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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万重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MO忘了
被他的语气所蛊惑,阜仲禁不住抬头去看他的眼,“你想要……”
话音还未完全从喉咙里滚出来,他便觉得眼前一晃,微凉的吻已经如轻飘飘的雪花一般落在了他的唇上。
阜仲整个人都呆掉了。
柳一遥慢慢直起身子,指尖拂开他肩上的白雪红梅,眉眼仍然带笑,却已经不再是素日里无欲无求的神色,“我要的,是与你两厢情好,一世厮守,永不,分离。”
被他的话激回了神智,阜仲惊得几乎是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脚下积雪之后很滑,他一个不稳,险些撞到身后的红梅树上,那枝桠有些尖锐,柳一遥着急地伸手扶他。
但一个男子的分量确实不轻,柳一遥也被他带着绊倒了,两人一同摔在了有些厚度的积雪里。
柳一遥慌忙将他扶起,小心翼翼地察看着他有没有受伤。
恐怕连边疆告急都不曾见过他这般神情……
看着他这般模样,阜仲忽然就定了神,沉声道:“一遥,这个玩笑你我开不起。”
柳一遥的动作顿住了,好一会儿才挽出半弯笑意,道:“阿仲,你知不知道,我爱你爱到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为了能够有朝一日有资格说出这句话,他努力了太久,拼杀了太久,他在官场不择手段让自己爬的更高,为了就是能够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出爱字。
阜仲有些惊异地看着他眼中的痴迷和执念,“我……”
“事到如今,你让我昧着良心说一句这是玩笑,我都说不出来,”柳一遥眼神灼热,被藏得太深藏得太好的强烈情感爆发出来,几乎化作火焰在眼睛里舞动,“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陷下去出不来了……阿仲,如今这世间,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这般情深意重,叫阜仲震惊得不知如何开口。
柳一遥孤注一掷地再度轻吻他的唇角,“天大地大,一个人实在是太寂寞了,阿仲,我陪你,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
阜仲几乎是从他身边落荒而逃的,直到逃出了很远很远,他才在拐角处微微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隆冬大风忽然就刮了起来,风雪飘摇红梅零落,呼啦啦迷蒙了视线,眉目模糊的男子茕茕独立在飞雪中,像他刚才一般伸手去接那些簌簌落下的落梅,奈何风太大,花瓣都顺着他的轮廓滑了出去,一丝痕迹也不留。
他就这么怔怔然地站在大雪苍茫的空地上,身形笔直仿佛坚不可摧,却显得那么孤独。
一瞬间漫上来的疼痛扼住了呼吸,阜仲一时忘记了自己原本该抬脚的步伐,呆呆地立在原地望着柳一遥。
他不懂爱情,也不明白柳一遥的深情厚意是从何而来。
可是,看着这个人的笑就会欢喜,看着这个人的疼就会难过……
他算不算是,也喜欢柳一遥?
……
番外:恨生(三)
“阿仲,你躲我!”
即使是深夜时分,深受荣宠的柳一遥依旧连通报都不需要,就这么一路长驱直入乾和宫。
准备入睡的阜仲被他强拽起来,还不欲躲闪,就被他的神情震住,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刚刚接下相位的柳一遥手段刚强气度沉稳,每一个笑每一个字都叫人难以揣测,偏生此时抿紧了唇望着他,脸色苍白轮廓消瘦眼里藏着怒气,真正伤心欲绝。
阜仲心里也不好受。
自那日之后,不过半个月两人没有私下独处过,他怎么就变得这般憔悴……
“我以为,纵然不能相爱,至少我们还能相知相携,”柳一遥眼中的怒气渐渐化为黯然神伤,语气惨淡,“可是如今这般光景……你究竟将我们这些年的情分置于何地……”
声音到了最后,竟是有一瞬的哽咽,难以成声。
他倾尽身心,得到的却是避而不见,他……不甘心!
阜仲愣住,竟是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面孔,“对不起,一遥……我不是存心躲你,我只是还想不明白。”
“你想不明白什么?”
“我想不明白,”阜仲微微锁了眉头,“我有没有喜欢你到足够我放弃一些东西的地步。”
柳一遥蓦地呆了。
阜仲缓缓收回手,“我现在,还不曾算好。”
这些日子思前想后,他亦知自己对柳一遥的信任和依赖不同寻常,只是生在皇家,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衡量得失,无论对象是财物权势还是人的感情,并非冷漠,只是每个人的生存之道的不同罢了。
柳一遥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唇边浮起淡淡笑意,神色那么缠绵那么多情,瞧得人呼吸都痛了,“阿仲,有了一次,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第二次想明白舍下我的机会?”
“什么……”阜仲还来不及明白他言语中的深意,就被对方低头重重咬上他的唇。
柳一遥这一下真的咬得很狠,似依恋又似决绝,唇齿相碰,两个人的血都混在了一起。
血腥味弥漫而开,柳一遥的声音从喉咙里生生挤出来:“阿仲,来生我不能保证,但是今生让我陪你……我陪你生,陪你死,陪你过这一辈子!”
阜仲微微睁大了眼。
柳一遥舔舐着他唇角的伤口,目光灼灼,“阿仲,我说过了,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也只有我,才能陪着你走到最后。”
他的话太过笃定太过蛊惑人心,阜仲只觉得澎湃的血液冲击着耳膜嗡嗡作响,连神智都被冲得恍惚。
待得回神之时,他的衣物已经散落了一地,轮廓雅丽的男子吻着他的眉眼,神情痴迷又疯狂。
“一遥……!”阜仲慌了,用力挣扎起来。
柳一遥却箍紧了他的身体,“若是你不喜欢我,我一辈子都不会招惹你,安安心心替你守着这江山……可是谁叫你也喜欢我呢?”他的话音不高,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意味,“阿仲,是你不肯放手的,你又叫我如何放手?”
这般狠戾的眸色,当真陌生得紧,教阜仲微微怔愣。
是啊,柳一遥对他太好,好到他几乎忘记眼前这个人是玉衡朝堂里不择手段的柳左相。
柳一遥忽而又笑了,笑容温柔又美好,比那三月的桃花还要





轻舟万重山 章节256
惊艳上几分,“阿仲,这世间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你是我的,没有人能阻止。”
……
一夜,迷乱。
……
沃国有玉,质地乳白,其坚如石,剑击不破。
素来不喜金银财宝的柳一遥却独独看上了这件贡品,向阜仲讨了过来,闭门谢客了几日。
阜仲身子有些不适,虽是觉得对方进宫陪他时总有些古古怪怪,不过也没有深究。
又是一日深夜时分,柳一遥却匆匆进宫,将一对做工粗糙的白玉指环捧到了他面前。
“我心如玉,思君朝暮,生死不离。”
阜仲接过指环,笑了,“生死,不离。”
这一句约定,金口玉言便是十二年。
也一语成谶,他们将这个指环带在身边,到死都没有放开。
……
阜徵期间回京述职,阜仲柔着眉眼对他提起柳一遥种种。
昔日的小小孩童已经长成了神情刚毅的卫国元帅,血肉在战场上被撕裂也不曾皱着眉头,此时看着自己兄长幸福溢于言表的模样,却是瞬间哀伤了眼神,“皇兄,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他柳一遥也不例外,总有些路……你得一个人走。”
阜仲却是不信,“一遥答应我的,从来不曾食言,我信他。”
阜徵不再说话,只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善良如菩萨的皇兄啊,你可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八个字美好得叫人用得泛滥,但其实它的结局,是一个悲剧。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闲聊之时,阜仲曾略微提过这件事。
柳一遥听罢,并没说话,只是伸手抱紧了他。
人生无常,几多变数,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想要与这天,争上一争。
……
但是,他终究还是输了。
“柳一遥,阿徵是因你而死的!”
当那砚台砸在头上,教他头破血流的时候,柳一遥不是不疼的。
只是心爱的那人凄厉的眉目,比那箭矢更要厉害,扎进他的心口,那剧痛盖过了头上的伤口。
总是眉目温然的帝王跌坐在一地狼藉里,抱着阜徵带血的头盔,眼泪簌簌而落,“你不明白,阿徵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年少时的天啊……
可是现在,他的天塌了。
他柳一遥害死了阜徵……也是他害死了他的七弟!
柳一遥半跪在他面前,想像以前一样伸手抱住他,却只觉手脚都僵硬得不成样子,“……阿仲,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是啊,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他眼神空洞地呢喃,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听不见,嘶哑如同负伤累累的兽类从咽喉深处发出的悲鸣。
那些背叛,那些死亡,还有那几个无辜的孩子横贯在他们之间,生生破出一道天堑阻隔左右。
指环依旧,可是世道,却变了啊……
……
一纸辞呈偷偷放在了宰相府,一匹瘦马安静地出了城。
柳一遥出京的时候,他没有回头留恋这个埋葬了自己的心一辈子的城池,亦不敢回头,只怕回头看一眼都是痛。
怕再看一眼……就舍不得离开他了。
至爱不悔。
这是他留给阜仲的最后四个字。
就此,绝笔。
爱恋转瞬间见血封喉。
阜仲站在空荡荡的乾和宫里执着这承载了十二年深情的薄纸,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
不观山很偏僻,很安静,但是处在京城辖区,常常能听到关于那人的只言片语。
柳一遥接过小贩手里的煎果子,在简陋的茶摊上坐下,点一壶茶,听过往的行脚商人说那些真真假假的天朝之事,有些恍惚地想,他不在了,可有人会在早朝之前偷偷给他带一个热腾腾的煎果子?
听说他病了,听说他新添了麟儿,听说他册立了太子,听说太子的名字唤作阜怀尧,听说他追封了七王爷做忠勇公……
每听一次,回忆就多了一份,思念就重上一分。
阿仲,一辈子这么短,数来数去不过几十年而已,根本来不及忘记你。
遇见孪生姐姐,纯粹是个巧合,他却没想到,竟是会在姐姐的儿子苏望苍身边,看到一个熟悉的孩童身影。
他时隔太久,他对本就交集不多的阜徵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觉得这个孩子的眼神,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毕竟还是个孩子,他巧妙地便套出了他的身份——哦,对了,一个生在皇家却名为苏昀休的孩子。
他的母亲,就是那年和他纠缠在床榻之间的妃子。
——那一瞬,愧疚才是那把剜骨尖刀。
苏家灭门后,他闻声赶去,最后带回小镇的,只剩下这两个孩子,以及深夜一一运上山来的千百灵位。
柳一遥没有过问苏昀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身份不明的属下,也没有问苏望苍为什么执意认为是自己害死整个苏家,他只想在余生之年好好保护他们,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不然,一旦空闲下来,那透骨的思念会吻杀他的理智。
……
——若有一天边疆烽火不再百姓安居乐业,你不想留在这个皇位上了,就和我一起去纵情山水,游遍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好不好?
——塞外边疆,海角天涯,不管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你明明这么说,可是现在,你又在哪里?
人生长恨水长东……二十年生死不见,阜仲已经发须皆白,可是那年承诺会陪他走遍天下的人,却仍然是记忆里笑如江南烟雨的模样。
阜仲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熟悉的脸庞,却摸了个空,方似如梦大醒。
那风华正好的岁月里,那他所爱的,所珍视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啊……
七弟,对不起。
一遥,你在哪里?
告诉我,你在哪里?
他总是过于迟钝,一梦醒来,方觉自己已经痛失所爱。
他恨不得将每一寸土地都翻遍,仍是找不到那个执手与共的心爱之人。
是的,直到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其实远没有你对我来的重要。
但是迟了。
十二年前他们回不去从前,如今他已经回不来了。
犹然记得多年前梦中,颜容雅丽的男子嘴角含笑眼神悲伤地说再见时的情景,那时阜仲就已明白,他的一遥,再也不会回来了。
阜仲死死守在这个他曾经不想要的至尊之位上,只为能够坐拥这天下,便能感觉柳一遥还在。
他承诺过的,陪他生,陪他死,陪他过一辈子。
现在,他大限将至,这片土地仍然属于他,他的一遥也属于他。
白衣的太子蹲在他身边,素来冷漠的神情里竟是带上了悲伤。
“尧儿,莫伤心,”他呢喃,攥紧了那生死不离的白玉指环,“一遥和七弟等朕等得太久了,再不去,他们恐怕要过奈何桥了……”
——你在的地方,怎么会没有我?
一遥,我用一生,怀念你曾说过的这句话啊……
既然你已失言,那么现在,轮到我去你在的地方了。
……
菩萨一样的你啊,我就多瞧了那么一眼,就用上了一辈子来爱你……
风雪飘摇里,柳一遥对着窗外回想起那人秀丽眉目,忍不住静静微笑,对身边的两个孩子道:“昀休,望苍,帮我把一样东西取来,可好?”
我们说好生死不离的呢,却害你一个人孤单了那么久。
真抱歉,我这一生唯一一次食言竟是于你,七王爷当初那句话果然像是一个咒啊。
他握紧了白玉指环,按在心口,感觉着心脏渐渐虚弱的跳动。
奈何桥边,我会守着你来呢,你可不能装作不认我……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头也不敢回地离开京城的时候,还不曾对阜仲好好地道别。
呐,对不起,阿仲,再见。
明天见。
下次见。
……下辈子见。
(end)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使者
时至初夏,几场大雨过后,气候也渐渐转热了起来。
甄府。
午后时分,阜远舟端着茶道美人亲自沏的好茶,坐在树荫下看自家徒弟认认真真地练习他教的一招一式。
苏日暮歪歪斜斜地坐在他旁边,拎着个酒壶自酌自饮,顺便评价道:“气势太重了,子诤你让他收敛收敛,这样不好藏气,偷袭不方便。”
阜远舟睨他一眼,淡淡道:“一步一步来,他还小,急什么?”
“啧,”苏日暮忍不住咂了一下舌,“瞧你这腔调,越来越像你皇兄了。”
阜远舟不咸不淡道:“本就是兄弟,像也是正常的。”
苏日暮咕哝:“又不是亲兄弟。”
被踩到雷区,阜远舟的眼刀刷拉扎过来。
苏日暮识相地给自己的嘴巴上了个封条。
阜远舟冷哼一声——迟早撕了这张破嘴!
“师父,”习完一套剑法,柳天晴收了剑,走过来,“方才我可有出错的地方?”
阜远舟递给他一杯茶,“不错,再去练几遍,等会儿我和你过几招。”
柳天晴眼前一亮,接过茶喝了,道了声谢便匆匆再去练习了。
苏日暮忍不住嘟囔了:“严师什么的……”
阜远舟似有似无地瞥了他一下,“你心疼?那让他这会儿悠闲点,以后做个废材大侠?”
苏日暮抽抽嘴角,“子诤,你学坏了。”
这毒舌杀人不见血的,跟谁学的?!
阜远舟懒得理会他。
苏日暮凑过去,用胳膊肘戳戳他,道:“从舅舅那里回来都几天了,你怎么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阜远舟皱了一下眉,“我什么时候要死不




轻舟万重山 章节257
活了?”
“还说不是,”苏日暮撇撇嘴,“一天到晚黑着个脸,有事没事往我这里跑,你看见你皇兄的脸色没有,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爷拐卖了你呢!”
阜远舟顿了一下,没忍住问:“皇兄真的介意我和你走得近?”
这回是苏日暮脸黑了,“你的重点究竟听到哪里去了?”看这丫的魔怔的,除了兄长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阜远舟扭过脸不理会他,“还不回你的翰林院?”
苏日暮不解地继续戳他,“我说,你不是真的还在意舅舅那件事?”
“嗯?”
“你们不是亲兄弟这样有什么的,他不是说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他三弟吗?而且这么一来,你想跟你皇兄在一起不是更光明正大么?”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太过复杂太过离奇,他听阜远舟转述了之后都觉惊讶,不过也有些暗里的庆幸——不是亲兄弟,总有些事情压力小一些……
阜远舟表现得比他更困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在意这件事了?”
苏日暮难得错愕,“不为这件事,你干嘛好几天都死气沉沉的?”
“我什么时候死气沉沉了?”阜远舟挑眉。
苏日暮嘴角抽搐,“话说的比平时少发呆的时间比平时多你皇兄看你都没反应什么的,你皇兄下朝的时候都私下找过叫我开导开导你。”难得见那个眉目冷酷的男子露出了疑似担忧的情绪。
阜远舟闻言,无奈地笑了一下,“那件事我说放下就是放下了。”
“真的?”
“不然还能怎么样?”阜远舟摇摇头,“他们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去挖了他们的坟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苏日暮眼皮子一跳,“你不是已经已经挖了吗?”虽然只是衣冠冢……
阜远舟深呼吸一下,忍住把这个牙嘴死贱死贱的家伙丢出去的冲动,“现在到底是谁搞不清重点?”
苏日暮赶紧正色,问道:“那你究竟是纠结什么?”
阜远舟凝重了脸色,“我在想舅舅的事。”
苏日暮的眼神立马充满了控诉——你还说不是在想当年的事情?
阜远舟面无表情地给他一脑刮子,“我想的是,那时候柳叔被人下药的事。”
“你觉得其中有问题?”苏日暮微微蹙眉。
“以药控制人心……这种把式,我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阜远舟有些不确定地道。
苏日暮的脸绿了,“该不会又是你教里的玩意儿吧?”
“……不清楚。”阜远舟迟疑,“教里应该没有,不然我肯定会记得,不过……可能真的有什么关系,小时候我依稀有那么些印象。”
苏日暮皱了眉。
扯上那个神神秘秘的煞魂魔教,他就联想到了宿天门。
“所以你一直在想这件事?”
“嗯,”阜远舟闷闷地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有点在意这件事,我担心宿天门那时候真的搀和了一脚。”
联想到龚资振的事情,他这般担心,倒不是没有缘由了。
……
阜远舟回宫的时候,第一时间仍是习惯走去御书房——反正他的兄长总是会在这里的。
不过等他踏步进去,却发现里面的气氛怪怪的。
他不解地看了看礼部尚书卫铎和枢密院枢密使韩谷凝重的脸色,随即走向黄龙梨木大桌背后的白衣帝王。
“怎么了,皇兄?”他问。
阜怀尧微微抬眸,示意他坐下之后才道:“池尤的使者团已经在三百里外的镇子上了。”
“这么快?”阜远舟微微惊讶,他记得军粮也刚运出京城不久……不过有连晋的安排,应该不会撞上的才对。
阜怀尧颔首,“时间早晚倒是没什么,朕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嗯?”能让兄长说出在意,这件事定是不简单。
“池尤国刚刚才把使团人员名单送上来,”阜怀尧微微凝眸,将一份名册放在对方面前,上面红纸黑字,格外醒目,“这打首的池尤使者,说不定是熟人啊……”
阜远舟定睛看去,赫然发现上面的几个字叫人意外——国师:申屠谡雪!
……
京城城外两百多里,一处溪水边,停着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虽是看起来很低调,行囊走车的细节处却能看出明显的异族风味。
而车队中央,停靠着一辆比旁的都大一些的马车,浅紫色的纱帘软软垂下,依稀能看见里面人半躺着的身形,曲线柔美,叫人雌雄莫辩。
“国师,”一个武士走到了马车边,有些忌讳地稍远几步便停下了,垂首低眉敬畏道:“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会儿阳光也不算太强,不如咱们趁早赶路,好到下一个歇脚点好好歇息?”
帘子背后的人影动了动,似乎正在看什么东西,片刻后才道:“离京城还有多远?”
一开口,便能发现原来帘子背后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
只是他的声音又轻又柔,细细的软软的,像是水一样,几乎能漫进人的心底里去,叫听者忍不住沉迷其中,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一些美丽又空幻的东西,比如随着流水逝去的落花,比如江畔上不知何处响起的悠悠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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