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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知白
李世民率军在突厥军阵中杀了一个来回,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大笑道:“畅快!三面围猎,这次阿史那咄吉世至少折兵一半!”
他麾下大将殷开山豪迈一笑道:“各路人马,谁也没有大将军推进的快,已经将突厥人的军阵杀了一个对穿,再冲杀一次,突厥人必然大溃!”
李世民听了心中得意,回头问李靖道:“药师,你一直在高处瞭望,可曾看到有人比咱们的人马推进的要快的?”
李靖听到这句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有。”
“谁?”
李世民脸色微微一变后问道。
“燕云军李闲,自突厥人军阵后面杀进去,自右翼杀出与石观鱼的人马汇合后将突厥军阵右翼撕开,石观鱼继续率军向东北方向冲杀,李闲的轻骑则返身回去,又将突厥人的军阵杀了一个对穿。”
“两次?”
李世民惊讶道:“我率军杀一个来回,李安之竟然带兵杀了两个来回?!”
“两个半。”
李靖叹了口气往前指了指:“已经第三次杀进去了。”
李世民脸色大变,看向手下众将发现他们也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以他麾下大将刘弘基,殷开山,韩世鄂之勇武,再加上这一年来他精心训练出来的骑兵,竟然还远不及燕云轻骑!
韩世鄂便是大隋名将韩擒虎之子,后来投降了杨玄感的叛军,此人年少便成名,被楚公杨素誉为大隋军中新一代将领中的翘楚。可惜此人时运不济,跟着杨玄感造反之后,杨玄感知其才名委以重任,令其率军十万抢回被大隋军队收复的黎阳仓,自负的韩世鄂却在黎阳城外被宇文士及和陈棱击败,自此逃遁不知所踪。陈棱上书给朝廷的捷报上写的是他亲手斩杀了韩世鄂,而事实上,韩世鄂早就已经弃了大军自己逃了。
谁也不曾想到,他如今竟然投在李世民麾下。
“大将军”
韩世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世民却洒脱的摆了摆手大笑道:“安之兄也是我李家的人,长的也是我李家的威风!都说燕云精骑天下至锐,今日我总算是开了眼界!”
李靖下意识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总觉得李世民的眼神中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咱们再杀一次!”
李世民振臂高呼一声:“总不能让燕云寨的人将咱们比下去!”
太原城头,李建成看着城外的血战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叹道:“元吉,现在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说李闲这人只可拉拢不可敌对了么?”
李元吉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看着那条长龙一样的精甲轻骑在突厥人引以为傲的狼骑军阵中杀进杀出,心里震撼的无以复加!这样一支精骑,在数十万大军中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自己当日还想围杀了他们,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大哥若得此人相助,如虎添翼!”
李元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此勇将,若不可得真的太可惜了。”
李建成淡淡道:“若你只看到一个勇字,那你还是太低估安之了。”





将明 第五百零七章 爷叫伏虎奴 出身铁浮屠
第五百零七章爷叫伏虎奴出身铁浮屠
突厥人兵败如山倒,溃兵如绝了堤的洪水一样一泻千里。阿史那咄吉世在金帐狼骑的护卫下且战且退,他是在亲卫的帮助下才爬上马背的,看到自己麾下曾经战无不胜的狼骑哀嚎着被一个接着一个砍翻在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
他知道完了,不仅仅是这场战争完了,突厥人的强势也完了,这一战之后最少十年突厥人都别想恢复元气,两年多前他率军将杨广围在雁门的那一战,他本以为可以实现自己饮马长江的夙愿。但那一战,突厥狼骑损失了超过十五万。这次大举南下之前,他觉得长生天还在眷顾着突厥人,不然怎么会让大隋内乱倾覆?
但是这次,他知道真的完了。三十万精锐的狼骑最少有一大半葬送在这场战争中,但这还没结束,后路被堵住,剩下的狼骑就算能回到草原,十几万人马只怕连三成也剩不下。没了强大的军力,突厥人在草原上的霸主地位也将终结。被突厥人驱赶到了草原最北面的铁勒人,甚至那些胆小如鼠的霫人,草原最深处的室韦人,就连已经元气大伤的契丹人都会立刻翻脸,曾经辉煌的突厥人这次真的元气大伤。
刘武周的人马溃退的比突厥人还要快,从李世民率先发动攻击开始,预料到突厥人必败的刘武周就下令大军撤退,突厥狼骑还在奋力抵抗中原联军进攻的时候,刘武周的人马已经撤出了战团。
刘武周是个极狡猾的人,他知道苇泽关被李渊的女儿李慧宁守住,李慧宁手下有娘子军近十万人,虽然调走了一大部分并入李建成的队伍中,但守关的人马依然有数万人,要想突破苇泽关极为艰难,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走苇泽关,而是准备突围回他发家的马邑郡。
当初他本为马邑郡郡守王仁恭的亲兵队正,王仁恭曾经是大隋左武卫将军,大隋第一次东征时候是随宇文述率领三十万府兵进攻平壤的九大将军之一,因为兵败,被杨广免去职务后又启用,任命为马邑郡郡守。自东征失败之后,王仁恭便没了往日的锐气,堕落沉沦,只顾着享受美酒佳人。
刘武周是王仁恭的亲兵队正,却和王仁恭的一个小妾私通,大业十二年的时候,他担心自己和王仁恭小妾私通的事暴露,于是和手下人商议之后决定做一番大事。他是亲兵队正,想要杀王仁恭简直易如反掌。
杀了王仁恭之后,刘武周自封为马邑太守,开仓赈济灾民赢得了人心,兵力发展到了万余人。马邑郡和雁门郡近在咫尺,刘武周造反,雁门郡立刻出兵征讨,刘武周不敌,于是派人向突厥称臣,尊突厥始毕可汗为父可汗,自称儿皇帝。始毕可汗大喜,封其为定杨可汗,帮助刘武周击败了雁门郡的隋军。
自此之后,在突厥人直接出兵帮助下,刘武周的实力越来越大,渐渐的控制了马邑,楼烦等郡,攻破杨广的行宫汾阳宫之后,将抓到的上千宫女都送给了始毕可汗,始毕可汗则送给了他五千匹战马,刘武周实力更上一层楼。
这次随始毕可汗来攻打太原,刘武周本以为会势如破竹一般顺利。但没想到,李家的人竟然这么难对付。那个李元吉不必说了,一开始李家军连战连败,他能守着太原一直等到李建成率领的援军赶到实属运气。
刘武周在大隋第一次征辽的时候便是王仁恭的亲兵,当时李建成随从李渊在怀远镇督粮,刘武周对这个唐公世子有一些了解,知道他是个处理政务的人才,却没想到在领兵作战上李建成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他率兵到了太原之后并没有立刻进城和李元吉汇合,反而在太原城外安营与太原城互为犄角,这样牵制了大量的突厥人马,太原的压力立刻大减。紧跟着,李渊的次子李世民率军赶到,到了这个时候刘武周其实就已经没了攻克太原的信心。
等到燕云军和杜伏威的人马赶到,刘武周彻底死了南下的心。
各路义军反攻开始,刘武周带着人马往西北方向突围而出,而阿史那咄吉世在其弟阿史那埃里佛率领金帐狼骑的护卫下往东北方向突围,一个奔马邑,一个奔雁门。
刘武周见唐军大部分人马都去追赶阿史那咄吉世,心中窃喜。
才带着四五万残兵杀出重围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忽然听到后队一阵大乱,待回头时,发现竟然有一支七八千人左右的骑兵箭矢一样从后面追了上来,紧紧的咬住了他的后队。
“是谁!”
刘武周大声问身边亲兵,那亲兵立刻回去查看,不多时回来禀报:“是李世民!”
与此同时,阿史那咄吉世看着后面紧追不舍的一队黑甲骑兵皱紧了眉头,他一边纵马一边问道:“埃里佛,后面追着的队伍是谁的人马?”
“可汗,打的是燕云寨的旗号,是李闲!”
……
……
“阿史那虎臣!”
阿史那埃里佛回身大声命令道:“带一个万人队把后面的追兵挡住!”
一直紧跟在始毕可汗身边的金帐将军阿史那虎臣顿了一下战马,下意识的看向阿史那咄吉世。阿史那咄吉世点了点头,他这才拨转战马杀了回去。看到阿史那虎臣这个动作,阿史那埃里佛才猛然醒悟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金帐将军只尊可汗一人号令,而他刚才却在情急之中对阿史那虎臣下令,这若是放在以往,只怕阿史那咄吉世因为此事就会起疑心!
想到这里,阿史那埃里佛立刻冒出了一身的冷寒。
“伟大的可汗,臣只是一时心急。”
阿史那埃里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解释道。
“没什么”
阿史那咄吉世有些疲倦的摆了摆手,他看了阿史那埃里佛一眼,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在自己头顶的金盔上摩挲了几下:“埃里佛,有件事我想现在是到了告诉你的时候了。”
阿史那咄吉世忽然勒住战马,因为动作有些大再加上激动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这次他没有掩饰什么,发黑的血都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埃里佛!”
阿史那咄吉世抹去嘴角上的血,苦笑了一声说道:“如果你现在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大汗的位子传给你!”
“可汗!”
阿史那埃里佛吓了一跳,他以为阿史那咄吉世又在试探自己:“伟大的可汗,您只是身体稍微有些小问题,回到草原上调养几天就会好起来。继承您汗位的人肯定是阿史那结社率,我会好好辅佐他的。”
“不!”
阿史那咄吉世又咳嗽起来,血止不住的从他嘴里往外溢。
“阿史那结社率还小,如果把汗位交给他的话,突厥人的统治地位就会变得飘摇,就好像被风吹断了根的牧草一样,早晚会枯萎。我们是狼神的子孙,我们永远不会也不能失去至高无上的地位!为了突厥人依然能统治草原,我必须把汗位交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我,等你老去的那一天,你必须将汗位传给我的儿子,阿史那结社率!”
“我答应您伟大的可汗!”
看到阿史那咄吉世嘴里的泉水一样冒出来的血,阿史那埃里佛也被触动了心里的亲情。他慌乱的伸手去擦,可那血一股一股的冒出来擦都擦不干净。
“突厥人!不能亡于我的手里!”
阿史那咄吉世仰天发出一声犹如老狼临死前的哀呼,一大股黑血从他嘴里溢出来,这个统治了草原很久的老狼王身子摇晃了一下,随即从马背上狠狠的摔了下来。
“不!”
阿史那埃里佛发出一声哀嚎,从战马上跳下来抱着阿史那咄吉世的身子放声大哭。围在他们周围的金帐狼骑全体下马缓缓的跪了下来,就连战马似乎都感受到了悲伤发出一声一声的嘶鸣。
“回草原去!回家!”
这是从阿史那咄吉世嘴里挤出来的最后几个字,说完之后狼王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阿史那虎臣带着一个万人队的狼骑已经转身回去,隐隐中似乎听到了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天空中竟然落下了豆大的雨点。这可是冬季,怎么可能会打雷?是长生天在发怒吗?那闪电,是要惩罚谁?
阿史那虎臣心里一紧,握着弯刀的手抖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燕云精骑从斜刺里杀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员身材极魁梧雄健的大将,身穿铁甲,手里用一柄沉重而锋利的斩马刀。
看到那闪电,那冬雨,阿史那虎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睛里瞬间就布满了血丝。
“杀!”
阿史那虎臣大喊了一声:“杀光那些追兵,咱们回家!”
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来鼓舞士气,回家两个字让所有的突厥狼骑心中的斗志全都爆发了出来。
伏虎奴一马当先杀了过来,离着还远就看到了那个身穿铁甲的突厥将领。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伏虎奴兴奋的吼了一声,挥舞斩马刀带人冲了上去。
“回来!”
在他身后二百米左右紧紧跟着的铁獠狼看到杀红了眼的伏虎奴竟然只带着几百骑兵就冲了过去,他心里骤然一紧,大声的呼喊了一声随即带兵追上去支援伏虎奴。但他实在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伏虎奴雄武的背影。
阿史那虎臣的弯刀,可怕的弯刀。
只一个回合,本已经消耗了大部分体力的伏虎奴竟然被阿史那虎臣一刀斩落马下。那弯刀太快了些,一刀斜着自下而上劈了过去,在伏虎奴才举起斩马刀的时候就割开了他的胸甲,血瀑布一样从他的胸腔里喷出来,涂满了阿史那虎臣的脸。
伏虎奴魁梧的身子从战马上掉了下去,如一座高山忽然崩塌一样,轰然落地。阿史那虎臣也跟着跳下战马,他一脚踏在伏虎奴还冒血的胸膛上,弯刀指着伏虎奴的咽喉问道:“你的名字,我想知道死在我手里的是谁。”
“啐!”
伏虎奴一口血喷在阿史那虎臣的脸上,他看到自己的内脏已经从伤口里挤出来,血糊糊的一大团挂在破开的肚子上,可这个时候他竟然没有一点恐惧,只是心里有些不甘的想到,陈雀儿挨了七刀都没死,怎么我挨了一刀就要死了?
要死了么?
兄弟们,我来了!
“爷叫伏虎奴!出身铁浮屠!”
他大声喊了一句,声音嘶哑。
“你叫虎奴,我叫虎臣,但是很显然,你的虎不如我的虎凶猛。”
阿史那虎臣摇了摇头,缓缓抹去伏虎奴喷在他脸上的血水,然后一刀斩落,俯身将那颗还怒目圆睁的头颅拎了起来。他将人头提起来看着那双带着怒意的眼睛,就算是已经死了,那张脸上依然写满了骄傲。
“铁浮屠是什么东西?”
啐!
阿史那虎臣也往伏虎奴脸上啐了一口吐沫,然后将人头狠狠的甩了出去。
ps:本打算写五章的,从早晨到现在除了吃饭,去厕所,就没离开电脑,四章已经到了极限,无论如何也写不完五章了。虽然我不是个合格的历史小说写手,但写东西的时候也要查很多资料,如果是写别的类型,或许能更快一些吧。




将明 第五百零八章 是我的
第五百零八章是我的
伏虎奴临死前昂着下颌说爷叫伏虎奴,出身铁浮屠,他脸上的得意和骄傲让人心生感触,明明已经要死了,明明被人一刀剖开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明明敌人的脚已经踏在了他喷血的胸膛上,可他为什么脸上还是那么得意自豪?
因为三个字,铁浮屠。
当年他们兄弟百余人跟着张仲坚下山浪迹天涯,从他们离开那座山寨踏上风尘路开始他们就是骄傲的,他们因为自己身为铁浮屠一员而自豪着。无论是在江南还是在塞北,哪怕是在燕山上血骑和铁浮屠近乎全军覆没的时候,他们依然是骄傲的。他们是铁浮屠骑兵,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骑兵。
他们身上背着一个贼字,但他们无一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伏虎奴从不曾想过自己能终老此生,他的兄弟们在另一个世界等他,他知道自己早晚会踏上那条被人称为黄泉的路,走过那座被人称为奈何的桥,看桥对面的彼岸花,寻找铁浮屠兄弟们的身影。
伏虎奴曾经不止一次和李闲说过,如果奈何桥上真的有一个叫孟婆的人端着一碗迷魂汤等他,那他就一脚将那孟婆踹到河里去,哪怕被鬼差投入畜生道也绝不会喝那碗让人遗忘前世的孟婆汤。就算投胎做了猪牛狗马,也绝不能忘了兄弟们的模样,也绝不能忘了兄弟们的情义。
他说活着的时候自己身边有割舍不下的兄弟,如果死了也有一群割舍不下的兄弟,所以对于他来说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其实都一样,活着是和活着的人团聚,死了是和死了的人团聚。
他从来没有说过怕死两个字,大家也都知道他真的不怕死。
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伏虎奴心里还是没有怕这个字。他只是有些遗憾,去年过年的时候在山腰那些空坟前,他和张仲坚等人给铁浮屠和血骑的兄弟们上香敬酒的时候说过:兄弟们别急,不是老子不想你们,而是老子得看着安之将杨家的天下捅出几个大窟窿,看着安之在长安城给兄弟们修一座陵园的时候,老子就去找你们喝酒。
他遗憾的是,没能看到安之捅翻了杨家的江山,没能看到安之在长安城里修一座巨大的陵园。
他是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不是惧怕。
阿史那虎臣在一脚踏在伏虎奴胸膛上的时候就忍不住有些愤怒,因为在这个胸膛被剖开了的敌人眼睛里没有一点恐惧,他曾经杀过无数人,他是突厥四大金帐将军中杀人最多的一个,也是四大金帐将军中武艺最好的,所以他看惯了别人匍匐在他脚下哭泣求饶,看惯了别人狗一样摇尾乞怜。
兵败之前,他也杀了不少汉人。从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眼神在临死前竟然那么平淡,从没有一个人临死前还会一脸的得意骄傲。
所以,他割下了伏虎奴的头颅啐了一口吐沫,啐完了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和一个死人计较这些,其实还是输了,落了下乘。敌人已经死了,死的时候没有惧怕慌张,而自己侮辱一颗人头真的说不上是什么磊落光明的举动。
就在他有些懊恼自己不应该表现那么小气的时候,一杆长槊从斜刺里戳了过来。
阿史那虎臣身子猛的向后一仰,手里的弯刀向上一磕将长槊荡了出去。他直起身子向一侧闪开,抓住战马的缰绳翻身跃了上去。才坐好,那长槊如影随形一般又刺了过来,槊锋上还挂着血珠,显然,之前有不少人死在这条长槊的槊锋之下。
阿史那虎臣身子侧开,弯刀顺着槊杆切下去。弯刀在槊杆上摩擦出一连串的火星,瞬间,那刀子就到了握着槊杆的手掌不远处。
持槊的正是铁獠狼,真真切切看到了伏虎奴战死,铁獠狼感觉斩在伏虎奴身上的那一刀也捅进了他自己的心里,撕裂般的疼痛中他的心在不住的颤抖。那是他的虎奴兄弟,那是与他生死与共的虎奴兄弟!
虽然铁獠狼不是铁浮屠出身,但自从燕山上一战之后,血骑的人和铁浮屠的人早就已经融为了一个整体,血骑和铁浮屠被燕山上的血粘在一起撕都撕不开。
看到伏虎奴的头颅被人抛出去的那一刻,铁獠狼的双目骤然变得赤红!
弯刀擦着槊杆斩落,铁獠狼眼睛立刻就睁圆了。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握着槊杆的手已经被弯刀斩落,但这种贴着槊杆压刀切下的刀法,铁獠狼早就见识过!所以他立刻松手,侧身,闪过刀锋之后手一探将落下去的长槊又抓在手里,然后槊杆横扫铁棍一样砸向那突厥将领的脖子。
见对方竟然避开了自己的刀子,阿史那虎臣眼前一亮。
“来的好!”
他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刀子一旋割向铁獠狼的咽喉。
两个人距离已经拉的很近,所以用长槊的铁獠狼反而落了下风。他的长槊变招和弯刀相比要慢上不少,他知道自己这一槊在砸中那突厥人之前,敌人的弯刀一定会捅穿自己的脖子。
可他没打算躲,也没打算变招。
从对方出刀他就看得出来,自己的武艺和对方相比差了不止一筹。如果拼着自己被刺死也能砸断对方脖子的话,他愿意这样去做。
“疯子!”
阿史那虎臣低声骂了一句,身子向前一趴躲过槊杆,他手里的弯刀毒蛇一样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过去,中途突然变招斜着一撩将铁獠狼的胸前切开,一股血瀑布一样喷了出来,铁獠狼的铁甲竟然挡不住阿史那虎臣的弯刀!
是陨铁!
铁獠狼心里骤然一紧。
……
……
刀子切豆腐一样将铁獠狼的胸甲切开,留下了一道狭长的巨大的伤口。草原人之所以喜欢使用弯刀,是因为弯刀在马战的时候,借助战马冲击的惯性在敌人身上留下的伤口更大,刀子有弧度,和敌人身体的接触时间变长,从切入到抽出远比横刀割出来的伤口要长,这样的伤口即便不是一刀致命的,也会因为止不住血而让人丧命。在这个时代,这样的重伤比直接死亡更可怕。
若不是铁獠狼的反应绝对够快,这一刀势必能如切开伏虎奴的胸腹一样将他的肚子剖开。
两马交错之后,铁獠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
足有一尺长,肉翻在铁甲外面,狰狞的口子里血一股一股的冒出来,若是再深两分内脏就会流出来。
他身子猛的一颤,握着长槊的双手开始变得无力。
强撑着将对面冲过来的狼骑士兵戳死,铁獠狼勒住战马调转过来,却发现自己身后的四五个亲兵已经被那突厥将领砍翻,他将长槊挂在得胜勾上,将战裙撕下来一块勒住伤口,然后将横刀从腰畔抽了出来。
和对方近战,长槊反而吃亏。
他策马冲过去的时候,阿史那虎臣也转身冲了回来。两马交错的一瞬间,横刀和弯刀撞在一起,当的一声,铁獠狼手里的百炼钢刀竟然被轻而易举的斩断,弯刀又顺势在他的肩膀上抹了过去。肩甲被切开,伤口深可见骨。
铁獠狼的手臂失去力气,横刀落地。
他冲过去之后立刻被自己的亲兵护住,亲兵队正手忙脚乱的帮他包裹伤口的时候,阿史那虎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弯刀,当他发现弯刀上被崩出来一小块缺口的时候立刻皱紧了眉头。
“该死!”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表情变得越发狰狞起来。
百炼的横刀还是足够坚硬的,竟然伤到了他的陨铁弯刀。
阿史那虎臣因为弯刀受损而变得暴怒,催马冲过去直奔铁獠狼。铁獠狼麾下的几个亲兵上前阻拦却没人挡得住,只片刻间就又有三四个亲兵被阿史那虎臣砍翻落马。铁獠狼咬了咬牙,从身边亲兵的手里将横刀夺了过来催马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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