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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看来自己想要再挥出这么一剑,或者想要召唤出“执剑者”,与白骨平原里的意识沟通,还需要不少的神性。

    宁奕想到了感业寺里的那个女孩,她体内的“神性宝藏”,被挖掘出来的,绝不只是这么一些,如果不出意外,神性觉醒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到时候可就不是一滴一滴的汇聚衍生了。

    他莫名的觉得有些担心。

    不知道那个叫徐清焰的姑娘,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

    ......

    宁奕和丫头,在小霜山收拾了一下,稍作整顿,几天之后,雪势停歇,与师姐和两位师兄简单道了个别,便将离开的念头,告知了教宗大人。

    大雪天,教宗的麻袍道者换上了一声洁白的大氅,看起来比雪还干净,恭候在山门外,不过小半个时辰,白木车厢便从歇足的地方行了出来。

    白色骏马打着响鼻,轻轻跺足。

    教宗陈懿揉搓着双手,在白木车厢里,车厢车帘被拉开,倒映出外面雪地的明亮光芒,他笑着望向一前一后上车的两人,招呼道:“宁奕先生,裴烦姑娘。”

    “教宗大人,天气古怪......冷得很,您要多加些衣服。咦,周游先生去哪里了”宁奕有些疑惑。

    陈懿解释道:“周游先生看完葬礼,便离开蜀山了......徐藏前辈死了,先生便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宁奕能够明白,周游的确是这么一个性格的人物,徐藏放荡不羁,周游则是克制自己,风波落定之后,应该已经回到了紫霄宫,重新闭关。

    年轻的教宗看着坐上车厢的一男一女,在两个人茫然的目光当中,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宁奕黑衫外面套着一大件黑羔裘,左右两边,云肩洁白如雪,看起来古朴又老气,像是猎户的子嗣......事实上,这件衣袍,的确是宁奕偶尔下山时候,在一家淳朴猎户那儿买到的。

     




第二卷 天下大雪 第二十三章 金丝雀
    金丝笼打开,烈麝惘然看着那个掀开帷帽,动作轻柔,把自己从笼中取出来的女孩,赤红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女孩如玉白皙的面容。

    它被捧在手掌心。

    天都大雪,皇城内的寒流不断,院子里却很是暖和。但檐角下的光线阴暗,导致它并不能真切看清楚女孩的容貌。

    即便是一只灵智未开的禽鸟......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它也感受到对方的“神性”,那是诱惑自己破开云层来到这里的罪魁祸首。

    “烈麝不可被驯服”,原来只是一个谎言。

    这只烈麝十分享受地埋下头颅,轻轻啄着晶莹剔透的女孩掌心,黑暗当中,只有丝丝光明,在围绕着女孩的发丝旋转,起掠。

    它不愿离开。

    徐清焰的声音软软糯糯,咯咯笑了起来:“你呀,不想走啦”

    烈麝温顺地以头蹭了蹭掌心,轻轻低鸣一声,它看着徐清焰那双纯净如大海的眸子,享受着这种“被宠溺”的滋味......只要能被这个女孩捧在掌心,能够多待一会,什么自由啊飞翔啊,它都不再去追求了。

    站在徐清焰身旁的侍女,面容娇嫩欲滴,端的是一副讨人喜欢的长相,可如果两者相比......就显得黯淡而又平凡,只需要凭借外貌,就可以区别主次之分。

    “小姐,算了算时候......”侍女小昭轻柔说道:“阎大夫要来了。”

    掀开半边帷帽面纱的女孩,下意识抿了抿嘴唇,抬起双臂拱了拱手,把那只捧在手里的烈麝送了出去,火红色的影子声音不舍,终究盘旋一圈,离开了小院。

    能够迎着光明飞向天空......得到自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之前的六只烈麝,迷失了方向,都被她如此送走。

    就在不远处人流当中,拎着黑木药箱的黑袍中年男人,抬起头来,看着那道消弭在雪气当中的火红疾影,面色木然,他低下头沉肩行走,穿过大街,越过小巷,从喧闹之处走过,最终来了这处小院,轻轻敲打木门。

    “哒,哒哒——”

    阎大夫来了。

    侍女的神情并不轻松,她望向小姐,得到了后者的肯定,这才前去开门。

    阎寿推开这处坐落在天都皇城最偏僻角落的小院木门,从去年的冬天开始,他每天都会来一趟,时间固定在午时初到,来替这个小院里的姑娘看病。

    不出所料的,他推开木门,目光越过面容姣好的侍女,看到了那层姗姗落下的帷帽皂纱,那个仅仅嗅着气味,就让自己有些上瘾的女孩,面容被遮得十分彻底,帷帽四周有一宽檐,檐下制有下垂的黑色丝网,长到颈部,春暖秋冻,皆是如此,即便是酷暑炽日,帷帽所遮之处,他连一丝肌肤都看不见。

    阎寿轻轻屏住呼吸,他是天都有名的医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一年前收了一笔巨大金额的银子,要做的,就是来到这个院子里,替这个女孩“看病”。

    天都皇城是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阎寿想都不用想,这个别院的主人,不愿意向自己公开身份,是因为真实的身份会吓到自己,事实上那笔巨大金额的银子已经吓到自己了......金屋藏娇这种事情,皇城里的权贵干得还少吗

    按理来说,他只需要奉命行事便可,无须去想那么多,那种层面的大人物,自己看不到也惹不起。

    可是当阎寿第一次隔着腕袖把脉的时候,他无比讶异的发现,这个女孩竟然还是完璧之身......皇城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其中最多的一种就是衣冠禽兽,即便没有看到这个女孩的真实容貌,他也觉得这件事情十分不可思议。

    单单是女孩身上这份安静沉郁的气质,就足以让皇城里的那些贵族心旌动摇,按捺不住的先行品尝,哪里还会忍住不去采撷

    自己已经生过无数次的冲动。

    能够保持冷静,是因为阎寿无数加一次的提醒自己,在这世界上,在天都这群人的手中,有着数之不清的,比“杀死”还要令人恐惧的手段。

    女孩的身体里,藏着一些寻常人摸不透的秘密......但是阎寿并非寻常人,他也不是庸医,这一年来的相处,阎寿甚至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最了解这个女孩身体的人了。

    这个女孩不能见光,因为她浑身都密布着一种古怪的物质,阎寿在很多天才修行者身上都看到过......他并不知道“神性”这个称谓,但是他知道,这些东西如果多了,会把这么一个好端端的姑娘给撑死,至于死法如何,他无法断言,可能是女孩闭上双眼,就此安静的死去;可能这些藏在她身体里的危险物质,是比星辉还要猛烈的炸药,会把整个院子都夷为平地

    雇主很神秘,来头很大。

    阎寿并没有治好这个女孩的把握,一丝也没有,他奔来犹豫着要不要返还这笔银子。

    可是雇主的要求很简单。

    把这些致命的物质压缩到稳定的状态,让这个女孩能够“活下来”。

    这只是一种简单的解决办法,堵不如疏,阎寿没有办法把这些东西疏散出来,但是他的确有办法把它们压缩到一起,如果女孩有一天承受不住这些力量,那么死亡会来得更加猛烈,也更加痛苦。

    阎寿只能硬着头皮去满足雇主的要求。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徐清焰的腕袖上,隔着绵柔的绸缎布料,能够感受到少女肌肤的柔嫩润滑,一根银针插了下去,阎寿薄薄的一层星辉,顺延内关穴的穴位传递,与血液一起流淌,将这些不知名的物质覆盖兜揽,全都挤压到一起。

    整个过程要持续一刻钟。

    这一刻钟,阎寿并不需要全神贯注,这是一件非常轻松的活......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但这不是医师的活,这是把这个女孩往火坑里推。

    阎寿轻声说道:“最近的情况好一些了,你有没有不适”

    徐清焰轻轻摇头。

    阎寿



第二卷 天下大雪 第二十四章 笼中女孩的反抗(一)
    男人胡乱收拾,然后匆匆忙忙离开。

    离开小院的时候,阎寿浑身汗浆都涌了出来。

    他走路的姿势十分畏缩,挤在小巷当中,低垂头颅,收缩两肩,衣衫湿透,拧巴在一起,提拎着那个黑色木箱,觉得那个什么都没装的木箱,此刻沉重如山。

    恍惚之间,他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在小院子里的所行与所为,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那个女孩不是哑巴。

    那个女孩是皇城里大人物钟爱的玩物,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花了银子来做事的医师,那个大人物究竟想要如何......自己哪有这个资格揣测

    天都里全是皇族的眼目。

    他开始回想这一年来,每一次见面时候的细节。

    为什么那个女孩不愿意开口说话

    不仅仅是后背浸湿,他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粒,手指开始颤抖,连路都有些走不稳了。

    天都那位不知名的大人物,把女孩安顿到这个院子里,一丁点外人混杂的气息都嗅不到......阎寿的喉咙翻动,他想到了一个很恐怖的事情。

    有人对自己说过,一整座天都,都被皇族的“眼睛”盯着,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们的视线。

    金丝雀的笼门是开着的。

    连自己都可以进来......那么这个冷清又孤傲的女孩,不尝试着逃跑呢

    因为那个女孩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无用的,无意义的。

    阎寿感到了后背隐约传来呜咽的风声,以及小巷子里不属于自己的轻轻脚步声音。

    午时已到,正午的阳光掠过两条狭窄的墙壁,巷子里一片阴翳,看不到丝毫的光明,从人间的正午当中走出来的医师,如坠冰窖,像是走到了远离尘世的地狱当中。

    “哐当”一声黑色药箱砸在地上。

    男人竭尽全力,两只手扶住墙壁,缓慢回转身子,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一道巨大的阴影就站在阎寿回过身子的面前,逼得只有尺余,像是一堵铜墙铁壁。

    那人轻声道:“大人有没有说过,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阎寿浑身抖得像是一个筛子,扶着墙壁,逐渐无力,缓慢跌坐在地。

    那人点了点头,温柔笑道:“你做了一年,我本以为你懂规矩。”

    阎寿的声音像是哭一般难听。

    他以头抢地,一头一个血坑,数十下后,阎寿抬起头来,仰视那道影子,满面鲜血,大声哭着嘶哑说道:“大,大人......再.......给一个机会.......求,求求你.......”

    那道影子皱起眉头。

    他声音像是风一样轻柔,缓慢道:“无论如何......你碰到了她的手。”

    阎寿的眼神带着一丝惘然。

    那道影子蹲下身子,一只大手笼罩在了阎寿的头顶,像是摸着温顺的阿猫阿狗,轻轻说了一句别怕。

    另外一只手,对准阎寿的脖颈缓慢划过。

    风气散去,一条连绵血线,从断去的脖颈之处拉扯不断,粘稠而腥臭。

    站起身子的影子,看着被自己拎起来的那颗丑陋头颅,忍不住摇了摇头,信手丢在小巷子的青石板地上,“啪嗒”一声,在薄雪地上砸出一个凹坑,热气升腾,血流潺潺。

    死不瞑目。

    ......

    ......

    徐清焰坐在小院子的那张木桌后,她怔怔看着檐外的光芒刺眼,小昭就站在自己身旁。

    她比阎寿聪明得多。

    她知道自己的哥哥,行事是怎样的风格......如果一座院子的木门可以轻易推开,那么一定是有着更加严密的锁,比起实态的“锁”,徐清客更喜欢利用虚无缥缈的规则,来限制人心。

    徐清焰慢慢明白了,自己无论到哪里,感业寺还是天都皇城,都始终是一个货物罢了。

    她存在的价值,对于自己而言,就只是“活着”。

    只为了“活着”而“活着”,忍受着生命旅程上的痛苦,其实是一件无意义的事情。

    但她对于自己哥哥的价值,就不仅仅只是“活着”。

    而是保持着某种姿态的“活着”。

    她已经猜到了,这个医师根本就不是来替自己治病的,体内的神性从来没有减少过,反而越演越烈的大肆繁衍着,自己的哥哥想要更多。

    徐清客还要等待着更好的时机,然后才愿意把自己推出去,推到世人的面前

    或者是推到某个人的面前

    徐清焰永远猜不透他的打算。

    但她无力反抗,这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情,她只能随波逐流。

    徐清焰默默攥拢十指,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关上没有多久,就重新打开的那间木门。

    并不是阎寿去而复返。

    自己的哥哥,推开了小院的门,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像是只隔了数个时辰没有见面,眼神当中的笑意带着令人厌恶的亲和。

    “他已经死了。”

    徐清客轻柔说道:“我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委屈的,你的身体,任何人都碰不得。”

    徐清焰抿紧嘴唇,看着男人那张清瘦的面孔。

    这一切的发生,距离阎寿离开,只有不到半刻钟。

    一颗人头落地,在大雪天里尚未凉透,一年不曾见面的哥哥,就如闲庭信步一般,推开了自己的木屋屋门。

    徐清焰很谨慎的打量着四周,她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布置,院子里被她和小昭翻新过一遍,所有可能藏着星辉法阵的器物都被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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