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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而是与那位昏睡的宗主有关。

    顾侯每日都会有人送药,而这位宗主什么时候醒来,直接影响到了派系之争。

    短短的一小截路,井月的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出烂俗的权力戏码。

    他轻轻叹了口气。

    “你……”

    苏水镜忽然停住脚步,回过身子,思绪飘飞的井月,来不及止步,下意识撞到了对方的胸怀之中,身材矮小的某人,只顾低头走路,忽然觉察到一片绵密的温暖……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浑身炸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踉踉跄跄跌倒在地。

    狂风席卷,百草折。

    那道巨大的狭长之物,被苏水镜瞬间反手握拢,黑布炸开,将他击飞而出——

    毫无防备的井月,下意识就想动手反击,这股念头紧接着就被他死死扼住,同一时刻,他看清了那道漆黑物事……黑布抖散之后,露出了一柄巨大折扇,里面叠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箓,然而面对一位看守药圃的下人,苏水镜根本就没有施展符箓。

    “轰”的一声。

    石灰簌簌。

    身子骨羸弱的井月,后背重重撞在一面石壁之上,他揉着自己的胸膛,痛苦的咳出鲜血来。

    收扇之后,苏水镜讶然的“啊”了一声,俏脸通红,她愤愤看着眼前被自己打飞的少年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刚的一番盘问。

    她发现眼前的少年,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这七年来看守药圃,这个少年竟然能够清晰的记得每一株药材,甚至连一些进阶的秘闻,都有学习,这一点简直匪夷所思,前些药圃,看守的那些人,一个个浑浑噩噩,把这个事情当做消磨生命的无趣任务,一问三不知,连盘查清楚也很难做到。

    这个少年不一样。

    很不一样。

    她刚刚想开口夸赞一下,紧接着就感受到了“异常”,作为巨灵宗的天之娇女,最柔软的地方遇到了“侵袭”,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摆出了防守反击的姿态。

    然后就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白草圃的不远处,那一面石壁,少年痛苦地靠在壁面,灰头垢面,烟尘从墙头落下,那件干净的衣衫也落满了灰尘。

    井月咳嗽着,断断续续道:“水镜姑娘,在下若没有记错,三天前,‘秋荔圃’似乎有一些异样……若真的是药材有所丢失,你可以从那里下手。”

    苏水镜的面颊有些发烫。

    烟尘摇曳之中,那个少年揉着胸膛坐了好久,似乎是在沉思什么:“三天前子时深夜,秋荔圃有夜客到访,在下睡得浅,那一日正好睡不着,提灯出来闲庭信步,恰巧听到了秋荔圃内的对话……大概是约了再过一周,还会见面,或许是在下多疑了,水镜姑娘若是有心,便可亲自去问,若是对方坦诚以待,那便无事,若是有所隐瞒,那么一切便清晰明了了。”

    苏水镜皱起眉头。

    她有些狐疑的看着井月。

    井月缓缓扶起双膝,柔声道:“若是不信,屋内黄灯可作证,素来熬夜,阅卷看书。”

    女子微微偏转头颅,望向井月所在的木屋方向,门户摇曳,里面摆放着一张残破的书桌,黄灯如豆,浓浓的油垢做不了假。

    她轻轻呢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这个叫“井月”的少年,谈吐也好,学时也罢,比起药圃的其他人,要好上太多。

    她点了点头,把自己脸上的歉意收敛。

    父亲曾对自己说,在宗门内做人行事,无须太过和善,升米恩斗米仇,若是从来不给人好脸色看,偶尔施展好意,那人便会一直记着自己的好,若是一直待人好,一日若是不如往常,反而会被人念着“恶”,好人想成佛需要千难万难,坏人想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

    这些大道理她还听不太懂,但板着脸走就没错了。

    苏水镜故作淡漠道:“知道了。谢谢。”

    井月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水镜瞪大双眼,凤眸含怒,嗔道:“你在笑我?”

    “没有没有。”

    井月连忙摇头,咧嘴道:“我想起好笑的事。”

    “你分明在笑我,你都没有听过。”

    井月索性不再掩盖,哈哈笑了起来。

    苏水镜沉默站在烟尘之中,鼓起腮帮子,攥着巨大折扇的手指,骨节噼啪作响。

    井月连忙收敛笑意。

    苏水镜拽着折扇离地,黑布倏忽飞来,重新化为一片片符箓,将扇子包裹,背负在背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离开院门的时候。

    她的心微微悬了起来,拎起了莫名的期待。

    而井月没有让她失望。

    井月躬身一揖,认真建议道:“水镜姑娘其实可以多笑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井中月,镜中花(下)
    是夜。

    庭院寂静。

    井月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黄豆灯火摇曳扑闪,他翻阅《大衍秘典》,头一次因为心境紊乱,觉得读不下去。

    珑圣君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在大衍秘典之中,留下神魂修行的术法窍门,也在书页上刻录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人生感悟,这些年来,井月修行着神海,也咀嚼着这部秘典里的琐碎信息……据他的猜测,珑圣君肯定是超脱十境的人物,至于到底走到了哪一步,到底有没有跻身星君,还是走到了更高层次,就不得而知了。

    井月知道,南疆里的那些大魔头,能够开山立宗的,都是超脱十境的人物。

    而如今风头最盛的那位“甘露先生”,则是打遍东境无敌手的魔君。

    珑圣君,敢自称圣君……怎么也该有个星君修为吧?

    毕竟也是经常在书页里探讨人生终极价值的存在,什么长生啊,轮回啊,听起来怪唬人的。

    以往,井月还会顺着珑圣君留下的字句,思考一二。

    神海向下蔓延。

    今天他没心情。

    苏水镜离开白草圃之后,井月其实很想知道,在她去往秋荔圃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井月向来是个无比谨慎的人,哪怕修行神海有成,也绝不会轻易释放神念,以免招来麻烦。

    他对苏水镜说的话,全都属实。

    只不过他可没有闲庭信步,而且窃 听的习惯。

    他都是光明正大的放出神念去听。

    秋荔圃内有异样……看守那片药园的,是一个名叫“古三”的中年男人,当初在宗门内犯了戒律,被贬至此地,那个男人曾经修行过鬼道术法,只可惜学艺不精,大约只有五境六境这个样子,而且在人前喜欢藏拙,宗门内大部分的修行者,都觉得这厮只有三境修为,就连“中境”的门槛也不曾踏破。

    巨灵宗内的等级制度森严。

    苏水镜是大长老的独女,身上肯定还带着诸多保命宝器,像那把折扇……今日白日里的见面,井月险些就出手反抗,若是出手了,那便露馅了,他一个看守药圃的小厮,从未修行过巨灵宗功法,断不可能拦得住苏水镜的招式。

    那把折扇,看起来品秩不低,大长老留给自己女儿的宝贝,在十境之内恐怕是横扫无敌了。

    那几位准圣子,应该都没这等待遇。

    念及至此,井月不禁啧啧感叹,投胎还真的是一门学问,这要是落户在富贵人家,许多事情,无须奋斗,伸手便可轻易拈来……在巨灵宗待了七年,他慢慢明白了一些事情。

    在年幼时候,他曾天真以为,没有什么,是“努力”不可去跨越的。

    现在他倒是看清楚了,哪怕有人把热血都抛出胸膛,洒满衣裳,也没有办法去逾越生下来就注定的那道沟壑。

    ……

    ……

    井月推开门户。

    心烦意乱。

    他脑海里有一张慌乱失措的面容挥之不去,那位高高在上的苏水镜大小姐,今日意外的来访,让他的心境出现了一些问题。

    “这可不行啊……”

    他打了一盆冷水,用力拿湿毛巾在自己的脸上擦拭着。

    “大衍秘典还剩下最后一个境界,离开巨灵宗,恐怕就很难找到下一个如此安静的栖身之所。”井月看着水井里那张摇曳的面孔,井底的那个少年也凝视着自己,眉眼里满是淡漠和平静,心境随着水波荡漾的消散,一点一点恢复平静。

    “但留在这里,还要多久才能破境?”

    他的心底有些挣扎。

    按照他的计划,以他药圃小厮的身份,离开巨灵宗,也不算难,总不会有大人物刻意来为难自己,只不过南疆十万里大山,长途跋涉,实在是前途未卜,他不清楚自己的修为,放在南疆到底算得上哪号货色……井月在做一件事前,总得做好应对最坏结果的打算。

    如果能在巨灵宗,把大衍秘典修行到最高境界,那么便是最好的结局。

    没有之一。

    他做到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

    还有什么,比安安静静的苟在这破烂宗门里,更安全的事情?

    “井月啊井月,要冷静下来……”

    他用力的拧了一把自己面颊,沉声对井底的少年开口嘱咐道:“大道修行,不可分心,儿女情长,终究只是浮云。”

    沉默了片刻。

    井月又自言自语的嘲讽笑道:“才见了一面而已,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

    ……

    一个人有心事,是睡不着的。

    除非足够的累。

    在井月的《大衍秘典》里,有一门神魂修行法,叫“渡苦海”,这门术法与南疆某个极其罕见的灵药撞了名字,是珑圣君独处的法门,事实上这的确是一门无比玄妙的修行法门。

    封锁神海的所有入口,把所有的神念引到一起……由气态凝聚,压缩,修行者不断感受“神海”的存在,若是能够感到“水滴”的诞生,那么便算是成了。

    这是一种极其艰苦的,修行神海的方法。

    《大衍秘典》上明确说了,这是一种万分危险的,不建议单独尝试的修行法门。

    井月第一次尝试修行“渡苦海”,是在一年之前,神海封闭之后,他艰难凝聚出了一滴水滴,整个过程的确难熬,神魂如同坠入万丈深渊。

    此门术法,如渡苦海。

    此后整整一年,他都没有继续尝试“渡苦海”。

    今夜是他的第二次尝试。

    凝聚出第二滴水滴,比之前要容易许多,但……仍然无比煎熬。

    好在,井月本就不是为了修行的,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他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又是春光灿烂的,崭新的一天。

    还有那个如沐春风的,熟悉的人。

    井月有些错愕地看着推开白草圃,把这里当做自家家门的水镜姑娘,一大早他刚刚睡醒,打了清水洗脸,炖了花草粥,还没来得及吃,这位苏大小姐就“大驾光临”了。

    还拎了两壶酒。

    大大咧咧踹开井月白草圃的苏水镜,环顾一圈,找了张小破烂木桌,把两壶老酒往桌子上一坠,笑盈盈道:“特地来谢你的。”

    井月神情无奈,他一点也不觉得开心,他来巨灵宗,就是为了低调修行的,这苏水镜大小姐自带光芒,往这一赶,大家都留意到了“白草圃”,这对自己而言,可不算是好事。

    苏水镜正襟危坐,连忙解释道:“昨天去了‘秋荔圃’,大有收获。”

    井月“嗯哼”了一声,问道:“古三全都招了?”

    “不不不……”苏水镜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在面前摇了摇,“相反,他一个字也没招。”

    井月默默蹲下来,拿着自己的小瓷碗,盛了一碗粥,细嚼慢咽,平静看着这位大小姐。

    “他说这一周都无人来‘秋荔圃’。”苏水镜笑意不减,“他对我说了谎,所以我咬定他了。现在就差证据,你昨天说的是……时隔一周,还是深夜子时?”

    井月低垂眉眼,“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的。”

    苏水镜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小木桌上的那两壶酒,“喏,我老爹最喜欢的‘竹节酒’,特地拎来送给你的,这酒可宝贵着呢。”

    井月摇了摇头,道:“这么宝贵的东西,我不能收。更何况,我不喝酒。”

    井月从不喝酒。

    他绝不会做让自己“不清醒”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少,也不想去冒这个风险,如果在“微醺”的状态下,他露出了破绽,让人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那么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这一条道路。

    “啧……”苏水镜眯起双眼,她试探性问道:“姓井的,你准备在白草圃待一辈子?”

    井月心底一震。

    他皱起眉头,缓缓思索起来。

    少年拧眉苦思的面容,落在了苏水镜的眼里,这位大小姐很顺理应当的认为,这位打理药圃的少年,待在这里只不过是没得选。

    于是她抛出了自己的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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