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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Loeva
这指责未免太过不合逻辑了。谢谨之忍不住道:“老太太,您别冤枉母亲,这件事我们确实早就知道了,是父亲做的主。他亲口答应将家中产业让渡给曹家,还嘱咐母亲与我瞒着您,免得您知道了生气。”
“胡说!”谢老太太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你在撒谎!我儿为什么要把这样的大事瞒着我?他又为什么要把财产都让给曹家?!曹氏如今都要跟他和离了,凭什么还能拿我们曹家的东西?!”
谢慕林插言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曹家要和离,也要谢家的财产。这个局根本就是曹家设下的,目的就是想要害爹,想要抢爹的产业,爹不答应都不行。爹能怎么办?不告诉您,就是怕您生气,跑到曹家去闹。万一曹家把您抓起来,还有谁能去救人?!”
谢老太太猛然转头看向谢慕林,双眼圆瞪,气喘吁吁。
谢慕林毫不畏惧地直视她:“老太太也当体谅爹,不能叫他的苦心白费了才是!曹家狼子野心,为了钱财什么都敢做,如今也不过是暴露了真面目而已。只要爹能平安无事,财产没有了就没有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爹平安出了狱,银子总是能赚回来的。”
“你说得容易!”谢老太太大力拍桌子,“你知道那些财产是我们家花费多少心血才攒起来的么?!没有了产业,就算人回来了,靠什么赚银子?!没有银子,我们一家大小难道要去喝西北风?!”说到后来,老太太眼圈儿都红了,只觉得前方一片黑暗,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直到这时候,她才有些后悔,当初不该逼着谢璞娶了曹氏。没有曹氏,谢家如今好歹还有财富。她可能过得没那么风光,不能与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常来常往,但至少能长保荣华富贵。
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谢老太太老泪纵横。不知内情的大金姨娘与谢映芬、谢涵之两个孩子,也忍不住害怕地哭了起来。
文氏婉言对谢老太太道:“老太太且别难过,这都是暂时的。只要老爷平安无事,日后还有大好日子等着您呢。至于财产,那些铺子、田庄之类的产业,确实都过户给曹家了,但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剩下……”
谢谨之抢过母亲的话头:“父亲将财产托付给曹家,是听了曹家所言,担心自己有个好歹,家里人会无所依靠,因此请曹家暂管谢家的产业,照应我们一家老小。但曹家拿到谢家的产业后,根本就没有派人来见我们,可见那都是谎言而已。父亲已经知道了曹家的真面目,也不会再轻信他们了。财产没有了,但老家还有些房舍田地,那是祖产,不曾过户给曹家。即使我们最后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还可以回老家度日,不会落得无家可归的境地。老太太请放心吧。”
谢老太太一点都不放心。她好不容易摆脱了老家的族人,过了十几年的舒心日子,结果又要回去看宋氏的脸色了么?
她恨恨地对谢泽山道:“大伯如今一定很高兴吧?我带着孩子离开湖阴十几年,挣下了这么大的家业,结果说没就没了,还可能要灰溜溜地回湖阴去。你一定很乐意看我的笑话吧?”
“什么笑话?你这是疯话!”谢泽山啐道,“我亲兄弟一辈子拼搏来的家业,我亲侄儿辛苦挣来的家底,都被你这婆娘糊涂葬送了。我心疼孩子还来不及,看谁的笑话去?!也就只有你这蠢妇,才会到今日还念叨这些有的没的。二弟妹与我都只想着救孩子要紧,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结果你呢?敢情在你心里,亲生骨肉还不及财产重要?!你真是玉和的好亲娘呢!这样的亲娘有还不如没有!”
谢老太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心里虽然发虚,却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指责。她觉得自己是没错的,错的是别人,是曹家!所以害了儿子谢璞的,也不是她。面对大伯子的责怪,她只能色厉内荏地顾左右而言它:“反正阿璞就是我儿子,是我亲生的,谁都抢不走!你和宋氏别以为我们三房如今落魄了,就能抢走阿璞了。他对我最是孝顺,才不会认你们呢!”
谢泽山气得笑了:“所以说你蠢,你还不认,到今日你还说这种话。谁要抢你的儿子?当初我们兄弟三人议定,由玉和兼祧两房,是三弟一再恳求来的。否则,只是给二房挑个继后香灯的嗣子罢了,我膝下两儿,哪一个不成?三弟却觉得,一直以来多亏二弟庇护,他的生意才能做得这般安稳,他也创下了这偌大的家业,因此愿意分半个儿子给二弟,回报二弟多年来的照应。他们兄弟二人商议得妥当,只要玉和将来生下几个儿子,挑一个继承二房香火就够了。偏你这妇人多心,总觉得旁人要抢走你的儿子,闹出这许多事来!你公然违背三弟遗愿,私自携子远走,还贱卖了三弟留下来的产业,竟然还敢理直气壮地在我面前叫嚣?!你这也算是官宦人家知书达礼的千金?怪不得你父亲是个犯官,你也差一点儿被打入贱籍了!若不是三弟被你迷惑了,非要娶你为妻,我们谢家清白门第,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谢老太太的面皮被当着小辈们的面撕了个干净,真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然而谢泽山还不打算放过她:“你以为你当初带着玉和离开,我和二弟妹不知道么?只不过是心疼玉和不容易,体谅他一片孝心,不舍得他为难罢了。我们在暗地里与玉和保持来往,只瞒着你一个。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们都一清二楚!其实玉和早就受不了你了,因此才会留你在京城,由得曹氏糊弄。他在外头做官,没有你胡乱指手划脚,才能真正放手施为呢!横竖有二弟妹娘家的亲友故交看顾,他也不愁仕途不顺。他能有今日,都是实打实靠自己,可不是靠的曹家。反而因为曹家,拖累他空担着个外戚的名头,受了许多委屈。这都是拜你所赐!”
谢老太太脸色惨白,身体晃了一晃,向后倒去。





慕林 第一百零四章 警告
谢映容一直站在谢老太太侧面后方,呆呆地听着两位长辈针锋相对。谢泽山毫不留情的话,揭穿了谢老太太的许多隐密,让后者窘迫羞愤,也让谢映容大为吃惊。
这些事,很多都是她上辈子没听说过的。
谢老太太往后仰倒,正好撞着了谢映容。谢映容下意识地就伸开双臂将人揽住。没想到老太太养尊处优多年,体重相当有份量,并不是她这小胳膊小腿能撑得住的。祖孙俩齐齐往后仰倒,摔在地上,谢映容一边叫疼,一边还要承受谢老太太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几乎被压成了夹心饼干,眼泪立刻就迸出来了。
文氏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搀扶,大金姨娘则心疼地去扶女儿。谢慕林与谢谨之落后一步,但还是表现了一把孝心,轻声问谢老太太:“可摔着了没有?是不是忽然犯了旧疾?”
谢老太太这段日子时常犯“旧疾”,一犯就嚷着头晕,要回房休息,什么家务活都不能帮忙干了,还要家里人给她准备昂贵的补品。谢慕林一直疑心这旧疾是真是假,但这不妨碍她现在拿出来堵谢老太太的嘴。
初次见面的大伯祖父谢泽山骂谢老太太骂得真痛快,谢慕林表示她也听得很爽,所以下意识地就生出维护前者的想法来。
谢谨之抬眼与她对视,又迅速移开了视线,帮着文氏将谢老太太扶了起来,挪到椅子上坐下。
谢老太太喘着粗气,脸色渐渐缓了过来,看向谢泽山的目光犹带几分怨忿。
然而谢泽山一点儿都不怵:“你还敢瞪我?难道我说的话有假?你以为你是为了儿子好,可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在拖累他!若不是跟着你离开了湖阴,玉和也不必去分心照管家业,无法专心读书,还为了保住偌大的产业不受人觊觎,勉强提前赶赴会试,惹下曹氏这个冤孽来!他晚一科参加会试,一样能考中,名次还能更高些,一甲也不是没有希望,届时他直入翰林院,日后登阁拜相,前途也会更顺畅!二弟妹都为他把路铺好了,却叫你毁了个干净!这些年,我们顾忌着玉和,不曾与你计较,也没去打搅你的好日子,但心里却忍不住为孩子委屈。他怎么就摊上了你这样的母亲?!”
谢老太太的呼吸越发急促了,脸又开始涨红。
谢泽山依旧愤愤:“你还帮着曹氏欺负素敏(文氏闺名)?你怎么有那个脸?!素敏是三弟亲自做主为玉和订下的媳妇,连嫁妆都叫你吞了,你还好意思背约?三弟父子俩辛苦积攒下了家业,曹氏要中饱私囊,你也要帮她,你到底姓谢姓曹?!三弟的遗愿,你一条条违逆个没完,你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妻子么?!当日你何等落魄?差一点儿就落入贱籍,遇到大赦方才平安回到老家,又被族人排挤,几乎要被逼与人为妾了,是三弟救了你,还替你亡母付了医药费,办了后事。没有三弟,你以为自己会有今日?!你不思感恩,反而一再违逆三弟的意愿。若你真不把这个丈夫放在心上,那不如老实说出来!玉和拿你这个亲生母亲没办法,我却还能代死去的兄弟休妻,也省得委屈了你这位官家小姐做谢家妇了!”
谢老太太抖了一抖,面上露出惶恐的表情来。
她一生最风光的日子,都是因谢家妇、谢璞母的身份而来。倘若被休出了谢家……
她颤着声音道:“你不能乱来!我……我是你兄弟的遗孀。你兄弟临死之前还要你照顾好我们母子的,你不能把我休了……除了谢泽湖,谁都没资格休我!”
谢泽山冷笑:“我可以看在三弟面上,不休了你,但我也可以让玉和彻底成为二房的儿子,不认你这个亲娘!我是谢家宗族之长,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玉和是孝顺孩子,自然不会违逆我的意思。”
谢老太太更害怕了。这是她这辈子最害怕的事:“你不能这么做!当日分明说定了的,我儿只是兼祧,不是过继。他是我的儿子,谁也不能抢走他!”
“你既然知道,那还闹这么多事做什么?!”谢泽山啐她道,“为着你一个蠢妇,害得多少人受苦?!没有你胡乱施为,玉和今日怎会孤立无援,叫曹家陷害了,也找不到个帮手?!”
谢老太太忍不住哭出声来:“我也不知道啊……谁料到曹家会翻脸?曹氏连儿女都生了,竟然还只认娘家,我也没料到啊!”
谢泽山冷笑:“你当然没料到了。玉和长年在外任上,家里的事全由曹氏把持,他根本不清楚。可笑那曹氏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竟然都没发现她有奸夫,如今还能怨谁去?!”
奸夫?!
谢老太太与文氏等人震惊地扭头向谢泽山望去。谢慕林也诧异地看着他,随即与谢徽之对视了一眼。
谢徽之隐蔽地摇摇头。虽然是他把谢泽山祖孙迎进西院里来的,但这么短的路,根本不够他跟对方说几句话。况且他也没理由将这种隐秘轻易告知头一次见面的长辈。
谢慕林心中疑惑,谢泽山是怎么知道曹氏有奸夫的?
谢谨昆解开了众人心中的疑团:“这个消息,外头市面上还没什么流言,但宫里早就有消息传出来了。京中品级不低的官宦人家,差不多都听说过。二婶娘一个做官的亲戚写信告知她这件事,我们才知道了内情。据说那奸夫是禁卫里的武官,正三品,还很快就要升二品了。因此,曹家根本不在意三叔的死活,反而嫌他碍事,恨不得他早日死了,好方便曹氏另嫁呢!三叔的官司,曹家是指望不上的。如今他们已经拿到了三叔的财产,三叔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了用处。若不是大理寺的大人们公正廉明,不受他们摆布,只怕三叔这会子早已没了,就跟那王安贵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宫里传出来的?
谢慕林想起了萧瑞,还有他背后的萧贵妃,心里有数了。看来,萧家走的是宫廷路线,而非在市井间打舆论战。这么做也挺聪明的,省时省力。只要流言传进皇帝的耳朵里,以皇帝对曹家的忌惮,方闻山还能不能升任禁卫统领,尚是未知之数呢。
谢家众人都为谢泽山祖孙带来的消息震惊不已。谢老太太紧紧抓住宛琴的手:“你说!这是不是真的?!曹氏早有奸夫,就等着害死我儿后改嫁了?!”
宛琴面色尴尬,目光闪烁,不敢直视谢老太太。她什么都没说,但也等于什么都说了。
谢老太太面色惨白,跌坐在椅子上,喃喃低语:“那怎么办……难不成我儿真的死定了?”
谢泽山咳了两声,瞪着弟媳妇道:“你知道眼下形势严峻就好。老实给我待在家里,别给孩子们添乱!玉和那儿,自有我们去奔走。二弟妹若不是腿脚不方便,早就上京城来了。而我既然撑着这把老骨头跑来,就肯定要把玉和救出来的!”
谢老太太一震,看向谢泽山的目光中,重新又燃起了希望。




慕林 第一百零五章 涟漪
谢泽山与谢谨昆祖孙俩连夜离开了。
他们似乎只是来跟谢家妇孺打声招呼,问一下他们的情况,再吓唬吓唬谢老太太而已,没有打算做别的。
但离开之前,谢谨昆对文氏提到,他会尽快帮他们另找一个住处,省得他们继续寄人篱下。
文氏其实觉得李家挺好的,张俏姐夫妻都是她熟悉的人,李婆子又好相处,北门桥一带生活方便,除了去城中心区域要远一点儿以外,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不过谢泽山祖孙俩一番好意,她又是个柔顺惯了的人,不会违逆长辈的命令,也就应下了。
只有谢老太太,被大骂了一顿,整个人都蔫了,心里对谢泽山这位大伯子畏惧无比,根本不想住得离他太近。李家就挺好的,她已经住惯了,在这里没人管着她,她想怎样都可以。如果文氏要搬去谢谨昆帮忙找的宅子里,不要算她那一份,她情愿留下来。
文氏对此哭笑不得,叔婆婆尚在,她怎么可能自个儿搬离,去住更好的地方?苦劝了几句,谢老太太都不答应,她只得暂时住了口,想着过后慢慢劝就是了。谢谨昆才回到京城,寻宅子也是要花时间的,更何况,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救谢璞出来。
谢老太太惊魂未定,这一夜折腾了许久都没睡下。她以前总觉得,曹氏就算要和离,好歹也为她儿子生了两个孩子,谢显之与谢映慧又很是聪慧可爱,甚讨她欢心。哪怕是为了儿女,曹氏也不会对谢璞见死不救的。谢老太太从前恨曹氏,是恨她狠得下心,让谢璞一直待在牢中受苦,不肯相救,但真没觉得她会盼着谢璞送命。所以,谢老太太一直挺坐得住的,还有心情计较些零碎小事,也不乐意去接触与宋氏有关的人,哪怕那些人可以帮得上谢璞的忙。
可如今,谢泽山一番话,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谁说曹氏不会见死不救?她恐怕就盼着谢璞死呢!谢璞死了,她就能嫁给更大的官了,到时候谢显之与谢映慧都成了拖油瓶,说出来的话又能有多少份量?
就算曹氏有过心软,平南伯府和曹家也不会让她心软的。跟谢璞这个四品知府相比,正三品的禁卫大将,可是更有权势更有前程的妹婿人选!谢老太太做了这十几年的老封君,享尽富贵荣华、结交达官贵人之余,也不是全无见识的。她知道对于曹家这样的皇亲国戚而言,什么样的妹婿更受看重。
若是从前,谢家还有巨富,能在曹家人面前有一点份量。如今,谢璞已交出了巨额资产与产业,剩下的那点祖产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还能有什么价值?曹家与曹氏恐怕就等着谢璞断气,好早日操办曹氏再嫁的婚礼了吧?真真是最毒妇人心,都答应和离了,还不满意,非要置前夫于死地不可,是觉得寡妇的名头比弃妇更好听?还是因为那奸夫有所要求?
这时候,再追究什么陷害谢璞的罪魁祸首,已经没有意义了。曹家本就势大,如今又添了个三品高官的奸夫想要谢璞死,还有谁能救他?谢老太太满脑子都是儿子要死了,她什么办法都没有,前程已是一片黑暗,她又要再经历一回年少时的噩梦,这回却没有一个叫谢泽湖的傻瓜来救她出绝境了……
这种时候,谢泽山说他有办法救谢璞,哪怕是要靠宋氏的人脉,谢老太太也要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的绳索。反正宋氏没到京城来,她不用与对方相见,谢泽山叫她老实在家等消息,她就老实在家,不多嘴,不多事。只要谢泽山能把她儿子救回来,她当几日缩头乌龟又如何?横竖等儿子出狱后,重新做了官,她又会有富贵风光的好日子可过了。
谢老太太在文氏与大金姨娘的百般安慰、哄劝下,慢慢入睡了。文氏与大金姨娘疲惫不堪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宛琴已经帮她们打好了温水,态度比平日更积极殷勤几分。
原本谢老太太最喜欢宛琴服侍,但从今晚开始,她已经成了谢老太太最讨厌的人,所以没办法再去服侍她老人家了——当然,宛琴本人可能并不觉得难过,她更喜欢把时间花费在自己一双年幼体弱的儿女身上。
只是,作为一个早就知道曹氏奸情的前心腹,宛琴将这个重要的消息隐瞒了谢家人这么长的时间,谢老太太无法原谅,其他人也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她。宛琴是个极有眼色的人,她想要在谢家长长久久地生存下去,自然就要想办法去弥补了。今晚的殷勤,只是她初步的尝试,她觉得文氏应该挺好说话的。
文氏看向宛琴的目光却有些复杂。这些天她一直待宛琴不错,并没有因为对方曾经是曹氏的心腹,还参与过对自己的算计,就暗地里为难对方。两人相处得很融洽,事事配合默契。她以为自己与宛琴已经有了共识,是自己人了。没想到,对方还隐瞒了这么重要的消息……虽然文氏能够理解宛琴不敢说出实情的想法,但内心总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宛琴捧来水盆手巾,她简单接过来擦洗了,没有继续接受对方的服侍,只道:“你先歇下吧,我去看看几个孩子。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大家都累了。”说罢就出了门。
宛琴默默地开始收拾水盆手巾等物。大金姨娘偷偷看她几眼,没有吭声,打理好自己,便爬上了床。
曹氏与方闻山的奸情,其实大金姨娘自己也有所耳闻,同样也隐瞒了大家。可谁叫宛琴曾经是曹氏的心腹呢?如今宛琴被嫌弃了,大金姨娘却聪明地装起了哑巴,只当自己一无所知。
文氏离开房间后,先去看了儿子。几个男孩儿住的房间里,在外奔走了一日,早已筋疲力尽的谢徽之已经打起了呼噜,谢涵之被呼噜声吵得辗转难眠,正在唉声叹气,谢谨之却不在屋里。
文氏轻手轻脚地转去女孩儿们的屋子,见谢映芬已经睡了,谢映容坐在床尾发呆,女儿谢映真同样不在。
她猜想一双儿女定是凑在一起说话去了,然而院子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春天天气转暖后,花木繁盛的地方也开始有蚊虫飞舞了,料定两个孩子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聚头,便走出西院,往李家东院的前厅去,果然在客厅门口看到了两个孩子。
谢慕林与谢谨之坐在门槛上,低头小声说着话,见文氏来了,连忙起身上前搀扶她。
文氏摆摆手,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客厅,在八仙桌旁坐下:“你俩在这里做什么呢?大晚上的,都已经敲过二更(晚上21-23点)了,还不睡么?”
谢慕林笑着抱住她的胳膊,小声道:“我正跟二哥说话呢。今日大伯祖父真是好大的威风!我头一回见祖母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被大伯祖父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谢谨之则问:“娘,大伯祖父他老人家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慕林 第一百零六章 往事(上)
是不是真的?
文氏苦笑。
为尊者讳,有些事情她知道,却没法在儿女面前照实说出来。更何况,丈夫谢璞也不会希望孩子们知道母亲太多秘密的,特别是那些不大上得了台面的秘密。
文氏只能回答:“你们问这些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老太太不乐意听人提起,老爷也不喜欢家里人拿这些说事儿。”
谢慕林说:“我们不会在老太太面前提起,无缘无故地,也不会在爹面前拿这些说事儿。我和哥哥只是想知道真相罢了。大伯祖父来京城救爹了,我们以后都要指望他。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在大伯祖父面前说错话了怎么办?比如他老人家再指责老太太什么,我们做小辈的,是为老太太求情,还是劝他俩别吵架?我们总得知道忌讳,才能掌握其中的分寸哪!”
文氏沉吟,女儿这话也有些道理。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贸然插手去管两位老人之间的争执,一定会得罪谢泽山的。而若是孩子们看到谢老太太被骂,却什么话都不说,回头谢老太太也不会放过他们。今晚谢老太太是被吓着了,暂时不敢作妖,等明儿她醒过神来,会不会责怪孩子们没帮她说话呢?谁也说不准。
谢谨之见文氏犹豫,心知有门,便笑着再劝:“母亲放心,这只是我们母子三人之间的悄悄话,您跟我们说了,我们心里有数就好,不会胡乱告诉别人的。再说了,儿子也想知道大伯祖父的性情喜好,日后见到他老人家时,便知道该如何孝敬他了。他这么大的年纪,还辛苦上京来救父亲,即使是至亲,也是极难得的。我们应该感恩,更应该有所回报才是。旁的做不到,讨他老人家欢心还是能行的。”
文氏听得笑了:“大老太爷才不需要你们回报些什么呢,只要你们都好好的,他老人家就高兴了。别看他好象十分威严的模样,其实最是慈爱公正不过的。谢氏合族子弟都对他十分信服,老爷更是从小就极敬重他。你们也不需要特地想什么法子去讨他欢心,只要多孝顺长辈,做好自己的事,他老人家自会明白你们的心意。”
这话说得太宽泛了,谢慕林觉得不太满足,便试探地问:“大伯祖父如此慈爱公正,为什么好象对老太太很恼怒的样子?老太太又为什么不乐意家里人提起宗族呢?”
谢谨之也道:“若仅仅是因为父亲兼祧两房一事,老太太分明也知道,兼祧并非过继,没人跟她抢儿子。二老太太既是官宦人家出身,又有人脉,对父亲的仕途有所助力,父亲与她老人家多亲近,分明是好事。可老太太似乎极为忌讳此事,是不是有别的缘故?娘跟我们说说吧,省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说话时不小心犯了忌讳,不但惹老太太生气,连大伯祖父都得罪了,那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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