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百妖帐

慕春刚摆好小凳，听到小二打招呼立刻抬起头，却有些错愕：“嗯？”
“姑娘，你今日怎么又来这里作画了？”小二强迫自己说话礼貌一些，“我昨天不是说了吗？小店真的有规矩，不允许小商小贩还有卖画卖字这些闲杂人等停留。”
“昨……日？”慕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喃喃重复起小二话中的字眼。
“是啊，昨日。看在那两个客官的份上我才破例让你留下来作画一会儿，但是今天……不行了。”小二说完就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但慕春并未如他所愿立刻离开，而是继续呆呆地站在原地，竟从嘴巴上的弧度就能看出她那份错愕和疑惑：“可是，小女完全不记得你说的那些了啊？”
她说着原地旋转一圈，像是打量周围的环境，站定后那份奇怪的神情继续放大：“昨天，小女到过这里吗？”
小二表情霎时大变。
同样经历了震惊的还有不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与耳中的几人，悟空和莫文相视一眼，互相都察觉到了对方眼睛里的不可思议。
这怎么回事？
小二脸上的笑有些绷不住了：“姑娘，你是成心开我玩笑吧？我可不觉得好玩。”
慕春已听出他语气的不快，委屈道：“可是……小女真的不记得有发生那些事情……”她停顿一下，小心翼翼道，“先生会不会是记错人了？”
“像你这样的还能有第二个不成？”小二终于不客气，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敛去后流露出的些微敌意反而显得自然，让人舒服，“同样双目失明，同样的衣服，同样背着画筐……难不成姑娘你想告诉我，这世上还有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小二收回礼貌后，语气变得有些冰冷。慕春怯怯退后几步，低头道：“……可是，小女真的不记得了。”
“呵？难不成你还想告诉我，你连帮了你的那两个客官也忘了？”小二忽然冷笑起来，“你应该不至于这么忘恩负义吧？”
慕春脸色尴尬，站在原地低头攥紧衣裳。慢慢的，周围又聚集起了一波人群。小二意识到那一双双询问的目光，自知不能逼慕春太紧，否则估计又要像昨晚那样了。
想到这里，他调整片刻，装作歉意道：“抱歉姑娘，小店有小店的规矩。你还是到别处摆摊卖画吧。”
慕春继续低着头，没有回应。
小二等了半天有些急了，怕她死缠烂打，刚要继续劝说。
慕春抬起头，咬紧嘴唇：“抱歉，那小女便另寻地方吧。只是先生，你所说的事情，包括那两个恩人，小女真的不记得有这回事……”
语落，她拾起东西，在小二惊呆的目光中慢慢离去。
悟空和莫文早已呆滞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任何话。
“这……这……”悟空看了看慕春的背影又看看莫文，“不记得了？”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莫文同样神色迷惘，“她为什么会说不记得昨晚的事了？而且看她样子根本不像是装的啊？”
“……”悟空低下头思忖，无奈完全想不出所以然。
斑斑和瑁瑁凝望慕春离去，仰头看一眼震惊之中的两人，默默翻个白眼。
“罢了，一会儿再说，先继续跟。”悟空说着转身唤道，“悟净，咱们赶紧……”
可所有的话停在了嗓子眼。
背后人来人往，喧闹依旧。
悟净，不见了！





西游百妖帐 第五十七章：失踪的原因是画像
“悟净呢？”
莫文在悟空的惊呼中也转回头，搜寻片刻也刷地变了脸色。
“悟净？”
两人立刻稍微散开，踏入两边的小店里查看。
然而，那些店铺里却没有见到他们所期盼的，正和老板激烈砍价的悟净。两人从店里走出来后，面面相觑。
悟空忍不住抱起脑袋疑惑道：“悟净怎么不见的？刚到这边的时候不是还在吗？”
“对啊，我记得那小二走过的那会儿，他还蹭我胳膊来着呢。”莫文说着还看了自己的袖口一眼。
“你这师弟还真是会挑时候……”斑斑窜上悟空肩膀上，压低声音感慨道，语气里有颇多无奈，“怎么感觉，像是我那傻弟弟一样？”
“喂，姐！你说别人还要连带我啊？”瑁瑁不高兴地摇起尾巴小声抗议，可斑斑刚一瞪他一眼，便立刻压低头，眼神里满是孩童被当面戳破缺点的窘迫和害羞。
“这家伙……这个时候乱跑什么啊……”悟空也是扶额无奈，而后催促起莫文，“算了，莫文，那画还在吧，能不能靠悟净的气味找到他？慕春过会儿再找吧，可别再多失踪了一个人。”
“好，我这就召犬灵找悟净。”莫文边说边转身往隐蔽的街道角落走去，悟空紧跟其后，仍时不时四下寻找悟净的身影。
突然间，她的头直接撞在了莫文的后脖颈上，磕地额头生疼。
“嗷！莫文你干嘛突然停了？”
睁开由于疼痛眯起的眼睛，悟空溢到嘴边的抱怨却戛然而止。只见莫文如同雕像一样愣在原地，手中摊开那幅悟净的画像，双目空洞，但细看时却能发现那是被惊吓后的恐惧。
“莫文？”悟空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免心头一紧，连忙凑上前去查看。
只见莫文默默咽下一口唾沫，手捧画纸僵硬地转动过来使画面对向悟空。
“师兄……原本画着悟净的画……”
悟空的目光立刻投到画面上，刹那间瞳孔也收紧成一小条缝隙。
本该栩栩如生的悟净的人像不在，偌大一张白纸干干净净，恍若崭新。
“画、画呢？”悟空一把抢了过来，“这张纸上不应该原本画着悟净的图像吗？”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莫文头上渗出几滴冷汗，并且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铺开手里另一张纸，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长舒一口气，又再度紧张起来。
“咱们两个的画像倒还是好好的。”
“我看看。”悟空探过脑袋去看，待那张足以以假乱真的画像映入眼帘，她也多少松了口气。而后，她同样皱起眉头，再度望向手里的白纸，“那么悟净的画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画像，平白无故消失了？”
而且悟净也突然消失了……
悟空身体上的血液忽然停止流动，她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立刻转头去看莫文，只见他脸色也同样煞白，显然和她想到了一个地方去。
“悟净的失踪，和这张画的消失有关……”悟空喃喃自语，这次她再没有使用疑问句，而是以一种惊恐颤抖的语气叙述出来，“不然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几步远的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可那嘈杂的声音此时却像相隔数里那般遥远微弱，寒秋空气的阴冷再度渗进他们的衣袖缝隙，刺向皮肤。
“喂……”斑斑和瑁瑁听了悟空的判断也绷紧了神经，可却也反应迅速，立刻跳到悟空身上，一爪拍向莫文手里那幅双人画，“既然如此，先把你们的画毁了啊！万一一会儿你们的画也消失了……”
两人如梦初醒，慌忙伸手撕碎手里的画像，生怕晚上一瞬便也会凭空消失。
待黑白相间的碎末飘落在地聚集成堆，两人紧张的情绪才多少有些缓和。而后便继续推断分析起来。
“看来，这个慕春真有古怪。她难道一直是用画画做幌子来抓人的吗？”
莫文望一眼咬住指甲的悟空，低头沉吟片刻，忽而抬头：“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悟净说他好像在画里见到了师父？”
“怎么了？”
“你说，会不会……慕春说了谎？她也给师父画了画像，而后，靠这种方式把师父骗进了她那张悉心保存的画里？”
悟空猛一拍手：“太有可能了！而且悟净十有八九现在和师父一样，就在她随身背的画作里！”
“那我们现在要赶紧去找慕春！万一她到手几个人后，立刻逃走就糟了。”
“嗯！”
两人再不停留，弯腰分别抱起斑斑和瑁瑁便冲回街道上。
“所以我才说……一开始相信我们不就好啦？”斑斑被悟空颠地眼冒金星，无奈干脆闭上眼睛，嘴上不依不饶道。
“是是是，我们错了。这不就要去找她了吗？”悟空此时没工夫搭理她的嘲讽，一心只有早些追上慕春。
好在莫文在展开画纸前已经叫出了一只犬灵，心里默念咒语吩咐下去，犬灵立刻便小跑出去开始导航。
两人一边跑一边提心吊胆，生怕此时慕春已施展法术逃至九霄云外。幸运的是，跟着小狗跑出约莫两个街道，慕春素雅的身姿便又出现了眼前。
她还在作画，此时正坐在两家店铺房栋夹住的小道中间，那宽度刚刚好放下她瘦小的身体。
稳定一下情绪，悟空浅笑着大步上前。身体的阴影立刻压在了慕春身上。
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消失，慕春诧异抬头，听到一声招呼：“慕春姑娘，又见面了啊？”
慕春樱桃般的小唇分开一条小小的缝隙，茫然地面向悟空。
“呵……慕春姑娘，你的定性倒是可以。”悟空说着双臂交叉起来，敛去以往的活泼俏皮，隐藏在人形黑瞳下那双赤金色的眼睛终于流露出锐利炽热的神情。她压低嗓音，使得本就磁性的雄性声线变得更加肃穆而富有压迫感，“请问，你刚才见过我师弟了吗？”
莫文在一旁默默将悟空拉回来片刻，即使不是她针对的对象，他也能感受到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悟空最掩饰不了情绪，若是这般让周围的人发现了，怕会引起误会啊。
果然，慕春被悟空浑身散发出的气势吓得不轻，缓缓向后挪动几下后，神情怯怯。
然而，就在莫文担心她会借机大叫引来路人注意时，一句令他和悟空都想不到的话却从慕春嘴边流露出来。
“你们……是谁？”




西游百妖帐 第五十八章：想演戏？
他们是谁？
悟空和莫文愣在原地，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怎么？刚才和小二玩的把戏，难不成还要重演一遍？
悟空忽然冷笑一下。
如果方才是为了让小二难堪摆脱纠缠，她倒也信了。可如今算什么？故伎重演引来路人注意，靠他们的同情心逃离？
也几乎是在这一时刻，悟空彻底在内心笃定了慕春就是始作俑者，那个掳走师父还有悟净的，妖精。
而当这一论断定下，先前所有对慕春的好感和喜爱便在顷刻间变为厌恶与愤怒。回想起她恬静而令人同情的伪装，悟空便觉得恼羞成怒，被欺骗、被侮辱的屈辱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想演戏是吗？”在愤怒之中，悟空忽然流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但只要是明眼人便能看出这扭曲笑容下的威胁意味，“是想靠装傻骗取周围人的同情，然后开溜吗？”
说着说着，悟空忽然逼近两步，投下的阴影完全罩住了慕春瘦削的身躯。
“别做梦了，就算他们围了上来，你今天也别想逃走！”
“先、先生……”慕春被悟空的模样吓得不轻，浑身激烈颤抖，如同暴露在狂风骤雨下的一只白兔，楚楚可怜，脆弱无助。“小女、小女真的不认识你们。什么演戏……我、我听不懂。”
一旁的莫文叹口气，此时也换上严肃的神情望着早已瘫坐在了地上的慕春。“慕春姑娘，你还是不要抵赖了。好歹昨日我和师兄也帮你解了围，你就如此对待我们？”
慕春的目光移动过来，莫文不知她是否能看到自己些许痛心失望的神情：“就算你是妖怪，那些都是你的伪装。可我和师兄的善意是真，我们好心帮你，你为何要抓走我们的师父和师弟？”
“妖怪？”慕春神色骤变，两人本以为她会由于身份被点破惊慌窘迫。然而，震惊的神情过后，慕春脸上紧接着浮现的，确实被羞辱冤枉后的惊慌与羞怒。
“两位先生，你们、你们怎可如此诋毁小女？”慕春忽然从地上猛地撑起身子，一种被羞辱后迸发出的自尊迫使她羸弱的身躯变得坚挺，“小女真的不认识你们。你们怎可说些虚无之事？让小女蒙受忘恩负义的责骂？还、还要诬陷我抓走你们的师父和师弟？”
几人的争辩终于还是如莫文预料那般引来了围观，陆陆续续有人指着莫文和悟空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小女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抓走什么人？何况我又能把他们带到那里去？”慕春咬住牙齿，声音开始沾染起一丝哭腔，忽然她如梦初醒一般，大声质问起来，“你、你们是不是和刚才那个店小二串通好了要来刁难小女？”
此言一出，周围的议论声忽然放大，越来越多的人围聚过来。
悟空双手抱胸，默默低下头，闭着眼睛忍耐。
终于，她缓慢睁开眼睛，语气压地很冷很冷：“慕春姑娘，你还要执迷不悟是么？”
“小女不曾做过，你们难道要屈打成招么？”
旁边终于有人有些看不下去，站出来质问道：“两位先生身为男子，如此刁难这么一位失明的姑娘，合适吗？”
有了第一个出头的人，陆陆续续又多出了第二个、第三个。
“是啊是啊，姑娘她这么柔弱，怎么可能掳走别人，还是两个男人？”
“你们是故意挑事欺负姑娘的吧？”
“赶紧走吧，光天化日，怎么能做这种事？”
周围的指责声一浪又一浪指向悟空和莫文。莫文扫视一圈，微微皱眉：“唔……果然还是引起围观了。”
如此一来，若是慕春利用众人的同情让他们陷于不义，那可便成件麻烦事了。
“呵……”听着周围人的批评，悟空忽然低头冷笑一下，大有不把这些舆论放在心上的架势。
“那么，慕春姑娘。你有没有胆量把你身后那张檀木轴画卷展开让我看看呐？”
慕春终于变了脸色：“什、什么？”
“你敢不敢让我看看那副画卷，检查一下我师父是不是在里面呢？”
“你、你在胡说什么？”慕春浑身颤抖起来，情绪愈加激动气愤起来，“你师父不是丢了吗？怎么可能在我的画里？”
语落，她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哦——我明白了，你们一定是先前路上跟踪我的那两个人，你们想抢我那张画！”
慕春后撤几步，慌忙把那张画轴抱进怀里：“我不会给你们的！”
跟踪她？悟空稍稍一愣。难不成斑斑和瑁瑁跟慕春这一路，让发现过？
低头看了斑斑一眼，本只是想询问，可刹那间悟空大脑忽然闪过一个办法。
她必须要拿到那张画，但是这般公然抢，势必也会引起周围看客的阻挠，倒不如……悟空伸手点了点斑斑的下巴，而后指了指慕春手里的画轴示意。
被迫维持原形不能说话，斑斑一直高度紧张盯着慕春。被悟空一点几乎是吓了一跳，可等往悟空手指指的方向看去，她便立刻明白了悟空的意思。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悟空忽然伸手丢下斑斑，作势就要上前去画。
这一幕让莫文都吓了一跳，悟空是真的不怕众怒吗？
果然，见悟空上前要抢，那几个出声帮助慕春的人像是被触碰到了底线，哗啦一声围住了悟空，将慕春拦在身后。
“干什么干什么？要明抢啊？”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真是不要脸，这么直白的抢劫都敢做？伙计们，打他！不能让这姑娘受欺负。”
“对！对！”
“师兄？！”见那一伙人义愤填膺般扬起拳头，莫文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但奇怪的是，悟空似乎完全不怕，相反，她居然流露出了计划成功的笑意。
难道她有什么计划？先前悟空和斑斑的小动作没有被防备周围的莫文察觉。可如今见她的模样，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就在莫文为是否要为了周全考虑做出防御措施时，人墙之后忽然传来了慕春的惊呼。
“啊！我的画？！”




西游百妖帐 第五十九章：神奇画卷
慕春的惊呼一出，悟空脸上胜利的笑容便更浓郁三分。她忽然一把拉住莫文，足下一蹬飞身跳到了旁边房子的屋顶上。
一众叫嚷着要扑上前的人群始料未及，全都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纷纷后撤一步，整齐地抬头。
他们没看错吧？一步跳至两层楼的屋顶？
悟空并不知道这群“见义勇为”的观众会由于自己异于常人的弹跳力产生多大的敬畏与防备，只专心把目光投向人墙之后的地方。
慕春此时正惊慌地向狭窄的巷道中跑去，前方同样奔跑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咪，正是斑斑。
斑斑嘴上还叼着那幅长长的画轴，灵活娇小的身躯使得她在这样狭窄的跑道上仍如鱼得水，速度极快。
已经有几位好心人发现了这只偷画的猫咪，追在慕春身后赶过来。然而，巷道仅够慕春那般身形的女子自由伸展，对于五大三粗的成年男子便显得极为逼仄。而且，慕春跑在最前面，速度不快，更压制住了身后身材矫健的那伙人，最终，一条长长的人队填满了巷道，可和斑斑的距离却越拉越远了。
眼见着斑斑摆脱了追捕，悟空再度一笑，拉起莫文和他怀里的瑁瑁往旁边的屋顶跳去。
“走吧，沿着这条巷道去找斑斑！”
“原来你刚才那么做是为了这个啊……”莫文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真要和这么多凡人打？”悟空哈哈笑着接下莫文想说过的话，调侃着，“虽然不是问题，但是等师父回来了知道，我这铁脑袋估计都要被他敲烂成四瓣了吧。”
“这倒也是。”莫文被悟空的玩笑逗乐了，同样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一猫顺着巷道旁边的屋顶追随片刻，直到身后那伙人喧嚣的声音彻底消失，悟空拉着莫文停下来，蹲下身朝着巷道里喊：“斑斑，差不多了，跳上来吧！”
正在巷道里奔跑的斑斑立即刹住脚，摇身变出人形，灵活地抓起旁边建筑墙壁上那些凸出的小平台，三下五除二窜上了屋顶上。
将画从嘴上取下来，斑斑长舒一口气：“呼，给你们。”
悟空急不可耐接过画轴，解开上面的束绳：“辛苦了，取到她的真身，一切就都好办多了。”
“你们先抓紧时间想办法救你们的师父和师弟出来吧，这样我和姐姐就能放心大胆撕烂这幅画轴，给主人他报仇！”瑁瑁说着挥舞几下肉垫，猛地从莫文怀里钻出来，落至地上时也已变回人形。
画卷徐徐展开，四道目光齐聚其上，霎时间竟被上面的内容惊艳到说不出话来。
画卷不大，却几乎囊括了任何能想到的所有自然人文美景。
自顶部是天空，有漫天繁星，皓月千里，也有雁鹤穿云，霞光普照，有淫雨纷纷，浓墨蔽日，也有风和日丽，皎云层层。
从上往下，莽莽山川连绵起伏，奔流于山峰之间怒吼的瀑布、静谧的小溪，弯曲着在下一层密林间掩去身形。
走马文人，耕田农夫，各个形象迥异的人填满画卷的下部。脸上一怒一笑，栩栩如生。
上面还有繁华的城市，夜幕下的灯火阑珊，白昼中的热闹非凡，人间喧哗动人之境跃然纸上。
总而言之，这幅画作的手法巧夺天工，囊括凡间种种美景，或壮阔或秀丽，或磅礴或儒雅……似乎窥其中一角，便可知这尘世之极乐。
然而，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幅画竟一直在动，上面的画面如同被前方一位隐形的货马拉扯着前进，正从一角到另一角缓慢变化着。
“这、这……”即使是到过天宫喝过琼瑶雨露，见过凌霄云台，悟空也从没遇见过如此稀奇的玩意儿，忍不住张大嘴巴，用手指着画面的内容急切地向几人示意着。
“这简直……太神奇了吧？”莫文简直看呆了眼睛，目不转睛盯着画面。
只有斑斑和瑁瑁，在简短的惊艳过后，流露出了惊恐无比的眼神。
“等等，这个手法和风格……”两只猫咪忽然挤到了两人面前，恨不得将脸整张贴在画面上，“这是，主人的画风！”
“你说什么？”
斑斑笃定道：“这是我主人一向的作画风格，不会有错的……简直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主人亲手画的一样。”瑁瑁接下姐姐的话，目光多少有些呆滞，显然和斑斑一样无法回神。
“可是，你们的主人不是已经去世了吗？而且，你们说过这幅画是慕春的真身。那么，原本不应该画的是慕春自己吗？”
斑斑听了悟空的疑问咬紧下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悟空将目光转移到画作上，凝视片刻，深吸口气，右手食指中指指腹抚摸过眼帘。赤金色的火光迸发出来，细微的火苗在眼眶里攒动着。
斑斑望见这一幕却愣住了。
“等等……你的眼睛这是……”瑁瑁见状吓了一跳，本能弹跳起来，指着悟空大叫，“着火的眼睛？难、难道是「火眼金睛」？”
斑斑瞬间挑起眉毛，同样震惊起来，迅速打量悟空一下，猛然惊醒，同样跳了起来：“等等！半人半猴，火眼金睛……你、你不会是那个「齐天大圣」的孙悟空吧？”
悟空觉得好笑，微微摇头，并未收去火眼金睛：“我还以为你们听见我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了。”
“可是可是……”斑斑小心翼翼地再次观察起悟空，“传闻里，齐天大圣是个漂亮的女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