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吹解带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江笑语
谢晚月嘴里干苦,这点水完全不够她解渴,还想再要。
护工摆手道:“你手术后还不满十二个小时,不能喝太多水,容易引起呃逆,渴了忍一忍。”
谢晚月只好忍了,欲要与乌丹说话,护工又说:“你得多睡觉,不能老说话,手术伤精气,得养。”
乌丹闻言,说:“你先休息,我回趟学校。”
谢晚月拉住她:“你不要再去找闵子轩了。”
乌丹点了点头:“知道了。”说罢,起身出了门,事已至此,即使她不愿意相信,却也不得不信,可是闵子轩为什么要这样?
她以为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她都已经跟他在一起了,这种事是迟早要发生的,何苦还要这样做,她想不通。
***
万玉山晚上过来时,谢晚月已经睡着了,护工说她伤口疼了一天,始终眼泪汪汪的,但是没哭,直赞她是一个坚强的小姑娘。
万玉山坐下看她,她是挺坚强的,又坚强,又隐忍,又聪慧,又机灵,又什么都知道,却又为了肩上的责任而装作什么都不在乎,无论将她扔到什么环境里,她都能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前走,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能做到这样,他都有些自愧不如。
她每时每刻都在成长,他却忙得忽略了很多,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现在被啪啪打脸。
护工见他面色疲惫,说道:“万先生呀,你也得好好休息才是,陪床是件非常难熬的事,不能先把自己给搞垮了,瞧瞧你眼里都有血丝了。”
万玉山道:“我洗漱一下就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谢晚月睡得正熟,突然感觉额头有些许湿意,她吓得睁开眼睛,看见是万玉山,说道:“你吓着我了。”
万玉山问:“还疼吗?”
谢晚月扯着嘴角笑:“你断根肋骨把肺穿透了试试,看疼不疼。”
万玉山见她眼有泪光,笑得也很勉强。
谢晚月问他:“你工作是不是很忙?”
“是,到年底了。”
“如果事情多,你就别来了,这里有护工照顾我。”
万玉山没答话,只是替她掖了被角。
谢晚月扭过头去,说道:“你不来,我心里能好受点。”
“为什么?”
“你还问为什么,我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还和我做那么亲密的事,做完了就走,出差不告诉我,电话不打信息不发,让我一直想着你,所以才心不在焉,本来这件事不会发生的,都是因为我忧思过虑,整个晚上浑浑噩噩的,还把保命符打发去帮我买礼物,想着他买完了去接上我,我就去找你,结果差点让我的朋友受伤,我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变成这样。”谢晚月一口气说完,累得直喘。
万玉山说:“我把我的日历和位置同步给你,你以后可以随时看到我的时间安排和位置。”说罢,拿过谢晚月的手机,抓着她的手指解了锁,然后做了日历和位置的同步,又将她的位置同步给自己。
谢晚月撇嘴:“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再说即使知道了,万一你的手机又掉了被人捡走了呢。”
万玉山道:“晚月,你心里可以有怨,但是不要拒绝和我沟通。”
谢晚月看了看他:“我一点都不怨,我只是觉得自己太不争气。”
“喜欢我就是不争气了?”
“是,因为喜欢你,我甚至连命都不要了,因为想要保贞洁。”
万玉山捏住她的手,说:“贞洁永远都不要和人命相提并论,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先保命,我不在乎这个东西。”
谢晚月看着她,嘴唇微颤,想要抽手,却抽不回。
万玉山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说:“我和你说几件事,你仔细听,第一,我年纪比你大十二岁,我的童年痛苦压抑,少年张狂,青年时接管企业,又过得没有自我,现在我三十二岁了,社会阅历和情感经历都比你多很多,不会再像你这个年纪一样把喜欢和爱表现得那么直接。”
“第二,不论之前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娶了你,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和你长长久久,你是我老婆,我们发生关系是很自然的事。”
“第三,我去苏州确实忘记了告诉你,是我不对,昨天发生的事也确实是我没把你保护好,还是我不对,但是你不可以积压情绪,不要想太多,先把伤养好,等你好了,你想怎么样都随你。”
谢晚月听完他这段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可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她闭上眼睛:“我想去找我妈妈。”
“好,我带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
“好。”
***
方潇等人被分别关押起来,轮流提出去审讯,取证,越来越多的证据和事实被翻出来,另有不少受害者匿名提供录音,除了迷/奸,还有涉/毒,几人的父母请律师上诉,要翻案,然而全部被驳回,不久就一一定了罪。
这件事在外头也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纷纷对这些人口诛笔伐,网络上将他们的家世背景都贴出来,又说有钱人以钱买权,仗势欺人,满脑肠肥的子孙后代没为社会做出多少贡献,却把社会风向搞得为钱权至上,乌烟瘴气。
各家父母不停地拿钱公关,却已起不了水花。
几人的罪名成立,被判了刑,各家父母后来进去探视时,看到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眶冒着血珠,问是被谁打的,
“被同监舍的人打的,早中晚都要打一回,爸妈,你们一定要救我,不然我会被打死的。”
做母亲的心疼儿子,连连答应会继续努力,出来后直接哭晕,他们用尽了办法都不能减轻刑罚,又怎能把人弄出去呢。
紧接着,闵子轩的父亲被爆出性/丑闻,说是猥/亵学校女生,顿时又是一片哗然,大家开始批判学者的沽名钓誉,小报消息满天飞,痛斥闵父禽/兽不如。
闵子轩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从小以“别人家的孩子”这个身份长大,除了自己很优秀外,更有父母的身份加持,因此从来都是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想要丢弃,也是随手一扔,唯独这一回,他被鬼迷住了心窍,做了不该做的事,他每一天都在后悔,精神折磨让他有些恍恍惚惚的。
闵母每天都来看闵子轩,她四处托人,说是有人栽赃陷害,并放出话来,如果被她知道是谁咬着她家不放,她一定要将那人送进地狱,可惜什么风浪都没掀起来,反而她之前逼迫一个女学生退学的事情被翻了出来,传播地到处都是。
年关将至,往年的这个时候,闵家会有很多人来送礼,今年却门可罗雀,闵母整日以泪洗面,温文尔雅的丈夫是个衣冠禽兽,视为骄傲的儿子成了强/奸/犯,从前被旁人艳羡不已的家庭,现在落得如此凄惨,她每天面对清冷的家都心如刀割。
闵子轩被放出来后,闵母揪着闵子轩给她做主,说要离婚,要求闵子轩跟她。
闵子轩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他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落差。
闵母见儿子这样,对闵父发泄情绪,闵父一改往日的温吞,骂她泼妇,针尖大的事儿而已,系里根本没当回事,她自己却蹦哒开了,哪有半分贤内助的模样。
闵母哭道:“我现在公司都不能去,去了就被人指点,脸全被你丢尽了。”
闵父道:“你那个破职位,早就是名存实亡,人家是看着我的面子,让你继续待着,你以为挂个总监的名头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那不过是个虚名,你看看你这些年,管过几个人?为人家创造过什么业绩?”
闵母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便是自己每个月都有一份不菲的工资,在一众姐妹里,她一直是女强人的形象,不依赖男人而活,这会儿却被自己的丈夫说得如此不堪,不由更怒,抄起手边的花瓶砸过去:“至少我遵守道德底线,没做出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来,你要是被学校辞退了,还有哪里敢要你?”
闵父接住花瓶,说:“几个女学生的个人之词,能掀起多大风浪,有事也是被你给作出来的,你这段时间作天作地的,半点忙没帮上,还引起越来越多的人注意,你能不能别发疯?”
两人吵吵闹闹,闵子轩开门喊道:“都别吵了!”
闵母噤了声,闵父也恢复了往日的温文尔雅,只是嘴里不饶人:“管不住裤/裆又没脑子的东西。”
“你还有脸教训我儿子,你要是管得住自己,至于被学生捅出来这种事来?”
“你闭嘴!”
眼见两人又吵了起来,闵子轩转身躲回房间,满城风雨皆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他想着不如一死了之,可是死之前,他想去给乌丹和谢晚月道个歉,希望她们能原谅他。
某天夜里,闵子轩溜出家门,准备去找学校找人,刚到街上就被一群人掳到一条巷子里遭了顿毒打,他不知是谁,对方也悄无声息,打完他就走,他不觉得痛,只觉得是种解脱感和赎罪,如果能把他打死就更好了,他应该下地狱。
***
乌丹逗留了两周,临要走时,竟被白慕霜截下。
乌丹心情极差,不想搭理她:“我一会儿的票回家。”
白慕霜问道:“方潇他们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乌丹不想跟她说这些,扭头不理她。
白慕霜忽地抱了抱她,说:“谢谢你们。”说罢,不待乌丹有反应,顾自走了。
乌丹琢磨半天,没想明白她说这话到底何意,拉着行李箱去了趟医院。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谢晚月慢慢恢复了元气,这会儿徐素芳也从老家回来,和那个护工一起照看她,竟将她给养胖了不少。
两人说了会儿话,情绪都不高,徐素芳端了两碟点心来,说道:“这个是早上做好送过来的,还热乎着。”
乌丹强打起精神,捏起一块来送进嘴里:“这个太好吃了,上次吃过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谢晚月都推到乌丹面前:“你一会儿都带走。”
“好啊。”乌丹又往嘴里塞了一块,低声道,“你老公家里是不是大地主?”
谢晚月愣了一下,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大地主。”
“反正不是普通人家。”
谢晚月帮她把点心装进盒子里,说:“只比我的家族大一点,人多一点,但是不管什么样的人家,都一样是吃喝拉撒睡,糟心事一大堆,没什么特别。”
乌丹吃了两块点心,原本阴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笑中带着落寞,面对谢晚月的淡然,她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你才多大,就活得像知天命一样。”
谢晚月知道她还有心结,于是说道:“我小时候羡慕别人有爸爸,我没有,长大后羡慕别人可以自由恋爱,我不能。我总是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要恣意去追求,还是要担负旁人赋予自己的责任,有段时间总在想,想得自己要发疯,后来想明白了,在不推卸自己责任的前提下,凡事都要去挣一挣,尽力去改变,去适应,去找到平衡点,这是我活着的根本。但是天有阴晴圆缺,人有祸兮旦福,难免会在前行的路上受到一些来自外界的恶意和伤害,所以后来我又面临两种选择,一种是沉浸在痛苦中,一种是跳出来,我慢慢地学会了跳出来,当有一天我再回顾从前时,发现之前让自己痛不欲生的事情,都淡得快记不起来了,假如当初我沉浸其中,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可能会一直原地踏步,原地痛苦,我想,与其原地痛苦,不如把自己变得更好,站得更高,或许会有更好的运气和机遇呢。”
乌丹低着头沉默不语。
谢晚月将盒子盖好,说:“你的票是几点的,别误了时间。”
“还有两个小时。“乌丹轻轻抱了抱她,说,”谢谢你呀,晚月。”
谢晚月握住她的手,说:“我要谢谢你和韩璐,愿意和我做朋友,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也没有人可以倾诉,除了我妈妈教给我一些大道理外,全部都是我一个人自问自答,我有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遇事总是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后来就变容易啦,知道为什么吗?”
乌丹摇了摇头。
“因为我不再纠结了,只要我觉得是对的,我就去争取,就去验证,大不了验证自己是错了嘛,错了就重头再来,人活着又没有算计好的路,每一步都是摔打出来的。”
乌丹说道:“晚月,你的生活比我复杂多了,听你说了这么多,我一样都没感受过,但是我很钦佩你,我之前还嫉妒过你,现在不嫉妒了。”
谢晚月道:“过早的明白这些道理很没意思的,你还是这么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吧,我觉着挺好。”
乌丹察觉到她神色不对,想问她,又觉得她不会说,于是抱了抱她就走了,走时又很惆怅,觉得很多事都变了,到底是什么变了,又说不出来。
松风吹解带 30.第 30 章
此为防盗章 她没什么事可干, 每天早上吃过饭,看大半天书, 便去万老太太那里待着, 两个人聊得没得聊了, 她就跟着秋曼学刺绣, 一段时间下来, 竟也能绣些花样了。
秋曼颇为自豪,说自己收了个好徒弟, 万老太太也喜欢, 还求了她一块手绢。
谢晚月想着在回家之前绣出来,于是熬了三个晚上, 今天终于绣完了。
睡之前又喝了一大碗羊奶,夜里被憋醒, 她躺在床上天人交战半天, 还是受不住, 起身披上衣裳,去卫生间。
这处院落里只住了她和徐素芳两个人, 徐素芳在耳房住, 她睡在西屋,东面的屋子一如既往的黑着。
今晚的月色十分好,解决了负担后, 谢晚月被这样的月色诱惑, 睡意全消, 走到窗前, 将自己沐浴在这美丽的银白色光芒中,她名为晚月,听梁曼说,是因为她出生之时,正值十五满月时分,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谢禛觉得特别美,就为她取了这个名字,意喻她以后会像夜里的月亮那样,美丽,婉约,又光芒万丈。
晒了一会儿月亮,突然想起前几天在书房里看到的一本山精野怪类的书,里面有个故事是讲一只幻化为人的小狐狸,下山历练时爱上一个世家公子哥儿,小狐狸貌美,公子哥儿俊秀,一妖一人缱绻数年,被世人所不容,世家公子却排除万难,娶了小狐狸为妻,夫妻两个恩爱非凡。
后世家公子百年死去,发现自己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历劫,原本历劫这世所娶之妻为丞相之女,却不想半途被小狐狸劫了色。
这回,人妖恋转而变成了仙妖恋,又为神界所不耻,神界判官判他重新历劫,再一世的他,若是再和小狐狸有瓜葛,则会永生永世坠入魔道。
世家公子爱小狐狸至深,不愿再历劫,只愿和小狐狸生生世世相守相依,于是在天界和判官蹉跎了一段时日,然而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小狐狸得知世家公子原是神仙身份,不由得暗自菲薄,后被同伴点醒,回到深山中修练,夜夜汲取月亮精华,终修成了一个小仙女。
而这时的世家公子,因心里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只盼能脱离天界桎梏,得了自由身去找小狐狸卿卿我我,天界见他如此执迷不悟,便将他坠入魔道。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谢晚月只看到这里,便被叫到老太太那里说话,后来便忘记了这个故事,此时想起来,很想知道故事的结局最终怎样了。
念及此,她转身往书房去。
书房被月光照得透亮,不需开灯便能看清,她记得那本书是放在了中间书架上,按着记忆从头顶的那排找起。
找了半天,没找到,于是踮起脚来,再往上看一层。
终于看到了,她伸手抽出那本书,转身,见到面前站了个人。
尖叫从心底涌起,马上便要脱口而出了,那人扑过来将她压到书架上,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托住她的头,滚烫的唇擦着她的耳边:“不许叫。”
谢晚月虽惊魂未定,但仍在他的掌心中点了点头。
万玉山松开她,双手撑在书架上,低头看她,她穿着浅色的睡裙,露了一双瓷白的肩头,乌黑的长发如缎,将那瓷白半掩着,他开口问道:“晚上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谢晚月的后背紧贴着书架,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万玉山喝了酒,喷薄而出的酒气熏得她红了脸,手心儿都出了汗,她不敢看他,低声回道:“突然醒了,睡不着,想起前几天看了个故事,没看完,就过来了,想看看结局。”
万玉山“嗯”了一声,继续看那黑缎中的瓷白,鼻端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儿,是她身上发出来的,干净,清冽。
谢晚月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动,她也不敢动,没话找话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唔,我记得这是我的院子。”万玉山轻笑。
谢晚月听见他的笑中隐含嘲弄,不由得心生恼怒,蓦地站直了身子,气势汹汹地撞在他胸前。
恰在此时,万玉山收回撑在她头顶的手,被她这么一撞,竟是未站稳,醉酒后的平衡掌控得不太灵活,腿弯一软,人便往后倒去。
谢晚月没想到他会摔倒,忙伸手拉他,结果没拉住,反而被他给带着往下扑。
万玉山虽然喝得多了些,但身手还算敏捷,踉跄两步跌坐在正对书架的椅子上,才一坐定,眼前便闪过一道影子,紧接着,他的重要部位被砸中,一股钻心剧痛袭遍全身。
谢晚月觉得自己这一摔绝对会毁容,哪知脑袋却撞入一片柔软里,随后膝盖着地,疼得她眼泪直涌。
万玉山咬牙切齿:“你他妈赶紧起来!”
谢晚月跪在那里,抬头,入眼是万玉山愤怒的有些扭曲的脸,再一低头,看到自己正对着的地方,顿时感到血气上涌,几乎破皮而出,她顾不得膝盖疼,慌乱站起,再看万玉山,他表情阴沉,嘴唇紧紧抿着,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她轻声问道:“你要不要紧?”
“出去!”
“要不要叫人来?”
“我让你出去,没听见?”万玉山冷冷地看着她。
谢晚月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想着再待下去也无益,转身出了书房,飞奔回房间,关门,再窜到床上,拥被包裹住自己,喘了几喘,发觉后背凉飕飕的,反手抹了一把,全是汗。
那本书掉在了地上,没拿到,故事的结局,大约是已坠魔道的世家公子和修成仙女的小狐狸永生永世都背道而驰吧。
万玉山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才缓缓站起来,那疼痛依然如旧,他漠然地解开腰带,探手进去摸了摸。
还好好的。
她捡了条命。
他撑着书桌又站了一会儿,慢步出去,往西屋的方向扫了一眼,西屋的门缝儿泄出几丝光亮,他忍着疼,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晚月听见东屋的门响,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他这是回来住了么?
自从她来,他就搬到了隔壁院子里住,除了和她谈条件的那天早上两人共处了一会儿,再也未曾独处过,大多时候都是匆匆照面。
他的世界和她的世界相距甚远,无论从前,还是以后,他们二人之间都横亘着一条鸿沟,他不会跨过来,她也跨不过去。
第二天,谢晚月早早起来。
徐素芳笑眯眯地替她挑衣裳:“玉山夜里回来了,现在还没起。”
谢晚月自然是知道的,但面上却不能露出来,她伤了他的事,他既然不愿声张,那么她也不能多事,她笑着说道:“穿那件灰色的裙子吧。”
徐素芳却道:“红色的这条好,今天元宵节,这个颜色热闹。”
“太艳了。”
“你这年纪正青春,穿艳色才好看,再说你皮肤白,红色更衬。”
谢晚月不肯听,坚持要灰色,徐素芳叹气,这孩子偏爱黑白灰,箱子里的红呀粉呀都不要,哪有十九岁的女孩子穿这么素淡的。
“等玉山醒了一起吃早饭吧?”
“不用,我要去老太太那儿,手绢儿绣好了。”
徐素芳心里着急,谢晚月来了这么些天,万玉山一直宿在外头,昨晚好不容易宿回来了,这孩子却不知抓住机会,偏偏要躲出去,她往东屋瞅了又瞅,恨不能把万玉山从床上挖起来。
谢晚月收拾妥当,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徐素芳的举动被她看在眼里,但也只能当做看不见,像徐素芳这般年纪的人,均是希望小一辈的人能觅得珠玉良缘,并且恩恩爱爱到白头,然而她怕是要令她失望了。
过了今天,谢晚月便要回家了,万老太太舍不得,秋曼劝慰她道:“今年年底便能嫁过来了嚒,而且晚月说,大学要在杭州读,九月份学校开学,周末放了假,可以住过来陪您说说话。”
万老太太勉强打起精神,说:“玉山在外头的那些,得尽快斩断,晚月虽然懂事,但骨子里有倔性儿,不能让他们成为怨偶。”
秋曼说道:“自从那位白小姐之后,玉山倒未曾对哪个用过情,外头传的,小报写的,都是乱编的,将逢场作戏的拉扯,编成花边新闻到处传,我们都知道玉山的秉性,他不是那种喜好女色的人。”
万老太太叹了口气,道:“玉山这个性子,也是被他祖父给逼迫出来的,从小就过得和旁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怪可怜的。”
“玉山现在能挑起万家这么大的担子,也是老太爷教导有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两人正说着,谢晚月便来了,万老太太心中欢喜,与她一道在贵妃榻上坐下,欣赏她绣的手绢儿,才学了那么短的时间,就绣得这么好,可见她做事肯下功夫,且十分用心。
万老太太看着她,越看越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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