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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不老山上,谪仙救过自己一命

    那个衣袖飘然,不沾烟火气的家伙,的确是这世上最配得上“谪仙”二字的人物。

    思绪全都抛开。

    静心,归一。

    宁奕平静而又漠然地看着眼前的黑袍男人,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今天都会死。因为我不会有丝毫的仁慈。”

    东皇笑道“是吗只可惜,我今日来这片草原,不只是为了和你分出胜负的。”

    宁奕皱起眉头。

    他微微抬起头来。

    沉闷的撞击声音。

    陆地的震颤,马蹄的洪流,这些声音隔着水流,隐约传了过来。

    “我是来复仇的。”

    东皇面无表情,道“不仅仅是向乌尔勒复仇,也是向这片草原复仇。”

    今晚只有一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长夜
    小元山。

    白狼王忽然皱起眉头,“什么声音”

    瞿离的神情也有些变了,小元山周遭的符箓,屏蔽外界声音,但对于王帐领域内的气机,感应却是十分敏锐,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远方的大地似乎都在颤动。

    白狼王神情严肃,站起身子。

    老人抬起一条手臂,远方虚空的雾气之中,倏忽掠来一张符箓,被他五根干枯手指轻轻握住。

    符纸摇曳,燃烧迸发出金黄色的火光。

    这张符箓名为“破妄符”,照破方圆十里的雾气与虚妄。

    “轰”的一声,一副画面在两人面前燃烧升腾。

    远方的大地,掀起如海水浪潮一般的轰鸣,远天的黑暗之中,有一抹更加漆黑的长线,如一线海潮般推进,草屑翻飞,鸟雀嘶鸣,这是一只浩荡而魁梧的铁骑长线,不知从何而来,却向着母河的王庭发动了冲击,它们在黑暗之中驰骋,冲杀或者说,它们就是黑暗本身。

    “这是什么”白狼王喃喃开口,他的大脑下意识陷入了空白,在他执掌草原权力的这数十年来,乌尔勒高原从未出现过任何能与王旗对抗的力量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草原,而现在突兀出现的那只庞大军队,从未在高原上露过面。

    一次也没有。

    这是,从哪里来的

    符圣剧烈咳嗽起来,他一只手捂住嘴唇,指缝渗出粘稠的鲜血,大先知留下来的那封信,就在他另外一只手掌之中,被死死捏住,里面留下来的“传承”之力,被他强行以寿元催发。

    瞿离抬起双眼,盯住破妄符里照出的那一片景象,寒声道。

    “是亡灵。”

    白狼王抿起嘴唇,有些恍惚。

    亡灵

    他看清楚了那些奔掠在黑暗边缘的“铁骑”,那些极其彪猛的铁骑,各个面覆雪白骨骼面具,弯曲犄角,五官狰狞,一副择人欲蚀的凶戾模样,背负大剑,长刀,这些都是极其遥远的古代武器,甚至剑鞘刀背之上,还残留着那个时代的征服者的名讳。

    “是东皇他带着两千年前的铁骑来复仇了。”符圣闭上双眼,脑海里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得到了真相。他苦笑道“我们等到了乌尔勒的回归,理所当然的,

    也迎来了东皇的复仇。”

    白狼王闭上双眼,他只不过失神了那么一刹,这一切发生的“丝毫不讲道理”,或许是因为先知死得太早的原因,草原的两场劫难,接踵而至,却没有人给出他一丝一毫的提醒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这位在草原上个子最高的男人,盯住破妄符的景象,平静道“看来我的闭关,是要推迟了。”

    符圣笑道“如果你早就把闭关提早的话,或许会更好。”

    白狼王低声笑了笑,“西方边陲的源煞出现之时,我就该意识到不对的先知死后,我们这些草原王都变得愚钝了。”

    披着白袍的男人没有犹豫,一把攥住“破妄符”,面无表情道“如果东皇觉得,他

    可以像两千年前那样,随意蹂躏我们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符圣有些虚弱,仍然强打精神,柔声笑道“去吧祝你凯旋。”

    那道白色身影转身离去,瞬间消失在雾气之中。

    瞿离陷坐在木质轮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之上,两位宛若真人一般的侍奉童子,顷刻之间崩溃瓦解,化为一滩木屑,小元山上的符箓,禁制,都缓缓黯淡,老人没了更多的力气,胸口只剩下疲倦那封大先知留下来的信谏,缓缓飘落,落在他的腹部。

    他闭上双眼,似睡未睡,脑海里想着的是上一次见面,先知指着这片草原,对自己说的话。

    老人轻声喃喃道

    “不历劫难,如何涅槃”

    白狼王的身影穿梭在小元山的雾气之中,像是一柄疾射而出的利箭,迅速破开雾气,没有丝毫的声息,在短短的数个呼吸就掠下山头。

    远方已经传来了战鼓和吹号声音,白狼王帐麾下的战士们,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敏锐和警惕自从青铜台事变之后,许多人“劫后余生”,心中满是庆幸,自己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而现在看来,大家都珍惜“活着”的日子。

    白狼王的心情十分复杂。

    雪鹫的反叛,已经给自己一个巨大的提醒。

    大先知死去,草原少了一位能够指引光明的“先行者”,若是大先知还活着,那么东妖域的阴谋,乌尔勒的降临,以及东皇千年铁骑的复仇,应该都会得到“破妄”,这些线索其实早在一开始就昭现出来了让这位草原王内心真正痛恨的,是自己不够敏锐。

    西方边陲的“源煞”,若是一开始就能得到重视,那么“东皇”的突袭就绝不会像今日这般,让王帐陷入被动,一片狼狈。

    这道宽大的白袍身影,在夜色之中掠入自己的领地。

    白狼王的目光匆匆一瞥,战马怒嚎,披着雪白鳞甲的白狼甲卫正双手扶着头盔按下,银枪,弓弩,铁剑,都佩戴整整齐齐,此刻正是夜深休息之处,而如今篝火蔓延,夜色紧如搭弦的弓弩,每个人的神情都是一片紧绷,甚至没有注意到草原王的到来。

    “其他王帐通知了么”

    白狼王倏忽来到一位甲卫的面前,他的声音让这位负责传令的甲卫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看清身份之后,立即低头沉声道“大可汗,七座王帐都已知情,最先发现异变的是原先雪鹫王帐的留守者,如今消息已经传递开来,而且在二十五里外,已经发生了第一拨交撞。”

    白狼王道“其他草原王在哪”

    “金鹿王和黑狮王已经率先冲杀,其他几位草原王已经披甲整齐,在您的王帐等待。”

    白狼王那个说出口的“好”字刚刚出口,身形便陡然消失。

    他施展妖君境界的修为,几乎是刹那之间,就在这片王帐领地内掠行,如瞬移一般,撞破自己王帐的迎帘,接着步伐放慢,三四步如“踱步”一般止住前进趋势。

    几一张巨大的地图,悬挂在最中心,除却金鹿和黑狮以外的几位草原王正在勾画着长线,灯火燃烧摇曳,他看清了那条长线蔓延的距离这真的是一条漆黑如夜的长线,与母河近乎平行的黑色铁骑。

    那几位草原王正在商讨着对战的细节,一道一道的神念,通过令牌传递,掠行在王帐之中,在短短的数个呼吸,数以百计的信息传递而来,各自领地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冲击。

    “白狼。”青蟒王看清了来者,他沉声道“小元山那边怎么说”

    今夜是白狼王上小元山,寻求那位大人帮助的时刻而这场突袭的发生没有丝毫预兆,几位草原王陷入了焦头烂额的应对之中,大家都在等待白狼王的回归。

    如果能够带来小元山的“好消息”。

    那么草原会得到一段相当太平的“庇护”,元很久没有与草原的修行者联系了,但至少在东妖域出手的时候,展露过一次真容。

    然而白狼王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这一摇头,已是答案。

    青蟒王苦笑一声,意料之中

    他甩开其他念头,打起精神,声音沙哑道“我想你需要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白狼王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桌案之上,平静道“自东西长线,约莫十里,受到了不知名铁骑的袭击,这条长线还在扩散。”

    青蟒王微微一怔。

    白狼王松开按在桌案上的那只手,破妄符的力量燃烧,这片景象在王帐之内升腾。

    他深吸一口气,道“是东皇的铁骑。”

    几位草原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讶,而是对望一眼,眼中有些古怪。

    “怎么你们猜到了是他”白狼王挑了挑眉,意识到了一些不对。

    “不是猜到”青蟒王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看着白狼王,轻声道“而是有人提前告知了我们。”

    青蟒王取出一枚令牌,轻轻推至白狼王的面前,他凝视着对方,眼神有些微妙。

    “田谕,你最近刚刚收下的那位弟子在西方边陲执行任务。”

    “他传递了一条讯令。”

    白狼王伸出手,接过令牌,田谕传过来的神念波动,轻轻震颤,沙哑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西方边陲的源煞清除已经完毕我怀疑这场源煞与两千年前的东皇有关,龙牙山的主煞气已经被人取走。”

    自己的弟子,声音似乎带着一股疲倦。

    这条训令,传给所有的王旗权贵。

    “我以白狼王的名义,请各大领地加紧看守,不要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诸位收到训令的时候,母河河水很有可能已经受到源煞的污染,八王旗需要把所有的光明草取出,严加看守,作为这场灾难的紧急储备,决不可丢失。”

    “西方边陲的灾难没有结束这场浩劫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母河。”

    “长夜已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正视黑暗
    “前面是什么”

    “是黑暗。”

    “再前面呢”

    “”

    “是光明。”

    马蹄的声音,剧烈的颠簸,在耳旁炸响的雷霆,让田谕从浑浑噩噩的沉睡之中醒来,他的半个身子挂在马背之上,骏马狂吼着在大雨之中狂奔,泥泞炸起,他的面颊上沾染了好大一块的泥污,闪电划过,照得这个男人面色苍白。

    自从修行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也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力,他趴在马背上,身子压得极低,十根手指酸麻,连攥拢缰绳的力量也没有,意识模糊而又混沌,说不清楚是梦魇还是回忆他的脑海之中,总是回荡着幼年时候,他与程然对话的画面,坐在苍木的树梢,背着箩筐眺望黑夜的采药少年,回答了自己这两个问题。

    那个时候,修行天赋远差程然,无法爬上苍木,气竭沮丧到极点的田谕,坐在地上,他努力抬头,拼命踮脚,却永远也无法比得上坐在苍木树上的程然。

    他看到眼前是一片黑暗。

    程然却告诉自己,再前面,是光明。

    只要你能爬得再高一些。

    后来田谕看到了“光明”,他东行跋涉之后,成为了白狼王的弟子,成为了草原上权力和位置最高的那一小批人,至少放到西方边陲,他是唯一一个能够爬上苍木树顶位置的人。

    然后他看到自己的挚友,死在了黑暗之中。

    后续的勘察任务,以极快的速度推进,龙牙山石壁上的源煞存在气息,被追煞符一张一张的破解开来,整座山壁的源煞流淌情况,还有近十年来的泄露情况,都被完整的推演而出而一个令人惊骇的真相也随之水落石出。

    真正的“源煞”根源,已经有人比他们更先一步取走。

    在两千年前,“源煞”是妖族用来打开草原门户的“礼物”,这份有毒的馈赠,是当初妖族共主“东皇”的力量来源,是一份近乎无解的毒药,而两千年后,重新将其取走的那个人到底有什么企图,已经不言而喻。

    这份“源煞”,封锁在龙牙山很久,这段漫长的时间内,并没有任何人发现,这都要得益于“母河”对于过去黑暗历史的保护,以至于这个秘密能够长久的维系下去。

    直到山壁在岁月的风化下破损,然后“源煞”泄露出去。

    想要击败黑暗。

    唯有正视黑暗。

    田谕嘴唇干枯,在大雨之中,盯着前方的漆黑煞气,他已经听到了远方滚雷一般的马蹄声音,是母河所在的方向由“源煞”掀起的暴动已经开始了么

    “听到了么这些声音。”

    天启之河的河水,以东皇和宁奕为圆心,无数水流席卷彻开,化为一道磅礴龙卷,远方的声音,嘶喊,都清清楚楚传到了宁奕的耳中。

    东皇缓缓道“我曾倒在这里,也必将在这里站起。”

    他抬起双臂,丝丝缕缕的“源煞”将方圆数里的母河河水都渗透,这一整条长河,被截下来,因为“源煞”之力的缘故,化为东皇的掌中之物。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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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奕面无表情道“你真的选错了地方你在这里死过一次,也会有第二次。”

    穹顶响起了沉闷的雷声。

    大雨倾盆。

    天启之河的河水倒开,因为两人悬浮的位置,被清空而出的河水,使得河面溢出一大截,而绵延漫长的雨线穿透两人之间的虚无。

    宁奕在母河河水里浸泡了许久,汲取生字卷之后,他浑身都洋溢着一股温暖的力量。

    衣衫徐徐变得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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