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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裴烦仍然不开心,咕哝道:“那也不要,我要和宁奕在一起!”

    摆摊的摊主看着少女半张侧脸,看得怔怔出神,忍不住想要把这玉佩送出去,顺便把眼前吝啬的穷小子教训一顿。

    宁奕长叹一声,心想这丫头长大了以后恐怕是个祸国殃民的角色,连忙甩下一小贯铜钱,转身拉着裴烦就走。

    少女哎哎哎叫了一路,少年在前面拽着,走过了路摊,才稍稍停歇。

    裴烦跳到宁奕面前,双手撑膝,笑颜逐展,嘻嘻道:“宁奕,你真好!”

    宁奕没吃这一套,双手捏住裴烦的脸蛋,来回摆弄,看着少女哎呦喊疼的模样,想到东西此时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他瞥了眼还算鼓囊的腰包,心情大好,笑眯眯更正道:“是有钱真好。”

    清白城的城门,嗡然传来彻开声音。

    人群汹涌起来。

    宁奕眯起双眼,抱着裴烦退了两步。

    清白城的街道,让出了一条道路出来。

    城门彻开之后,十数匹高大壮硕的白马踩踏露面,马蹄声震得耳朵一阵发聋,骑在高大白马上的人,清一色大白麻袍,那大白麻袍并不十分干净,还有血渍来不及清洗,此刻随风猎猎,遮住这些人的头面,看不清面容。

    宁奕面色凝重起来,他背对那些骑乘白马,披着白袍的修行者,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然后张开双臂,轻柔将裴烦搂住。

    裴烦怔了怔,没有反抗,抿起嘴唇,眉眼舒展,带着一抹笑意,双手自然的环住了宁奕的腰部,整个人埋在宁奕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人群当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天宫’的人他们行事素来高调,可西岭不是他们的地盘啊,他们为何会来清白城”

    “听说清白城外的乱葬岗有不干净的东西跑出来了,周围靠得近的几大势力,得知消息,应该都会很快抵达清白城。不仅仅有天宫的修行者,还有地府的怪人,中州那边的几座圣山可能也会来。”

    “而且我听说,昨晚后半夜,那‘东西’跑出来的时候,天宫已经与‘它’交过手了。看样子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宁奕身旁的那人,环顾一圈,低声皱眉道:“中州的那些人,比大雷音寺和道宗的人来得还要快,说明那‘东西’身上,可能有不小的机缘。”

    “机缘”又有一人




第四章 庙内邪事
    宁奕合上双眼。

    庙里的烟气缭绕,一切世俗都与他离去。

    悬在宁奕窗前的风铃响了起来。

    叮叮当当——

    庙外悬挂的桃木剑,一阵轻微的摇晃,剑身忽然裂开。

    缭绕的烟气一颤,插在香炉里的大香就此熄灭。

    黑狗血上清脆的啪嗒声音响起,被“人”陆续快速的踩出了十几个极轻的点印,直抵床头。

    昏昏沉沉当中。

    宁奕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冷。

    寒意袭来,宁奕浑身开始哆嗦,他背靠裴烦,迷迷糊糊拽着被子,想把自己裹起来,奈何那个丫头竟然比自己力气还大,被子越拽越少。

    整个人坠在虚无缥缈的梦境里,寒意越来越重,深入骨髓,宛若置身于冰天雪地当中。

    宁奕紧锁眉头。

    脑海里一片惨白。

    他像是看见了那颗巨大的参天古树,树叶抛飞,不再如流火,而是如雪絮,俯仰雪国。

    他又看到了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那道模糊的影子。

    恍惚之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裴烦的声音。

    “哥哥我好冷啊”

    那个声音微微颤抖,直抵心弦,让人止不住的怜惜。

    宁奕有些惘然。

    有人贴上了他的额头,双手游走在衣带腰襟之间,彻骨的寒意从接触的肌肤传来。

    裴烦抵着额头,泫然若泣。

    “哥哥你冷不冷”

    少女光滑如脂玉的触碰,让宁奕一阵心猿意马。

    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道:“冷啊我也冷啊。”

    裴烦拿着柔媚的嗓子,泣然小声道:“那哥哥为什么不跟我,做些暖和点的事情呢”

    宁奕迷茫,唇焦口燥,喃喃道:“暖和点的事情”

    裴烦轻笑一声,带着沙哑的嗓音,千娇百媚道:“来啊,好哥哥来,快活啊。”

    一字一顿,手指拂过胸膛,轻轻抵在宁奕的心脏位置,感受着生命的缓慢跳动。

    宁奕并不觉得暖和,他能感受到那股游离在自己体外的寒意,柔媚的声音仍然在撩拨自己,背后忽然传来一阵颤动,自己裹身的最后一角被子也被拽走。

    宁奕的意识猛地清醒过来。

    裴烦从来就只会干脆利落的喊自己宁奕,饿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叫一声哥,哪里会这么腻歪肉麻的念着好哥哥三个字

    再说了,自己就背靠裴烦

    现在抵在自己额头的,又是谁

    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宁奕呼吸更加急促。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心神,让心境平静下来。

    邪乎,真的邪乎

    菩萨庙里也敢造次。

    梦里的那个女人为自己宽衣解带,浑身按摩,宁奕能感觉到,那“东西”现在似乎攀在自己身上,全身上下传来密密麻麻的敲击感,舒服又酸麻。

    宁奕背后一紧,有人攥紧了他的衣袖。

    看来裴烦也醒了。

    裴烦没说话,喉咙里挤出来哽咽声音。

    这丫头都要哭出声音了。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不是一个绝世倾国的大美人

    宁奕的双眼,眯起了一条细碎的小缝,想要一睹真面目。

    他睁开眼来,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面孔。

    全然没有一丝人样,一颗蜘蛛脑袋斜歪着,七八颗漆黑瞳仁滴溜溜盯着自己,一张缩起的圆口,吹着寒气,整个身子悬停在床头外沿,三四细长蛛腿架在床上,踩在窗台,轮番为自己“按摩”。

    一想到刚刚为自己按摩的,竟然是这么个东西,宁奕就忍不住一阵恶心。

    那只大蜘蛛从口器当中,兜兜转转旋出一根舌头,缓慢对准了自己的嘴唇。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宁奕心底哐当一声,浑身炸毛,要不是裴烦从背后攥着自己的手,强行忍住了,整个人就要跳起来,他瞪大双眼,看着屋子里东倒西塌的零乱物事,菩萨庙里的



第五章 大凶
    就在那句怒吼咆哮声音出口的一刹那,一样漆黑物事速度极快的砸碎窗台,竟是一枚四四方方的漆黑印玺,雷霆之势烙在“蜘蛛”额首,砸得那只巨大妖物仰首痛嘶,架在床榻与窗台两侧的细长蛛腿一阵震颤,止住身子,接着第二枚漆黑小印追着前一道的影子,重重砸下。

    “道宗弟子听命——诛杀此妖!”

    滚滚黑烟从蜘蛛额前嘶嘶升起,浑身惨白的蛛妖,八颗漆黑的瞳仁,不再紧盯身下的宁奕,而是缓慢转动,挪向庙外站在大风当中飘摇不定的几袭灰衫。

    本就不堪重负的窗纸,呼啦数声,在罡风呼啸当中支离破碎,庙内物事俱是一颤,无论大小,除了那尊巍峨不动的菩萨像,全都轻轻跳起,而后落下。

    庙外大风骤停。

    庙外空地,立着七位年轻道人,一身灰白,脚底生根,大袖无风自动,仿若踩在云雾之上,神情恬淡,巍巍然好似神仙中人。

    为首的那人面色尤其平静,望着庙内若隐若现的巨大蛛影,不以为然,并拢右手两根手指立在胸前,没有回头,对着身后众人轻声道:“趁着蜀山那个剑修还没赶到,把它收了,开膛剖腹,它肚子里那颗百年隋阳珠说不定可以让我道宗重新多出一位有望晋升第八境的天才。”

    身后的六位年轻道士同样立起右手,只不过道行不够,无法以两根手指驾驭“方寸印”,星辉缭绕,六尊不大也不小的印玺悬挂头顶,列阵盘旋。

    “道衍师兄,它与天宫的人打过一场,怎么看起来一点伤势也没有”有人盯着庙内巍巍的阴影,面色阴晴不定。

    为首的道衍,袖袍溢散阴阳二气,蓄势数息,气势上便与身后的六人有了明显不同,他眯起双眼,头顶并非是“印玺”虚影,而是一片模糊阴翳,道袍当中传来阵阵铃铛之音,清脆悦耳。

    他轻声道:“大师兄闭关紫霄宫,他把‘三清铃’给了我,你们六人列阵拖住这妖,我祭出三清铃,把它魂魄震散,取了珠子便走。”

    “天宫没收下这妖,说明它不简单,我们等它先出手,待会打起来,要干净利落,此地不可久留。”道衍神情凝重道:“其余几座圣山,包括天宫地府,很快都会找到这里,大师兄不在,虽然这里是西岭,但我们若是被留住了,那么就真的被留住了。”

    身后有人咬牙道:“要是蜀山那个男人到了怎么办听说他最近出了一些问题”

    “他出了一些问题东土和大隋追了他这么久,死了几位准圣子,他是不是还好好的”道衍冷笑一声:“他要是来了,还能怎么办你上去跟他打不成他要是找到了这里,不光道宗要低头,天宫地府几座圣山全都要低头,区区一颗百年隋阳珠,不让也得让,就算是颗千年的隋阳珠,那几位圣子敢跟他抢吗”

    交谈之间,庙内的那个巨大蛛影,缓慢升起。

    宁奕护着裴烦,瞪大双眼,呼吸急促,看着那只巨大蛛妖,缓慢抬起细长的蛛矛触肢,步足沉重向后退去。

    阵阵青烟缭绕庙内,并非是菩萨佛龛前的香气,而是道衍烙在它额头处的方正印玺,两块印玺一前一后,带着星辉的神圣气息,灼烧血肉。

    宁奕闻到了一股尸臭味。

    他看着那团笼罩在自己面前的巨大阴翳,轻轻颤动一下,发出了似妙龄女子一般的冷笑声音,嘻的一声,迸射而出。

    整座菩萨庙墙被冲垮开来,宁奕抱着裴烦起身狂奔,被一块巨大碎石砸中,半条手臂挡了一下,剐蹭的血肉模糊,接着整个人横飞出去,仍然死死护着裴烦,最后撞到了一截“木桩”上,才止住了退势。

    宁奕靠着半截木桩,抱着怀中的裴烦,丫头半边面颊被擦中,血流不止,好看的脸蛋一片猩红,两眼泪光闪烁,咬牙没有哭出来。

    整座菩萨庙,住了十年的地方,就这么塌了。

    一片烟尘。

    宁奕揉着裴烦的脑袋,轻声喃喃道:“放心,放心,道宗的修行者来了,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身后那截木桩,声音幽幽道:“道宗的几个小角色,要是真把这只少说第八境的雪妖降了,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宁奕瞳孔缩起,他抱着裴烦,仰起头来,看到飘扬在自己眼帘前的一角白袍。

    披着白袍的修行者,面色木然,低下头来,拿着“俯瞰苍生”的眼神,木然道:“几座圣山都有告诫,西岭有几大禁地,不破十境,不可前去,清白城的地下墓陵就是其中一处,据说那座地底墓陵里住着某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轻轻嗅了嗅鼻尖,玩味笑道:“你身上有那座墓陵的气息,果真是无知者无畏,胆大包天那雪妖多半就是你放出来的咯。”

    宁奕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在那片白袍出现在自己视线当中之时,浑身便如陷入泥沼当中,如何行动俱是不能,连挪动一根手指,都是艰难不已。

    那片飘摇的白袍,还带着斑斑血迹。

    脑海当中出现了斑驳的印象。

    十年前的西岭大雪。

    背着裴烦狂奔时候看到的尸体。

    各色各样的,一派惨象,僧人,披着黑的,挂着白的。

    有大雷音寺的和尚。

    还有白色大袍的,是天宫的修行者。

    天宫

    天宫

    白日清白城骑马入城的,就是这么一袭大白袍。

    一袭大白袍,身后的数人,尽是沉默肃穆,站在夜色当中。

    远方的道宗弟子,印玺大颤,烟尘四溅。

    所有的声音,在宁奕的耳中逐渐远去。

    与他都无关了。

    来自天宫的修行者,缓慢蹲下身子,轻轻微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雪妖的‘隋阳珠’,就在你身上吧”

    宁奕搂着裴烦,他逐渐冷静下来,平静道:“在我身上。”

    天宫修行者眯起双眼,听到后者拿着镇定自若的语气开口。

    “想要,就拿银子来换。”

    身后有人笑出了声音。

    他没有笑,而是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平静与他对视。

    宁奕此刻已经背转过身,面对大白袍男人,大半个身子护着裴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摸向骨笛。

    宁奕深吸一口气,认真道:“一千两。”

    收敛笑意的天宫修行者,声音极轻极轻的道:“一千两,你太低估它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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