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蛇蝎点点
他患得患失,心中充满濒临失恋的忐忑与酸涩,愈发觉得恋爱这东西真他妈太可怕了。
……
保镖们在阿南的安排下暗中监视,不对,暗中保护起了大嫂。当值者每天给阿南打来三个电话,汇报大嫂的行踪,分别是:“何先生在上班。”“何先生在上班。”“何先生在上班。”
夏六一旁听了好几天,实在忍不住发了飙,“他妈的他天天都在上班?!他睡在公司啊?!”
“何先生睡在公司。”
夏六一痛心疾首地拍了一把桌子,“他妈的工作狂!他阿爸呢?也不管管他?他不是有个妹妹?他后妈呢?!就没谁管管他?!”
过了一天是周五,当值者兢兢业业地汇报:“何先生只工作了一上午,下午出街陪他父亲、母亲和妹妹逛街。”
夏六一听后松了一口气,觉得扑街仔这失恋期总算有一天活出了个人样,稍稍放心,挥挥手让阿南带着电话滚蛋。
他叉着腰站在卧室里,四顾满屋的衣服、袜子、烟盒、酒瓶,一片狼藉,满目邋遢,突然发觉自己活得也很没个人样,于是又提着嗓子吆喝了一声,让阿南找人来打扫房间。
“去买一包面条回来,”他又嘱咐阿毛,“还有鸡蛋,菜心。”
阿毛不明所以地领命而去,开车去附近菜市买回一份面条、一篮鸡蛋和一大袋菜心。二十分钟之后,他跟阿南一起呆站在厨房门口,满心惊悚地围观大佬亲手煮面。
大佬中邪了?阿毛用眼神与阿南沟通。
失恋了,需要发泄。阿南回以了然的眼神。
“你们两个站门口发什么呆?!”大佬开始咆哮,并且动手大力拍打灶台,“这火怎么生不了?!”
“是!大佬!我们来了!”“大佬小心!这个不需要用打火机点的……”“大佬,这个塑料盆不能煮……”“大佬,鸡蛋好像要先敲开……”“大佬,我听我阿妈说,要先洗菜……”
三个大男人在厨房里笨手笨脚捣鼓了半个钟头,最后端出来一锅焦褐色的迷之汤汁:上层漂浮着灰白色的泡沫、仿似蛋花的白絮,用汤勺捞一捞,能捞出一缕一缕彻底煮蔫的菜叶,以及烂成糊状的面条。
夏六一寒着脸,看着这锅黑面糊,一把狠狠摔了汤勺。
阿南、阿毛掩面而退,伺机想溜。
“跑什么跑?”夏六一道,他连揍人的心思都没有了,满心沮丧,“打电话叫外卖,再买一箱啤酒。”
……
初春的午后,阳光和煦,夏大佬抱着啤酒瓶蹲在自家村屋门外草地上发呆。何初三很久以前种在这里的狗尾巴草,倔强而顽强,无需任何人的照顾,已经长成了葱葱郁郁的一大片,夏六一随手揪扯下了一截毛蓬蓬的狗尾巴,盘在手里来回撸着。
他想起何初三的那句:“你真是缺人管。”
没人管他,他连一口自家煮的热汤面都吃不了。
夏六一惆怅地将狗尾巴草拍在胸口,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仰面朝天地躺倒在了草丛中。
既然享受不了一丁点的家庭温暖,唯有做正事要紧。他提高嗓门,无精打采地在草丛中发出了指令,“阿南……”
“是!大佬!”
“打电话给乔爷……晚上我请他吃饭……”
“是!大佬!”
……
正陪着父母和欣欣逛街的何初三,突然接连打了一串喷嚏。
欣欣往前一扑,挂在他臂弯上,乐道,“阿哥,据说打喷嚏是说明有人想你,一个‘想’,两个‘念’,要是连续打了三个以上……”
“说明可能我感冒了,”何初三推开她的额头,“离我远点,小心传染。”
“阿三,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吴妈关怀道。
“你不舒服就回去休息,有我陪着她们俩逛。”何阿爸道。
“不要紧,”何初三笑着说,“我想跟一家人在一起。”他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再逛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尖东一家新开的西餐厅吧?”
“好哇!好哇!我要吃龙虾!”欣欣一蹦而起,一手揽着何初三一手揽着阿妈。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往前去了。
……
一个钟头之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西餐厅内,听欣欣叽叽喳喳地描述她在艺术学校里的见闻。侍应生端上了奶油蘑菇汤,何初三拿起锃亮的汤勺,向后照了照,看到了已经在街上跟随了他们一整天的两位保镖的身影。
看来他这一招欲擒故纵使得不错,夏六一已经憋不住了,再晾上一阵子,说不定还会主动上门来低头认错。
他不动声色地将汤勺浸入碗中,心里虽然有一点小小的欣慰,但却并没有办法提起精神来吃喝——只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头脑昏沉,并且反胃。
……
与此同时,一艘游艇漂浮在夕阳西下的蔚蓝海面,随着海波微微荡漾。甲板上歌舞喧闹,几个身穿比基尼的靓模正在激烈的鼓点声中互相抚摸蹭偎,舞姿妖媚十足。她们兵分两路,分别向沙发上的两位大佬抛着媚眼,跳着跳着,就大胆地骑上了大佬们的腿。
夏六一漫不经心地喝着杯中的红酒,看似随意地推了怀中靓模一把。靓模差点跌下地去,十分有眼色地领会了大佬的意思,只坐在他膝盖上扭动着做做样子,没有敢再进一步与他亲近。
沙发另一头的乔爷左拥右抱,一会儿又亲又摸,一会儿又要靓模们嘴对嘴地喂酒。他看出夏六一心不在焉,大声地打趣道,“怎么了?自家夜总会的靓女睡腻了?下次到我那里去挑挑?”
夏六一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昨晚睡了对双胞胎,他妈的个个坐地吸土!老子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哈哈哈!双刀老弟,原来好货你都留着自己用!”
“好货当然要跟乔兄分享!本来今天想带给乔兄过过眼,只可惜她俩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乔爷心领神会,嘎嘎嘎地大笑了起来。昨晚其实孤苦伶仃地坐在床上抽了一整夜烟的夏六一也笑,一边笑一边挥了挥手将坐在膝盖上的靓模赶走了,“去,让他们上菜。”
他回过头来又对乔爷道,“待会儿试试我这儿大厨新研制的鹅肝酱,晚上再到舱里试试那张从巴西买回来的电动床?让靓女们陪你玩玩‘电动游戏’!”
“哈哈哈!夏双刀,还是你会过日子!”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
一家人用完餐,欣欣还有兴致再上街去逛逛,何初三却是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面色愈发憔悴。吴妈担心他身体,想让他先回去休息。何阿爸提议全家人一起将何初三送回家去,顺便在何初三屋里坐坐——自打何初三租了尖沙咀的那一处房子,阿爸还没去看过呢!
何初三微露迟疑,但见全家人都兴致勃勃,便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跟着何初三回了他的小家。欣欣是来过这里的,所以熟门熟路地走到沙发前,动手帮她阿哥收捡摊在茶几和沙发上的一些工作资料,请阿爸阿妈就座。
“哇,上面都有灰了!阿哥你多久没收拾过啦?!”
“这几天忙,睡在公司。”何初三道,并且因此挨了阿爸阿妈几句批评。他一边笑着说没事,一边强撑起精神进厨房为大家烧水泡茶。弯腰点火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不知只是因为这段时间睡眠不足,还是因为真的生病了。
“我来吧,阿哥。”欣欣钻进厨房,“你去休息会儿吧。”
何初三在她发顶摸了摸,觉得她懂事不少,颇感欣慰。他走出厨房,发现他那一生辛勤的阿爸阿妈简直闲不下来——阿妈在替他收收捡捡,阿爸则端起扫帚打扫起地面来。
“阿爸阿妈,快坐下吧,我自己来。”
“跟你阿爸客气什么!你不舒服就坐着休息!”何阿爸豪迈地一掌将他按回了沙发上。吴妈则走去了卧室,“阿三啊,我帮你拿件衣服披上,你怕是着凉了。”
衣柜?何初三赶紧回头,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吴妈这时已经拉开了衣柜,见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男士服装,动作一顿。何初三心头一紧,但吴妈却面色如常,取了一件外套出来,披在他身上,“快穿上吧。”
她遮掩地笑了笑,“换个大衣柜吧,你的衣服都挂不下了。”
因为那个小小的单人衣柜里装的是他和夏六一两个人的衣服。何初三知道上次婚礼时她也许就发现了端倪,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吴妈温和地冲他又笑了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轻拍了拍他,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她没有将自己的怀疑告诉阿爸,也对,阿爸要是知道,早就提棍找上门来了。何初三心中暗松一口气,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
“老何啊,你坐下,我来扫。”吴妈又去关怀何阿爸。何阿爸老当益壮地一挥扫帚,“不用!你别管,你陪阿三看会儿电视!欣欣,给你阿爸烧口茶喝!”
“正在烧啦,阿爸!”
吴妈陪何初三坐在沙发上,和声细语地关怀他,“阿三,最近过得好吗?”
“嗯,还好。”
“你工作辛苦,要是有人陪伴照顾你,阿爸阿妈也放心一些。”吴妈看着他的眼睛,恳切地说道。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弯腰扫地的何阿爸,轻拍了拍何初三的手背,低声道,“阿三,我虽然不是你亲妈,但把你当亲儿子看。我的儿子,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儿孙满堂,只求他一辈子开开心心。只要他觉得幸福,我就心安了。”
何初三此生从未受到过母爱的关怀。这段日子里他心中狂风骤雨,再是心性坚强,其实也十分煎熬,而这些煎熬他无法向任何人诉说,不敢展露出一丝一毫。吴妈的关切和理解像久旱甘霖,令他霎时眼眶微热。他什么都不能向吴妈说,只是感激地点了点头。
吴妈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就将这位聪明能干的大儿子给说出了泪光,十分惊讶。赶紧拍了拍何初三的肩安抚他,又替他遮挡着何阿爸,抽纸巾给他擦了擦眼睛。
何初三快速地调整了情绪,低声道,“谢谢妈。”
“别这么说,阿妈也没能为你做什么。你懂事又独立,阿爸阿妈放心,”吴妈说,“欣欣应该多向你学习。”
“欣欣很好,她已经很懂事了……”
两母子在沙发上絮絮叨叨,欣欣端了茶水出来,“你们说什么呀?这么开心。阿爸,来喝茶。”
“就来!”何阿爸一边乐呵,一边最后扫了两帚。突然动作一顿,他见到窗边橱柜的缝隙中,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他弯下腰去,一边努力伸手将它掏了出来,一边乐道,“来来来,看我捡到了什么好东西?”
话毕,一枚耀眼夺目的大钻戒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何初三面色一变。
“怎么是颗戒指?”何阿爸狐疑道,“阿三,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随地乱扔?”
在阿爸面前何初三的演技一向沦为负值,猝不及防加上做贼心虚,结巴道,“我,我没有,不是我的,大概是房东或者上任房客……”
“里面好像刻了什么字,”何阿爸从兜里掏出老花镜戴上,对着灯光一照,刚要看清,何初三冲上来一把将钻戒抢在了手里。
“你干什么?”何阿爸疑心顿起!
“别人的东西还是别看了,我明天拿去还给房东。”何初三向后退道。
“站住!”何阿爸一声大喝,“何阿三!你从小抬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屎!有什么鬼心思当你阿爸看不出来吗?!这颗戒指有什么鬼名堂?拿给我看看!”
他冲将上来,一把抢回戒指,何初三还欲阻拦,被何阿爸一眼瞪了回去!何阿爸将那戒指朝天一举,眯缝起眼睛,只见钻戒内圈赫然刻着一行字——
r3x61forever
何阿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就算他看不懂后面那串英文单词,前面的r3和61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r3当然就是何阿三,61……难道还能有别的六一吗?!
何阿爸老而不朽的脑子里电光石火——何初三这几年来那些藏头藏尾的恋爱行为,始终不肯牵到他面前来的富家千金,来他家过春节的夏六一,婚礼上街坊邻居的传闻以及何初三鬼鬼祟祟又乐而忘形的行为……
何阿爸心头一紧,一把推开何初三,冲到玄关拉开鞋柜——果然见到成双的夏、冬拖鞋,还有几双明显不是何初三风格的男士皮鞋。再冲进卧室拉开衣柜一看——密密麻麻的男士服装,随便拉扯出两件,一看那骚包又张扬的风格就是夏六一的标配。
何阿爸眼前一阵发黑!
儿子是他养大的,他早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就算他再有想象力,也想不出自己儿子的恋爱对象居然会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帮会大佬!
这是已经同居了多长时间?!连钻戒都有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码起袖子冲出卧室直奔何初三,欣欣和吴妈扑上来拉住他。他扭头瞪向二人,只见她们二人虽然尴尬担忧,但分明一点惊讶都没有!
“你们早就知道?!”他冲欣欣和吴妈吼道。
“阿,阿爸,你先冷静一下,”欣欣紧张道,“你别气啊,你心脑血管不好。”
“是啊,孩子可以解释的,你先坐下,坐下慢慢说。”吴妈也颤颤巍巍地劝道。
何阿爸隔着她们瞪向满面苍白的何初三,“衰仔!你给我解释清楚!”
何初三惨白无力地张了张嘴,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解释?他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往地上一跪——把这事给跪实了。
何阿爸目呲欲裂,将戒指一扔,甩开吴妈和欣欣,操起扫帚就往何初三身上招呼!
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第七十三章 我太累了
何初三跪在地上不闪不躲地挨打。他从小异于常人的懂事,何阿爸又讲求教育之道,这辈子也就揍过他两次而已,上一次还是他断了腿却瞒着阿爸的那次。然而上一次何阿爸抽一杖何初三嚎一声、惨兮兮地撒娇求饶,这一次却任凭何阿爸怎么往死里抽打,他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何阿爸一见他这死不悔改的模样,气更不打一处来!老人家关键时刻一点也不掉链子,脑血栓和心脏病一点没犯,一脚将何初三蹬倒在地,精气十足地将何初三抽了个半死。欣欣和吴妈屡次前来阻拦,都被他大骂大吼地推了开去。
眼见着何初三在棍棒下开始蜷缩起身子呛咳,不知道是痛狠了还是因为感冒、喉咙发炎而喘不过气来,欣欣实在看不下去,哭着扑到何初三身上,“你打吧!你要打死阿哥先打死我吧!”
“你让开!”何阿爸对着女儿下不去手。
“阿哥救过我!我把这条命赔给他都可以!”欣欣哭着道,“阿哥说六一哥也救过他,六一哥那么好,他喜欢六一哥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打他!他跟六一哥在一起,又没伤害过谁!就因为他喜欢六一哥,他就不是你儿子了吗!”
何阿爸被她说得一句也回不上来,眼见何初三惨兮兮地躺在地上,他也打不下去了。他气哼哼地扔开扫帚,转身拉开房门大步而去。吴妈担忧地看了看何初三,叮嘱欣欣留下来照看他,自己也赶紧追着何阿爸去了——怕他心脏病犯,想等他气消一些了再劝劝他。
何初三趴在地上,一阵地天旋地转,胃部抽搐,哇哇地将晚饭全吐了出来。
恍恍惚惚间,他被欣欣扶了起来,走向卧室。然而还未沾床,他就脚下一软跌了下去。
“阿哥!”欣欣吓了一跳。
“我没事,”何初三阖着眼睛轻声说,“阿爸没打要紧的地方,别送我去医院。我很久没睡了,让我睡会儿。”
他头脑昏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病了。向来体魄健康、精气十足的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身与心都疲惫到摇摇欲坠。在旁人的眼里他是青年俊杰,是业界精英,是江湖人称的“捞财童子”,年轻多金,聪慧机敏,自信沉稳。然而他并不完美无瑕,并不无坚不摧,并不能轻轻松松地就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之间。人前的每一分风光,人后他都付出了无数分的努力。他生于长于蛟龙城寨,生活的无奈与困窘萦绕着他的童年,他见惯了悲苦离分,见惯了坎坷无奈——人活一世,多少人逃得出苦病灾祸、命途多舛?多少人能够事事如意、势在必得?电影里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主角,现实中谁又能轻易做到?他孑然一身、年轻势薄,想要力挽狂澜、反转乾坤,需要历经多少艰难险阻,付出多少心血拼搏,他心里一清二楚,所以一步一步如履薄冰,不敢轻视,不敢自傲,不敢松懈。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方面暗中调查,辗转布置,奋发工作,为未来的一番大行动而铺陈网络、积攒资本;另一方面还要继续对夏六一的欲擒故纵,吊着对方主动上门求和。日复一日的劳心劳力,精神上的高度紧绷,对夏六一的紧张和牵挂,奔波劳累,压抑失眠,已经将他渐渐掏空……阿爸对他的愤怒与失望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棵稻草。
他感到懊悔——悲愤和失落令他连丢失的戒指都忘了捡拾;他感到歉疚——他从来没有想过像这样去刺激和伤害阿爸,就算有一日向阿爸坦白,也会经过充分的准备铺垫,不会是这样被动和仓促;他感到焦虑——夏六一迟迟没有向他求和,他有些摸不准他在夏六一心中究竟重量几何,他怕夏六一一意孤行,在他来不及动手之前就已经踏上不归之路。然而他已经没有心神去思考现在应该怎么办,他不会停下来,他不会放弃,但他很疲惫,很想歇一歇,哪怕只歇这么一晚。
他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欣欣竭力拖上了床,然后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扶他起来漱了漱口,又将他的外衣外裤脱了,给他背上肩上被打得红肿淤伤的地方涂了些跌打酒,又盖上被子。他耗尽了全部精神,终于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欣欣关上卧室灯,退了出去。她一边在客厅打扫那一室狼藉,一边唉声叹气,内心很替阿哥鸣不平——阿爸凭什么打他?这么好的儿子!喜欢男人也没碍着谁啊!
她一边低声碎碎念地抱怨阿爸,一边打扫整理好房间,一看墙上钟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却迟迟不见她那位大佬阿嫂归家。于是索性翻出何初三的大哥大,想打个电话通知阿嫂快回来。在通话记录那栏翻了一阵,发现何初三这几日都只是跟一些看似同事和客户的人通话而已。她又转到电话簿,翻了半天没看见夏六一的大名,倒是有一个被命名为“kitten”的人在很多天前跟何初三发过讯息,翻开讯息内容一看,是阿嫂无疑。
kitten指的是小猫咪。
“噗……”
欣欣猝不及防地被秀了一脸恩爱,想到她那位英俊潇洒的阿嫂在他阿哥心目中是一只小猫咪,忍不住一边憋笑一边抖了抖鸡皮疙瘩。
她刚想拨通这个号码,突然下意识地觉得哪里不对劲——家里茶几上都是灰尘,阿哥说他睡公司好几天了,阿哥十分憔悴,钻戒被扔在了橱柜的缝隙里,这么晚了阿嫂也没有回家,他们的电话联系已经断了好久……
她心里暗暗一惊,女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很有可能闹分手了。
既然分手了,为什么刚才不告诉阿爸?好歹也少挨一些打呀!
既然分手了,为什么阿嫂的东西都还在这里?他没有带走吗?
欣欣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索性懒得再想,电话也暂时先不打了——她又不清楚二人间的情况,没准阿哥怪她多事呢。
她披着外套坐在沙发上,准备今晚先在这里应付着睡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去给阿哥买些感冒药。将电视调到无声,她越看越迷糊,脑袋一点一点地,马上快要睡过去了。
突然外面楼道里传来了电梯门开的叮咚声,紧接着一串脚步声向这边走来,然后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猛然警觉,一个激灵跳起来,抓起扫帚跑到门后。来人匆匆开门,正迎上一根大扫帚和欣欣紧张又戒备的脸。
夏六一也是一脸紧张戒备,看见是她,很是疑惑,“欣欣?”。
“六一哥!”欣欣又惊又喜,“你回来啦!”
“你们阿爸呢?”夏六一道,如临大敌,探头探脑往屋内张望。
“走了!走了!”
夏六一怀揣着顶撞何阿爸、舍命救阿三的壮烈感而来,一听说不用跟何阿爸正面交锋,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阿三呢?!他怎样了?打伤了没有?”
“在里面……”欣欣话没说完,夏六一鞋都没脱就从她旁边挤了进去,眼看客厅没人,急匆匆地去开卧室门。
“嘘,他在睡觉。”欣欣急忙上去拦他,“小声点。”
夏六一小心地开了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去,借着月光去看何初三的睡颜。何初三脸色苍白而憔悴,眉关紧锁,是在梦中也深深忧愁的模样。他一时间心痛如绞,忍不住伸手去碰触,又怕惊醒何初三,只能硬生生地止住动作。
恍惚而痴恋地看了何初三一会儿,他醒过神来,赶紧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他怎样了?”他低声问欣欣,“伤到哪儿了?”
“只有些皮外伤,给他涂跌打酒了。不过他感冒了,精神很差,刚才还吐了。”欣欣道,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蹊跷,“你怎么知道他被打?”
夏六一尴尬道,“咳,我在隔壁布了保镖。”
刚才何阿爸连打带骂,那动静隔着墙都能听见,保镖听着势头不对,赶紧打电话通知了大佬。大佬正漂在海上陪乔爷寻欢作乐,一听大嫂被岳丈暴打,吓得心脏都要蹦下海去,赶紧谎称公司有急事,让几个靓女带乔爷到船舱里玩玩‘电动游戏’,自己另搭了一艘摩托艇,赶了回来。
“你们阿爸为什么打他?”他疑道。何初三向来孝顺懂事、面面俱到,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激得何阿爸暴怒甚至动手的事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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