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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蛇蝎点点
他不是傻子。
青龙僵硬地站了良久,最后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想不出该怎么办,只想把阿应拎出来揍一顿屁股。这个乌鸦嘴!





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番外三:兄弟(7)
一旦知晓了少年心事,生活气氛就十分尴尬起来。早上起来一家人同桌吃早餐,青龙衬衫扣子忘了系,露出大片胸脯。小满先低下头去也就算了;连六一都别开脸去,嘴里的蛋卷忘了嚼,渣渣碎碎地纷纷落到地上。
青龙把他俩当亲弟妹抚养长大,自觉对他俩毫无非分之想,哪知自己不知何时成了俩姐弟的公共男神。他心中苦愁,关心这个也不是,疼爱那个也不是,跟个良家大闺女一般拢紧衣襟,“都愣着做什么?快吃。”
小满仰慕他,他还能理解一些。小姑娘刚刚长成,有了儿女心事,接触的男人不多,对大哥移情,也属当然。待她日后出去多结交些男子朋友,那便好了。六一的心思却令他更为头疼。他不想六一成为阿应等人口中的“兔二爷”,更不想阿应那把匕首当真剁向六一的子孙根。他想找六一再谈谈,但六一仿佛丛林中的小野兽一般凭直觉觉察到了危险,成天一见他跟见了鬼似的蹿得飞快。
小满倒还乖巧,天天在家跟声乐老师练习唱歌、舞蹈,看见他依旧大大方方地唤着“阿大”。她今年十八岁,正是青春年华,秀丽清雅。青龙跟尖东一间文娱公司的老总塞了钱,想给她出一张唱片看看情况。
唱片很快便上了市。文娱公司太小,制作欠佳,宣传没有跟上,销量十分惨淡。然而又因为被传是蛟龙城寨中有名的“青龙大佬”的妹子所唱,城寨中宵小之徒无事生非,纷纷去唱片店围观——小满那张封面海报,梳着两只小辫子,坐在满天星花海中,娇俏可爱,十分动人。不少猥琐人士便印张海报回家,夜里对着消遣;甚至还有敌对的帮派将海报公然贴在自家鸡窦门口招揽生意……
阿应带人砸了对方的场子,大闹一通之后,将收缴所得的复制海报全都带回来给青龙看。海报上被画了不少淫/秽不堪的字句、图画,小满从楼上看到,冲下来哭着撕掉了那些海报,躲进房间里,从此连声乐老师都不见,再也不唱歌了。
她不唱歌,也一连几天不再出门。青龙怎么劝她,她也不肯出来——她心里爱慕青龙,这样污秽的事被青龙见到,她更觉得没脸相见了。最后还是她弟弟从窗户里翻了进去,俩姐弟在房里待了好久好久,六一最后用外套挡住小满的脸将她牵出房间,跟青龙说要带她去外面散散心。
青龙当然表示同意,并且想派保镖跟着他们,却被六一严词拒绝——保镖们也都看到了那些被涂抹得一片脏污的海报,他怕见到他们会刺激小满。
……
俩姐弟傍晚时分手牵手地出去,到半夜都没回来。当阿大的心急火燎,差点发动全帮派的弟兄出去找孩子。突然一个短发的高个姑娘骑着一辆摩托“轰隆隆隆”地出现在别墅外,还没进门就在院子外面嚷嚷,“喂!青龙大佬!快出来!你弟弟腿摔断啦!”
短发姑娘——后来青龙才知道她就是六一的“绯闻女友”崔东东——骑着摩托带着青龙大佬的大队人马往就近的一间医院里去了。路上她跟青龙说车场上有个赛车手借海报的事侮辱小满,六一跟对方赌气赛车,对方傻不拉几差点撞上大货车,被六一跳车给救了。人家没屁事,六一这个铁胆憨蛋自己摔了个骨折。
青龙对她叫自家弟弟“铁胆憨蛋”的事略有不爽,进病房后看见六一摔得鼻青脸肿的那张衰脸——不是铁胆憨蛋,又是什么?
六一的腿已经被打上了石膏,看到他进来,心虚地别过脸去不看他。小满在一旁心疼得眼泪汪汪,瞧着好像也在地上蹭了一轮,身上的裙子脏兮兮的。
青龙瞧着他们俩姐弟这个苦模样,真想仰天长叹。阿大真的不好当,他当得尤其失败——让小满出唱片是他的破主意,给六一买摩托车也是他的破主意。
他在这边反省自我,那边闻讯赶来的阿应将躲在病房角落里的赛车手给拎出来了。阿应一边臭骂一边要上手抽赛车手,还要绞断赛车手一根手指头赔数。六一挣扎着坐起来喊住手:“他已经道歉了!我摔断腿不是他的错!”
“他妈的,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阿应手下没停地抽人,骂那赛车手道,“骁骑堂大佬的弟弟妹妹你也敢惹?!说了我们阿妹什么难听话?老子烫了你这条狗喉咙……”
“就是你的错!”六一打断他,怒喊,“贴小满海报的那家鸡窦是定胜会的,是你前几天私通城寨外的探长、黑吃黑吞了定胜会的货,他们不爽你又抓不到证据,才拿小满的海报撒气!”
阿应脸色铁青起来,黑吃黑是道上为人不齿的重罪,他鹰隼般的目光瞪向六一,“谁他妈跟你胡编的?是这小子说的?!”他拎起赛车手,伸手拔了腰后的匕首,“胡说八道的臭小子,冚家铲……”
“阿应!停手!”青龙眼看要出人命,出声喝道。
“你信他说的?!”阿应怒道。
“刀收起来!”青龙道,“收声!”
阿应恨恨地扔开赛车手,赛车手连滚带爬地躲到六一床后边去了。
“小孩子说的话,你当真什么?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青龙皱眉对阿应道,“病房里喊打喊杀的成什么样子?带你的人先回去。”
阿应恶狠狠地瞪了那赛车手一眼,带着两个马仔出了病房。那年轻的赛车手还鬼龟缩缩地躲在角落里,“青龙大佬,我真没有胡说。六一兄弟今天救了我的命,我不会骗他的。我大佬是定胜会的人,亲口跟我说的……”
“我回去查清楚,会给你们定胜会一个交代。”青龙对他道,“但一码归一码,我弟弟的医药费计在你头上。”
“是是是,我马上回去把摩托车卖了赔他。对不起大佬,对不起六一兄弟,对不起小满姐姐……”赛车手点头哈腰地道完歉然后溜了。
剩下青龙、六一、小满在病房里。青龙将惊魂未定的小满唤过来,牵着她坐在床边,抚了抚她的头发,“这件事委屈你了。阿大已经派人全城寨巡逻,看到唱片海报就收回来。谁敢说你一句话,就是跟整个骁骑堂作对,阿大不会轻饶他。阿大和小六都心疼你,你别太伤心了,好吗?”
“谢谢阿大,”小满眼泪汪汪地说,“我不伤心这个了,我伤心小六的腿。”
青龙也伤心六一的腿,掀开被子看了看六一浑身上下的伤势,又按了按他那条石膏腿,“疼吗?”
六一疼归疼,犟着脖子不开心,嘴还硬着,“都是应哥!”
青龙叹息着道,“傻仔,以后别当着外人的面跟你应哥过不去。”
“那件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六一犟道,“是他害小满被别人报复!”
“他拿命救过你,你再怎么说都该给他点面子。你已经磕头入帮,从此以后就是一家兄弟。当着外人的面,哪怕他有一百个不是,你也不该当众指责他。”
“那他犯了错,你就不管了吗?!”六一仍是道。
青龙从没被他这样咄咄逼人地瞪视过,有些心燥,“管不管他是我的事,你先养好自己的伤。出院以后回家疗养,腿没好之前不准出门。机车再也不准骑了。”
六一小老虎一般地嚎叫起来,气他偏袒阿应,气他不讲公义不讲道理,气他禁足自己,还没收了自己心爱的摩托车。青龙心里是很想留下来哄哄六一,但硬起心肠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他希望六一越气他越好——这样也许就忘掉那离经叛道的少年心事了。
……
阿应“黑吃黑”的事,青龙后来亲自去查,但查到一半,就不想再深查下去——他心里知道,再查下去,就过了。阿应也知道自己做得过了,不久之后交出了一个手下,手下痛哭流涕地承认了自己“黑吃黑”的事实,向定胜会赔了货,以及两根手指。青龙亲自向定胜会大佬登门致歉及调停,对方也只是个掀不起风头的小门小派,没有多做为难,此事便算作了结。
但这事在青龙心里打了个结,年底许诺阿应的轿车,他没有购车,而是折作钱款给了阿应。一方面做到了身为大佬的言出必行,另一方面也是变相地警示阿应。阿应当着他的面笑嘻嘻地收了钱,第二年果然谨言慎行,瞧起来收敛了许多。
阿应这位大兄弟倒还省心,六一却着实是个不令人省心的小兄弟。他那野性子哪里在床上躺得住,断腿在家刚养了半个月,就把床单拧成绳子,从二楼窗户偷跑了出去,坐在崔东东的机车后座上翘着石膏腿满城寨兜风。结果因为躲避路边一只野猫,而撞到护栏,双双扑到街上,都跌了个鼻青脸肿。怕被青龙骂,不敢回家,只能去崔东东的小太妹窟睡觉。当天晚上被青龙亲自率人逮了回来,索性将他软禁进了没有窗户的一楼客房。
六一在客房里老实了三天,到处摸摸摸,摸到墙角有一块砖头松动,日撬夜撬,把墙壁撬出一个狗洞,又钻出去野了。
这次被逮回来关了两个月,一直关到腿彻底走利索了才被放出来。小老虎这次久不见太阳,虎皮都被关白了,头发蓄得老长,蔫叽叽地坐在餐桌前故作乖巧吃早饭的模样,活脱脱跟小满是一对姐妹。
青龙亲自开车带他出门,去理了个摩登小分头,又给他置了两身新衣。六一躺归躺,个子没少长,已经快比青龙还高了。在裁缝店一照镜子,身长腿长,一张青涩又俊逸风流的小靓脸——青龙在一旁瞧着赏心悦目,十分欣慰;这小子却一点美丑观念都没有,兴致勃勃地对着镜子做了一通鬼脸,又扒在镜子上抠了半天眼屎。
六一被青龙关了快三个月,不知道是不是气过头,倒真像把那些少年心事都忘怀了。回去的路上大大咧咧攀在青龙胳膊上,也不羞涩,也不躲闪,和以前一样嘟嘟哝哝地与阿大瞎扯淡。
男女之事上六一似乎也开了窍,但开窍过头,矫枉过正,开始隔三差五地伙同崔东东一起去逛窑子——对,崔东东这位靓妹居然是一位逛窑子的靓妹。青龙一听见下属汇报就觉得头疼,但又不好暴力干涉六一的交友自由,只能焦心地继续派人暗中查探。听说这崔东东性情十分早熟,不仅擅长打架,还擅长算账,自己也才十六七岁,就将她那个十几人的小太妹帮管理得井井有条,这几年光靠赌车都赚了不少。青龙一方面钦佩她才华,另一方面又担心六一跟着她昏天黑地地胡混,索性亲自出面向崔东东发出了橄榄枝——请她加入骁骑堂,为她投资做生意,允许她自成一派,不受管束。
崔东东大方地答应了邀约,从此成了骁骑堂一员。她也由此大方地出入过青龙家别墅,还大显厨艺,做了一整桌饭菜给大家吃,吃得小满与青龙都赞不绝口,对她刮目相看。
六一见她获得哥哥姐姐由衷的赞美,心生羡慕,私底下向她讨了番经,也在家里学做起菜来。这天傍晚青龙的轿车驶回离家不远的山路拐角,只见不远处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味,身后远处还能看到呼啸而来的消防车。
“什么地方烧起来了?”青龙疑道。
司机探出脑袋去一看,“啊?老,老爷,是我们家烧了!”
青龙冲下车一看:跑得快的女佣正拉着小满不知所措地站在院外,管家和几个男佣今天本来在二楼整修电视天线,现在被逼无奈全跳了后院的游泳池。始作俑者六一也泡在泳池里,头上还顶着一条焦黑的厨师围裙。




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番外三:兄弟(8)
别墅被烧了大半。闻讯赶来的阿应乐得哈哈大笑,他邀请青龙一家在别墅修缮期间去他那里住。青龙欣然同往,小满从善如流,六一却不很开心。一方面因为他自己闯下了大祸,另一方面他并不想承阿应的情——上次“黑吃黑”的事情之后,他一直对阿应耿耿于怀。
他有种小动物一般对于天敌的直觉,知道阿应一直以来并不喜欢他。尤其他幼时年糕一般寸步不离地黏着青龙亲昵时,阿应看他就像看一只抢占地盘的狼崽子。
但青龙说得没错,阿应再有千万个不是,也曾(在救青龙的时候顺便)救过他。他调皮捣蛋归调皮捣蛋,却并不骄纵任性。当着阿应的面,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叫“应哥”,不挑衅也不生事,如青龙所训,给了阿应几分“面子”。
但阿应显然并不想给他面子,当着青龙的面对他和小满仿佛二哥一般友善,背着青龙就开始明里暗里地敲打他们俩姐弟。某天夜里青龙去陪探长们应酬,阿应故意叫了一群狐朋狗友来家里胡闹,其中还有两个嗑“白面”的纨绔子弟,带了几个满臂针眼的瘦“鸡”。小满吓得躲进了房间里,六一跑得慢,被阿应拎住,硬要他跟几位鸡小姐一起乐乐。
他被拎到青年们中间饱受戏耍。阿应带着几个大兄弟硬灌他酒,逼他跟小姐们玩亲亲,其中一个纨绔子弟甚至要拉着他一起嗑“白面”。六一果断地跳窗户逃了,但不敢逃远——怕阿应迁怒欺负小满——躲在楼下的角落里紧紧盯着小满的窗户,一直到夜半时分看到青龙的轿车回来,他才扭头而去。
他去了崔东东那里,把睡得正香的崔东东弄醒,让她陪自己“去海边看日出”。崔姑娘起床气颇大,把他按在墙边一通狂削:“只有美丽的女孩子能吵我睡觉,你这个臭小子!谁要陪你看日出啊,扑街!”
最后还是鼻青脸肿地坐在崔东东的机车后座上去了海边,路上他向崔东东表达了想剁阿应一刀的美好愿景,而崔东东一边唾弃他的智障理想一边与他分析利害关系:骁骑堂里长老众多、派系复杂,青龙年纪轻轻出任堂主,少不了受长老们的节制与操控;阿应是帮内一股不小的势力,而且与青龙是过命的交情,全心全意扶持青龙,是青龙手下唯一可靠的力量,青龙绝不应该与阿应反目,你也绝不能在这时去挑拨青龙与阿应的关系;你这个臭小子嘴不会说、脑不够用,一天到晚除了惹祸什么正事都不会做,比阿应差远了,阿应要欺负你你就忍气吞声吧,谁让他能帮到青龙呢?你能帮你的宝贝阿大什么?
六一默不作声了一路。看完日出回来,他要崔东东教他识数与算账;又带着十二分的恭敬,回去找阿应磕头学艺——表示过去都是自己年幼不懂事,多谢应哥以前的救命之恩,仰慕应哥的厉害身手,想向应哥学习近身战技,学学那套祖传的“降龙二八掌”。
从此阿应要他往东他不会往西,灌他多少酒他拼死照喝;在拳场上借教习之机不留痕迹地揍他,他也不还手不记恨,一口一个“应哥”叫得妥妥当当;明知阿应教他功夫时有所保留,甚至故意误导他,他仍然装作认真研习,而且时常在青龙面前赞美感激阿应;只有“白面”他抵死不碰,好在阿应始终忌惮着青龙,不敢在这件事上当真将他踩下水。
他依旧偶尔与东东一起“逛窑子”,继续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有正常需求的青春期少男;并且拉远了与青龙的距离,再也不一口一个“阿大”叫得亲密无间;行事言谈规规矩矩,出门在外再也不惹事生非,而是学会了宽容施恩、广收门徒,背后开始跟了一大串还在流鼻涕的黄毛小弟——渐渐地有了“小大佬”之风。
两年时间,他突飞猛进地成长。到他十八岁那年,连帮中的长老们都开始对他刮目相看。这一天裘叔和段亲王参加了六月一日青龙为他举办的生日宴,在宴会上叨道:“小六这几年懂事不少,是个男子汉了。”“小时候成天给你阿大找麻烦,还记不记得你那次断了腿还偷跑?你阿大以为你被仇家绑走了,大半夜地连我们这些老东西都发动起来一起找你……”“还有几年前,和盛会的强东哥花两百英镑在英国买回来的什么纯种长毛狗,冲小满吼了几声,把丫头给吓摔了一跤。你这小子,半夜摸到人家院子里给那条狗下麻药,把人家那身最值钱的毛剃得精光!和盛会是我们惹得起的吗?后来还是你段叔跟人家关系近一些,亲自带着钱上门去给人家赔罪……”
青龙轻咳一声,示意叔伯们在忆苦这件事差不多就可以了。于是叔伯们纷纷又开始思甜:“现在好啦,顶用啦,听说上个月沙家帮的人来砸场子,是我们小六带人打跑的……”“跟东东合开的赌球生意也不错哇,这几个月的收益叔伯们都看在眼里……”
“东东这丫头也不错,”段亲王说,“元哥想让她下个月去帮忙做做账,青龙你看如何?”
趁他们开始安排东东,六一端着酒杯跑路了,去向帮里的其他比他年长的弟兄们挨个敬酒。阿应懒得给他面子,借口有事没有出席这次饭宴,他找了阿应手下的一个马仔,毕恭毕敬地给这位什么哥敬了杯酒,并挑一瓶上好的红酒请马仔捎回去给阿应。
六一渐渐长大,学会了滴水不漏地处事,不动声色地隐忍;而阿应却渐渐地开始恃宠而骄,肆无忌惮。仗着自己是青龙手下头号马仔,青龙最“亲密无间”的生死兄弟,阿应在帮内越来越横行霸道,除了对元叔和葛叔这两位年长势大的长老还多留了几分面子,连其他几位长辈都不再放在眼里。对内,他独断专行,挤兑异己,生活上荒淫无度,任性妄为;对外,他心黑手狠,赶尽杀绝,甚至暗地里又做起了“黑吃黑”的勾当,明里暗里为骁骑堂树敌不少。
寒冬腊月的这一天下午,室外刮着沁凉的海风,别墅大厅里烘着热乎乎的暖炉。阿应与青龙在客厅里大吵了一场,因为阿应未向青龙通报,就擅作主张烧杀了一个敌对帮派的场子,并且将对方堂主全家都绑作一块从码头扔下了海,至今都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青龙怪他做事太过狠毒,连对方家里十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他却认为青龙优柔寡断,这几年被几位长老们叨叨狠了,性情跟老头一般婆婆妈妈了起来,远没有当年上位时的杀伐狠利。
“你懂不懂什么叫恩威并施?什么叫收买人心?你要全城寨的帮派都跟骁骑堂为敌吗?”青龙怒道。
“我只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阿应吼道,“砍光那些个扑街,全城寨都要找骁骑堂进货!弥勒爷不也希望你尽快将生意路子做广做宽吗?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了你!我有什么不对?!”
“你根本不是为我这么做!你这样做全是为了你自己!”青龙厉声道。
阿应的脸色瞬变,目光中霎时透出心寒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咄咄逼人地往前走了一步,逼近青龙,“我为你杀人,为你卖货,为你把这个几十人的帮派发展到现在两百多个弟兄。我每天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出去为你做事,好让你这个大佬当得安安稳稳,当得风风光光,你说我为了自己?!”
六一从自己的房间里探出头来,将一柄刀藏在身后,他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隐藏在楼梯拐角处——他看见了阿应越来越激烈的动作。他的手下出了一层薄汗,刀悄悄地出了鞘。
阿应脸色铁青,突然一个箭步冲到了青龙面前!六一心头一抖,持刀欲出,却见阿应只是双手一扯胸襟,撕裂了自己的衬衫,露出一大片振翅凶鹰的刺青图案:鹰翼之上,赫然一道深长而扭曲的伤疤,似折断了鹰的一边羽翼。那是他当年替青龙挡的刀。
“我为了谁?你有种对着它再说一遍?你说啊!”阿应咆哮道,眼底甚至带了血色。
青龙痛苦地闭了闭眼,手抵在他赤裸而颤抖的胸膛上,轻轻地摸了摸那道伤疤,长叹一声,“对不起,阿应,我说得太过分了。”
阿应垂眼看向他的手,胸膛仍在激烈地起伏着。耳朵里听见青龙又道,“但你也做得太过分了。当年我们结拜,说好做一辈子兄弟,你也答应这辈子都听我的话,但现在呢?你做事全凭自己意愿,完全不问我的意见,明知道我会反对,干脆先斩后奏。阿应,你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青龙冰凉的手按在他胸膛,轻轻推开了他。“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我待会儿要去城寨跟几位长老商量这件事,摆平你搞出来的麻烦。你走吧。”
……
六一隐藏在楼梯拐角处,眼看阿应神色复杂地离开了别墅。青龙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地揉着太阳穴。
六一收起刀走了过去,低声唤道,“阿大。”
青龙抬眼看看他,示意他在身边坐下。六一规规矩矩地坐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没再近前。
“连你也跟我不亲了。”青龙叹道。
“阿大,”六一认真道,“你让我帮你做事吧。”
“嗯?”
“我满十八岁了。我能做的比应哥好,让我帮你吧。”
青龙笑了,抬起手来在他额头上拍了一下,“说什么傻话?你背着我跟东东搞什么赌球生意,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小小年纪的胡搞什么?家里缺你挣的这点钱?”
六一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青龙却没时间听他解释了。“我马上要出门,叫张叔开车。”
“我跟你一起去。”
“跟长老开会,你去做什么?晚上早点睡觉,不要跟东东出街瞎晃。对了,下个月华探长的夫人过生日开派对,我带你和小满去玩玩。”
六一把剩下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站在家门口,沮丧地看着青龙的车离开小院。
晚上东东果然打了个电话来,兴致勃勃地约他出街瞎晃,被他严肃拒绝了。深更半夜地,小满都睡了,他还在院后的练武房里“咚!”“咚!”地捶沙包。
真想快点长大,真想赶快变得更有力气,更聪明。真想早一点站在青龙身边。
练完功夫,洗完澡。他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看着墙角里指向夜半一点的落地钟,觉得哪里不对劲:几个长老都有家有室,不常去什么“鸡窦”、夜总会。青龙也不是沉溺酒色的人。若是夜里没去消遣,怎么会这么晚还没回家?
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索性披了件长风衣,背上一对双刀,偷偷摸摸地出了家门。举着手电筒溜到附近的树林子里,他扒出了自己藏在里头的一辆新摩托车,“轰隆隆”地骑着往城寨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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