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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万重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MO忘了
所以在看着外宫里被关着驯养喂药的虎人和曾经出现在京城掀起科举大风波的小孩、以及各种畸形的人,连晋给出了一个推测的结论——宿天门在做某种实验,若就他们目前的情况看来,很显然,这些仆人是成功品,而那些虎人和小孩就是“废物利用”的失败品。
听罢之后,四个人心中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种灭绝人性的实验,比杀人更叫人毛骨悚然。
就在甄侦把事情捋顺一些的时候,房间外面忽然传来小小的略显匆忙的脚步声。
仆人都是两人一间房的,甄侦和苏日暮一间,连晋和宫清就在隔壁,此时听到的脚步声很熟悉,赫然是他们二人急匆匆跑来。
是什么事让他们失了分寸?!
甄侦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本就坐着的苏日暮已经站到了房门边拉开门闩,但是没有开门。
来人似乎料到了他的做法,也没敲门,直接推门冲了进来,果然是易容后的连晋宫清二人。
苏日暮的眼神急速往外扫视而去,身体也准备好了应对意外情况,但是却没发现门外有什么不对,不由得纳闷了。
而此时宫清已经快手快脚地把门关紧了。
“怎么回事?”见似乎不是身份暴露了,甄侦手里的银色飞刀抖回袖袋里,不解地问道。
连晋白着脸坐到桌子边,拿过水壶杯子闷头灌了几杯水。
宫清似乎也有些惊魂未定,深呼吸了几下,才开口,说了三个字:“吃人了。”
……
第二百八十章 吃人
京城。
依旧带着黑玉面具的碧犀将停仙宫传来的讯息一一禀报给躺在榻上的男人。
碧犀身边还有一个女子,一身殷红长裙,朱唇如血,相貌妖异,她听罢,眼角勾出露出讽刺,“一个外人在停仙宫呆了两天,都抓不到人,钟磬书的脑子已经完全被他师兄糊住了吗?”
“红艾,慎言。”碧犀随意提醒道,他们左右护法和停仙宫宫主是平级,不太好评论对方什么。
红艾不屑地“啧”了一声,对于这个出卖师门半道加入宿天门坐到高位的同门之人,她向来是看不起的。
当然不是觉得他卑鄙,野心勃勃是好事,可是把这野心都淹死在温柔乡里,可窝囊透了。
榻上拿着玉杯的男人似乎并没在意红艾的评论,杯沿靠近唇,饮下一口醇酒之后才慢悠悠开口:“去停仙宫的,是刹魂魔教的左右使?”
碧犀颔首道:“根据判教的丁思思的说法,潜入内宫的就是秦仪和谢步御,至于另外四个是朝廷中人,她并不认识,谢步御作为领头人,对她颇有忌惮。”
“谢步御……”男人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刹魂魔教左使秦仪倒是有查到些资料,但是谢步御这个人就差不多算是隐形人不见天日,一直被刹魂魔教教主当做一张底牌来用,这回居然跑去停仙宫,果然如他想的那般,魔教是准备去找那把钥匙?
碧犀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略显担忧:“门主,东西……”
“他们拿去又何妨?”男人却是不甚在意的模样,眼神诡谲,“反正最终都会回来的。”
“有门主在,自然是不必担心的。”红艾看向他,眼神狂热。
“魔教左使不肯合作?”男人笑了笑,问起另一件事。
碧犀道:“他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一只兔子敢跑进狼窝,自然是有所依仗。”男人淡淡道。
“魔教左使在医毒上造诣极高,如果他不肯合作,该如何是好?”宿天门里医者无数,其中天才者比比皆是,可惜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是有差距的,他们的试验也确实到了一个瓶颈期。
红艾笑得狠毒,“等魔教覆灭了,哪由得他不肯?!”
即使知道宿天门的实力,男人倒是没有托大,“让钟磬书陪他们玩玩吧,总是要知己知彼的。”
潜伏十几年,魔教的实力一直是个谜,他虽自信,却不自负,这打探消息的活儿一样都不能落下。
“门主,”红艾想起一件事,面露愤恨,“玉衡皇帝真的是刹魂魔教教主?他最近可杀了不少去试探的门人!”
碧犀补充:“申屠先生似乎暂时并不打算离开京城,而玉衡皇帝几次和他接触,都有试探之意。”
而且那个帝王身上也有蛊王,如果他真的是刹魂魔教教主,那么可就比想象中要麻烦多了,毕竟他们对付的不再是一个教派,而是一个王朝。
男人不置可否,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冷不丁地翻身坐了起来,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永宁王现在在哪里?”
碧犀一愣,“应该已经出了雍州的地界了。”他们的重点都在京城和刹魂魔教周旋,倒是没怎么注意一个前往了封地的王爷。
“派人去追,查清楚那个是不是真的永宁王。”男人沉声道。
红艾反应过来,“门主怀疑永宁王没有去宿州?”又联想到停仙宫的事情,惊了惊,“难道谢步御就是阜远舟?!”
天仪帝手中那把最锋利的刀,扎在了他们的尾巴上了?!
……
严舆,榆次山脉,停仙宫。
“吃人了。”
宫清惊魂未定地说完之后,整个房间霎时沉默一片。
苏日暮掏了一下耳朵,确定没有问题了才呆呆地道:“背刀的你再说一遍。”
连晋把茶递给宫清让他定定惊,沉着脸道:“不是开玩笑的,我们看到有人吃人了。”
苏日暮和甄侦对视一眼,颇有些面面相觑的感觉。
“停仙宫的食谱都这么凶残么……”苏日暮嘀咕。
甄侦瞥他一眼,随即看向连晋和宫清,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连晋露出牙酸一般的表情,“刚才没什么事做,我和宫清就四处溜达溜达,结果看到我们隔壁的两个仆人拖着一个女子进房间了……”
不管是外宫还是内宫,仆人都是只工作半天的,剩下半天多是在特定的隐蔽之处练功休息,所以内宫情况暂且不提,就外宫来说武功最高的指不定不是那些江湖人,而且某个深藏不露的仆人。
而且监视就是监视,干活的就是干活,仆人一般都只做本职工作不逾规,那两个人突然拖着个五花大绑像是俘虏的女人进了房大有审讯的意思,让连晋和宫清起了兴趣,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心翼翼凑过去偷看。
幸好这停仙宫虽然是在地下,不过也没用密不透风的石门,而是寻常人家的木门,否则他们只有溜进里面去才能瞧得见东西了。
所以宫清在一旁望风,连晋就身体力行偷偷戳了个孔往里面看去,反正这两个仆人不如他们的武功高,他这番动作倒也做得随意,也不怎么紧张。
不过片刻之后,连晋猝不及防地往后一弹,若不是宫清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他恐怕就该撞到石壁上惊动里面的人了。
“怎么了?”宫清做了个口型问他。
连晋似乎受惊过大,脸色都是煞白煞白的,指了指那个孔示意他自己看。
这忠信元帅出了名的艺高胆大,见了鬼估计都不会吓成这个样子,他看到了什么?
宫清觉得奇怪,将信将疑地放开他,凑前去定睛一看。
然后他几乎没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和其他房间没什么不同,两张床一张桌子,连晋戳的孔正对桌子的位置,那个被抓来的女子就被放在桌子上,两个仆人围在她旁边……啖肉而食!
这肉也不是别人的,就是桌上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的!!!
两个仆人里,一个拿着匕首割下她白花花的胸脯塞进嘴里,另一个直接在她身上撕咬着,露出陶醉的眼神。
女子的喉咙已经被撕破,惊惧怨恨的眼神正好对准了宫清窥探的那个孔,鲜血流淌了满桌子,溅在了人身上





轻舟万重山 章节301
,又滴滴答答砸在了地上,鲜血遍地——好一个人间地狱!
宫清看得胃液翻滚几乎要吐出来,和连晋轮流强忍着看下去,直到他们把女子大半个身体吃完准备收拾尸体,再无别的发现之后才和连晋白着脸离开,冲回甄侦和苏日暮的房间。
战场上尸体看多了,困得受不了枕着尸体睡觉也不是鲜见的事情,连晋偶尔也会目睹秃鹰乌鸦争先恐后啄食尸体的景象,但是都没有这一幕生吃活人来得震撼来得恶心。
他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连战场都没有上过的宫清。
苏日暮听得一身鸡皮疙瘩簌簌往下掉,下意识道:“他们就这么……把人生吃了?洗干净没有?煮都没煮?”
煮……想象着那种情形,宫清和连晋终于忍不住了,掉头出了门找个地方吐一下。
甄侦也被自家情人的说法恶心到了,无语地瞪他一眼,“白痴,重点是熟不熟的问题吗?”
重点在吃人!吃人!!人吃人!!!
苏日暮干咳几声,“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我只听过有人用吃人来练功的,不过也挑地方,心肝脾什么的,不是整个人吃哪儿算哪儿当饭吃啊~~~”
刚吐完漱口回来的宫清和连晋闻言,差点又掉头走了。
甄侦皱了皱眉,宫清连晋隔壁的两个人他也见过,看样子并不像是练这种邪功的人。
“该不是宿天门的什么变态习俗吧?”连晋龇牙咧嘴道。
甄侦看向苏日暮。
苏日暮嘴角抽搐,“直说了吧,我这几年光顾着找酒喝了,关于刹魂魔教和宿天门的事情,子诤都不会找我商量的,你们看我也没用。”
说完之后他就被集体鄙视了,苏日暮眼皮子也跟着抽了。
“那具尸体在哪里?”甄侦问,按习惯,再过不久就是那两个仆人换班的时候了,现在用摄魂术撬开他们嘴巴肯定不够时间,既然不能一下子打草惊蛇抓住他们两个人问问,不如就去查查那个尸体的身份,看看是偶然还是特例什么的。
宫清算了一下时间,“他们应该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跟着去吧,估计就是平时弃尸的地方。”
那是一个地下掩埋地,被叫做抛尸坑,所有试药死掉的人都被丢在那里,所以在地面上才找不到什么痕迹。
而且仆人和仆人之间都是不交底的,彼此没什么交情,他们想套近乎去帮忙都会引起警觉,只能偷偷摸摸跟着了。
那两个仆人是直接用个大麻袋把人装进去抬着走的,弥漫的血腥味根本盖不住,路经之处甚至还有血液滴滴答答掉下来,看他们熟练又坦然的样子,周围经过的仆人也没什么反应,似乎这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苏日暮甄侦和连晋宫清分开吊在后头跟踪着,果然看到他们把尸体丢在了抛尸坑,然后就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血色
抛尸坑没有人看守,除了固定弃尸的时间也没什么来人,连晋和宫清明显反应不良,离这满是尸体的坑远远的。
苏日暮看了一眼抄手而立优雅自在的某学士大人,知道是指望不上他了,白眼忍不住一翻。
他往里面扫视一圈,随即跃身跳下坑里,也没真正落地,脚尖在几具尸体上借了力,折腰,探手,拎起目标麻袋,纵身返回地面上。
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用的还不止一种轻功,连晋看得啧啧称奇。
苏日暮也没在意,坑底的腐臭味和浓郁的药味让他打了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把麻袋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众人都围了过来。
倒出来太麻烦,苏日暮掏出匕首三下五除二把麻袋从中间划出个口子,随手一扯,将里面的整具尸体露了出来。
一截断掉的肠子滚到了他脚边,苏日暮的眉头跳动了一下。
只见麻袋里是一团辨不明原型的血肉,从脸到颈部都被啃咬掉了一半,胸部被利器割下,心脏的位置已经空了,腹部被撕开,脏器零散,胃部还掉进了几节被啃断的手指,大腿上只见森森的白骨,周身遍布撕咬的痕迹,零碎的肉块滚了出来……
杀人都能用优雅来形容的巨门子规大人默默地后退一步。
连晋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牙疼。
刚才的吃人场景配合着眼前的残尸,宫清对上尸体仅剩的一只怨恨惊惧的眼球,忍不住微微侧过了头。
苏日暮不适仅是一瞬,很快就恢复过来,开始翻找尸体上残留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出这个女子的身份。
甄侦若有所思地瞥向他,旋即才蹲下来加入他的工作里,并对刺激太深的宫清和连晋道:“两个人就够了,你们望风吧。”
宫清和连晋松了一口气,点头。
要处理这个自己亲眼看着被吃掉的尸体,他们自认还是有些修为不够,尚需努力。
两个人蹲在一块难免会有碰在一起的时候,自家情人的手不时地在面前晃过,苏日暮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甄侦的手指很漂亮,干净而纤长,指甲比常人要长上一些,修剪出来的甲型很好看——这是一双善于使毒的手,就像他的眼睛一样,美得致命。
“……嗯?”甄侦忽然发出一声疑惑的单音,一下子打断了身旁酒才的一时晃神。
苏日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盯着甄侦的手出神了,脸上霎时变得五颜六色跟个调色盘似的,在掐死鬼迷心窍的自己和掐死美人计一堆的对方之间挣扎了一下,果断决定无视这件事,去看甄侦发现了什么。
宫清和连晋已经闻声靠近过来。
甄侦将尸体被折断的手抬高一些,露出手臂内侧的一个黑色纹身。
这是一个异兽的图案,妖不妖魔不魔的,也不知算是什么东西,狰狞地盘踞在女子的皮肤上。
“这是什么?”连晋问百事通的甄侦。
甄侦皱了皱眉,摇头,“不太清楚。”
而抬起头来看到这个纹身的苏日暮的脸色轻微地变了一下。
甄侦敏锐地注意到了,唤了他一声:“苏日暮?”
苏日暮看向他,权衡了片刻,才迟疑道:“若是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刹魂魔教的死士的标志,生前是看不到的,死后才会出现。”而且,这批死士都是用来对付宿天门的,教内也没多少人知道,所以江湖上才没有人清楚这个标志是什么。
刹魂魔教的死士被这般折磨至死,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了吗?
联想到一直下落不明的阜远舟,苏日暮不禁有些担心这个死士会不会是在接应自家好友的时候出事的。
甄侦和连晋、宫清听罢,纷纷深思起来,不过倒也聪明的没问苏日暮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不过除了这个标志之外就没有其他线索了,连晋不死心地克服心理障碍亲自动手翻找了一通,最后还是没什么结果,他皱着眉拿出手帕擦拭手上凝固的血污。
擦着擦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拿着手帕在稍微光亮一点的地方看了看,然后纳闷地道:“我说,血是什么颜色的?”
这问题实在问得太让人无语了,其余三人纷纷愣了一愣。
宫清忍住给他一刀的冲动,“除了红的还有什么色儿?”
连晋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把纯白色的手帕递到他们面前,“你们看看是我眼花了么,这女人的血的色儿怎么不对劲啊?”
听他这般语气就知道不是开玩笑的了,甄侦接了过来,干脆燃了一只火折子仔仔细细看了看,然后尾音微微上扬,“嗯?”
甄侦鲜少发出这种不确定的语调,苏日暮也奇怪了,“到底怎么了?”
甄侦也没回答,把手帕平摊在手里,道:“你们看看。”
宫清和苏日暮认真看了几眼,然后就是双双蹙眉。
这凝固的血液是有点发黑的,但是……这个女子的血怎么会带着紫色的血丝?
这一丝紫色并不明显,若非恰巧铺在了白色的帕子上,还真的看不太出来。
而且这也不是沾上什么这么简单,他们把尸体各处的血液都沾在了帕子上,结果都是一样的。
“是不是中毒了?”连晋提出了一个假设。
精于使毒的甄侦难得显得有些犹豫,“就我所知,这应该不是毒。”
对毒药的涉猎他不会比秦仪差多少,他看不出来的,那就十之八九是对的了。
但是除了毒,还能是什么?
……
京城,皇宫,御花园。
相貌阴柔的年轻国师站在湖边,紫色的宽大纱衣随着清风舞动,随意束着的长发如瀑垂坠,他伸手去抚弄一支探出水面的粉荷,莹白的肌肤比那嫩粉的荷花还要来得晶莹,叫人挪不开视线。
若是他这里是夏光动人,那么他身侧的白衣帝王便是冬色凛冽了,从眼到眉,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他身上除了霜白就唯剩下乌沉的黑,华雍的颜容间却有一点血色的红,好似酷暑也融化不了这极北的玄冰,反而生生将夏日的炎热逼退三分。
“陛下提到归程一事,莫不是不希望我留在玉衡?”申屠谡雪开口,水目流转,似乎颇有伤感之意。
“朕自然不是这个意思,”阜怀尧淡然道,“只是国师乃池尤栋梁,在玉衡久留,池尤国主颇是忍不住会开口要人了。”
“栋梁一词委实过誉,我不过是个看戏的闲人罢了,那能劳驾国主亲自过问?”申屠谡雪似乎被他的说法逗笑了,眉目挽出带着笑意的弧度。
“哦?我玉衡有什么好戏可看?”阜怀尧似乎提起一些兴味。
“陛下也感兴趣?”申屠谡雪直起身子,看向他。
阜怀尧不置可否,“感不感兴趣,总得看过再说。”
申屠谡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平生没什么爱好,就爱看戏,”顿了顿,嘴角弧度勾出一抹诡谲,“而且,还必须得是天大的好戏。”
“大到什么程度?”阜怀尧挑了一下眉头,问道,心里却是对这个人的危险性重新评估了一回。
申屠谡雪水目波光粼粼,唇角含笑似嗔似讥仿佛天下人都不入其眼,“颠倒宇宙倒转乾坤谈不上,不过,起码也得是江山易位,一方大乱。”
狭长的寒星双目微微眯了眯,阜怀尧眼神寒凉了三分,“申屠国师,这话,未免大逆不道了。”
“那陛下会把我拖出去砍了么?”申屠谡雪踏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幽幽问道。
阜怀尧对于他的靠近无动于衷,淡淡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申屠国师若不是在我玉衡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朕怎么会轻易大动干戈?”
这话明面上是宽容得很,实际上里面警告之意甚重,摆明了说只要申屠谡雪只要有一丝行差踏错,就得小心着他自个儿的性命了。
申屠谡雪丝毫不把这个说一不二的帝王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靠的更近




轻舟万重山 章节302
,“不杀我,只是因为我是池尤的国师?”
不明其意,阜怀尧没有接话。
申屠谡雪看着他,目光专注,好像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人似的,“若是我投靠玉衡,陛下会不会就不这么冷淡了?”
这话说得实在太过出格了,阜怀尧的眼神闪了一闪,一时拿不准他的潜在之意是什么,也不呵斥,只试探性冷下语气道:“池尤国主乃是国师国师一手扶植,国师莫不是想要在玉衡重演一遍池尤之乱?”
“我怎么舍得?”申屠谡雪轻笑起来,“我可是为您而来的。”
阜怀尧转念之间把他的话揉碎了掰开了反反复复斟酌了几遍,“这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朕身边有国师想看的好戏?”
也不知是猜中了还是没猜对,申屠谡雪的目光漾动了一下,随即有些哀怨地道:“陛下当真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他就从来不知道风情是什么。——阜怀尧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阜远舟,眉头轻微一蹙。
申屠谡雪见状,笑意收了一些,“江山美人,进是难,退是难,陛下,你选什么?”
对方的突然扭转话题让阜怀尧立刻把神思抓回来,熟悉的问题教人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丝无奈,却不能泄露半分,“各人有各人的取舍,只是朕的江山在这里,还能选什么?”
“陛下觉得,鱼与熊掌,只能得其一?”申屠谡雪问。
“世间焉得两全法?”阜怀尧反问。
“那可说不准,”申屠谡雪伸出手,虚空划过他的轮廓,动作暧昧而留恋,阴柔的面容上是勾魂的浅笑,如水的声音轻柔细软,沉稳又飘渺,叫人打心底升起一股不得不被吸引信服的感觉,“陛下有没有想过,若你能得长生不老,江山与美人兼得,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情罢了,您说对吗?”
阜怀尧微微一怔。
他这一番话……这是什么意思?
申屠谡雪笑开,一双眼里带着炽热的温度,“世人梦寐以求的永生,陛下您想要么?”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动机
申屠谡雪离开皇宫的时候,进宫议事的庄若虚、周度和楚故正好遇见了他的马车。
庄若虚不由得纳闷了,“作为池尤国的国师,他这样和爷来往甚密,就不怕被完颜遂简猜忌么?”
周度“啧啧”两声,“这个申屠谡雪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整天在四处溜达,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楚故神神秘秘地道:“话说回来,我觉得申屠谡雪动机不纯。”
周度和庄若虚嘴角抽抽——谁不知道他动机不纯啊!
“我是说他对爷动机不纯~~~”楚故笑得有些猥琐,“上次我不小心看到了,啧,他对爷那个动作……说不是调戏都没人信!”
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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