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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此刻穹顶降落大雨,这些雨丝落在肩头,溅出细腻的热雾。

    东皇笑道“哦是吗”

    声音还没有落地。

    一抹长光闪逝而过。

    细雪的剑光,从剑鞘之中递出,一瞬之间,穿透大雨,骤烈的狂风,吹动穹顶瓢泼的大雨换了方向,几乎与地面平行,而这一剑的剑气,轻绵地就像是万千雨丝其中的一缕。

    东皇的喉咙,飚出一道血线,这位两千年前的妖域共主,瞳孔收缩,以他如今的修为,竟然没有看清那一剑的轨迹,方向。

    金刚体魄直接被这一缕剑气叩击,砸穿。

    紧接着才是他的身躯,像是被一柄重锤砸中,陡然撞入身后的天启之河河水之中,这些被“源煞之力”渗透的河水,生出无数双搀扶的“手臂”,想要托住这位妖域共主,只可惜这些源煞手臂一条条的崩溃瓦解,还伴随着凄惨的鬼哭声音。

    一道炽烈的神性风雷,击穿东皇的喉咙,带着他的身子直入河底,划过一道笔直的长线,正如穹宵之上划过夜幕的雷霆。

    “轰”的一声。

    宁奕面无表情,缓缓落在干枯的河床之上。

    东皇以“源煞”搬空天启之河,落脚之处,能够感应到母河河底的“心跳”,这片大地本来温暖,而此刻因为“源煞”的附着,逐渐变得阴冷起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那个躺在河底的黑袍身影。

    细雪剑已然归鞘。

    拔剑不过一刹之间,当速度快到极致,这缕剑光杀人无形而作为剑主的宁奕,在外人眼中看来,甚至看不清拔剑的动作。

    东皇躺在河底,面色无悲也无喜,他能够感到自己喉咙里的鲜血溢出。

    大隋的洛长生能用剑气重创自己。

    但没有想到同境界之中,还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

    他平静感受着这股至强的“破坏之力”,自己的生机在源煞的弥补之下重生,汇聚,而这一剑则是源源不断的再破坏。

    这是比“源煞”还要凶戾的破灭之道。

    东皇轻声笑道“你与当年的乌尔勒不一样。”

    宁奕平静道“我叫宁奕,我从来就不是两千年前的乌尔勒。但我和他有一点一样,我会在今天,重新杀死你,然后还草原一片光明。”

    东皇听到这句话后,微微失神。

    他极复嘲讽意味的笑了笑,以相当“赞同”的腔调,沉闷地嗯了一声。

    高大的黑袍男人,有些吃力的挣扎了一下,接着缓缓站起身子,同时伸出一只手,轻轻抹过脖颈,那缕剑光就在指尖的黑煞之中荡开,被他拎出来,掷向远方,数里之外立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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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一声炸响。

    河水鼓荡,漆黑与光明纠缠。

    “你说得对”东皇看着宁奕,戏谑道“有一点,你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自诩光明。”

    宁奕皱起眉头。

    东皇的喉咙裂开了一道血口,执剑者的剑气,是世上最强悍的灭杀之力,专门灭杀“影子”的浩荡光明,此刻竟然在东皇“源煞”之下,缓缓愈合,血肉可以重补,但留下来的伤势却很难彻底消除。

    于是东皇的声音,听起来便像是撕开了声带。

    他沙哑笑道“你们觉得黑暗是坏的,光明是好的你们口口声声说要给他们光明,那么当初的乌尔勒给了吗他杀死我之后,草原得到光明了吗”

    “世界可以迎来永恒的长夜,永夜之时,一片漆黑。”

    “但世界决不会迎来永恒的光明因为只要有光,就会有影子。”东皇缓缓揉捏着脖颈,吐字声音愈发低沉,“人站在光下,就避不开影子为什么不去想一想,到底黑暗意味着什么”

    宁奕沉默下来。

    “如果有一天,草原会毁灭。”东皇平静道“那么造成这一切的,决不会是黑暗本身,而是你们自己。”

    他抬起一只手来,源煞之力在掌心汇聚如珠。

    一副画面,扭曲升腾。

    东皇向后缓缓退去,他的周身,水流翻滚,煞气凝聚。

    平静的声音响起。

    “在永夜来临的时候,人们不应该躲避,而是应该试着去学会”

    “正视黑暗,接纳黑暗然后,加入黑暗。”

    天启之河的河水,轰然沸腾,翻滚。

    宁奕神情难看,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景象。

    漫长的长线,雾气隐约,缓慢扩散,两拨铁骑对撞,冲杀,入骨入肉。

    披戴着雪白骨面的亡灵铁骑,“缓慢”推进,但势不可挡。

    这样的一副画面,不仅仅出现在宁奕的“面前”,源煞之力所过之处,草原的各大王帐,所有的修行者,备战的战士,准备出发的弓弩手,还有坐在王帐内的那几位草原王。

    黑潮的冲击,缓慢停滞。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在雾气之中凝聚,浮现。

    东皇抬起一只手,漫长的铁骑长线,在此停滞,厮杀仍然在继续,但所有的声音,都不在源煞的画面之中显现。

    他的面容并不显得阴森,而是平静,真挚,而且温和。

    踏入草原,跋涉千里。

    汲取“源煞”之后,这股力量,渗透到了草原的绝大部分地域而他所需要的,其实就是两个地方。

    西方边陲,以及母河。

    他让这副画面出现在这两处地域的人们面前。

    西方边陲和母河,意味着贫穷与权贵。

    这是完全处于上下级,压迫的两个阶层。

    但事实上上与下,在某个特殊的时候,会颠倒过来,就像是光与暗,从来就没有好坏对错之分。

    跋涉在千里之外的田谕,忽然心头咯噔一声,抬起头来,他也看到了源煞雾气之中的画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燃烧火焰,成为黑暗
    “如你们所见”

    低沉沙哑,而又浑厚的声音,在源煞的所过之地,整片草原的上空回响。

    煞气围绕着东皇,他的衣袍在黑夜之中肆意鼓荡,群鸦缭绕。

    这个身材极其高大的男人,悬浮在母河战线的上空,他平静俯瞰着自己身下的众生。

    “我发动了一场战争。”

    亡灵铁骑,冲破黑雾,源源不断。

    当年战败之后,这片草原埋骨的铁骑,带着极其强大的怨念,如今在源煞的加持之下,重新破土而出。

    黑夜是他们的安睡地,也是他们的理想乡,刀剑破土,刺穿泥泞,重重击打在母河修行者的甲胄之上,两只铁骑队伍交撞,亡灵铁骑被银质剑器刺破之后,狰狞怒吼着化为齑粉,回归黑雾而这样的一种死亡,不像是死亡,更像是重生。

    因为“源煞”的缘故,所有人都能够直面这场战争。

    母河的修行者浴血奋战。

    而在战场之外的人们,得以亲眼目睹这一切。

    西方边陲。

    风雨飘摇之际,雷霆炸响,许多人离开屋楼,抬起头来。

    一双双眼眸望向空中。

    源煞凝聚而出的影像,由模糊变得清晰,空间波动,阵阵荡漾。

    东皇的漆黑身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的声音在整片草原上空回荡

    “我发动了这场战争,但针对的不是草原只是草原上的权贵者。”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

    微微偏转头颅。

    望向某个方向。

    于是西方边陲的所有人,都与他的目光,隔着千里距离,遥遥对撞。

    那个身披黑鸦与长夜的高大男人,轻声笑道“如果不出意料,看到这一幕的你们,现在一定想要杀我吧西方边陲的瘟疫,还有如今冲击母河的铁骑,都是出自我的手中”

    走出楼屋的那些西方边陲子民,一个个神情茫然,对望一眼。

    他们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西方边陲的“瘟疫”,不是天灾吗

    “你们尽管愤怒,尽管怨恨但在这之前,我要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一个真相。”

    “一段被母河,被八王旗掩埋,不愿意告知你们的,黑暗历史。”

    俯低身子,在马背之上的田谕,神情一震,猛地抬起头来,他的心头彻底冷了下来,大雨拍打发丝,他的衣衫全都浸湿,面容苍白。

    穹霄雷霆闪彻。

    东皇的面容被雷霆照亮。

    “这场瘟疫的直接引起者不是我,而是你们眼中高高在上的母河。”东皇平静道“他们拥有解药,但他们绝不会赠予你们,他们知道一切的原因,但他们选择沉默因为你们自始至终都不重要,只是一颗弃子。”

    雷霆自西方边陲上空划过的时候,惊起一片哗然。

    一道又一道困惑,惘然,质疑的眼神,望向那团漆黑的源煞雾气。

    就连在战场上厮杀的那些铁骑,有些人也是目光诧异,不敢相信东皇口中说出的话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此刻沉默肃静的白狼王庭,五位草原王齐聚的王帐之中。

    早早奔赴战场的金鹿王和黑狮王,神情坚毅而冷漠,但眼神深处则是有一些躲闪,他们不敢抬头直视那道漆黑且庞大的身影,也没有去回应四周那些错愕的目光,两位上三姓的草原王,沉默低下头,按住自己腰间的长剑,一言不发。

    沉默。

    就只剩下了沉默。

    王帐之内,几位草原王的神情都是一般难看,他们作为草原最高权力的拥有者对于过去的那段黑暗历史,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为了巩固母河的统治,为了塑造八王旗的神圣形象,他们自然而然的将过往的黑暗历史抹去。

    迫害那些遭受“源煞”侵蚀的病者。

    曾经犯下累累罪行,残酷无度的那些草原王。

    沾染过血污的母河

    以及“源煞”本身。

    白狼王面色苍白,他怔怔看着源煞之中,悬浮在千军万马上空的那道身影,东皇的目光平静望向每一个人。

    一个人,对视千万人,眼中浩瀚如深渊。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

    那么从东皇收拢“源煞”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草原输在了最开始,从他们决定隐瞒“源煞”真相之时,就注定无法对抗黑暗。

    宁奕悬浮在天启之河的河底,无数河水缭绕,剑气不断与源煞碰撞,清开一道空荡的圆形领域,他平静看着远方的东皇,那个男人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黑暗不可能抹除。

    因为畏惧黑暗带来的动乱,而选择欺骗,隐瞒,躲避。

    只会带来更大的惨败。

    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天启之河,那团圆形的领域还在扩张,神性剑气不断衍生,与源煞做着炽烈的碰撞这条母河的河水已经被煞气玷污,唯一能够对抗的,就是执剑者的浩荡光明,东皇留下了一角衣袂,宁奕也留下一缕剑气。

    两两抗衡。

    他的身形瞬间出现在王帐之中。

    “乌尔勒”

    营帐的煞气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宁奕的出现,重新将这份注意力拉回。

    “我睡了多久,发生了什么”宁奕快速扫视一眼,他望着那团煞气,“给我一份详细的情报,越细致越好不仅仅要草原的,北境一定也发生了大事。”

    很快,一块玉佩便递了过来。

    宁奕拿起玉佩,平静以神念汲取着其中的信息。

    而东皇的声音,仍然在战场之上回荡。

    “仔细回想一下母河的权贵者,给你们带来了什么锦衣,玉食,长生,安稳还是战乱,动荡,谎言,疾病”那个身材极其高大的黑袍男人,声音轻缓,戏谑笑道“他们不知道你们每天有多少人死去他们也不在乎毕竟这世上不存在所谓的感同身受对吧”

    “除非,他们亲自经历这种痛苦。”

    东皇俯瞰着这片浩荡的长线,平静道“世间万物都需要秩序,而当一切紊乱的时候,需要一个人将他扶正。”

    “我只是一缕火星”他木然开口,徐徐说道“而诸位被压迫者,才是真正的火焰,从来就没有黑暗,一切只因为我们还没有燃起,需要那么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微笑道“这场战争开启,就不会停止,每一个人,每一刻,都可以选择加入如果你想要推翻这场不公平,想要撕碎母河权贵的丑陋嘴脸,那么欢迎你们燃烧自己,加入黑暗,或者照亮黑暗。”

    “他扭曲了事实,把母河彻底对立到了西方边陲的敌对方。”青蟒王盯着那团煞气,喃喃开口,“事实根本就不像他说的那样”

    王帐内的气氛极其压抑。

    死寂到了极点。

    “事实是什么”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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