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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这种“术”,来自于人族皇帝开国之前的那个时代。

    宁奕的两条手臂轻轻抬起,缓缓落下,放在了一个垂直手肘的位置,宛若虚空搭在了皇座的扶手之上,在这一刻,虽然未曾睁开双眼,他却能够清楚的感知到——

    整座观想世界都在围绕着他旋转,他仿佛“看见”了一切!

    “我是这里曾经的主人。”

    宁奕喃喃自语。

    他闭着双眼转动头颅,耳旁的声音也不断变化,耳聆四面八方之音,并非是一片乱象,亦是有太平之处,只不过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当自己的神海涌现出“痛苦”之时,这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万事成空……”

    默默咀嚼着这股神魂感受。

    宁奕孤独的扶着皇座,身下是万千山脉,匍匐众生,额首缭绕云端,但整个世界都再无声音。

    “你的族人,他们都死了么?”

    宁奕的心底不可抑制的感受到了巨大的悲哀。

    像是被一把刀子狠狠戳中了心坎,哪怕身躯庞大如山脉,皮肤坚硬如金刚,“巨人”仍然有着脆弱的地方……哪怕是其中的王者也不例外。

    因为不可抵抗的灾难。

    远古巨人的族群灭绝在浩劫之中,最后的“幸存者”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待自己漫长寿命耗尽的那一天。

    “所以你亲眼看着他们死去……却无能为力……”

    宁奕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挖掘到了这座观想世界里埋藏最深的“东西”,能够影响到命星境界大修行者情绪的“记忆”,这的确会给人的神海带来极大的阴影,如果意志力不够强大,甚至很有可能迷失在巨人王的情绪之中。

    在现实世界里成为一个疯子?

    这就是“观想”可能带来的摧害,如今存在千手世界那的涅槃观想图,在大隋的大能手中流传,却只有顶级星君,被那些大能公认是有机会踏入涅槃境界的天才才能“观想”,换成一个庸人去看,很有可能就迷失在执剑者的世界之中。

    宁奕默默咀嚼着这段记忆。

    他并没有排斥这股孤独到极点的负面情绪……相反,他有着极其强大的自信,能够将其消化。

    他曾登顶过世上最艰难的山。

    执剑者观想世界。

    巨人王的这段记忆并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反而是一个重要线索,这里的每种意味都需要“记下来”。

    世界一片安静。

    有人在孤独的享受着孤独。

    过了很久。

    宁奕轻声开口,像是在询问自己,又像是在询问这个世界。

    “那么,我该怎么走出去?”

    他缓缓睁开双眼。

    望向对面的那座山,还有坐在山上的那位“王”。

    一片漆黑。

    真正意义上的漆黑。

    先前是黑夜,大地上的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漆色。

    而现在则是自己的“瞳孔”被镀上了一层黑暗。

    宁奕笑了笑,他伸出双手,在自己面前划过……确认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我明白了……”

    谜题解开了。

    这个观想世界的世界观,巨人王寝宫的远古秘密,还有与“道宗”驭风雷有关的那条因果长线。

    宁奕抬起头来,轻声喃喃道:“算了算,时辰不早了,应该……快到了吧?”

    他在心中默默数数。

    一……

    二……

    “三”刚刚落下,一道霹雳般的轰鸣,便将整座天幕都掀开,整座世界的黑夜被磅礴的雷霆打碎。

    宁奕的眼前陡然有了色彩……他保持着仰望山顶的姿态。

    穹顶回荡着道宗“驭风雷”铃铛摇响时候的雷鸣,无数的流云席卷,光明重现人间。

    而那座枯萎的,死去的巨人王,空荡荡的眼中也有了色彩。

    宁奕抬头望着他。

    他抬头望着穹顶。

    两个人的动作如出一辙……当感受到这个世界内的“孤独”之时,踏入观想世界内的旅行者,就成为了坐在巨人王座上的皇帝,但成为“巨人王”的代价,就是永远也看不见光明。

    因为那位坐在山顶上的王,眼眶之中什么也没有。

    他的瞳孔被人“取走”了。

    “风与雷,道宗镇邪之术的起源,来自于巨人王的双瞳。”宁奕喃喃道:“这也是我一开始所听到的,最炽烈的声音,但到了最后,世界安静了……不是因为所有人都死去了,而是因为巨人王的眼被人取走了。最后的酷刑,是看不见,也听不到,独自坐在王座上,饱尝孤独的折磨。”

    巨人王抬起头来,望着穹顶。

    穹顶上有着更高,更大的“巨人”。

    一位模糊的披着黑袍的身影,如巨大的古神一般,似乎蹲伏了身子。

    宁奕双手扩在嘴唇,鼓尽全身力气大声道:“把屋顶掀掉!”

    那位“古神”似乎听懂了人语。

    紧接着。

    后院唯一不受光明照射的地方……那座茅草屋,轰的一声,草屑翻飞,道宗驭风雷的铃铛将茅草屋的屋顶击得溃散。

    宁奕跌坐在草屋之内,瞬间从观想世界中退出。

    浑身已被冷汗湿透。

    茅草屋内,有一面桌案,左右各自呈放着一盏玉碟。

    两团漆黑的雾气,悬浮在玉碟之上。

    光明落下,漆黑的雾气在烈日灼烧之下发出“嗤嗤”的剧烈声响,最终散尽尘垢……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两颗如琉璃一般无垢的眼球。

    一颗缭绕风气。

    一颗绽放雷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剑在心里,道理在腰间
    两颗眼球,悬浮在茅草屋桌案的玉碟之上。

    “巨人王的眼瞳么?”宁奕从观想世界之中脱离,他双手撑着地面,神魂一阵虚弱,进行一场观想需要耗费巨大的念力……而破开“世界观”最后得到的回馈,就是茅草屋里悬浮着的那两样物事。

    两颗眼珠,看起来被秘制的阵纹凝练过,不然以那位端坐山岭之上的巨人王身姿,一颗眼珠少说也有一座府邸大小。

    宁奕伸手去接。

    “纯粹是风和雷元素的凝结物,极其精粹,毫无杂质。”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这样精纯的力量竟然可以被化为己用,成为生物本身的某种器官。

    因为茅草屋屋脊被掀开了原因,整座后院此刻都没有藏在黑暗里的地方,丫头轻轻伸手便拽开了那座草屋的木门,掀顶拽门……后院里唯一的“建筑”就被这么粗暴的“拆”了个干净。

    “可能这就是巨人一族的天赋了。”

    裴灵素看着宁奕掌心悬浮着的那两枚眼瞳,“这座后院里的‘观想世界’,把茅草屋和刨土地连接起来了,我拆解了阵纹,神魂感应到细致入微的‘营帐’,还有无数个蚂蚁大小的‘尸体’,更像是泥塑,如果没有猜错,你应该看到了。”

    “不……我没有去到那里。”宁奕苦笑着摇了摇头,把自己在观想世界里的所见所得说了一遍,他忽然讶异道:“你怎么猜出来是‘巨人’?”

    “道宗‘风雷’之术的起源,一直有所争议,西岭的两大绝学,一是驾驭风雷辟邪驱魔,二是施展法相踩踏山脉,将军府上有过禁忌文献,剑藏崛起之后……我记忆里涌现出父亲审视古卷的景象,他认为远古的道宗几位天尊,借鉴了‘巨人王’一脉的天赋,以星辉之力,将其改成人族能够施展的‘神通’。”

    裴丫头接过一枚眼瞳,轻笑着捻了捻,在掌心掂量一二之后,狠狠将那枚“雷之眼瞳”掷出,轰隆一声,那枚纯粹的眼瞳瞬间化为万千雷光,撞向后院的某座石壁,在宁奕心惊胆战的“轰鸣”声中炸开无数道白光,璀璨如白昼的灼光消散之后……一切恢复如初,那块石壁连一丝一毫的裂纹也没有浮现,无数道雷光则像是蛛网上粘稠的蛛丝一般粘附在石壁上,又像是有着韧性的触手缓慢回拢,最终一点一点,重新凝作“眼瞳”。

    裴灵素有些失望的感叹道:“即便是纯粹的‘雷’,也无法打通两座府邸之间的阵法,那位天清池主看守的太死了……我还以为这两枚‘眼瞳’能在接下来的破府之中有所作用。”

    宁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丫头,天清池主可不是傻瓜,且后来人未必就会先破西岭风雷之术……若是这里获得的‘宝物’能够破壁,那他这府邸可不成了笑话。”

    丫头嘻嘻笑了笑,“这两枚瞳孔,若是赠予专门修行‘风雷’的人,那么修行进境必会一路高深,只可惜对你我无用。”

    “周游先生若是还在,那么这‘风与雷之瞳’便是送给他的回礼了……”宁奕抬起手来,将两枚瞳孔收入囊中,他思忖片刻,道:“我与律宗大宗主说过,在府邸内得到的‘宝物’不会私

    吞,但执剑者和影子不可暴露,若是给出这两枚眼,律宗的多事之人追究出来,便会牵扯出许多麻烦。”

    裴丫头收拢笑意,神情严肃道:“浴佛法会内神秀的死因还有秘密,宋净莲幼年时候中的蛊还未查明……影子在小雷音寺的借火绝非偶然。这灵山之中,除了大客卿寥寥几人外,其他人不可信。”

    灵山之中有内“鬼”。

    这也是宁奕的看法,鸣沙山的叛乱谋划的实在太过“顺利”,单单凭借具行,的确足够策划出这起惊天动地的窃火案,但还有许多不合理之处……大客卿在路上说过,灵山之中心意不齐,逆贼藏身,而且不易查出,在这净土世界内太多生灵,苦修者,想要彻查根本不可能。

    “若是府邸之内,尽是执剑者和影子的秘辛,那么出去之后……这些宝物给不得,我就只能给出几把名剑,作为谢礼。”宁奕无奈道:“来了灵山,白吃白住,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啥时候那么好心了?”丫头撇了撇嘴,“我听外面的弟子说了,律宗大宗主就是茅坑里的狗屎,又臭又硬,脾气烂得狠,在天清池外三番四次的阻挠我们,你还送剑?”

    宁奕咳嗽一声,“离开天清池后,金易在灵山两宗面前对我们赔礼道歉了。”

    “哦豁?”裴丫头相当开心的笑了起来,“还能有这离谱事?”

    “律宗大宗主,人是不坏的。”宁奕站起身子,在阳光之下环顾着这座后院,抖了抖袖袍上的尘埃,摇头道:“以前我走哪得罪哪,去一趟青山府邸,得罪了三座书院,去一趟东境,得罪好几座圣山,那时候觉得我背后有人,手里有剑,什么都不怕,所以肆意妄为,也伤害了许多人……过了很久我才发现,这并不是所谓的‘锋芒’。真正的‘锋芒’是内敛的,藏在鞘里,不闪则已,一闪便要取人性命,剑修的剑也不是拿在手上,而是放在心上的。”

    裴丫头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她轻声问道:“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宁大魔头’。”

    “不是宁大魔头,是宁先生。”宁奕微笑道:“这世道以拳头讲道理,金易拿他的十八铜人跟我讲道理,他败了,折了颜面,赔礼道歉,这是君子之道,既然律宗以道理相待,我便以道理相还。”

    裴灵素笑眯眯道:“所以宁先生真就把‘剑’放在心里了呗?”

    宁奕伸手弹了弹自己腰间的细雪剑鞘,发出清脆的啷当声音,“剑在心里,道理在腰间。”

    裴丫头笑盈盈再问道:“那宁先生的心里就只有剑咯?”

    宁奕眨了眨眼,他上前一步伸手揽住裴灵素的细腰,将她一把揉进怀里,下巴搁在脑袋上,悠长道:“还有一个傻丫头。”

    ……

    ……

    灵山山门,城墙之外,有马蹄之音。

    城墙上的巡守弟子,灵觉警惕,在地藏菩萨入城之后,灵山世界的“看守”便变得严格起来,或许是因为新生佛子的鼓舞,整座古城的“精气神”都迎来了崛起。

    律宗的某位持令者,皱起眉头,抬起一只手,示意弩箭悬而不射,阵

    纹不用急着触发,在浴佛法会之后,鸣沙山的消息一直没有传来,两宗的大宗主都交代了,小雷音寺的消息要第一时间入城……如今算算时辰,也该到了消息入城的时候了。

    然而黄沙之中,白马显形。

    只有两匹孤零零的骏马,马背上一灰一白两道窈窕身影,皆是裹着泥尘,一路风尘仆仆,看得出来几多沧桑,即便隔着一阵黄沙也能看出马背上二人的疲倦……二人的影像遥隔黄沙,低俯马背,远远看去,都能看出一片狼狈。

    持令者皱起眉头,敏锐的捕捉到了远方黄沙地中的血腥味。

    这二人负伤而来。

    他面无表情,抬起的那只手,指尖已经有了叩下的意思,他可不管什么女子,什么伤患……灵山的威严不可僭越,即便隔着好几里地,也能看出来,对方的衣着不是佛门的苦修者,既然如此,何必来灵山寻求帮助?

    “侯——”

    他喉咙里的声音已经酝酿着准备喝出,忽然瞳孔一缩,硬生生止住了压掌放箭的动作,黄沙地中的一女子,抬起手掌,高高举起一枚令牌,那枚令牌迸发出清亮的白光,如一道月牙,荡开黄沙,露出了一张满是血污却不掩清丽脱俗的面孔,女子艰声嘶喊道:“瑶池西王母庙来者,要见灵山大客卿!”

    ……

    ……

    清泉坠石。

    一大一小。

    两人独坐瀑布之间,水流落下。

    大客卿的衣衫被水珠打中,发出“啪嗒”的沉闷脆响,但衣衫始终干燥,无数水流汇聚落下,颗粒分明,形成一副莲花落珠的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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