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剑气洞天旋即打开。
这是宁奕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对别人展开这副图卷。
他看着丫头,眼神诚恳,带着一些歉意。
“这是……‘执剑者’的世界。”
……
……
在很早的时候,宁奕得知了“执剑者”的存在,从懵懵懂懂,
变得不再稚嫩。
他很清楚,这份秘密的重量。
更清楚的是,这份秘密背后带来的巨大的“危险”。
在蜀山后山,丫头和自己已经差点死去一次……影子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是不可预知,而且毫无线索的,即便是叶长风老前辈,能够给出的指点也不足以让宁奕放下戒备。
他必须小心翼翼的生活。
步步如履薄冰。
这样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多,自己的危险越大,他们的危险也越大。
所以……宁奕选择了对丫头保密。
叶先生帮助宁奕开启魂卷的时候,曾经说过,历代以来的执剑者,每一任都是孤独行走世间的存在……都是神秘而强大的大修行者,唯有如今的宁奕是一个例外。
世上最年轻的执剑者。
一个不得已而站在光明处的少年。
其实宁奕之前说的是真心话,他不是一个立志要拯救世界的人,他只不过遵从他喜欢的,他想要做的,对抗这那些条条框框,束缚着自由的规矩……他拿起剑,拔出剑,斩下剑,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身边的人,活得更好。
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就只有一个人。
丫头。
他是一个独善其身的“执剑者”。
宁奕会帮助自己看到的,至于那些看不到的……他帮不到,也不会刻意去帮。
所以到目前为止,宁奕从来都没有做出,在初心上就是为了“改变世界”而行动的决策。
因为没有人是一夜蜕变的。
少年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变成男人。
苦难,折磨,失而复得。
死去,活着,死而复生……这些都可能是成长路上的刀锋,逼迫着一个人“改变”,哪怕他没有意识到,就好像是现在的宁奕。
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劈开天海楼的那道光。
他会成为所有人都尊敬的蜀山小师叔。
他只是遵从本心……但一步又一步,走自己的路,其实也可以改变世界。
大漠黄沙。
月光飘摇如华盖。
“我知道‘执剑者’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裴灵素低垂眉眼,她的神情被发丝挡住,风有些大,沙粒吹打女孩白皙的面颊,她欲言又止,轻轻笑道:“其实,有些话,不方便对别人说,就不要说啦。”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我很清楚的,毫无保留,并不是一件好事……”
裴灵素抬起头来,看着宁奕的双眼。
“宁奕。”她认真道:“我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要知道。”
宁奕深吸了一口气。
他用双手捧起裴灵素的脸蛋。
他声音颤抖说道:“丫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裴灵素笑道:“我知道。”
“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我知道。”
宁奕把额头抵在女孩额头上,感受彼此的温度,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风沙呜咽。
“我……爱你,很爱很爱,不能失去的那种爱。”
风沙很大,女孩早已泣不成声。
她紧紧抱住宁奕,毫无保留,声音绵软而又含糊。
“我知道。”
“我……都知道。”
(ps:年会结束了,今天晚上坐飞机回的合肥,写完这章实在有些疲惫,明儿起恢复更新,开始补更,一共欠了大家七章……若无意外,预计两周补完。)
第二十二章 等待宁先生
井宁爬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他先是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看到纸窗飘摇,外面还是一片寂静,处于清晨万物复苏的萌芽时刻,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做客栈生意的,必须要起得够早,自己晚上不睡觉倒没什么,之前跑夜路给娘上香,睡得少些,精气神还算饱满,只要在天亮之前赶回来,老爹也不会有所察觉。
他最怕,自己跟宁先生去大漠的事情,被发现了。
松了一口气。
井宁觉得有些头痛,脑海里隐隐约约要炸了一样。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伤口,但低下头来,少年的眼里,不受控制的闪过骇然之色。
那位宁先生不知道对自己用了什么术法,浑身暖洋洋的,至于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被仲虎打的,被自己刀锋误伤的,还有被风沙割破的。
此刻竟然全都好了!
痊愈之后的肌肤,结出了猩红的痂,轻轻一揭便掉落,露出了白皙的皮肤。
井宁傻傻抬起双手手臂,翻来覆去的看。
“宁先生是神人啊。”
少年捏了捏自己大腿,发现这不是梦,他连忙双手撑着床榻跳下来,虎虎生风打了一套王八拳,在大漠的“那一架”打完之后,自己身上非但没有落下伤势,反而腿脚更加利落,行起路来步步生风。
“嚯!”井宁眼神发亮。
他猛地收拳,深深吐出一口气,喃喃道:“宁先生会不会是给我传功了?”
若是宁奕在,恐怕会忍不住笑出声音。
讥讽的声音。
这小子纯属想多了……他从未点燃星火,身体里残余着太多的杂质,而宁奕的“生字卷”又是当世神物,运转一圈,修补伤势的时候,顺带洗精伐髓,将体内的污垢全都排去。
井宁傻乎乎笑了笑,摸了摸脑袋,把那壶煨炖的古药倒在茶盏里,双手捧着茶盏,坐在窗边,看着悠悠风沙,远方驼铃响起,大漠的地平线升起一线曙光,脑海里的疼痛也随之消散。
遥远的大漠那边响起驼铃。
少年眯起双眼,怔怔出神,将药盏小口小口喝了下去。
他等了片刻,直到鸡鸣声起。
宁先生和裴姑娘,一直没有回来。
少年将瓷盏,药壶,清洗的干干净净,放回原位,然后蹑手蹑脚离开,退出房门的时候,他踮着脚尖,不敢发出声音。
像往常一样下楼打理马厩,老爹今日睡得比较沉,没自己起得早。
井宁清洗马背,喂这些马厩里的大东西吃草,在圈地的那一片鸡笼里取出几枚鸡蛋,同时捉住一只胡乱扑腾的老母鸡,几下宰杀了,烫掉鸡毛,摘干净零零碎碎的残余,然后开膛剖腹,取掉杂质,清洗血水。
井宁擅长的东西不多。
但都做得很好。
以前他没杀过人,但他杀过很多鸡,手法娴熟,前前后后,不过井宁老爹睁开眼,简单洗漱,披上外套来到后厨的功夫,少年已经在柴火灶台旁边架起了一个小火炉,那只宰杀干净的母鸡在瓦罐的清水里上下起伏,因为肉质足够鲜嫩,所以只加了两片姜片,井宁很耐心的拿勺子撇开杂质浮沫,然后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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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罐的盖子,转上了最小的火,慢慢煨炖。
井月神情复杂。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沉默。
男人的一只手,捆着白色绑带,没什么力气,吊在胸前,小臂的布条绷直,他的面色有些憔悴,酝酿了很久,也只是沙哑说了一句。
“醒的这么早?”
井宁的回应是轻轻嗯了一声。
男人欲言又止,最终转身,准备离开。
“如果我跟你说,我想把昨天那些人都杀死,你会不会很生气?”
井月的脚步忽然停住。
少年站在灶台旁边,他看着自己父亲苍老的背影。
那个男人叹了口气,“井宁,你还年轻,戾气不要那么重……”
井宁打断了他,平静开口道:“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你总是这样,对别人很宽容,人善被人欺,他们踩在你头上,骂你,打你,羞辱你,你只是一味的忍让。”
井宁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大声道:“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反抗,那么我以后会替你反抗!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父亲,你不应该活得那么憋屈,那样只会让人更看不起你!”
井宁父亲安静听完之后,思考了一会,幽幽问道。
“包括你么?”
少年怔住了。
没有回应。
井宁父亲沉默的离开了这里。
站在后厨旁边的少年,缓缓蹲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把脑袋埋得很低,他痛苦的思考这个问题,喉咙里发出挣扎的低沉吼声。
……
……
一整个白天。
好几个时辰。
井宁都在忙碌之中度过。
他没有看到宁先生,客栈里来来往往,今儿很是忙碌。
他憋了好多话想要说……他想要去鹰会,想要跟着宁先生后面学习,那种一瞬杀人的剑术,哪怕只学会皮毛,也应该足够杀死鹰会的那帮恶人了吧。
宁先生没有回来。
井宁晚上端着鸡汤,来到了宁奕的房门口,他站了好久,鸡汤在小炉里续着,少年进了屋门,却不敢躺下,怕被宁先生认为是贪小便宜,品行不正的人物,于是吊着脚,靠在石壁上,双手拢袖缩在胸前,等着宁奕回来……就这么等了一夜,半夜额头猛地下坠,让他意识浑浑噩噩的惊醒,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只觉得心里一片空寂,冰凉。
宁先生走了吗?
井宁的嘴唇有些干枯,他揭开一大早就煨炖好的鸡汤瓦罐,煨汤讲究火候,时长,这一天一夜过去,鸡汤已经错过了最鲜美的时候……井宁是一个很节省的人,但他此刻根本就没有胃口。
胸口满是那种等待的焦灼。
痛苦。
一个人,越是渴望得到,越是容易失去。
他脑海里忍不住想了许多未来……他大胆的跟宁先生提出自己的想法,无论对方是什么想法,随便教自己一点,也足够“报仇”的了,他能吃苦,昨夜跟仲虎的厮杀也证明了自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他不想再煎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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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想再煎熬了,在大漠里苦苦等了十几年,终于遇到了一个贵人,他怎可错过?
但事实上是……这一夜,宁奕和裴灵素,都没有再回到这座客栈。
房间里始终是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井宁靠着石壁,瓦罐小炉里面的火焰熄了,快要天亮之时,少年的神情满是恍惚,泪流满面的靠在墙壁上,失魂落魄。
端着瓦罐,里面的鸡汤已经凉了。
井宁全都倒在了后厨的泔水木桶里。
他颓唐地坐在地上……等待真的是一件很让人焦灼的事情,越落空,越磨人。
这一夜,让井宁明白了一件事情。
宁先生,可能真的走了……这世上千山万水,不可能每座山头都会回头,哪怕他心中还有一些“侥幸”,心想住客栈的银子对那位宁先生而言,根本就不重要,那两位只是去周边的地方游山玩水了。
之前宁奕问井宁,周遭有什么好玩的。
井宁一一回答。
宁奕付了银月客栈相当一大笔的银子,那一锭银子,足以包下一个月的客房。
结果只住了一夜,第二夜就没有再回来。
黎明与曙光交接之时,井宁这个心思敏感的少年郎,一个人自怨自艾想了许多琐碎的事情,收拾好心情之后,重新忙碌……但他并没有放弃希望。
接下来,还是如此。
他在等待着那位宁先生……哪怕对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一天,两天,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他没有去宁先生的屋子,下了很大的决心,放弃了那一夜的守候,一个人跑去了望月井古镇。
井宁很担心,自己没有等候的那一夜,宁先生回来了,但是他必须要给娘亲扫屋,上香,这是每一周都会去做的事情……于是提心吊胆,路上一刻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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