅上的血液渐渐凝固发黑。不多时,那人头看起来便像是一块土块,少了几分血腥,多了几分可怜。
马赛飞手下的骑兵皆是杀人如麻的贼寇,可这不代表杀人就不能吓住他们。只看杀人的是谁,死的又是谁。
李闲黑刀斩落,洒出一泼血迹。
心中暴戾稍稍宣泄,他的眼睛随即变得清明了几分。
“你们回去告诉李密,我出身草莽,不懂兵法,不知韬略,哪里有资格有本事和蒲山公一较高下?蒲山公既然是君子,便可以君子之法取胜。我是草莽,自然要以粗野之法谋胜,至于什么君子之战,在我看来太扯淡了些。所以我能打烂了他的屁股,他却只会夸夸其谈。你们回去帮我问问那君子,屁股可还疼吗?”
那些马贼面面相觑,竟是无一人敢作答。
李闲将黑刀收起,眼神睥睨。
那些马贼有人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腰畔横刀上,紧紧握着刀柄的手泛白发青。握刀的人不一定是有心一战,只是握着刀他们的心里才会有一丝踏实的感觉。李闲出刀收刀,只这简简单单的动作,给了他们莫大的压力。有人握刀,自然便有人想转身而逃。只是到了此时,握刀的也只是握着刀,想逃的也终究没敢逃。
李闲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恰好马赛飞颈腔中的血液喷尽,那尸体被烈风吹的在马背上坐不稳,扑通一声掉了下去。若是不看那血腥的断颈,只看她的身材依然婀娜。不过风中残尸已经变冷僵硬,再加上被血液涂满了她的皮甲,沾满了一身尘埃,哪里还有什么美感?
“不走,可是想与我一战?”
李闲看着那些瓦岗寨的骑兵问道。
依然没人敢回答,没人敢战。马赛飞死,其麾下竟是无一人为她报仇,哪怕是恶狠狠的说几句场面话也好,这样死者或许还能走的安心些。这世间就是这样悲凉冷酷,李闲看着那具尸体,知道若是有一日自己意外身死,或许有不少人悲伤落泪,比马赛飞强上不少,可麾下人马也早晚会四散各奔前程。
他们之所以聚集在自己身边,是因为他们觉着,自己能给他们一份锦绣前程,是因为他们觉着,自己可以依靠。
乱世中,忠诚这种事总是显得有些可笑。
忠诚的是利益,忠诚于感情的人则太少太少。
“走!”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马赛飞手下的骑兵转身就往回逃去。他们没人去管地上那具残尸,因为他们害怕逃的慢了自己变成另一具残尸。二百多名骑兵仓促慌张的拨马,有人相撞落马,哀嚎着乞求同伴拉自己一把。
李闲看着那些仓皇而逃的骑兵,眼睛微微眯起淡淡道:“回去给李密带话,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秦琼听到这句话,立刻下令道:“吹角,进攻!”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李闲身后一百二十步外的数千精骑立刻催动坐骑向前冲了出去,秦琼向李闲抱了抱拳,李闲微微颔首,秦琼随即将自己挂在得胜勾上那条槊锋长达四尺的马槊取了下来,槊锋向前一指,骑兵如海啸般杀了过去。
……
……
黑夜中,河道上的风声显得比白日更加的凄厉。河面上的风本来就比陆地上还大些,夜间听了,更是如百鬼夜哭般令人悚然。只是在甄城东北百里处的黄河河道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一起,不下千余,桅杆林立,灯火通明,倒是如在黄河上建了一座城池般壮观。
就在夜色掩映中,一个穿黑衣,以黑巾遮面的男子从河边草丛中悄悄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巡逻的士兵,他招了招手,十几个黑衣人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猫着腰快速的往河边冲了过去。
岸边有百米宽的开阔地,只要冲过这里便能隐身在船只的暗影中。这十几人如灵猫般,百米距离,很快就冲了过去。领头的黑衣人靠在一艘船边缓缓喘了口气,心说今日运气确实不错。船上那么多值夜的士兵,竟然没一个发现他们靠近。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黑衣人向上指了指。蹲在他身边的几个人点了点头,随即两个人蹲下,手挽手搭了个人凳,那首领单脚踩在那两人挽着的手上,那两人猛的站起往上一送,黑衣人便如鹞子一般翻上了船头。这一下极干净利落,落在船板上只发出了很轻微的一声响动。
他悄悄摸到一个值夜的兵丁后面,然后捂着那人嘴巴一刀抹在那人脖子上。
不对!
这黑衣人猛的一惊,借着月光低头仔细去看,立刻就发现了不对,脖子上没有血迹,手里这兵丁的身子极轻,分明是个草人!
“不好!”
黑衣人暗叫了一声,他猛的转身超前跑了几步一跃上了另一条小船,仔细看了看,船头上站着的都是草人。
他心中巨震,立刻翻身回去和同伴汇合:“全是草人,咱们上当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河道边巡视过来的士兵发现了他们,立刻有人高声呼喊,从一艘大船上有几十名士兵站起来往这边看,随即纷纷将硬弓拿起来开弓放箭,巡视的士兵也抽刀杀了过来。
“陈虎,你走!”
黑衣人低沉的吼了一声:“回去告诉都尉!瓦岗寨的船队中没有人,都是空船,翟让的人马必然已经绕路走了,让都尉小心应对!”
“组率!我断后,我不走!”
陈虎一边挥刀斩落羽箭一边大声说道。
“你才十九!”
首领怒道:“还没娶妻生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滚!”
陈虎忽然一脚将黑衣人首领踹了出去,歉然一笑道:“组率,我没娶妻生子没资格和你争,你有妻有子有老娘,你凭什么和我争?”
他笑了笑,心说在组率屁股上踹一脚,骂他一句滚,果然是一件极爽的事。




将明 第四百章 最严峻的危机。
第四百章最严峻的危机。
从黄河边逃出来的飞虎密谍只有两个人,一组十二个人潜入后发现了瓦岗寨水军的秘密,撤出的时候却被巡视的瓦岗寨人马发现,知道秘密不能泄露出去,那些瓦岗寨的士兵们疯了一样的往前冲,断后的密谍接二连三的战死,最终只有陈虎和组率两个人杀了出来。
负责接应的燕云寨骑兵一个团三百骑人马在二十里外,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瓦岗寨的水军竟然只是个空壳子,所以不敢靠得太近,等陈虎和组率钟超两个人冲到树林外发出信号的时候,他们两个的身上最少也有十几处伤势。
烟火在夜空升起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已经没了力气扑倒在草地上。后面的追兵已经很近,隐约能听到后面追兵的呼喊声,两个人都已经脱了力再也爬不起来。
陈虎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侧头看着钟超忽然嘿嘿笑了笑。
“你他娘的还有心思笑?”
钟超嗓子沙哑的骂了一句。
他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几乎要炸开似的,呼吸的声音粗重的让人听了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那种声音,就好像拉动破烂的风箱一样。他贪婪的呼吸着夜风中清冷的空气,感觉四肢都好像断了一样。
这个外表粗犷的汉子,骂完了一句之后就再也没力气开口。
“我在你屁股上踹了一脚。”
陈虎得意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追兵就在后面。他看着钟超,想起最初接受训练的时候组率没少踹自己屁股,这次终于找机会还给他一脚,他就觉得很高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或许会死去,他也不是恨钟超,或许仅仅是不想留下点遗憾罢了。
陈虎毕竟年轻,还有力气说话:“组率,你说是咱们的人先来,还是瓦岗寨的追兵先到?”
等了一会儿钟超缓了口气道:“估摸着是瓦岗寨的追兵先到,歇一小会儿,等追兵的脚步近了你就逃,我断后。”
“组率”
陈虎笑了笑道:“还是我断后吧,你身子骨不如我。”
“正因为你跑的快,所以你得跑。咱们进飞虎密谍第一天的时候,团率是怎么跟你我说的?咱们拿着比别的士兵高三倍的军饷,咱们不必积累军功就能分到二十亩勋田,咱们死了之后的抚恤也比普通士兵高,因为咱们面临的危险大,时刻都要准备着送死。团率说过,咱们的命金贵,那是因为咱们的任务更重要。”
钟超一边喘息一边说道。
“可你违背了条例。”
陈虎嘿嘿笑着:“飞虎密谍的第一条军规就是任务第一,在同伴性命和完成任务之间做选择,任务永远排在前面。组率,你为什么还要杀回来救我们?”
“若是还能活着回去,我会向团率坦白自己的过错。”
钟超坐起来,将刀子捡起来说道:“不过……我想我不必去坦白什么了。”
不远处瓦岗寨的人已经冲了过来,钟超抹了一把迷住眼睛的汗水,对陈虎说道:“我之所以杀回去,是因为我不想看着你们死在我前面。”
他笑了笑,然后在陈虎屁股上踹了一脚。
“现在你可以滚了。”
他喊了一声,然后举刀朝着瓦岗寨的追兵们杀了过去。陈虎的眼睛一瞬间就瞪得很大,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他摸了摸身边的刀子,挣扎站起来。他刚要冲过去和钟超并肩作战,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猛的回头去看,一眼就看到了在月色下有一队骑兵汹涌而来。
“组率!咱们的人来了!”
他惊喜的喊着,身体里神奇的又充满了力量。他朝着钟超狂奔了过去,只是才跑了几步就又停了下来。他的身子逐渐僵硬,手里的横刀缓缓的掉在了地上。就在他面前十几米处,钟超被数十个瓦岗寨的追兵围住,刀子暴雨一样落在钟超的身上,很快,那个粗犷的汉子就倒了下去,一只血糊糊的手臂还尽力往上伸着,似乎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抓住什么。
三百骑兵铁蹄踏过,瓦岗寨的追兵在铁蹄下被踏成了肉泥。陈虎表情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厮杀场面,然后缓缓的跪了下来。
组率不是个合格的组率,但组率是个好兄弟。
……
……
夜已经很深,李闲披了一件衣服站在大帐中,看着桌案上巨大的沙盘微微皱眉,眼睛始终盯在黄河上。他就这样盯着沙盘,已经盯了很久,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各路人马都没有发现瓦岗寨的人马有什么异动,所以很难猜到李密拖延时间是在为谁争取时间。
叶怀袖从帐外走了进来,看着李闲眼神中都是心疼的神色,但这种心疼被她收了起来,她似乎并不想让李闲知道自己的真实感情。虽然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但叶怀袖从来不以他的女人自居。
她叹了口气说道:“五部的密谍都在查,让各路人马增派斥候加大搜索范围的命令也已经派人送了出去。”
李闲点了点头,忽然苦笑了一声道:“我有时候在想,我的敌人是不是真的太多了些?难道这次联兵而来的不是三支,还有其他人?李密的人马就在对面,翟让的队伍在黄河上,王伏宝的人马在北岸,王薄的人马在齐郡。会不会还有别人?”
“李密不是神”
叶怀袖想了想说道:“他能在短短时间内招募来十余万人马,能让不少绿林道上的豪杰投靠过去,但他终究不是神,不可能撒豆成兵。”
“你的意思是,他的人马还是那几支,只是其中一支是为奇兵,是变故。”
“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的。”
叶怀袖安慰道。
“我等不了很快!”
李闲皱眉道:“这种局面不在自己手里掌控的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我看不到暗中伸过来的刀子,我不踏实。这种感觉,就如同行走在塞北,你前后左右看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明知道草丛中藏着一只恶狼,却不知道恶狼到底是在身前还是身后。”
“草原上有句谚语。”
叶怀袖顿了一下说道:“当狼准备吃人的时候,它总是会绕到人的背后。”
李闲脸色变了一下,若有所思。
“背后?”
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忽然眼前一亮:“不可能在徐世绩的背后,在陈雀儿或是雄阔海的背后?陈雀儿都是水军,翟让的船虽然多,但他没把握打赢陈雀儿的水军。而且那也就不是背后了,而是正面对敌。所以翟让只可能有两个选择,要么绕到我的背后,要么绕到雄阔海和宇文士及的背后!”
说到这里,他心里逐渐敞亮了起来。
“按理说,翟让应该绕到我的背后才对。可他不知道我到了雷泽,所以他更有可能绕到雄阔海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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