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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知白
被抽调了一半人马的守军逐渐抵挡不住,被越来越多的燕云军压的节节后退。
而就在这个时候,面如死灰的王咆却带着千余名士兵往万春-宫的方向赶去。
钟山带着人试图冲回万春-宫收拢禁军,可到了宫门才发现根本就没有机会了。就连禁军中都有不少人的右臂上缠着白布,可见造反之人早就已经算计好了,只等燕云军攻城,他们立刻就分兵攻打城内各紧要处。
王咆带着人赶回来的时候,万春-宫已经失守。宫内的阉人宫内,还要太才选进宫没多久的嫔妃都已经被处死。偌大的一座攻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地狱。叛军杀进宫里之后,见人就砍,随处可见宦官和宫女被砍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尸体。
“到底是谁!”
王咆又惊又怒,身子都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
……
……
裴府
城内大乱之后,吴不善立刻就嗅到了机会。他将所有密谍召集起来,又在城中特定的地方留下飞龙密谍的暗号。当叛军进攻万春-宫的时候,他已经把军稽处的密谍分派出去抢夺城里的粮仓。而他则带着二十几个看到暗号找来的飞龙密谍杀进了裴府,裴府里的王咆留下的守卫大部分已经逃了,所以杀进去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吴不善找到费六的时候,这个一直很开朗的小伙子已经奄奄一息。
当看到吴不善的时候,气若游丝的费六忍不住笑了笑,费力的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裴矩的尸体:“档头……我是不是很牛-逼?这个家伙……这个名气很大……的家伙,竟是被我……被我说的羞愤不已……自杀了……”
“牛-逼!”
吴不善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俯身把费六抱起来大步往外走:“我现在带你去看郎中,你别说话也别闭眼,放心……等你的伤好了,大档头肯定升你做档头,到时候你就能带着碟子们出任务,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真……真好……”
费六艰难的笑了笑,眼神里都是对未来的憧憬:“给我烧……烧一套军稽处档头的官服吧……我估计……我没机会穿上了。”
他看着吴不善因为激动伤心而通红的脸色,抿着嘴微笑:“档头,你的脸今天一点都不白……不白……”
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再也没有了生机。
吴不善抱着费六的身子缓缓跪倒,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万春-宫
王咆下令手下士兵进攻,可跟着他跑回来的士兵们却没有立刻执行命令。他们中很多人都犹豫起来,有的人更是丢掉了兵器脱掉军服转身就跑。王咆挥刀接连杀了几个人,可杀的人越多,跑的人也越多。
“王咆!”
正在这个时候,早晨夏侯不让点将的时候没有到场的将军独孤意出现在宫门口,他指了指身后说道:“进宫吧,有人要见你。”





将明 第八百二十八章 老友
第八百二十八章老友
就在王咆跟在独孤意走进万春-宫的时候,南城雄图门也终于扛不住燕云军的火药被炸开,堆积在门洞里的砖石被硬生生推了出去,里面的守军被激荡起来的碎石打伤了不少人。而就在城门破开的同时,那些右臂上缠着白布的叛军士兵开始有秩序的撤退。不仅仅如此,当燕云军已经入城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在东城和西城攻打城门的叛军也立刻撤走,朝着万春-宫方向集结。
到了这个时候人们才惊讶的发现,突然之间造了王咆反的人竟然有这么多。在最短的时间内黑压压聚集在万春-宫的士兵,竟然不下两万。这些士兵聚集在万春-宫外,将皇宫团团的围住。不进宫,也不散去。
王咆跟在独孤意身后,他这样冷硬心肠的人竟是都不敢去看四周的场面。皇宫里到处都是尸体,那些宫女和宦官的尸首大部分都支离破碎,就连一具完整的都难找出来。过道上的血顺着砖石的缝隙流淌,踩在上面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王咆甚至错觉,那血黏住了自己的靴子,就好像有无数双冤魂的手拉着自己的脚一样,寸步难行。
“是谁要见朕。”
王咆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一些。
“就在御书房里等你。”
独孤意没多说什么,低着头继续走路。
“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王咆指了指遍地的残肢断臂:“这些宫女和阉人又没有什么罪过,他们不过都是下人,每日里做些打打扫扫伺候人的事,何必要赶尽杀绝?”
独孤意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着王咆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他们伺候过你。”
王咆的脸色骤然一变,忍不住攥紧了腰畔的横刀。
独孤意的眼神轻蔑的在王咆的手上扫过,继续往前走了出去:“你现在手里的横刀除了自杀之外毫无用处,而我可以很认真负责的告诉你,即便你自杀……你的尸体也会被我们剁碎了喂狗。不过如果你现在有勇气自杀倒是好一些,因为我不敢保证我们杀你会比你自杀要痛快些。”
“朕现在还不能死。”
王咆的手离开刀柄,举步跟了上去:“朕是一个容易钻进牛角尖的人,当朕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谋反的时候,朕心里就好像堵了一块石头似的。不弄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朕怎么可能死的踏实?”
“这句话说的还像是个汉子。”
独孤意冷笑了一声,不在说话。
走到御书房门前的时候,独孤意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走向一边。此时宫里到处都是右臂上缠着白布的叛军,所有反抗的人都被杀绝。王咆丝毫也不怀疑,他布置在万春-宫里的万余禁军精锐已经不存在了。
当看到御书房门口一字排开站着十几个造反的将领的时候,王咆的心里隐隐一动。他脸色忽然变得平静下来,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走进御书房的门。
当他走进门看到书桌后面坐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惊讶,甚至还释然的笑了笑。
“也就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一点……朕只是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个胆子一直躲在洺州城里而没有逃走。”
书桌后面坐着的男人已经头发花白,四方脸,络腮胡须,身形魁梧。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普通的灰色布衣,可他看起来竟是比王咆更像是一位帝王。
事实上,他确实是一位帝王。
窦建德
“在朕面前,你竟然也敢自称为朕?”
窦建德冷冷笑了笑,看了看桌案上的玉玺忍不住叹了口气:“也对,毕竟你成功过,把朕的大夏变成了你的大周。”
王咆笑了笑,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看着窦建德语气平静的问道:“朕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你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既然你有能力暗中控制了那么多人马,为什么不早点把我赶下台?趁着燕云军攻城的时候动手确实容易成功,但难道这不是在给李闲帮忙?你就算杀了朕,抢回了那把椅子,还有什么意义?凭你手里那几万人,难道还能挡得住已经杀进洺州城的数十万燕云军精锐?”
“因为我要做的本就不是抢回这把椅子。”
窦建德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他没有再自称朕,而是我。
“不是抢回这把椅子?”
王咆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那朕更不能理解。”
窦建德站起来,缓步走向王咆:“我要的仅仅是杀了你,就这么简单。之所以我在这个时候动手,你说的没错,因为这个时候成功的可能最大。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我得为忠于我的儿郎们找一个好归宿。”
……
……
王咆思索了很久,也没明白窦建德的意思。
“朕从你的手里抢走了龙椅,这一个理由已经足够让你满怀恨意。你要杀朕,朕理解。朕不理解的是你怎么就甘心为李闲做嫁衣?”
窦建德摇了摇头:“因为你的眼睛里只有权力和欲望,其他的东西你早就已经都是去了。在洺州城里躲着的这几个月我想了很久,然后我发现我并不是如何的恨你抢走了我的皇位。如果仔细认真的追究,那皇位是我自己丢了的而不是你抢了去的。大夏国是我一手建立,我一直将大夏看做自己的私产,只怕被别人抢走,只怕不能让我的子子孙孙都坐在那把椅子上……所以我做了太多的错事。”
“如果不是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你以为你能成功?”
窦建德问。
王咆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不能。”
“恨你,不是因为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
窦建德走到王咆身前,俯身看着王咆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而是你杀了我的妻子。”
王咆坐着,窦建德站着。
所以王咆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显得有些弱小,窦建德俯视着他的目光并不凌厉,可是却让他的心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不是个合格的妻子,我曾经一度想抛弃她,甚至……有一段时间我想杀了她。因为她的妒忌心太强,因为她太霸道。她总是为自己家里人考虑,总想着让我把朝权不要交给别人,最好都交给她们曹家的人才对。我一直以为她只剩下了自私……她死之后我忽然想明白,原来她的自私,是为了我而自私。”
“她想让我把朝权交给她的家人,是因为她同样不相信别人。她怕我的国家会被人窃取,所以才会迫切的想要让她的家人来帮我。那日在逃出皇宫之前,萧怡甄曾经挑拨我……让我抛弃我的妻子,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才明白,再美的女子也不如陪伴了我一生的妻子。”
“为了让我能安全逃出皇宫,她找了个借口独自离去。我知道他是怕连累我,因为身边带着一个女人,我极难逃过你手下士兵的搜索。我疯了一样在皇宫里寻她,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第二天我知道了,你的人抓到了她。”
窦建德看着王咆的眼睛,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深切悲凉的说道:“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在准备替她报仇。现在想想,这段日子以来我竟是没有想过一次夺回那把椅子。幸好……我虽然做了许多错事,但军中将领和士兵们忠于我的要远比忠于你的多。独孤意他们都是你父亲王伏宝手下的老将领了,之所以没有因为你杀王伏宝而立刻反了你,就是因为当时我就藏在独孤意军中。”
“你一直在找我,却怎么可能想的到我就在军中藏身?”
窦建德道:“我没让独孤意他们立刻反了你,是因为我想为他们谋一个好的出路。就算我以前动手,也照样能杀了你,但那又能怎么样?大夏已经亡了,就算我重新坐回那把椅子上,也夺不回整个江山。所以我才会一直等待,等到燕云军攻城的时候我才动手。这样……独孤意他们投到李闲麾下,也算是有个安稳的前程。”
“至于我……”
窦建德忽然探出手掐住王咆的脖子:“只要能杀了你,还有什么遗憾?”
王咆本能的想要挣扎,但却立刻被他身后的几个士兵按住。掐住他脖子的窦建德并没有立刻杀了他,而是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挂在墙上,点上三炷香。
那画像,是他的妻子曹氏。
……
……
李闲预计了很多种攻破洺州的方式,他甚至想到了如果洺州真的固若金汤,那就拼着损失也要将城墙炸坍塌下来一片。不能从城墙上爬过去,那就把城墙拆了。这已经是中原天下最后一块挡在他面前的石头,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哪怕损失的大一些,哪怕毁掉这座城。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进洺州会是这样一种方式。不是之前留在了洺州城内的密谍建立了奇功,也不是王咆手下的将领和臣子们为了他们自己而投靠过来。进洺州比预计的轻易许多,是因为窦建德竟然在这个时候在背后捅了王咆一刀。
当李闲到了万春-宫外的时候,整座洺州已经被燕云军控制。万春-宫外那两万余夏军士兵,是最后一批还没有放下兵器的敌人。
见到了骑大黑马身穿黑色甲胄燕王,两万夏军士兵忽然将手里的兵器丢弃在地。他们没有下跪,也没有其他的表示。他们只是目光有些忐忑的看着这个如今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等待着这个人做出决定。
到了宫门外的时候,李闲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对于这些夏军士兵,他知道如何安置。
“愿意留下的,按老兵发放粮饷,今日的军功可以折十亩勋田,再加二十贯钱的奖赏。不愿意留下的,每个人发五十贯钱,发放凭证,回家之后也可以得到十亩勋田。不管是留下的还是想走的,一律按照燕云军老兵的待遇办理。”
“谢燕王!”
被窦建德赶出来在宫门外迎接李闲的独孤意等人听到李闲这番话之后拜倒,那些丢掉了兵器的夏军士兵爆发出一阵欢呼。
“夏王何在?”
李闲问。
独孤意回头看了一眼万春-宫大殿,低声道:“在等您。”
李闲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随从不要跟着,缓步走进了皇宫,就在大殿前不远处,一棵歪脖垂柳下,一身灰色布衣的窦建德对李闲招了招手,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将明 关于和新书的解释
一直想写个新书的介绍,一是因为懒二是因为两本书要考虑情节要码字还要抽空把从书店买来的资料看看。关于新书我在开书之前和沙漠巨,狂刀巨,还有我的编-辑海边一粒沙都有过讨论。有一点达成共识,而这一点正是我最担心的。因为新书加进去一些玄幻风格,可能会丢失一部分老读者。看历史的,不喜欢太玄乎的东西。
我的编-辑劝过我,但我这个人很轴。
沙漠和狂刀也劝过我,我这个人依然很轴。
新书的书名争霸天下,从这就看得出来这是一本历史类的书。玄幻会有点,但绝不会有那种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的事,历史书里出现那么牛-逼的人天理不容,我真写出来的话自己也会恶心。
新书是没有什么存稿的,因为之前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我的编-辑海边一粒沙就提出了担心。她怕我流失读者,所以建议我先写两三万字给她看看怎么样。如果写出来连她那关也过不了的话,让我索性收起念头继续写比较正统的历史文。她的建议其实是正确的,因为毕竟帝胄和将明走的路子已经定型,也积累的一部分读者。
前面说了,我比较轴。
于是我写了大概两万多字给编-辑看,当时还没有确定这本书大的走向,更别提大纲,只是一个雏形。编-辑看过之后觉得可以写下去,于是从头整理思路,设定人物,主线,以及结局。那段时间将明的更新不好,主要是在讨论和整理新书。
之前开书很随意,但新书格外惶恐。
新书到现在发了三十一章,前期江湖味玄幻风可能浓了点。有些将明跟过来的老读者可能不适应,然后离开了。希望你们偶尔念及此书再回来看的时候会有惊喜,前期因为主角还没有进入朝堂,所以江湖味肯定浓些,等到进入长安之后才是历史大戏。
再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写有背景的历史题材。
国家对于历史题材的小说有很多限制,根本就无法写的太痛快。能改的不多,能动的不多。所以我选择自己构架一个历史时期,可以随心所欲的写我想写的东西。写权谋写阴暗写争霸写热血写美人写爱情。我知道这样做有些自私,为了自己写的痛快而不考虑老读者的心情。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得不考虑的。大家耳熟能详的那些历史小说大神,他们不必担心什么。因为他们的书只要出来就有很多人关注,出版也不是什么问题。而我不一样,我渴望赚更多的钱来改变现在有些拮据的生活,所以必须考虑能不能出版,虽然希望很渺茫。所以我选择了全架空,当然,全架空的书想出版也很难,机会差不多等于零。
新书会是一本很精彩的小说,我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完成它。感谢你们,感谢帮助我的诸多大神,沙漠巨,狂刀巨,霸道巨,烽火巨,寂寞巨,四排巨......感谢一直鼓励我帮助我的编-辑海边一粒沙。最要感谢的,还是我最爱的你们,我的读者。
请大家给我支持,不求打赏,只求收藏。
收藏只需要在书页点一下,就是对我最大最大的鼓励和支持。真的很希望将明的老读者和争霸的新读者,都能给我帮助。只需您一个收藏,足矣。
最后祝愿朋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愿大家安康。




将明 第八百二十九章 大定
第八百二十九章大定
万春-宫的宫门全开着,宫里遍地的死尸遮挡住了花红柳绿的春色。窦建德就站在一个歪脖垂柳下,一袭灰色布衣,两鬓斑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的有些单薄,身子微微发抖。此时的他看起来哪像是一个帝王,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
李闲出现在宫门外的时候,窦建德对这边招了招手。
他见过李闲,但也只是依稀记得相貌。本来李闲这样的男人就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即便只是远远的看着也能让人很久之后依然还有印象。窦建德看到宫门外来了大队骑兵簇拥着一个人到了,他就知道必然是李闲无疑。
李闲缓步走进宫门,看了看宫里的惨烈景象忍不住微微摇头。万春-宫的规模比不得长安太极宫,但宫里面的仆从下人未见得就比太极宫里少。可一番杀戮之下,竟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宫女和宦官的尸首到处都是,最让人心里一动的就是蜷缩在墙角被乱箭射死的一个小宫女,看模样也就十四五岁大小,身子抱成一团蜷缩在那里,即便死了,脸上那种惊慌恐惧还是那么清晰。
李闲走的很慢,窦建德也不着急。
等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有短暂的沉默。
“谢谢。”
最终还是李闲先开口,说了声谢谢。
“谢我帮你打下了我的都城?”
窦建德问。
李闲摇了摇头道:“今日攻城我部下损失近五千人,若不是你选择这个时候诛杀王咆,我麾下的儿郎会死去更多人,我谢你,是谢谢你让我的部下少了很多死伤。”
窦建德一怔,随即自嘲的笑了笑:“我以为你是谢我帮你完成了雄霸天下的伟业。”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不是什么难事。”
李闲淡淡的回了一句。
窦建德嘴角挑了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你这般自信和霸气,便是起兵之后依然战战兢兢,唯恐丢了自己好不容易博来的前程。即便是登基称帝之后,我也没想过夺天下会是一件简单轻易的事。”
“我也没觉得是简单的事。”
李闲也笑了笑:“若我不是占尽优势,这样矫情骚-气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若胜者是你,或许你会说的比我还要轻松简单些。”
“你这人太现实。”
窦建德摇了摇头:“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你打算跟我说些什么?”
李闲沉默,没有回答。
“最起码应该说声一路走好。”
窦建德释然道:“你我相争这么多年,最后时刻若是你能祝愿一声,料来在黄泉路我走的也会安心踏实不少。”
李闲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窦建德忍不住再洗笑了起来:“你比我想象中要好上不少,最起码没有虚伪的说什么留下我的命之类的话。如果你说了,我或许会看不起你。年轻人能有这样的心智和坦诚,殊为不易。”
“你乃河北猛虎,虽伤犹凶,不敢留。”
李闲语气真诚的说道。
窦建德嗯了一声说道:“之所以我还没有自己戳自己一刀,而是等你到来,是因为我有一件事相求,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我。”
“你说。”
“我妻子曹氏死于王咆之手,我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如果你愿意帮这个忙的话,请将她的尸首与我合葬……感激不尽。”
“好”
李闲点了点头:“我会尽全力。”
“多谢”
窦建德抱了抱拳,捡起地上的一根麻绳往歪脖树上抛。李闲摇了摇头道:“这个死法有些委屈你了,而且这样死去的人死后的样子总会很难看。我军稽处二部有秘制的毒药,无味无觉,死后面容如常。等我找到你妻子的尸首与你合葬,你们地下相聚她也不会嫌弃你死的难看。”
窦建德愣了一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话若不是从你口里说出,我一定会生气。”
“还有一个问题。”
李闲回头看了一眼那遍地的死尸:“为什么要把这些人杀尽?”
窦建德想了想回答道:“虽然我已经败了,但我十年拼争总不能什么都没留下。我死……还是要带些人下去伺候,人间为豪杰,死后也要为鬼雄。”
李闲问道:“你应该多带些兵马。”
窦建德哈哈大笑:“这城里所有兵马留给你……让你今后都不安心。”
李闲叹了口气,从鹿皮囊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他。
窦建德接过来之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随身会带着毒药?”
李闲微笑道:“我从小就有一个决心,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改变。如果有朝一日我抗争不过命运而不得不死的时候,我必须死在自己手里。而我这个人又太臭美了些,不想上吊留下一个长舌鬼的模样。又怕疼,不想用刀子自杀。所以只好随身带着毒药,而且还是吃了之后不痛苦的那种毒药。”
“死都想死的舒服些。”
窦建德感慨道:“这天下不归你手,还能归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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