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蛇蝎点点
……
几日后的黄昏时分,货船抵达曼谷港。金弥勒的三儿子“文殊”带了一队人马早已等候在此,对夏六一一行人作了一番搜身检查,然后请上了一辆大厢商务车。
文殊跟玉观音一样,幼年时被金弥勒注射过一种实验性的变性药物,玉观音的“培育”相对成功,长出一对颇为傲人的双峰,而文殊则俨然成了一副太监模样——身材高瘦,面目枯狭,气质偏于阴柔,说起话来细声细气,斯文而怪异。
他坐在车厢内,面对着玉观音与夏六一,用泰语尖声尖气地唤玉观音的俗名,“苏辛,干爹等你很久了。离家的游子总要回家。”
转头看向夏六一,他又阴阳怪气地道,“五弟,旅途辛苦了。”
夏六一与他握了握手,他冰凉的手指仿佛蛇一般滑入夏六一的掌心,挑逗地对夏六一眨了眨眼。夏六一对他敷衍地笑了笑,便松了手,将视线投出车窗外,常来曼谷的他发现这并不是进市区的路。
“干爹又换了地方?”他故作随口问。
文殊眯起眼笑了,“五弟,别多嘴。知道太多,对干爹不好,对你也不好。”
夏六一也笑了笑,闭了嘴,并且在心里提前捅了他两刀。
商务车在前后两辆轿车的夹行下,渐渐远离灯火明灭的城区。从日落行至深夜,早已出了曼谷地界。夏六一眼见地势愈发孤僻险峻,明月映照下山路弯弯绕绕、起起伏伏,不知进入了哪一片深山老林。越往山里走,越能见岗哨边三三两两的私兵,荷枪实弹装备得如同杂牌军人,脸上涂着油彩。
他心知这就是金弥勒真正的大老巢。如玉观音先前所预计的那样,金弥勒已经被泰国警方和国际刑警跟得很紧,不得不将她叼回老巢里来料理了。而金弥勒肯对他夏六一开放这个心腹之地,要不然就是对他奉上的这份大礼相当满意,提升了信任度;要不然就是对他起了杀意,准备将他带进来一并处理了。
车驶入山间一片停车场,宽阔的场地上停驻了几辆军用吉普。一队人马正等在此处迎接他们。为首的二人,一人低矮强壮,面目阴鸷,双臂刺青一边猛虎一边恶豹,是金弥勒的大儿子“地藏王”;另一人个子不高不低,戴了副眼镜,相貌普通得就像街道上随便一位扎入人海中看不见的路人,右臂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此为金弥勒的二儿子“普贤”。
地藏王已经等得颇为不耐烦,拿着把刀光凛凛的匕首挥掷着把玩。普贤左手摩挲着石膏右臂,看着地藏王手里的刀,若有所思。见到车队从远处驶来,地藏王将刀一收,气势汹汹地带队迎上前去。
副驾驶的保镖跳下来打开后厢车门。玉观音双手铐在背后,被小马粗鲁地推下车,踉跄了几步站稳,抬头看见他们,露出一脸欢喜的笑容,“呀,大哥二哥也回来了,好久不见!”
“果然是一家人最重要齐齐整整呀。”她用粤语说,然后自娱自乐地大笑了起来。
在场这么多人,只见她这个唯一的俘虏发了痴呆一般乐得花枝乱颤。小马跟着跳下车来,一巴掌扇到她后脑勺上,“痴线!别挡路!收声!”
他揪着她后衣领往边上一拽,让出车门。秦皓跟着跳下车来,两人分别往两边一站,毕恭毕敬地把大佬夏六一请下来了。
地藏王被他们这么一闹,先前摆出的那凶机勃勃的架势被闹没了一大半,怒瞪了玉观音一眼,又转头跟夏六一点了点头算作招呼——他跟普贤二人常年在外替金弥勒行事奔波,见夏六一这个名义上的“兄弟”不过几面,对他比路边野狗还没感情。
普贤则是径直走到了玉观音面前,偏头看了看她,突然抡手扇了她一巴掌!
玉观音啐出一口血,红着半张脸笑了起来,“二哥,你的手还没好吗?”她几个月前逃离的时候,普贤奉命去追她,被她折了手骨,杀了十几个手下。
“小弟,”普贤捏起她下巴,阴冷地说,“我好奇干爹让你怎么死。”
玉观音在他手里笑得咯咯咯的,像只快乐的小母鸡,“最好是爽死的。”
老三文殊最后一个下车,看了两位兄弟一眼,“干爹呢?”
……
干爹在竹林深处的禅室里。
夏六一和其他三个“兄弟”盘坐在禅室外的大厅内品茶,身后站了四个扛着枪的面无表情的死士,小马和秦皓则直接被拦在了厅外。
站在厅外,仍然能依稀听见禅室里延绵不绝的尖叫与喘息,已经持续了大半个钟头,几近嘶哑。小马的拳头紧握着发颤,牙关开始嘎吱作响。秦皓冷面冷目地观察着厅内动静,偷偷抬起手来,不动声色地按住了他。
听见里面的声响越来越弱,夏六一有些担心玉观音就这么被金弥勒活活搞死。看了一眼习以为常的其他几人,他闲聊一般地开口道,“干爹在禅室里做这个,是仿效欢喜佛?”
“等不耐烦了?”地藏王蔑笑了一声,“干爹玩腻了,自然会叫你进去。”
“五弟要是心急,自己进去找干爹?”文殊尖声尖气地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普贤木着脸仍是摸着石膏,理也没理他们。
夏六一笑了笑,“怎么会呢?几位哥哥,喝茶。”
他直起身来给三人倒茶。茶是英国红茶,在这中式装潢的竹林茶厅里,显得十分混搭,不伦不类,一如金弥勒扭曲怪异的个人风格——一个大毒枭,却给自己取了个佛号,修一间禅室在里头做些变态氵?乱的勾当,俨然是想将自己修成一尊恶佛。大肚能容,容天下阴毒之事;血口常开,嗜世间良善之人。
茶未倒完,金弥勒在里面用泰语吩咐了一声。文殊嘻嘻笑着站了起来,对厅外命令了一句,进来两个他的手下,随着他进了禅室。不多时,他便带着两个手下将血淋淋的玉观音拖了出来。
玉观音周身赤裸,遍布鞭痕,下身被金弥勒用各种道具捣鼓得糜烂不堪,污秽横流的两条大白腿在地上拖曳,留下一路血迹。
她长发凌乱遮面,垂着脑袋毫无反应,不知死活。但夏六一听清了金弥勒先前的吩咐,是让文殊带她下去刑房好好拷问。想来金弥勒刚才只是玩弄发泄了一番,还留了她半条命在,想逼她说出她偷走的重要资料的去处。
文殊一路行出厅外,将昏迷的玉观音从小马和秦皓眼皮子底下拖了出去。秦皓再次偷偷出手按住了小马。小马并没有再颤抖,但一双眼睛红得似血,他掩饰地低下头去,目光却紧紧尾随文殊等人的背影,看清了他们的去向。
金弥勒在禅室里面又说了一句,这次是让其他几个干儿子进来。夏六一回头飞快地跟秦皓对了个眼神,然后随着地藏王和普贤进了屋。
禅室内陈设十分简单,一台佛龛,一张几案,一个蒲团。佛龛前三炷香已经燃尽。几案上残留着人体躺压的痕迹与暧昧的液体,案旁一排血迹斑驳的各式道具。
禅香与j液、汗液、血液混合交织出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气味,逼得夏六一一阵反胃恶心。他屏住呼吸,将目光投向坐在几案旁轮椅上的金弥勒——以及站在他身后暗处的两名死士。
“干爹。”他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唤道。
金弥勒闭着眼睛仰靠着,面上还带着刚刚兴奋过的潮红和几滴薄汗,有些疲惫地,沙哑地道,“来了,坐吧。”
夏六一扫了一眼室内,并无座椅,心知他所指,于是在蒲团上跪坐了——姿势仿佛正在拜他老人家这尊大佛。地藏王和普贤一左一右在他身后站立,仿佛两尊护法金刚。
“小六这次做得不错,”金弥勒仍闭着眼,“想要什么赏。”
“这是小六应该孝敬干爹的。”夏六一道。
“哦?不要赏?”金弥勒仿佛睡着说梦话一般虚浮地道,“那干爹就好奇了。我的‘十二神将’派到香港去了六个,还带了十几个手下去,现在已经失联了五天,难道不是被你擅自收着做了赏?”
“干爹这话冤枉小六了,”夏六一镇定道,“我只知道玉观音杀了其中两人,其他的人我都不知情,也许是还在回来的船上?”
金弥勒皱巴巴地笑了起来,终于睁开眼,将带着笑意却令常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脸上,“小六啊,干爹很好奇,谁给你这个胆子来忤逆干爹?谁教唆你来欺骗干爹?”
他突然抬眼看向了夏六一背后的普贤,“你真以为干爹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普贤神色一变,右手突然从石膏套里抽了出来!然而藏在其中的枪口还没来得及对准金弥勒,就被一旁早有防备的地藏王一脚踹飞!地藏王紧接着欺身而上,手在腰间一抽,刃光闪烁,一匕首刺入了普贤的腹中!
与此同时,金弥勒身后的两名死士也掏出枪来,对准了想要攻击地藏王的夏六一。
普贤血湿衣衫,痛楚呜咽,被地藏王牢牢地摁在了地上。夏六一也被两名死士重新压跪下去。
金弥勒推着轮椅滑到了普贤面前。地藏王揪着头发拎起了普贤的脑袋,金弥勒抬手给了他狠重的一巴掌!
他捏起普贤惨白的脸,仿佛慈父一般和气道,“你真以为干爹不知道是你假装受伤,故意放走了小玉?她在你的帮助下偷走了干爹的东西,你还跟她里应外合,拉上小六一起做幌子,暗算干爹。普贤啊普贤,翅膀硬了,修成了金身,想代替干爹做佛爷?”
普贤咬着牙一声不吭,他一向是这个脾气,融入人海便看不见,万千心思都压在心底。
金弥勒不指望他说什么,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脸,直身看向了夏六一。
“小六,你一向很乖,很听干爹的话。这次却跟着哥哥们捣乱,让干爹很心痛。得罪了干爹,你有什么好处呢?”
夏六一被两名死士扣着双臂,冷笑着道,“是你派人杀了青龙。”
“有这么回事?”金弥勒惊讶道,然后他又摇了摇头,仿佛回忆起来,“哦,对,干爹老了,记性不好,是有这么回事。小玉告诉你的?也对,只有这事才能让你对干爹闹脾气,我记得你跟青龙感情很好。不过你应该感谢干爹才对,青龙不死,你怎么做大佬?”
夏六一狂怒地重重一挣,被两个死士摁着脑袋压在了地上,半边脸着地,姿势狼狈不堪。“干爹!”他喘着粗气吼道,“小六今天难逃一死,死也想做个明白鬼!青龙孝敬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一定要他死?!”
“这件事不关你事,你何必这么执着?”
“青龙救了我养大我,我跟他情同亲兄弟,干爹以菩萨自居,不会连这点慈悲都不给吧?!”夏六一道,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也许知道了原因,会让我死得更难过呢?”
金弥勒和蔼可亲地笑了起来,“也罢,谁让你是干爹的儿子,干爹自然应当对你‘慈悲’一些。”
他滑动轮椅行向佛龛,从佛龛背后抽出了一张照片,一边端详着上面那三张年轻的面孔,一边慢悠悠地滑回来,扔到夏六一脸边。
“青龙必须死。因为他发现了这张照片,发现了是谁杀了他亲爹。”
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第六十五章 笑善恶有报,笑可笑之人。
夏六一艰难地抬起脸看向那张黑白泛黄的老照片:是三个并肩而立的青年男人,其中一人是年轻时的金弥勒;另一人五官神采极似青龙,应该是青龙的父亲;还有一人,面相有一丁点的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似谁。
泳池边面目破碎的尸体,幽暗昏黑的病房,青龙死不瞑目的双眼,被烧似地狱坟场般的别墅,一一浮现在他眼前。许应、华探长、老掌柜、金弥勒,究竟多少人参与了青龙的死亡?青龙与这些人称兄道弟,尊老敬长,向这些人分享了多少利益,最后却要落得那样家破人亡的惨局?!
夏六一发出又一声悲愤的狂吼,直起身冲向了金弥勒,又被两个死士牢牢摁下,腹部和头部挨了几下狠重的拳脚,鲜血顺着面颊淌下。他被按跪在金弥勒面前,嗜血的双目死死地盯着金弥勒。
“好了,闹够了,该上路了。”金弥勒靠回轮椅,惬意而虚浮地道,“先从带坏弟弟的哥哥开始吧。”
地藏王拾捡起普贤的枪,抵上了他的脑袋,扣下击锤。普贤认命地闭了眼。
“砰——!”
枪响之后,血液与脑浆飞溅,倒下的却是其中一名死士!原来地藏王突然抬手一枪射向了身旁!与此同时夏六一就地一翻抱住了另一死士的双膝,将他掼倒在地,一记重拳击歪了他的下巴,手在他腰间一抹,抽下枪来,“砰——!”一声重响,爆头如碎瓜!
眨眼间两名死士横尸当场。夏六一与地藏王一齐抡枪直指金弥勒,普贤也站了起来,摘掉了脖子上的石膏套,又从衣服里扯出一只破烂的血袋。
金弥勒目呲欲裂,“你们……”
“你台词说太多了,”普贤不耐烦地对夏六一道,“血袋都流干了,差点穿帮。”
“所以我把你压地上挡着嘛。”地藏王插嘴道。
“是吗?我觉得我们演得不错。”夏六一冷笑道,“是吧?干爹?我们不这么演一场,你怎么肯乖乖告诉我青龙的死因?”
——天天跟影帝滚床单的夏大佬,算准了金弥勒的性子,摸清了他与干儿子们的恩恩怨怨,与玉观音携手挑拨离间,自编自演出这么个小剧本,不cut机一次过,完美。
他弯腰捡起了那张染血的照片,抹了一抹血迹,塞入裤袋,“当年打电话向你告密的那个人,我也猜到是谁了。多谢你,干爹。”
来不及再多对话,门板从外“碰!”地被撞开!弹雨纷繁而至!守在厅内的四名死士听见室内不对劲,端起冲锋枪齐齐闯了进来!猛烈的枪火袭向屋内三人!
普贤与地藏王就地一滚,躲到几案的后面,翻起实木几案阻挡子弹。夏六一离金弥勒最近,一弓身躲进了金弥勒的轮椅背后。地藏王将匕首贴着地面滑给了夏六一,他捞起匕首抵住了金弥勒的喉咙。
“住手!”他用泰语喝道。
枪火骤停,四名死士与他三人僵立对峙。但屋外激烈的枪声和喊杀声犹不绝于耳,是外面地藏王和普贤的手下听到枪响信号,与金弥勒的人马对战了起来。金弥勒的私兵从各处蜂拥向这片竹林,枪火激烈交锋,外面的大厅被流弹冲击得一片狼藉。
“整座山头都是我的人,你以为你们逃得掉?”金弥勒道。
“我现在就在这里杀了你,把你的脑袋拎出去,你说外面的人群龙无首,会听谁的指挥?”夏六一道。
金弥勒皱巴巴地笑起来,“就算外面的人会倒戈,这四个人是对我忠心耿耿的‘神将’,你杀了我,就别想走出这间屋。”
夏六一刀刃在他喉间一抵,一抹血痕浮现,对死士们道,“让开!”
“不能让!”金弥勒喝道,“我死就让他们陪葬!”
四名死士身为“十二神将”,培育方式跟“四大菩萨”远远不同,自小以保卫金弥勒和暗杀旁人为训练目标,论脑子抵不上金弥勒那几个干儿子的十分之一,对于这种谁杀谁谁先死的悖论无法进行任何思考,只晓得完全地遵从金弥勒的命令。他们如金刚石像一般立在原地,场面一时陷入死局。
然而这样的情势越持续下去,越对夏六一一方不利——外头金弥勒的私兵占了大多数,万一杀尽地藏王和普贤的人,包围了这里,那他们就败象尽显了。
“哗啦——!”
突然一声惊响,禅室的窗户从外砸破,一个黑影撞了进来。四名死士下意识地朝闯入者开枪——那却只是一块裹了衣服的石头!与此同时,秦皓的身影突然闪现在他们后方,扼住其中一人的脑袋,眨眼间拧断了他的喉咙!
冲锋枪在死者的手里走火,秦皓顺势扳动他手臂将枪口朝向另外几人,另外几人也都袭向了秦皓,地藏王和普贤跃出几案朝他们开枪,夏六一狠狠一刀抹掉了金弥勒的脖子,一时间枪声震耳,血光四溅,场面混乱至极!
方才扔石头吸引注意力的小马,趁乱从窗户跳入,将一把刚从外面死人身上捡的手枪塞到了夏六一手里,“大佬!你没事吧?”
“去救玉观音!”夏六一推了他一把。
小马早就去心似箭,毫不恋战,扭头就跑,大佬这么英明神武肯定会没事,还是救自家马嫂要紧。
……
他一路猫着腰穿越枪林弹雨,途中又从死人手上剥了一支步枪,沿着文殊之前的去向寻到不远处的一间木屋,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血腥味,门口地面血迹斑斑——想必这里就是刑房。
木屋房门微敞,门廊处横倒着两具看守的尸体,都是向内冲的姿势。小马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侧耳听了听里头的动静,然后撞开房门冲了进去。昏黄灯泡照射下,只见刑架上一具姿势扭曲的尸体——脑袋被整个拧转过来朝向背后,两手掌心分别钉着两把刑刀,身上多道纵横伤口,像是临死前被拷问过什么。
小马的眼睛骤然发红,狂吼着冲了上去,刚冲了两步发现自己一时急晕了头看走了眼——这尸体不仅穿着衣服,而且没胸。不是玉观音,竟是文殊。
他松下一口气来,劫后余生地大骂了两声,冷静下来看向四周。除了这具尸体,屋内空无一人,一双血染的赤脚印越过文殊的尸体走向屋外。
小马随着脚印冲出屋外,泥土和树叶掩盖了血迹,天色昏暗他一时分辨不清,不知道玉观音拖着重伤会去向哪里,急得端着枪站在原地大喊,“小玉!玉观音!”
附近的两个私兵一边开枪一边朝他冲了过来,小马狂吼着朝他们开了两枪,眨眼间就被激烈的子弹回击得躲回刑房内。两个私兵戒备地靠近刑房,窗户上突然冒出一个持枪的人影来,被他们立马还击的子弹打得血肉横飞。
两个私兵端着枪步入刑房检查战果,却只见到文殊贴在窗边不成人形的尸体。躲在门后的小马一石头敲在其中一人脑袋上,对方怪叫一声倒地。另一人瞪着眼睛与小马面面相觑,被小马笼罩着他的壮硕身躯和凶恶面容吓得瑟瑟发抖,小马一把抢了他的枪,抵在他脑袋上。
“玉观音去哪儿了?”
“@#¥%#¥……%&。”那私兵结结巴巴地冒了一通泰语。
小马一个字都听不懂,狂怒地吼道,“玉观音去哪儿了!”
“@#¥%#¥……%&!”那私兵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玉观音!where!”小马换用英文吼道。
“nononono!inono!”对方英文比他还蹩脚。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扯了半天,小马气呼呼地一枪托砸晕了他。刚冲出刑房,就被另外一个私兵枪口抵住脑袋,他只能把枪扔了举高双手。
“¥……%@#¥%#&!”那私兵吼问他。
“inono!”小马满嘴跑火车地解释道,“iand金弥勒,friend!friend!inolike玉观音,kill!iwantkill!”
私兵一句话没听懂,就听懂个“kill”,更加激动地吼骂了起来。两人鸡同鸭讲地又扯了几句,突然“砰!”一声枪响,血浆溅了小马一脸。
“吵死了,”出现在不远处的玉观音道。她披着一件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迷彩军装,垂在身侧的手里持着一把手枪,靠墙虚弱地站着,满脸血迹的模样不比小马好上多少。
“你怎么才来?”她疲惫地说,脚下一软跌了下去,被冲上去的小马接进怀里。
……
竹林里的激战仍在继续,突然一阵冲锋枪响震彻天地,地藏王高举着金弥勒的“佛头”走了出来,大声喊了数句。枪火渐息,私兵中走出两个小头目,与地藏王隔空对话了几句,其中一人突然抬手击毙了另一人,带众扔掉武器,向地藏王跪拜了下来。
有奶便是娘,谁有钱势谁话事,到哪儿都是一样,这场毒枭内部的权力转移进行得快速而顺利。地藏王枪毙了几个隐藏在人群中的金弥勒的心腹,这便传令下去,收拾尸体,打扫战场。
这一场内乱死伤众多,在场尚能站立的不过三四十人。秦皓的腿在刚才的混战中被流弹擦伤,被夏六一搀扶着坐在茶厅外残破的座椅上。小马这时候屁颠屁颠地背着玉观音跑了回来,“大佬!”
“还活着?”夏六一问。
小马颠了玉观音一下。玉观音闭着眼睛,在他脸上拍了一巴掌当作回应。
“活的,大佬!”小马兴奋地答复道。眼见一场恶战宣告结束,玉观音也活着带回来了,他心情上佳,凑上来开始拍马屁,“大佬真是英明神武,三两下就把金弥勒这个狗/日的老变态给弄死了!嘿嘿嘿,大佬,你看阿皓兄弟也受了伤,你能不能让那个黑猩猩给我们派个车,赶紧送下山找医生?”
夏六一想了两秒才想明白他说的“黑猩猩”指的是地藏王,好笑地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还用你说?!金弥勒的私人医生和现成的医疗设备都在这儿,地藏王派人抓他去了,一会儿就拎回来给他俩看看。”
小马放下心来,将玉观音放了来,又擦脸又喂水。夏六一见他紧张万分地跑前跑后伺候玉观音,明显是对她动了真感情,心里头只觉啼笑皆非,还有些痛心疾首——他以前从不相信有人会对玉观音这等人动感情,更万万没想到栽个大跟头的这人是小马。真是上好的一坨马粪,白白地被插了一朵毒花。
……
玉观音喝了两口水,突然侧耳听了一听,问,“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夏六一警觉地站了起来,远处传来一阵枪响,在深夜空旷的山中格外明显,夜风呼呼刮过耳侧,他听见了直升机的嗡鸣声!
两辆直升机出现在山间群屋的上方,刺目的光芒突然从半空中扫射向了他们,一连串义正辞严的呼喊从直升机上的大喇叭里传来!夏六一听懂那是亮明身份、劝他们缴械投降的示警,禁不住神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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